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九-十)
更新时间:2019-01-17 13:34:40 | 本章字数:3294
九
陆仙儿说得没错,兰儿的确是冲着川南而来的。
当老艄公请她到山里去寻找川南,给他捎个信时,她几乎想都有没想就答应了。是真想找他学那神奇的医术,是要报答他们的一饭之恩?还是那个模样俊朗的大哥哥已经占据了她的心灵?她没有仔细去想,她的心中总是翻腾着那天的情景,手里感受到川南那双大手的温热。在船头,川南将她的手紧紧地攥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着刺骨的寒风。这情景让兰儿心中涌出多少憧憬。
除了支离破碎的童年,尚有一点父母爱怜的记忆,长这么大,有谁这样痛过她呢?那天离开渡口回到破瓦窑,她蜷缩在一堆乱草里,兴奋得毫无睡意。她已十八岁了,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总是从事一些翻筋斗、卸膀子之类的活计,使她就像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甚至连女孩子们特有的例假是什么她都混然不知。当然,这对她来说,还有其它的原因。长年的江湖生涯,造就了她独特的性格,她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物体,在某些方便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而在另一些方面,却知道得有极少,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
在跟着第一个师父,也就那位“爹爹”时,他们的猴戏班子曾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有过长达半年的停留,那个时候,他们和一个靠杂耍为生的野班子共同租了小城边上的一个农家后院。那个班子一共三人,一个英俊的哥哥和两个漂亮的姐姐,他们对外以兄妹相称。兰儿和那两个姐姐都很和得来,管大的叫大姐,小的叫二姐,空闲下来,她总爱到她们那儿玩上一会儿,相互交流下各自的见闻。日子一长,兰儿却发现了她们的一个秘密。那是一个炎夏的夜晚,“爹爹”喝下二两酒后,早就在床上发出了香甜的鼾声。兰儿躺在那张只铺了张破苇席的床上,忍着蚊子的叮咬,总也睡不着,天热得不行,浑身淌着粘粘的汗,她翻身爬了起来,打算再到井边去冲个凉。路过杂耍班子的住处时,她突然听到一阵从来不曾听过的嬉笑声。
兰儿好生奇怪,本来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的她扒着窗棂一看,立刻就惊住了。天,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就热得这么厉害么?全都赤裸着,三人搂抱在一起,也不知在玩什么把戏。在足有五分钟的时间里,兰儿都以为他们是在练功,他们练功是从来不充许别人偷看的,两个女孩儿争着将自己的ru房往那哥哥的嘴里送,也许人家杂耍班子就是这样练功的呢?当她终于发觉不是这么回事时,屋子里的灯就被那个大姐吹灭了。兰儿一时变得怏怏的,连凉都没有冲就回到自己的房里。
第二天傍晚,她找了个机会,将二姐拦住,悄悄问起昨晚的事情,二姐的脸腾地红了,半晌才说:“好你个小丫头,偷看我们呢!”
“你们的声音那么大,我就听见了嘛,再说,那个窗户又没有关……”兰儿见她一副娇羞的样子,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心也莫名地跳动起来。
“兰儿,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的不懂?”
“二姐,我没有装糊涂呀,人家真的不知道你们在干啥嘛。”
“你多大啦?”
兰儿掐着指头算了半天,才说:“十五岁了。”
“这么大的丫头了,你妈就没教过你?”
“我刚六岁,爸妈就离婚了,没人教我……”
“那你现在的爹爹……?”
“他是我师父,他叫我这样喊的,说是行走江湖方便点。”
“可怜的兰儿……可是,可是你就没来过月信?”
“信?月信……从来没人给我写信呀!”
“唉,我要怎么说你才懂呢?我是说月信,就你两面三腿之间,尿尿的那个东西,每月都有几天要流血……”
兰儿茫然地摇摇头,说:“好好的,干啥要流血呢?二姐姐,你病了么?”
二姐姐生气地说:“遇上个啥都不懂的二百五!算了,不给你说了!”
兰儿见二姐姐要走,一把将她拉住,哀求道:“求求你了,给我说说嘛,给我说说嘛!”
二姐姐叹息道:“好,谁叫你叫我声二姐姐呢?我要再不教你一点,没准儿你会让人给糟蹋了的!趁着今晚上没有事,我们找个僻静处……”说着,就拉着她的手朝那间堆着柴草的屋里走去。
“见过鸡压蛋么?”
二姐朝外看了看,确信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又问了兰儿一声。
“鸡下蛋?见过呀……”
“不是下蛋,而是压蛋!”二姐纠正道,见她一脸茫然,又学着公鸡追母鸡的样子,说:“就是那些大公鸡,跑过去压在母鸡的背上……”
“你是说鸡打架,我见过。可这跟你们有啥关系呢?”
“我把你个小浑蛋没法!”急性子的二姐推了兰儿一下,“你说那是五岁娃娃的知识,那叫压蛋,又叫做配种……”
“那你们,你们也是在……”
二姐姐赶紧捂住她的嘴,才没有听她说出那只能用来形容动物的话来,她点着兰儿的额头,红着脸说:“兰儿呀兰儿,你咋连这些都不懂呢?来,让二姐姐告诉你吧。”
从二姐姐那里,兰儿知道了那个延续千古的话题,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令人疯狂、令人不顾一切的感情,那就是爱情……二姐姐和大姐姐,不就是同时爱上了一个人,跟他一起离家出走,做了他事实上的妻子了么?只有一点,兰儿不解,在她朦朦胧胧地头脑里仿佛记得,应该一男一女成一对的,可是二姐姐她们……
“那是俗人家的事,我们是行走江湖的人,天高皇帝远,谁会管呢?只要我们自己不觉得吃亏就行了。”
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十
这就是兰儿接受的性启蒙教育。这是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年轻女子,留给她的最深刻的记忆。它不仅让她成熟了,让她知道了一个女孩子应该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献身,为自己喜欢的男人保住贞洁,也让她躲过了来自爹爹的xingshao扰和性袭击。
她恍然大悟,想起每次练功那个要她叫他“爹爹”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去触摸她的胸口那小花骨朵似的ru房,总是要将那双不安份的大手放在她的双腿之间……对此,兰儿混然不知,甚至还感激过他,觉悟得这个师父对她好,每次练功都都保护着她……她还想起有好些次,那个该死的男人借口要查看她功练得如何,总要看看她的腿根处,说是要想将功练好,那儿是很重要的……知道了这一切后,兰儿愤怒了,原来,那个不是人的男人居然利用她的无知干一些满面足他龌龊心理的勾当。她将这些都默默地记在心里,没有声张,她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她要尽快攒一点钱,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因为从二姐姐的话里她悟出了一个道理,这就是,一个女孩子还能通过去爱一个人来改变自己的处景。大姐姐和二姐姐不就是这样做的么?她们并不亲姐妹,促成她最终走到一起的,除了同时爱上本村的一个小伙子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就是不能忍受父母要用她们给哥哥换媳妇的决定,这才一起跑了出来,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兰儿的眼睛亮了,她突然感到自己面前已打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让她看到了外面多彩的世界。
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差一点就毁了她的一切。
就在二姐姐告诉了兰儿有关女孩儿自身的事情不久,一次在街上表演是,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拟制的腹痛,勉强将一套动作做完,就坐在一旁按着小腹喘息。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一阵阵清幽的风吹得人怪舒服的,围观的人很多。“爹爹”想要多挣些钱,根本就没有在意兰儿那痛苦的眼神,非要她再把下膀子的把戏玩一遍不可。下膀子,是兰儿他们的猴戏班子独特的节目,就是人为的让肩关节脱臼,弯着腰让那脱离开关节的胳膊一晃一晃的,直打在背上。这是一种催残人的节目,需要在很小的时候就习练,还很容易给人带来后遗症,那手臂很容易脱臼,还不能提重物。兰儿的肚子还没有这样疼过,本不想再下膀子,但又怕“爹爹”拿她最心痛的小猴子出气,忍着痛上场了。她站在场上,先向观众拱了拱手,就弯下腰去,将一只手臂撑在地上,身体做反时针转动。她做得非常吃力,一圈,两圈,手臂不动身子动,终于,兰儿身子一软,摔了下去,整只手臂也从关节囊中脱了出来。爹爹的鞭子在头顶响着,发出“啪啪”的声响,这本是平日里用来催猴儿表演的,今天为了增加气氛,用在了兰儿身上。兰儿心里气得不行,小腹又不合时宜地痛了起来,她咬牙坚持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事到如今,兰儿只求快一点结束表演,当然,她也不敢得罪那个高扬皮鞭的男子,那个要她叫他爹爹的男人,他只教会了兰儿下膀子,却从不教她怎么将手臂上上,以此将兰儿牢牢地掌握住。要是他不高兴,不及时给兰儿上上,兰儿会痛坏的。她挣扎着站起来,忍着欲出不出的泪水,半弯着腰,将那只脱了臼的胳膊一甩老高,一直碰到背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声,胆小的女人将眼睛紧紧地闭上。
爹爹高扬着鞭,驱使几只猴儿或端着破锣或拿着小盘,跟在兰儿后面,朝围观的人收钱。人们可怜兰儿,纷纷将钱投到那些猴子端着的盛具里。
兰儿却痛得差一点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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