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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欣喜应聘荔莞行  醉卧黄窟一场惊(五)

更新时间:2019-04-13 22:12:33 | 本章字数:3826

    八年前,诸葛南淼和李定胜、王强富同在新世纪证券公司麦城营业部一个大户室炒股,已成为交情至深的棋友、股友,三人混得像亲兄弟一样。王强富和诸葛南淼还算半个老乡,王强富的母亲原来是葫芦洲县鸭子湖公社金星大队人,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三年困难时期,嫁到麦城市去的。王强富的母亲只有一个亲哥哥,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个亲舅舅,舅舅膝下无儿无女。六十年代末,王强富经常去鸭子湖公社金星大队他舅舅家玩,舅舅和舅妈待他如亲生儿子。他的舅舅方镇恶是一个性格耿直的老土改干部、老党员,因为一字不识,只能一直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方镇恶看不惯那些打打杀杀的“革命造反派”,无形中得罪了那些“革命者”,被公社“新革师”造反兵团司令朱科举,指使红卫兵长期体罚批斗致死。当时,王强富正在他舅舅家里度暑假,看到舅妈悲痛欲绝,他却是爱莫能助。虽然他年龄小,但分得清好坏,这段记忆尤其深刻,十分仇恨那些造反派。每当诸葛南淼坐在证券公司大户室里,聊起文化大革命的所见所闻,李定胜是无动于衷,王强富却义愤填膺,感慨的话语颇多。只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王强富和诸葛南淼的年龄都还小,素不相识。

    王强富多年走南闯北,经营摩托车生意,李定胜帮他管理摩托车售后维修服务业务。王强富赚到上百万资产的同时,李定胜也有了十多万的积蓄。新世纪证券公司麦城营业部刚开业,他们就将经营摩托车生意赚到的第一桶金,全部投进了股市。股市大跌之时,他们都是股票满仓未出,套牢比谁都深,却没有钱补仓解套。

    那个周一的上午,王强富对诸葛南淼说:“淼哥,你不是在银行管信贷吗?”

    “管信贷怎么了?”

    “要得发不离八,你帮我在银行贷款一百八十万行不?”

    “股票补仓解套?”

    “补屁的仓,解球的套。”

    “贷款去赌还是嫖?”

    “唉!淼哥说正经的,我如果长期困在股市里,恐怕全家人的生活就没保障了,我必须把摩托车经销业务扩大,计划去穗城进一批五羊本田摩托车回来。否则,我老婆要跟我离婚啦!”

    “这倒是正经事,你贷款拿什么抵押?”

    “听说现在凭关系,没资产抵押还是可以贷款的。”

    “在我工作的银行贷款肯定不行,担心人家说我闲话。你先去农村信用社,找我那个管贷款的朋友老黄说说看。”

    当天下午股市收盘后,王强富打着诸葛南淼亲戚的旗号,去信用社找老黄申请贷款,要求给他全额的现金。老黄说,贷款可以,但必须有诸葛南淼担保。诸葛南淼重义气,帮人总是帮到底,他去信用社,在王强富贷款的担保书上签了名。

    第二天上午,诸葛南淼和李定胜,陪同王强富背着满满一编织袋现金,返回王强富摩托车经销部的路上,诸葛南淼无意中说:“唉!我们的钱,都是因为有时间整天待在股市里买了跌,跌了卖,再买再跌,再卖……这样不停地倒腾完了。我现在是没有钱,也不敢再贷款。你看那深科技才三块六毛钱一股,我如果有了你这一百八十万的贷款,买五十万股深科技做一次长线,再去蹲七八年牢房,一时半载出不来,也就没有时间在股市里瞎倒腾了。也许从牢房里出来的那一天,股票早已涨了好几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想到当天中午,王强富悄悄地,把存放在摩托车经销部保险柜里的一百八十万现金,全部背到新世纪证券公司麦城营业部存入了证券账户。下午一点,股市刚开盘,王强富的手指头在电脑键盘上轻轻敲动几下,那一百八十万的贷款和原来账户上的几十万现金,变成了五十二万股深科技股票和十万股亿安科技股票。

    当诸葛南淼走进大户室,李定胜向他报告王强富孤注一掷全买股票的举动时,他吓出一身冷汗。目瞪口呆,说:“王强富,你胡来,如果股票再套牢亏损怎么办?你这一笔贷款是我担保从信用社借出来的,假如你无力偿还了,我是要负连带责任的,你想害死我呀!”

    “嘿嘿!”王强富干笑了两声说:“人生难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淼哥你放心吧!如果我这次炒股亏损了,我把摩托车经销部全抵给信用社还债算球,八竿子也打不着你的。”

    王强富买入深科技和亿安科技的第二天,证券公司营业部新来的一个红马甲美眉,例行公事来到他们的大户室,拜访又追加一百八十万资金入股市的大款王强富。谈话间,王强富的眼睛不停地向红马甲美眉放电。李定胜是一个江湖义气十足的人,他也知道王哥走南闯北经营摩托车业务生涯中,有一种泡妞的嗜好,曾经听王哥夸海口说,这一辈子有“肏千女”的宏伟目标。当李定胜察觉王哥对红马甲美眉有那么一点意思时,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威力,把王哥描绘成了一个千万级身价的土豪。红马甲美眉从那天开始,无事有事来找王强富套近乎。王强富自作多情,不失时机地发起了一些情感攻势,没想到红马甲美眉已是名花有主。

    就在下一个股市交易周的最后一天,星期五下午二点,离当天的股市收盘还有一小时,诸葛南淼提前回单位开会去了。一个愣头青小伙子闯进大户室,不问青红皂白地给王强富迎面一拳。王强富遭受突然袭击,还没回过神来,李定胜眼疾手快,已冲上去扣住了愣头青的脖子。清醒过来的王强富,迎上去给那个愣头青一阵猛打。幸好四名保安人员及时赶到,拉开了对打双方,才避免了愣头青被重伤。李定胜和王强富聪明一生,糊涂一时,对那愣头青不依不饶,李定胜又冲上去抢夺愣头青的提包,王强富紧随用一把水果刀顶在愣头青的脖子上。当时,愣头青乖乖地服输,让他们拿走了提包里三万多现金。因此,给王强富和李定胜种下祸根。

    下午四点多钟,愣头青以钱财被抢劫为由,去麦城市公安局报了案。当天晚上,李定胜和王强富一帮兄弟,正在子龙阁酒楼大吃大喝,公安刑警突然赶到,带走了王强富和李定胜。

    翌日上午,诸葛南淼联系王强富的老婆胡桂香和李定胜的父亲,带上六万元的现金,去愣头青家里赔礼道歉,以求得受害者原谅,努力让王强富和李定胜多承担民事经济赔偿责任,免除刑事责任。同时,又多方联系公检法部门的朋友通融。

    诸葛南淼没想到的是,那个愣头青叫阎志刚,是市建设局的一名股长。愣头青的父亲就是该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分管公检法工作。阎家根本不接受犯罪嫌疑人家属请求原谅的所作所为,坚决要求依法追究王强富和李定胜的刑事责任。

    最终,王强富被判刑八年,李定胜被判刑七年。王强富坐牢后,他的老婆胡桂香为了逃避债务,很快和他离了婚。信用社老黄催还那笔一百八十万的贷款找不到债务当事人,只有找担保人诸葛南淼。诸葛南淼去找胡桂香,胡桂香不仅不认账,反而责备是因为诸葛南淼帮助王强富贷款炒股,在股市惹祸连累了他们全家。诸葛南淼虽然觉得胡桂香这泼妇有点耍赖,但也觉得对王强富有愧,如果不给他担保贷款、不说买深科技股票再去坐牢这种不吉利的话,也许王强富不会犯咒,发生打人劫财被判刑的事件。因此,诸葛南淼只有硬着头皮去找老黄说情,请老黄高抬贵手,暂时不要通过法律程序查封王强富股市账户上那笔贷款。否则,王强富出来后再无翻身之日。老黄对诸葛南淼说:“我给你一个面子,暂时不走法律程序,但必须支付一个月的利息,让我对信用社上上下下有一个交代。”诸葛南淼被迫,从自己的股市账户上抽出一万八千,代王强富支付了一个月的利息。

    但是后来,老黄还是通过法律手段去查封了王强富的股票账户,结果是一无所获。因为王强富玩了狡兔三窟的伎俩,当初他在证券公司开立股票账户时,用的是他父亲的身份证。往事令诸葛南淼不堪回首,也多少存有几分余悸。

    “定胜啊!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没能力关照任何人。你也不要耍什么小聪明来套我。我们都要高唱《国际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救世主,也没有可靠的神仙和皇帝,只有自己救自己。自己在哪里摔倒的,自己就从那里爬起来。所以,刚才在桑拿房的事,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但你对谁也不要讲,尤其不能传到你冬玲嫂子耳朵里去。”

    “晓得,晓得的,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李定胜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又惊讶地说:“啥?你没做?我已给了她小费,岂不是便宜了那妞。”

    “啥便宜谁了?多少小费?我还给你。我劝你赶快离开这里,你年纪也不小了,只能吃补药,再不能吃泻药啦!”诸葛南淼语重心长地说。

    “淼哥,你知道这酒店是谁开的吗?”李定胜神秘地说。

    “谁开的?”

    “这酒店是……打住,打住,我还是不要违反制度。反正你已是这家酒店的总经办主任了,把这个惊喜留在后头。”李定胜欲言又止。

    “谁告诉你说我是这家酒店的总经办主任了?”

    “是那两个把你扶到桑拿房休息室的保安向我报告的,说新来的总经办主任喝醉了,我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你大人。”

    “管他谁开的酒店,就是公安部长开的,我也不会在这里当那个鸟的总经办主任。劝你也尽早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这时,两名巡逻的保安走过来,突然在李定胜面前“噼啪”一声立正,举起右手敬礼,打起精神说:“李部长好!”

    “好!你们去忙吧。”李定胜很有成就感地应道。

    “定胜,你陪我去钱街大道走一走吧!”

    “好嘞!”

    诸葛南淼在李定胜的陪同下,一路绿灯通过宝岛大酒店三个岗亭。每过一个岗亭,那些保安人员都会毕恭毕敬地一个激凌,立正敬礼。异口同声地说:“李部长好!李部长请慢走!”

    李定胜右手摇摆两下,仿佛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在回应士兵的招呼。可见,李定胜在这家酒店的威信不低。

    诸葛南淼来到钱街大道,一辆东风悦达出租车滑过来,他机灵地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师傅!去穗城。”

    李定胜眨眼之间,见诸葛南淼已坐上开走的出租车,疑惑不解之时,更后悔没有对淼哥讲明这家酒店的主人。

    李定胜紧追出租车的屁股大声疾呼:“淼哥!你还没留给我电话号码哩!你知道这酒店是谁开的吗?”诸葛南淼乘坐的出租车紧闭车门已驶出三十米开外,哪里听得清李定胜呼叫什么。

    李定胜站在荔莞市钱街大道上,望着绝尘远去的出租车,跺脚长叹一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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