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吴呀，这水缸都快满了，你就别挑了！”

    立秋妈对一来到这里就忙个不停的吴树仁说。

    吴树仁是午饭后来到家的，问他吃饭没有，他说是吃了才来的，也顾不上和立秋说会儿话，操起水桶就要朝外走。

    水井离这儿很远，以前立秋都是一天挑两担水，够一天用就行了，要是赶上洗衣服，就得端到井边，在离井不远的那个石台上洗，水就倒进旁边的沟里。

    吴树仁笑笑说：“伯母，俺不累，我把缸装满，这样立秋就可以在家里洗衣服了。我看了那井边，不是很安全，特别是立秋，经常带着妞妞去，她一忙就顾不上孩子呀！等会儿俺在院子房前垒个洗衣台，再把排水沟弄一下，和场里的那条沟连上。”

    “那敢情好！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立秋妈目送着小吴远去，又对立秋说：“俺说闺女，你咋就不拦一下呢，人家一来就忙里忙外的……”

    立秋把新糊好的袼褙拿到外面的阳光下晒着，听母亲这么说，答道：“他愿意干你就让他干，俺不是也没有歇着么？”

    “哎哟，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缺心少肺的闺女呢……”母亲笑着在立秋的额头上点了点。

    妞妞见姥姥点了妈妈的额头，有些不依了，吵着也要姥姥点她的额头，姥姥也只好在她的小额头上点了下。

    那边，吴树仁已开始垒洗衣台了。在这个地方是很难找到石头之类建材的，人们修房子也都不用石头，条件好的用砖，条件不好的就用自制的土坯。吴树仁知道这一点，在家里时就自己做了个钢筋水泥板，抹得平平的，干透后才用自行车托了过来，一块运过来的还有半袋从一个工地买来的水泥。至于那些半截砖头，则是他在农场一个废弃了的破屋子前寻来的。他和好了泥，很快就垒起了个带着坡度的平台，又给这台子砌了个边，这样就可以装水了。他弯腰在哪儿试了下，感觉高度正好，立秋几乎不用弯着腰就能洗衣服，满意地笑了。他又将水泥调好，把整个台面糊平，这才在下水处整理了一条排水沟，与场里那条大的排水沟连上，把这些都忙完了才洗了手回到屋里。

    立秋还在忙着打袼褙，把从集市买来的那些粗布和一些小块的布头均匀地糊好，吴树仁要帮忙，被立秋拦住了：“别别。你忙了半天了，就歇一会儿吧，我这儿一会儿就完。”

    吴树仁笑笑，也不再争了，就在立秋的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忙着。

    “你这些碎布看着都还很新，是从哪儿收来的呀？”隔了会儿，吴树仁问。

    立秋答道：“俺跟几家裁缝店说好了，那些布头都由俺去收。俺是这样想的，不能用那些破衣服来打袼褙，那样会影响鞋的质量，这布头布条虽然小了些，但都是新的，打成袼褙更耐穿。”

    “对，你做得对，咱们的鞋可不能像别人做的，就面上一层新布，里面全是旧的！”

    立秋的脸上露出了娇媚的笑容，“我说，那鞋真的能卖出去么？你该不是哄我的吧？我这儿可又扩大生产了哟，王叔这回伤得不清，王婶儿和海子兄弟没有活干了，我叫他们也参加了进来。”

    吴树仁道：“真的能卖出去。俺妹那个店有时一天都能卖好几双，咱们这鞋结实，做工好，又不贵，岂有卖不出去的道理。就让王婶儿他们也做吧。这年头大家都不易，咱能帮一个就帮一个。”

    “那俺就替王婶儿谢谢你了。”

    吴树仁连忙说：“瞧你说的哪的话，咱们还用得着谢么？”

    一种热热的感觉从立秋的胸中掠过，久违了的情感慢慢迷漫开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憨厚的小伙子脸上，眼眶有些发酸。

    “秋，”吴树仁轻轻地喊了声，这亲切的称呼让立秋浑身一激灵，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初恋中，她轻轻地应了声：“嗯。”

    “今晚你还看青不？”

    “还得要去看，那果儿刚开始收，怕被人偷呢，就是到了冬天也得要人守着，抽水房里有电机水泵，地里有果树，树苗。只是以前守夜是那些职工的事，现在换了几个老头儿了……你问这个干啥？”

    吴树仁心头一喜，说：“那俺也去，陪你看青，你说行不？”

    “你？”立秋多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不回去了？我是说你不出车了？”

    “明天俺轮休……要是你愿意的话，明天俺们抽个时间带妞妞去看一下中医。俺有一位熟人，姓常，老中医了，在骨科上很有造诣……”

    “行行！愿意！愿意！那咱明天就去！”立秋高兴地说，一下抓住了吴树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