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把小羊交给娟娟看着，跟着跑进去了。

    “瞧我这事办的！”隽怡不安地说，“其实，最该受批评的是我，我真的没考虑周到。”

    “隽怡，”娟娟劝道，“你这样说还叫我们这些人的脸往那儿搁呀？”

    “好，我不说了，还是把指标的事给大家汇报下吧。今年的指标不多，只有两个，按我们以前说的，让年龄最大的先走，我们这儿年龄最大的就是刘恒科和门莉。”

    恒科不停地搓着手：“队长，这，这，这我得和门莉商量下……”

    门莉说：“隽怡，你这样吃苦受累，叫我们如何心安……”

    隽怡嫣然一笑，拿出两张表来，对大家说：“我工作没做好，只争取到两个名额，看大家对这种安排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就这么办。”

    “指标又不是你掌握，哪能怪你呢？”刘晶眼里也闪着泪光，小声地说。

    “是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晶的男友蒲俊刚也说。

    欧阳隽怡说：“恒科，门姐，大家都说该你们，就不要推辞了。拿去吧。”

    门莉小心地接过那两张意味着回城意味着工作意味着有工资可挣意味着就此改变自己命运的表来，朝隽怡感激地笑了笑，和恒科一起往屋里去了。

    人们都聚在隽怡面前，问长问短。

    不大工夫，恒科和门莉就走了出来，两人来到隽怡身边，郑重地说：“隽怡，我和门莉商量过了，这表我们不能要，给别人吧。”

    隽怡有些急了，问了声：“你们这是为了啥呀，让年龄大的先走，我们是达成了共识的呀！”

    恒科动情地说：“想我和门莉下乡都六、七年了，自认为该吃的苦都吃了，该受的累也都受了，但今天突然觉得还没过够这山里的日子呢，和这么多兄弟姊妹在一起，我和门莉都觉得值了。”

    “是呀，隽怡妹妹，”门莉坐在隽怡旁边，说得很动感情，“刚和大家处熟了就要走，心中老大不忍，不舒服！再说，我们又没什么家庭负担，家中也没指望我们挣钱养家，还是把指标给更需要的人吧。”她伏在隽怡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隽怡眉头又皱了下。

    “门板大哥，我们当然舍不得你们走，但这次不走又等到何年何月？到时你会后悔的。”蒲俊刚说。

    君仁说道：“我觉得，该谁走就是谁走，别让来让去的，乱了章法。”说着还朝欢欢瞟了一眼，欢欢却有些厌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恒科没有理会君仁，仍接着蒲俊刚的话题说：“不，你说错了，我刘恒科无怨无悔，既然命运把我们抛在了这里，我们只能面对。说实话，前段时间，我和门莉也误会了我们欧阳队长……我应该叫她一声隽怡妹妹。以为她真的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那个时候我们都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但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隽怡是怎么对待大家，怎么对待那些有困难的社员的……的确，我们都是些穷知青，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我们还有血，我们的血都是热的，我和门莉商量了，我们想留下来，继续和大家当兄弟，当姊妹，隽怡，别怪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作为队长，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恒科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感动，人们看着他，不知道是该为他鼓掌还是该为他叫声好。

    欧阳将表格接了过来，说道：“好吧，恒科，门姐，感谢你们，我真的感谢你们！”

    “看你说的！”门莉说，“该谁谢谁呀！”

    “知青队公认的大哥和大姐发扬了高风格，把表格让了出来，按年龄排，该是蒲俊刚，再加上他们的情况……我们就把这次机会给他们吧。不知大家有意思不？”

    “没有意见，蒲俊刚的岁数在那儿摆着呢……虽然刘晶小一点，但我们不把两人分开呀！”君仁感慨地说。

    “那好，刘晶，蒲俊刚，你们过来，”隽怡压低了声音，“上次没集中时，你们就……这才多久呀，半年多一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看刘晶，瘦成什么了？还经得住人流么？算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们，这表你们拿去，赶快填了，明天还得送到区上呢。”

    “给我们？这，这怎么成？”刘晶一下呆了，不相信这是真的。

    蒲俊刚也说：“隽怡，这不成了我们来捡落地桃子了？”

    “哪个像你呀，没出息，成天就想着……”刘晶埋怨道，“话都说不来，什么落地桃子？这是人家隽怡妹妹拼着命去争取来的……”

    “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隽怡说，“别再婆婆妈妈的了，快去填吧。”

    刘晶泣不成声地说：“隽怡，门姐姐，都怪我们不争气……为了我们连刘大哥都受了连累，早知这样我就不给你说了……”

    门莉给她擦着泪说：“看你，都快结婚的人了，哭得跟个孩子。你放心，到体检那天，门姐姐和隽怡都陪你去。没听隽怡说么，这次要求不会很严的。”

    刘晶使劲儿点着头。

    汪兵不知何时来了，把一个小纸包放在隽怡手上，说：“这是我藏的私房钱，有十八块，我把它交给你，统一安排。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下次一定要卖血才能过那个坎，我首先报名。我是O型，万能供血者，不能再让你一人独占了。”

    “这是我和娟娟的。”建设也把一个纸包递给隽怡。

    “钱，我们也有点。”恒科用征询的目光看门莉。

    “快去拿来，非常时期，我们先过共——产主义生活。”

    “我也有点烟钱。”

    “我们也有……”

    一时间人们进进出出，把放在最隐蔽处的钱和粮票拿了出来，可儿和娟娟收拢一点，钱居然有二百多元，粮票也有一百多斤，庙产一下丰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