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年腊月的一天，天上阴云已有十多日了，还没有散去的意思，可就是没有飘过一片雪花。穷困的农村汉子在院中、在街头、在田间无数次抬头望着密布阴霾的云空，希冀来一场冬雪，哪怕是一场小雪呢！

    暖阁里的叶碧菡和郑清芬围着炭火隔桌而坐，手中把玩着铜制的手炉。

    “姐姐，清苑是共产党吧？！”叶碧菡轻声地问道。

    “怎么会啊！”郑清芬赶紧摆摆手，一个手指放到唇间：“别瞎猜啊！”

    “那该让他有所警惕啊，我听说他到好多村、好多穷户庄院中去，周济病残，关怀危困，跟那些老百姓套近乎。小五、冯祥他们也听到些风声。文魁的手下也听马领芳的佃户说过清苑的事。”

    “那他想干什么啊？”

    “革命呗，我看啊，早晚把咱姐俩也革了命了事，哈哈！”叶碧菡喝了一口香茶接道：“那年北平杀了一个大共产党，清苑他才回沧州的，我看啊，与其说是毕业倒不如说是避祸！秋天，九一八后，日本几乎占领了东三省，我们这儿离京津较近，我看啊，小日本早晚要过来的！”

    “去年南方的共产党不是闹得挺厉害吗，扩大队伍，扩充地盘，攻城略地，前些日子不是打到武汉了吗！为什么国民党和共产党不把队伍都拉到东北跟小日本打去啊！干啥非在南方那么你死我活得欲灭之而后快呢！”

    刘文兴进屋来激愤地说道：“他们拿日本当做痈疽之患，把共产党当做心腹大患呗！你们两个女人说这个干啥！”刘文兴坐在一边：“清苑跟遇春小姐关系怎么样了！”

    “嗨，清苑心中还是忘不了碧荷啊！”郑清芬看着叶碧菡道：“他们俩还没结婚吗？”

    “没有。这是一对冤家啊！”叶碧菡摆摆手，问刘文兴：“斋哥，你说夏疯子会不会玩够了碧荷，结婚前变卦啊！我总担心碧荷，夏疯子以前说的，‘走着瞧，非你不娶’犹有在耳！”

    “人吗，都会变化的，岁月是最好的改造者。年近而立的夏风就不会改变吗？”刘文兴问郑清芬：“清苑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我刚才不是问了吗？碧荷不成家，清苑总抱一点希望。”郑清芬对叶碧菡道：“弟弟娶遇春就得等碧荷他们走在前边了。”

    “碧荷啊，现在一心扑在他们的公司里，不弄出点动静来，她是不会歇手忙婚事的。再说了，他们俩，不是那封建的人，早和夫妻一样的双宿双飞了！”叶碧菡笑道：“这倒急坏了花遇春了，呵呵，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刘文兴喝着郑清芬递过来的香茶：“过了年，把灵棋也送沧州读中学，跟灵桃做个伴。她啊，就是跟灵桃有隙，跟灵枝不对脾气。嗨！希望把她俩弄到一起，相互照应过一阵子，或许——”

    “呵呵！”叶碧菡笑了：“我告诉你吧，小兔仔们分好几派呢！谁管得了，还都是地下的呢，心中使劲儿！”

    “我平时教育他们没发现啊！”郑清芬茫然道。

    “诗雨！”叶碧菡吩咐诗雨：“把有看护公子小姐任务的丫头们都叫来。慢！还是算了吧，还不是鸡一嘴鸭一嘴的！叫小花来吧。”

    看着诗雨出去的身影，郑清芬自言自语道：“小花、小草也该二十了吧！”

    “是啊，打我进门就有她俩。”叶碧菡接道：“一会儿告诉她俩，如果有了婆家就回去成家吧，我们再换就是了。”

    小花进屋来听叶碧菡问起公子小姐们的事，小心回道：“重儿少爷跟三小姐最好；四小姐和三少爷最和睦；大少爷和二少爷总打架；三小姐跟四小姐也总不对付；四少爷除了理三少爷，跟谁都不爱说话。”

    “嗯。”郑清芬点点头：“你和小草谁有说婆家的了？”

    小花嗫嚅道：“嗯——去年就都有了，就是怕嫁了人，府上不要我们了！”

    三人相互看看，茫然！刘文兴叹道：“生存永远是第一重要啊！”

    郑清芬挥手令小花退下。她对两人道：“嗨，实际上我们，即便是孩子们也不希望换人的，可是，谁想到，她们也不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