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车巧遇假老乡 随身钱物被劫光(一)
更新时间:2019-04-13 22:12:33 | 本章字数:2485
打车,看似一件平常事,却不平常。打车是人生全程至关重要的事。当你还是宇宙间一丝游魂时,假如打上阎王爷安排的,那辆开往权贵人家投胎转世的车,保你来到人世后少奋斗几十年。诸葛南淼就是投胎做人时打错了车。不然,他今生不会为寻找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四处奔波,打上了这辆出租车。他乘坐的东风悦达出租车,从荔莞市钱街进入穗深高速公路,已是五点四十分左右。此时的穗深高速上,双向行驶的长龙车阵,由一溜烟地滑过,慢慢变成了蠕动。
荔莞至穗城高速公路将近八十公里,诸葛南淼乘坐出租车已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冬季的老天爷已扯上那块黑黢黢的窗帘,把沿途城镇的灯光衬托得格外耀眼。
从穗深高速匝道下来的龙灯般车流,进穗城市帽山区收费站时,演变成了九条粗壮的龙灯。每条龙灯,都由若干只头尾相咬的花花绿绿的巨形瓢虫组成,每只瓢虫归巢心切,互不相让,争先恐后地挤进收费站道闸口。
老五诸葛中垚又打来电话催促老三诸葛南淼。
“九点过了,在哪?”
“堵在穗城帽山收费站。”
“我们等你。”
“不知道还要堵多久哩!”
两小时前,老五诸葛中垚发信息问三哥诸葛南淼应聘工作的情况,说今晚约几个乡党一起吃饭,为三哥找到理想的工作庆贺。诸葛南淼当时回复的信息是婉转的。
可是老五坚持等老三一起吃晚餐,老五并不是不知老三首次应聘不理想的结果。从三哥回复的信息“一言难尽”四个字,他是可以看出端倪的。老五坚持等三哥一起吃晚餐,是想和几个乡党共同陪三哥散散心。
堵在穗城帽山区收费站的汽车大约近千辆,九条收费通道平均要通过一百多辆汽车。每辆车办理交费手续的时间按二分钟计算,最后那辆车通过收费站至少需要三小时。诸葛南淼乘坐的东风悦达出租车在长龙车阵的中段,通过收费站的时间也不会少于一个半小时。
这时,一路没吭声的出租车司机,漫不经心地咬住前一辆车的尾巴,开始有话无话地主动找诸葛南淼搭讪。
“老板去穗城什么地方?”
“帽山区江田。”
“听口音,老板是长江省人吧?”
“不错,长江省人。师傅哪里人?”
“我们是老乡。老板哪个市?”
“哦!这么巧?我葫芦洲市的,师傅哪个市?”
“陆城县。”
“嗨,越说越近,只隔一条松采河。”
“那是,那是。”
“听师傅口音,湖南长沙味蛮浓的。”
“哦——是这样的,陆城县是我的祖籍,我从小在湖南长沙长大。”
“难怪师傅没有陆城县的乡音呢。”
“老板来穗城多久?”出租车司机转移了话题。
“两个月。”
“经商?”
“不,我在政府部门当差,这次来穗城考察一个合资项目。”诸葛南淼牢记老五的话,没有对眼前的陌生人透露来穗城的真实目的。
“还顺利吧?!”
“还好,已有几个意向性的项目,正在做市场调研。”
“先生混官场多久?”出租车司机把对客人习惯性的“老板”称呼改成了“先生”。
“不短不长,也就二十多年吧!”诸葛南淼自豪地说。
“二十多年?捞了不少钱吧?!”
“呵呵,师傅认为混官场的人都是开金矿的或印钞票的?”
“至于钱从哪来,先生你比我懂。”
“我不懂。”
“不过,先生你官不大,没捞到什么钱。”
“呵呵,师傅是孙悟空火眼金睛啊!”
“我是孙悟空就好咯,要变钱就变钱,要变房就变房,也不至于整天干车夫这粗活。”
“呵呵,孙悟空本事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师傅多做一些善事,将来修行成佛,那不是更好?”
“操他爹的蛋,当今这社会,做善事没善报,行恶者没恶惩。我太爷爷和爷爷、父母都是医生,行善一辈子,最终都没有得到好报。不扯远的,就说近的吧,去年九月,南粤电视台《今日前线》节目,曝光过一件做好事惹出麻烦事的新闻,不知先生看过没有?”
“呵呵,那时我还没来穗城哩,很少收看南粤卫视,老乡能给我转播吗?”
出租车司机拧开一个大塑料茶杯喝了一口水,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位老太婆被一个骑摩托车的飞贼抢走挎包,当场被绊倒在马路边,导致脑溢血不省人事,行人视而不见。我一个开出租车的哥们停下车做好事,把老太婆送到医院抢救,还垫付了住院费。没想到老太婆的子女们带着交通警察赶到医院,第一件事是抓住我那个做好事的哥们不依不饶。那个哥们再三解释,他们都不相信,也不让我哥们开走出租车去跑生意。理由是,如果不是他开车撞倒老太婆,他为啥会停下赚钱的生意不做,管闲事送老太婆去医院?那哥们是有口难辩,只有等待老太婆快点苏醒过来对质。可是老太婆成了植物人,不知还有没有醒过来的奇迹发生。我那哥们惹上了大麻烦。”
“可以通过交警部门和医院方鉴定嘛!”诸葛南淼用公事公办的习惯语气说。
出租车司机又喝了一大口水,呛得连续咳嗽几声,气愤地说:“我操他娘,交警部门只会罚款。何况那是一桩无凭无据,说不清,道不明的交通事故纠纷。因为那个老太婆的子女和交警部门的关系不一般,最后还是逼迫开出租车的司机交钱消灾。我那哥们真是冤枉赔付了七万多的医疗费,唉!他这两年的出租车是白跑了。”
“你那哥们做了好事,总有一天会得到好报的。”
“慢慢等待好报的应验吧!”出租车司机用既期望又失望的语气说。
稍候,出租车司机又聊起来:“上个月在荔莞市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两个骑摩托车的飞贼抢夺一个女孩的挎包,女孩拼命拽住挎包不放手,呼喊着,盼望旁观人救助。结果是,过路的行人视而不见,女孩被飞贼一刀砍断了手臂,挎包没有保住,还留下终身残疾。”
“师傅说的这些社会问题的确存在。我也相信在某种场合,想做好事的人不敢做,见义勇为者不敢为。但这只是个别现象,我们要看主流,要相信正气总是能够压倒邪气的。虽然暂时依靠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大局,但只要我们每个人都凭良心做事,总有一天,那些歪风邪气就会荡然无存。”诸葛南淼又是一番大道理说辞。
“嘿嘿,看来先生真像一个国家的大干部,说出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跟那些坐在台上作报告的领导没二样。良心!良心值个屁,良心能换来房子车子票子吗?”出租车司机带有嘲讽的语气说。
“呵呵,看来师傅的怨言不少啊,师傅贵庚?”
“五四年八月,发大水那一年出生,甲午的,属马,虚岁四十九。”
“哦!那我俩是同年同月出生。”
“先生是五四年出生的?看不出来。”
“师傅有几个孩子?”
“结婚晚,有一儿一女,女儿大学已毕业了,儿子还在上高一。”
“师傅有儿有女,好命!”
“啥好命?”
“女加子就是好。”
“好个屁!”出租车司机开始暴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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