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落在后面的雨鸽突然叫了声，蹲了下去。

    杏花哲了回来，关切地问：“雨鸽姐，你是怎么了？”

    “不小心踩到个坑里去了，葳了脚，好痛……”

    “让我给你揉一揉。”杏花说着，就伏下身去，要脱她的鞋。

    陆仙儿阻止道：“不能揉，我听川南讲过，葳了脚千万不能揉，一揉反而会坏事的！”

    杏花着急地问：“那该怎么办呢？”

    “时间紧迫，这样好了，”雨鸽道，“你们先去救川南，我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如果能走了，再来找你们，我们就在槐花居会合。”

    兰儿见大家都停了下来，担心会影响救川南，忙说：“你们都走吧，我来陪着雨鸽姐。”

    “那哪里行呢？”杏花说，“你还是孩子呢。我们能把你两人丢在这里不管么？”

    大山在雨鸽前面蹲了下来，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一行人赶紧又朝前走去。

    山风很大，在耳旁发出尖利的呼啸。

    陆仙儿在前面飞快地走着，不觉将大山一行拉下了好长一段路。

    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的心像是被人摘去了似的，既痛又空。她和雨鸽、大山回到高岩寨后，寨子里还没有平静下来。兰儿、杏花给她述说了当时的情景，换了是陆仙儿自己也不能让一个无辜的小孩吃苦。她有些后悔，跟着川南这么些年了。为什么到了今天都没有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他，成为他的女人？如果川南就此而去，再也见不到他了，陆仙儿会后悔一辈子。不，不会那样，如果川南有个不测，她也会随他而去，到另一世界做他的妻子。鼻子酸溜溜的，眼角有泪水溢出，顺着脸颊往下滚，直流到嘴里，她猛地将泪抹去，对自己说：“不行，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川南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他不能死，不该死的！”

    陆仙儿又想到川南说的，等他们的事情办了，他要尽心尽力地给别人看病，并把多年的笔记整理出来，用现代语言写成一本书，那书上决不会有任何似是而非的东西，所有的方法和病例都是经过他反复证实的。陆仙儿的心中溢出一种难以言传的情感。“不，川南他不能死！我一定要将他救出来！”她不由得说出了声来。

    不知何时，杏花和兰儿赶了上来，杏花接过她的话头说：“大善之人天照应，川南绝不会出事的！”

    兰儿也说：“仙儿姐，等赶上了他们，我去换大哥哥，让他们把没用的小叫花子抓去好了！”

    陆仙儿站了下来，一把住兰儿的手:“谁说你是无用的小叫花子？谁叫你说这话来？你这话要让你大哥哥听见该有多难受？你有家，有亲人。听着，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川南就是你亲哥哥！你再也不会成为叫花子的！”

    兰儿哭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我那样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兰儿心里好羞哦！你打我两下我的心里还好过些！”

    “瞧你，我打你干啥？生着那么重的病，你还跑这么远来给我们送信，这是多大的情分呀！再说，你不就是喜欢大哥哥么，爱人的这颗心是没有罪的呀！”

    陆仙儿又想起自己和川南的事来，要不是因为那么执着的爱他，陆仙儿也得不到川南的爱呀，她的眼睛又模糊了。

    前面传来一阵狗叫，那声音里竟然含着几分欣喜的韵味。陆仙儿一激灵，抓紧兰儿的手，激动地说：“那是黑虎！它找到你川南哥了！”

    “真的？黑虎把那些人都咬跑了么？”兰儿高兴地问。

    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光点，那是电筒照出的光亮。陆仙儿飞快地朝着那光亮跑去，在这漆黑的夜里，她竟然能这样的奔跑，看得兰儿直吐舌头，“杏花姐姐，我姐姐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呢？这么黑的天，她还能跑这样快！”

    杏花说：“你姐姐的眼睛不亮能找到你哥哥么？”

    “川南，是你么？真的是你么？”陆仙儿呼喊着，一口气跑到川南面前，直扑到他的怀里，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害怕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地哭了起来。

    川南动情地将陆仙儿搂住，不停地说：“是我，是我！仙儿！哭吧，都怪我连累了你，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陆仙儿抬起头来，捂住了川南嘴，她的嘴唇蠕动着，漆黑的眸子噙满了泪水。

    川南把陆仙儿的手移开，低下头去，将自己的嘴唇紧贴在陆仙儿发凉的嘴唇上。经历了这番的生离死别，他已将所有的害羞和那种怕连累陆仙儿的想法统统抛到了一边。两人忘情地拥吻着，直到周围响走一阵热烈的掌声。

    陆仙儿从川南怀里挣脱开来，将他上下打量着，见确实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陆仙儿一扭头，看见柳飞扬就站在那儿，知道他不是王健一伙的，朝他羞涩地一笑。

    雨鸽看着川南问道：“王健不是把你抓着了么？你是怎么跑脱的？”

    “是呀，那帮人该不会发什么善心吧？”杏花也说。

    “说来是个奇事！黑虎不知到哪儿把那些狼朋友请来了，带来了一群的狼，把王健他们全咬跑了！”

    “确实是这样的。”柳飞扬认真地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会说这是天方夜谭。但这却是真的。”

    “是前些天给我们送猎物来的那条狼么？”陆仙儿问。

    “是的。”川南点了点头。

    “那它们呢？”

    “走了，带着它的狼群走了……”川南朝狼群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凝视着。

    陆仙儿朝前走了几步，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地说：“狼朋友，我陆仙儿谢谢你们了，你们要多保重呀！”

    川南见大山背着雨鸽，忙问道：“雨鸽是怎么了？病了还是……”

    雨鸽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啥，就是刚才葳了脚。”

    “葳了脚最痛了，搞不好要拖很常时间才会好。这样吧，大山，你把她放下来，让我给她看看。”

    大山把雨鸽放下来，他见旁边有一块较平坦的石头，忙将上面的积雪抚去，又把身上的那件坎肩脱下来，铺在上面，这才让她坐下去。

    川南将雨鸽的鞋袜脱去，柳飞扬将电筒的光柱移过来，只见雨鸽的脚髁处已经肿了，像是一个发面馒头，拿手一摸，有些烫人。

    “揉过没有？”川南问。

    杏花道：“想揉呢，被陆仙儿线挡住了，说是揉了不好。”

    “那就好。大凡扭伤了脚人们都想要揉，却不知这扭伤之后，大都有毛细血管破裂，一揉只会造成出血加重。所以刚扭伤千万不以揉。”

    “那该怎么办呢？”兰儿忍不住问。

    “冷敷，将毛巾用冷水浸湿，拧得不滴水为止，敷在患处，先把血止住。”

    川南在她的足三里上点了一下，暂时封住她的穴道，又抓起一把雪，握在手里，紧贴在雨鸽的伤处，说道：“你得忍着点，有点冷的。”

    “不觉得，只感到很舒服。”

    “那就好。”川南不再说话，边用雪为她冷敷，轻轻地为她按摩。过了一会儿，雨鸽感到伤处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接着又有些发痒，她知道这是川南为她调理的结果，是一种好的现象，就安静地坐着。

    陆仙儿怕那帮人还会返来，拉着黑虎的项圈儿朝一旁走去，她要为去查看一下，为了川南，也为了她自己。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川南放开雨鸽那只葳了的脚，站了起来，叫她踩在她的那只鞋面上，试一试。她照着一试，疼痛大减，忙说：“好了，我能走了。”

    川南说：“好肯定没有好，但已不碍大事了。路你还不能走，既然有大山哥在，就再让他尽下义务吧！”

    大山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新婚不久的雨鸽还是有些害臊，她将石头上的坎肩拿起来，递给大山，小声地说：“快穿上，这山里冷！”不等大山答话，就问川南道：“下一步你打算咋办？”

    “我想回一趟老家，一来看下父母，二来带陆仙儿回家见下老人。离开这里一下，也许要好一点。”

    陆仙儿听了川南的话，知道他不会将她一人丢在这里，心里立刻欢跳了起来。不知不觉往川南身边靠了靠。

    这细微的举动，川南已感觉到了，他干脆伸出只手去，搭在陆仙儿的肩上，并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雨鸽说：“回去一趟也好。我看这样吧，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我们的寨子了，先到槐花居去一趟，吃点饭，准备一下。看到底怎样走。这冰天雪地的，大雪又封了山，不知怎么走得出去。”

    大山说：“没关系，我知道一条通往山外的小道，入口就在天坑的那个仙女洞中，那洞里有一个通到山外马路旁的一个支洞，就是难走得点。”

    “那没问题。我和陆仙儿都是走惯了山路的人，只要山羊能走，我们就能走。”

    兰儿见川南要回老家，并没有说要带她去，有些慌了，忙来到川南和陆仙儿跟前，急切地问：“那我呢？你们不要我了么？”

    杏花把兰儿拉到怀里，说道：“哪能忘了你呢？你哥哥已经把你交给我了，放心，我在家里最小，正想要个妹妹呢，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离开哥哥和姐姐。”兰儿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小声地说。

    陆仙儿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说：“姐姐也舍不得你，放心吧，我们回去看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再不会分开了。”

    “真的，你不骗我么？

    川南接过话头说：“兰儿，真的，你姐姐说得对，我们回老家去看一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不过，你在杏花姐姐家，一定要听话。”

    “嗯，我听话。你就放心吧。”兰儿的声音哽咽着。

    “空下来，就叫杏花姐姐教你识字和算数。我们这些人中，就你杏花姐读的书多，是个大知识分子呢。”

    杏花推了川南一下说：“瞧你，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快走吧，你看，都半夜三点了，还有好远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