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九)
更新时间:2019-04-07 16:10:50 | 本章字数:3908
川南结束了对松柏的治疗回到杏花家里,杏花堂兄的病已无大碍了,目前的情况只是有些虚弱,有些疲惫而已。只要加强营养,辅以适当的功能锻炼,很快就会恢复的。川南兴致勃勃地来到杏花、陆仙儿等人住的屋子里,见杏花正陪兰儿说着话,这才想起陆仙儿已和雨鸽、大山出去采药了。
他伸出手去,在离兰儿身体两尺左右处掠过,感到她的小腹还是隐隐作痛,忙将兰儿的手抓过来,在她的合谷和内关上点了一阵。就这一下,兰儿就觉得好过多了。她望着川南那张笑容可掬的脸庞,突然想到自己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成为他的妻子的缘分,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
这些天,兰儿从雨鸽和杏花那儿,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知道了关于男女之事的基本准则,也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作为给陆仙儿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刚才,她还在给杏花谈这事呢,叫杏花给陆仙儿好好说说,千万不要生她的气。
川南见兰儿已无大碍,就将杏花叫出来,对她说:“我想托你一件事。”
“这么严肃?是关于兰儿的么?”
“正是。”
“那你说吧。”
“松柏大哥的病看来差不多了,我们打算今天夜里离开这里。”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呢?”
“只能先再到山里去。然后再想办法出山,回我老家一趟。我父母一走就没有音信,我放心不下。再说,我想把陆仙儿带回去,见一下父母。因此我想把兰儿托付给你们……”
“你别说了,这事我答应了就是。你放心,我一定像对待亲妹妹一样来对她。”
“这我就放心了。等鲜芦荟采回来后,就烦你把那药给兰儿熬一下,要多熬一会,芦荟要后放。”
“看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还没说谢呢,你这么客气干啥?”
“谢?谢什么?该我谢你才是,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次学习机会。要不然,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悟透这一点呢!”
“你呀,真是个怪人。都啥时候了,还是想着你的医术?不过,这种精神确实是很难得的。怪不得陆仙儿是拼了命都要跟着你。换了是我,也会这样。”杏花的脸微微一红,想起自己在刚听到川南和陆仙儿的事后那种悲伤劲儿来。好男儿人人喜欢,川南的事正应了这句话。
“瞧你,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只是从小就学这个,总想把里面的东西搞明白罢了。”
“听仙儿说,你已钻得很深了,想来这种疑难问题不是很多了吧?”
“哪里,我学的这医术有个特点,就是可以举一反三。通过这些天的实践的确会解决不少问题。但很深谈不上。爷爷留给我的书里,还有不少的问题没有经过我的证实呢……”
“那些人太有眼无珠了。要是我手中掌得有这个权,我就推荐你上医科大学,让你结合现代的医学来探讨这些事情……”
川南笑笑道:“其实,我也知道,我是走上了一条非常坎坷的路。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我爷爷对我的期望,但我也只能走下去。哎,你哥他们该回来了吧?我怎么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呢?”
“你是说,外面?好像是很嘈杂。我出去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外却传来一阵击打门板的声音,一阵乱哄哄的叫嚷声也传了过来:“开门开门!欧阳川南,我知道你就在里面,赶快把门开了,向人民投降,说不定还有个活路,要是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欧阳川南,你跑不脱了,莫以为你会点邪术就把你没得法,我们手里有硬家伙,你还想点穴,今天再来试试?”
寨子里的狗也吠得厉害,人们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远远地站着,看这帮人要抓的到底上什么人。川南、陆仙儿在这儿没有几个人知道,因此更增添了人们的好奇心理。
杏花一把将川南拉住,退到屋里,对他说:“来者不善,你不要等仙儿了,先从后门出去,到寨子下面的竹林里躲一躲,晚上再和陆仙儿会合。”
兰儿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紧张地盯着川南,生怕会把她一人丢在这里。
川南说:“兰儿,时间紧急,你就不要再跟我去了,我已给杏花说好了,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放心,他们会好好待你的。”
杏花郑重地点点头,催着川南快从屋里的腰门出去。
兰儿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得眼泪花花地望着川南。杏花将腰门打开,伸出个头去,见外面也站着不少的人,只得缩了回来,对川南道:“一定是黄昆那小子把我们卖了,要不然,王健咋会晓得把后面也堵上呢?”
川南道:“王健以前就爱四下串队,你们这个寨子也来过的,不一定是黄昆。我看算了,我还是出去,免得影响你们……”
“你这是说的啥话?你是我杏花请来的客人,要抓你,除非把我也抓了去!”杏花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弩机拿下来,将竹箭安在上面。
三人一起来到小院里,见那扇木门都快被砸塌下来了。川南对两人说:“算了,还是让我出去吧,王健那人我了解,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兰儿一把将川南的胳膊抱住,哭泣道:“不,我不放你出去!让我去,我本来就是个小叫花子,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大的用,你的医术那么好……”
川南道:“兰儿,谢了,真的谢了。他们要抓的是我,就是你自己去了,他们还是放不过我的……”
“可是,老艄公讲过,他们抓住你,就会判你的死刑……你是好人,不该死呀……”
“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天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外面传来一个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个女人的叫骂也清晰地传了过来:“砍脑壳的,我的娃娃看下稀奇你们抓他干啥?把娃儿还给我……”
“滚开,滚开!”一阵粗野的声音响起,把那女人赶一边去了。
“欧阳川南,你他妈的还算个男人的话就不要躲在女人的裤裆里,你睁起眼睛好好看一看,我手里抓了个娃儿,他是无辜的,你总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娃儿替你受苦吧?”对川南的秉性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王健,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一个绝招。
川南一听这话,不由得义愤填膺,为了要抓他,王健居然想出了这么卑鄙的招数,用一个无辜的孩子让他就范。他推开兰儿,将门猛地打开来,几个正使劲推门的知青促不及防,一下跌了进来,见川南正站在面前,怒视着他们,赶紧退了出去,有人夸张地拉动枪栓,却将金灿灿的子弹带在了雪地上。
川南走了出去,只见王健正抓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里的五四式直抵到那颗圆圆地小脑袋上。小孩吓坏了,脸上挂满了泪珠,却不敢哭出声音来。
川南卑夷看着王健,说道:“你要抓的人是我,就冲着我来就是,把人家小娃娃抓住干啥?快把人放了!”
“没得法,谁叫你不出来呢?我只得出此下策了。”王健说,还是抓着那个小孩不放手,“识像的,就站过来,让我们把你捆了,到时我自然会把这娃儿放了。”
兰儿从里面冲出来,拦在川南面前,朝着王健喊道:“要抓我大哥哥,除非先把我打死!”
兰儿穿着杏花的一件带着些许碎花的棉衣,虽说又瘦又小,却也看得出是个女孩,王健阴阳怪气地对着围观的人说:“看见了吧,欧阳川南是如何勾引人家女孩子的!还没有长伸皮的他都要勾到手。”
围观的人中认识王健的不少,因为他到寨子里来过,还做过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对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又见他那么凶神恶煞地把一个挤到前面看热闹的小娃儿抓起来,逼着人家就犯,就更瞧他不起,听他这么一说,谁也没有搭他的腔。
杏花这时也走了出来,对大家说:“各位乡亲,这位知青叫欧阳川南,是我杏花请回来给我堂哥治病的,可是他们偏说他是反革命,要把人家抓走,大家给评评理,他们这样做未免太霸道了嘛!”
知青们来到他们寨子已经好些天了,不少的人也知道他们是来抓一个叫什么欧阳川南的反革命,但却不知道这个反革命就躲在他们寨子里,尽管杏花一家在这里人缘不错,山民们也不敢公然支持,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盯着那些端着枪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王健对站在身边的高洁道:“把通缉令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这些个‘农豁皮’,咋个一点都不配合?哦,我明白了,他们寨子就是这个杏花去开的会,回来后就没传达过!”
高洁从怀里掏出张纸来,展开,大声地念了一遍。
“听明白了吗?我们是执行公务,欧阳川南,赶快束手就擒,免得伤及无辜。把我惹毛了,一梭子把这里的人全报销!”高洁大声喊道。
被抓住的那个半大小子见状“哇”地哭了起来,小孩的母亲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又被几枝枪给挡住了。人群里发出一阵议论声,有人在说:“这也太霸道了嘛,你今天开一枪试一下,看你走得脱路不。”
一种对知青抓捕组明显不利的情绪在弥漫。
王健心里很急,他明白时间越是拖得久越对他们不利,不由得狠狠瞪了高洁一眼,他的那番话是一篙杆打了一船的人,打击面太宽了。
“天杀的王知青呀,你把娃儿还给我呀!”那边,小孩的母亲还在哭喊着。
川南不忍心了,迎着对着他的枪口走上去。
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躁动,半年多都没露面的松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顾不上回答人们关切的问候,径直走到最前面,转过身来,对大家说:“我,我这条命都是川南知青给的,大家听我说,这么好的人不可能是反革命!你们就把我抓去吧,我求你们了!”
“我也听说过有个叫川南的知青医术好心眼更好,对病人就像亲人一样,莫非就是他?”
“是他,我到他们寨子去找他看过病。确实是个好人!”
“那就不该把人家抓走!”
“就是,太霸道了,还把毛毛抓起来逼人家!”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王健见人们的情绪都激动了起来,怕事情有变,朝天放了一枪。被抓住的毛毛吓朦了,哭声全憋在了嗓子里。
“松柏大哥,兰儿,杏花,我谢谢大家,大家这样对我,就是死,我也认了。”川南大声地说,“那个通缉令确实是通缉我的,这个没有错。就让我跟他们去吧。我相信,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他们说我是反革命,是强奸犯,总得拿出证据来。来吧,把我绑上,我跟你们走。”
叶飞杨走了过来,想在绑绳子时做点手脚,却被高洁拦住了:“副队长,这些事就让我来做吧!”
“王二,张大强,过来!”他喊了声,两个知青马上走过来,将川南五花大绑起来。
王健见松柏、杏花等人的眼里闪着仇恨的光,正一步步朝他们逼来,又朝天上放了一枪,将还冒着烟的槌枪口直抵到那个小孩的头上:“站在那儿,莫乱动!对不起,要再朝前走一步,我先把这小花花儿报销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有寒风穿寨而过。王健等人将川南挟在中间,拖着那个脸色惨白的孩子,朝外撤去。一直走到寨子外面,才将那小孩朝尾随而来的几个山民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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