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皓的早请示晚汇报工作一天都都没有间断过，小芒虽不能想看就跑过去看他，阿皓在疗养院休息、吃饭、散步、上课、娱乐等照片令她欣慰，为让小芒放心，阿皓特地拍张脸部特写发过来，神采飞扬，眉目传情，小芒情不自禁亲了一下。

    “阿皓，讲课累不累？”小芒温柔地问。

    “不累，一天就上一课，其余时间都是以休息娱乐为主。小芒，我把我们的故事讲给病友们听，一天讲一章节。”

    “你还真讲？”

    “这么美好的友情不能就我们仨珍藏，必须分享。”阿皓沉吟片刻，深深感慨：“小芒，如果那天我手术没成功，这些美好除了我们三个，就没人知道了。”

    小芒心一颤，“所以，你还分章节？”

    “是啊，哪天你来一整理就是部情感大剧。”

    “阿皓，你不但是哲学家还成了小说家。”

    “就是想你了，太想太想。”

    “白梅说等她忙过这阵我们就过来。”

    “病友们都等不得了，迫切想见故事里两位美丽善良的女主人。”

    “我们成角了？”小芒咯咯笑。

    “我心里永远的角，主角。”阿皓的声音极其温柔，小芒似乎看见他温柔的表情温柔的眼波，还有向她张开的温暖怀抱。

    真的想现在就跑过去，奔向他怀抱。

    “阿皓，我还有礼物送你。”

    “我知道是什么。”

    “你猜不到。”

    “猜到呢？怎么奖励我？”

    “嗯——你要什么给你什么。”

    “生命，我要你的生命。”阿皓沉默了一会，动情地说：“所以，你必须像我爱它一样爱它，不能毁约！”

    “爱着呢。”

    “你没有。”

    “此话怎讲？”

    “别瞒我了，你没有和白梅去山区，你是累病住院了。”

    “谁说的？白梅？”

    “你自己，你从来没有一天不联系我的先例，在那么美的地方你会不和我分享？照片早就雪花一样发过来，这不是你。”阿皓作了一下停顿：“为了让你不担心我安心养病，我只能配合你们装傻。”

    小芒无话可辩，阿皓对自己的了解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我只好让菊菊替我来看望你。”

    “菊菊送的花是你买的？我还好奇，怎么菊菊也知道唐菖蒲。”

    “就是想跟你幽会，灵魂幽会。”

    “我应该想到的，真是笨。”

    “除了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诗写得好，其他方面的确很笨。”

    “郑皓。”小芒故意生气。

    阿皓呵呵地笑：“拍张照片发我，让我看看你生气的样子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美。”

    “不拍，美与不美，让你再也看不到。”

    小芒的话让阿皓没来由“咯登”一下，胸腔突然一空，一颗心不知去了哪，随之，身体也不知去了哪，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他想拣起来，可不知手又去了哪，他急了，大声喊：“小芒，小芒。”那声音也不是他的，像从天外飘来，一转眼又飘入云端。

    小芒没有听到阿皓的呼唤，说着说着怎么没声了？她挂机，再打过去是忙音，怎么回事？家里人给他打电话吗？小墨？他姐？

    手机再次响起，是阿皓。

    “阿皓，刚才怎么回事？说着说着怎么没声了？打你又忙音，小墨打电话你吗？”

    虚脱了的阿皓用尽力气，平静地说：“手机好像有问题，你的还是我的？我喊你你却不回答，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会是我手机有问题吗？”

    “也可能是我，不过现在好了。”

    “哦。”

    阿皓吓出一身的汗，他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听了小芒那句话突然就魂飞魄散？没错，刚才那感觉就是魂飞魄散，好一会才又回聚在一块，重新活过来。

    “阿皓，在听吗？是不是不舒服？你声音好弱。”

    “没有，我好好的。”

    “没骗我？”

    “没。”

    “真没？”

    “真没。”

    “哦。”小芒放心了。

    “小芒，答应我，你要好好爱护自己，我对生命比你有更深刻的感悟。”

    “嗯。我会的。”

    “谢谢你，小芒，看不到你我也会死。”

    小芒心蓦地一痛，痛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便飘浮到了一个混沌之地——她愣了一愣，怎么一回事？怎么这话从阿皓嘴里说出来会让她的心如此之痛？像被重物碾过一般。

    “小芒。”

    “嗯。”小芒答应着，捂住胸口。

    “你怎么了？”阿皓紧张起来。

    “喝了口水，你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

    “阿皓，”小芒叮嘱他，“你一定要好好的，为我，知道吗？”

    “你也是。”阿皓也郑重地叮嘱她。

    “阿皓，想你了。”

    “小芒，我也想你。”

    “我想起以前了。”

    “我也天天想，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二十五年来的暖。”

    小芒心一暖，“阿皓，我要你再背我一次。”话语有些许撒娇。

    阿皓听出了小芒话语里的撒娇味，像二十五前一样令他心醉神迷：“好，你过来我就背你，背你去树林里，背你去山岗上，遗憾的是没有池塘。”

    “我想起你以前为我编的花环。”

    “这里什么花都有，等下我就去摘就去编。”

    “我要野花。”

    “这里满山遍野全是野花。”

    “美吗？”

    “没有我家小芒美。”

    “你变坏了。”小芒切切笑。

    “小芒，我好像看见你头置花环，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美吗？你家小芒？”小芒俏皮地问阿皓。

    “美，全世界都找不到比我家小芒美的了。”

    “阿皓。”小芒声音柔情似水。

    “嗯？”

    “我爱你！很爱！”

    阿皓又一阵慌乱紧张，今天小芒怎么了？如此多情如此依恋？如此软弱？是很久没见？一定是，在疗养院这一个多月，他不也天天想小芒？想得身体发软吗？这句话待见到小芒他也想对她说，今天小芒先说了出来，他万分激动，万分幸福。

    “阿皓。”

    “嗯。”

    “想什么呢？”

    “想你，想现在回来。”

    “再等几天，我和白梅一定来。”

    “等不了了，怎么办？”

    “写你的小说啊，好好写我。”

    “写你更想你怎么办？”

    “那——写白梅。”小芒使坏。

    “写她也想你，穷书生和小丫头才是绝配。”

    “可丫头最终被书生抛弃。”

    阿皓心一痛，“对不起小芒，下辈子换你抛弃我，让我受折磨。”

    “我才不舍得，下辈子你抛弃我我也要缠着你。”

    “下辈子，我们谁也不许抛弃谁。”

    “阿皓，有下辈子吗？”

    “别人或许没有，郑皓和叶小芒有，今生我们相错，来世我们相守。”

    “哦。”

    “下辈子我俩生儿育女。”

    “哦。”

    “谁也不许生病。”

    “哦。”

    “我俩一起变老。”

    “哦。”

    “这些话我都要写进书里，看过的人都能为我们作证。”

    “哦。”

    阿皓笑了，“小芒，我准备用你送我的礼物作书名。”

    小芒一阵一阵惊叹：“你——你不仅是哲学家小说家，你还成了心理学家，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以后凡事还敢欺骗我？”

    “我怀疑你被仙人附身了。”

    “哈——”阿皓大笑，“所以，给我听话。”

    “哦。”

    小芒又问：“阿皓，想听我唱歌吗？”

    “非常非常想。”

    “现在就唱给你听。”

    “现在我们说说话，等你来了唱给我听。”

    “不，我想现在唱。”

    “好好好，现在唱。”阿皓溺爱地说。

    于是，小芒唱了好几首阿皓喜欢听的歌，“心中的玫瑰”、“泉水叮咚”、“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洪湖水浪打浪”、“橄榄树”、“谁不说俺家乡好”等等等等——

    “辛苦了，我亲爱的歌唱家，这场手机音乐会太过瘾了，我会编一个鲜花怒放的花冠等你来。”阿皓亲切问候。

    “亲手为我戴在头上。”

    “亲手为你戴上。”

    “阿皓，我再唱一首我喜欢的歌。”

    “好啊，听听我家小芒喜欢的是什么歌。”

    小芒唱了孟庭苇“你的味道”——

    喜欢有你的清晨

    一起在家的时分

    喜欢你牵我的手

    在耳边轻吻

    喜欢你关爱的眼神

    在心中点一盏灯

    你总是呵护着我

    不让我心疼

    你脸上的微笑

    有晴天的味道

    喜欢有你的地方

    一如洒满了阳光

    喜欢你围绕着我

    翩翩的翱翔……

    有时候我会歌唱

    有时候也会感伤

    所有的快乐惆怅都值得分享

    像淡淡的乐章，有甜甜的温暖

    爱不会老

    我现在已知道

    期待不是生命中最美最好的需要

    不必寻找

    爱依然在燃烧

    爱不是一种给予或者乞讨

    是种味道

    唱完，小芒柔声道：“阿皓，这是你的味道。”

    阿皓热泪盈眶。他也喜欢有小芒的清晨，喜欢牵着小芒的手，呵护她，爱她，有她才有阳光，有她才有温暖，有她，他的爱才会燃烧！

    “小芒，我记住了这首歌，我的味道加上你的味道，就是我们爱的味道。”

    小芒满足地笑了，这世上，只有阿皓懂她。

    “阿皓，姐姐她好吗？”小芒换了话题。

    “好，学会跳舞了。”

    “真的？”

    “小芒，病友们可了不得了，男的在学‘游击队之歌’女的在学‘采茶舞’，大多数都跟我们同时代，这两支舞风靡整个疗养院，说等白主任来要汇报演出。”

    “这样啊，白梅这条路线走得对。”

    “来吧小芒，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友爱，纯粹，淡泊，静好。”

    “我好佩服白梅，她太能干了。”

    “我也才了解她的另一面，她是个做大事的人。”

    小芒心里对白梅感激涕零，是白梅拯救了阿皓风雨飘摇的家，也是白梅让阿皓的生活充满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