“该死该死！我怎么睡得这么死……”隽怡见人们都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

    人们都装着各忙各的事情，只将探寻的目光悄悄向她瞟去。

    我走上前去，想仔细闻闻那令女生们全这么异常的到底是什么味儿，见她拿着口杯牙刷要往外走，忙说：“不是你睡得有多死，其实，是大家醒得早了点。天还没大亮呢。”

    隽怡的脸色苍白，显得十分憔悴，见我和她说话，就站了下来，将头往一旁偏着，做出一种打量什么的样子，不肯正面对着我。我使劲抽了抽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时，可儿走了过来，关切地对欧阳说：“欧阳姐，你的脸色很不好呢，不舒服要给我说，好给你开点药吃。”

    “真的呀？”隽怡做出一种惊奇的模样，“我没觉出那里不舒服呀！”

    “还说呢，”可儿不高兴地嘟囔道，“一睡下去就那么沉，外面这么吵都听不到，以前你像这样么？”

    隽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天有点累，不碍事的。”

    我问她道：“你今天还去办事么？”

    “今天倒有点空，和大家一起出工吧，哎，星雨，今天干什么？”

    “把几块稻田的草扯一下，我们就只有几块冷水田，本来产量就不高，又被案板草铺得严严实实的，青蛙上去都托得起，再不管理一下，就要绝收了。我想呀，今年冬天彻底来整一下。”

    “这些天你辛苦了！”欧阳隽怡诚肯地说，“你还有事么？我得去洗漱了。”

    “哎……”可儿想说点什么，隽怡却朝她笑笑，走了。

    吃饭时，没见隽怡人，问大家也没见到她生火煮饭，便对着娟娟问：“隽怡人呢？”

    娟娟往外一指：“好像是在竹林边。可儿不是看着她出去的么？”

    “吃饭吃饭！”汪兵将稀饭喝得山响，偶见一块洋芋，脸上便有喜色，赶紧吃进嘴里。

    我端了碗，走到竹林边，见欧阳隽怡正望着林中跳跃鸣叫的画眉出神，心想，这人干啥呢？忙问：“你怎么不煮饭呀？”

    “啊？你说煮饭？”她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昨天晚上吃多了点，这会还觉得胀呢！”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可儿端着一碗稍干的稀饭走了过来，“你吃啥了？吃石头嘛这会也饿了！这是娟姐姐特地给你舀的，她说了，看得起她就把这碗饭吃了，看不起就算了。”

    可儿不由分说地把碗递给隽怡，欧阳却不接，说：“真的，我说是真的……”

    “欧阳姐，你……”可儿有些委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心中老大不忍，又不好当着隽怡的面安慰可儿，有些生气地说：“可儿，人家不吃你就算了嘛，何苦厚着脸去劝？她说吃了好的，我们就当她出去吃了满汉全席好了！”

    “我……”可儿的眼里滴出了泪来，哽咽着：“我是怕欧阳姐饿嘛……”

    欧阳隽怡的眼圈一下红了，她有些激动地把碗接过去，放在一块石头上，手臂张了张，像是要把可儿拥在怀里，但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只长嘘了口气，说：“星雨，可儿，我知道大家对我都有看法，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大家的事！”她的眼泪也快流出来了，但却竭力忍着，“可儿妹妹，星雨，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等那事有了个结果――相信我，可儿。”

    “欧阳姐姐，我相信你，星雨哥也相信你，但你的身体，我好担心……你可是我们的领导，你千万不能倒下呀！鸣——鸣——”可儿终于忍不住，伏在一棵树上，哭了起来。

    隽怡有些慌了，想去拉她，又有什么不方便似地，突然，她转过身去，把放在石头上的那碗饭端起来，流着泪说：“可儿，好可儿，你别哭了，我吃还不行么？我吃，我真的吃――”她大口吃了起来，眼泪流到了碗里。

    上午，她和我们大家一起出工，扯队里不多的几块稻田里的杂草。人们都远远地躲避着她，叽叽咕咕地议论，不时拿眼光去打量她。

    多云的天气。山风悠悠刮着，太阳也仿佛不那么烤得人皮肤生痛。建设的小羊在田头草丛中“咩咩”地哼着它自己创编的歌曲，不时又跑过来，朝着在田中干活的建设叫两声。我看到娟娟了，她和建设紧挨着，边扯着恼人的案板草边谈论着什么。如果不是谜一样的隽怡，今天应该是很不错的。

    汪兵凑到了我跟前，带着明显的讨好递给我一支烟，“昨天的捉奸是我老汪不对，但你想过没有，什么人身上才发腥发臭？”

    “什么人？”

    “不干净的女人，打了胎的女人，你别发火……”汪兵压低了嗓音，“又不是我一人这么说，大家都在说……”

    “大家说又怎么了？毛主席还说过吧，‘有时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你这样说欧阳，有什么证据？是你抓了人家的现行，还是人家主动承认了的？一天张起嘴巴乱说，你就不怕嘴上长疮？”

    “我说倒霉蛋，你是不是吃错了药了哟，那又不是你的可儿，你这么帮腔干啥？莫非你小子屙尿擤鼻子，两头都想捏到呀！”

    “你小子吃人饭拉狗屎，大路不平旁人铲，你这样诽谤别人就不行！”我一阵火起，就想照那张丑脸来几下。

    汪兵知道不是我对手。赶紧爬上了田去。

    可儿见状，慌忙朝我们这边赶来。

    “你龟儿给我记住，还欠我几个嘴巴，我随时都可能来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