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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中部《烽火红颜》 第十六回(第五一回)为脱险四府高校要学子 思亲人刘宅阖家宴稚童

更新时间:2021-03-22 18:24:01 | 本章字数:10881

    叶碧菡坐在车上,看着五月榴花香季节的津门,进入眼帘的是满目萧索,这个季节虽然欣欣向荣,但街上成“建制”成群的乞讨大军,让她高兴不起来。她心里愤愤地想:

    “灵枝,你们早日把小日本儿杀干净吧!”

    小车停在田府门口,老胡老焦下车,一个站在车门口,一个过来跟门子打招呼:“碧清公司刘学斋夫妇求见田老爷,请小哥通秉一声。”

    门子看了看背着手吸着烟的老胡,眼睛向上一翻,动也没动。老胡上前,忽地抓住门子的脖子,手上稍稍用力,门子闷闷地怪叫着,另一边的门子赶忙过来:“这位好汉,请停手,我去通秉!”老胡看着有人进府通秉,这才手一松手,手掌向上一挪,大巴掌捂住门子的嘴,把这小子的头抵在墙上:

    “告诉你,我本是个好脾气的人,我说清了唱明了,是刘府来的,怎么,你是不是讨个小钱儿啊?”另一只手按住人家的鼻子:“这个算吗?”

    这小子呼吸困难,眉眼紧皱,手脚乱蹬。老胡猛然松手,这小子手摸脖颈,大口喘着气。老胡还问呐:“记住我了没有,嗯?!”这小子频频点头说不出话。另外一个门子这时出来相请,老焦这才打开车门,刘文兴叶碧菡从车上下来,昂然进了田府,临进门时,叶碧菡还向被老胡捉弄的门子,微微一笑。

    进了府门,在小楼门口,就见田信诚从里面紧跑两步,过来跟刘文兴握手:

    “学斋兄啊,什么香风把贤伉俪吹到舍下来的,真是蓬荜生辉啊,请进!”

    “瑞丰兄客气。”两人随着前面打着手势的丫鬟来到宽敞明亮的大客厅:“你这里跟我的寒舍一比,就是金銮殿啊,哈哈!”

    “哪里哪里,客气了。请坐。”田信诚又向叶碧菡点点头:“刘夫人请坐。”

    叶碧菡接过小丫鬟奉上的茶,对田信诚笑问:“嫂夫人呢?”

    “哈哈,失礼了。”命小丫鬟:“请夫人。”

    “呵呵,田会长不会是个大男子主义吧,相必是嫂夫人是个俏佳人喽!”

    田信诚含笑点点头:“早有耳闻,刘夫人是个口齿犀利的巾帼精英,领教了。”

    说话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贵妇人来到客厅。田信诚用手一指:“这就是贱内,见过碧清公司的掌门刘学斋先生、刘夫人。”

    田夫人客套了几句,坐在田信诚身边。

    “想必这就是公子守一的母亲喽!”叶碧菡明知故问。

    田夫人尴尬地看了丈夫一眼。田信诚脸色稍稍一变,看着叶碧菡的笑眼,只得吩咐小丫鬟:“请二夫人。”

    “还有几位夫人,一并请出来来呗,让碧菡开开眼喽!”

    “刘夫人,田某领教了,就别开田某玩笑了,哈哈!”转而对刘文兴道:“学斋兄好福气哟,嫂夫人真是伶牙俐齿洞悉世事,真乃不可多得哟!”

    李氏来到客厅,叶碧菡眼前一亮,来人身着黄花锦绣旗袍,优美的身段,乌黑的头发,迷人的容颜,令她心中一赞:“是李夫人吧,来来,坐这儿来!”

    李氏客气了两句,坐到叶碧菡身边。叶碧菡亲热地握住她的手,对田信诚撇嘴道:“我们女人就是命苦啊,这个老二,不是那么好做的哟!”

    刘文兴低下头。

    田信诚更加尴尬:“学斋兄,你是不是平日里都被嫂夫人这么调侃吗,兄艳福不浅啊!”说罢,急忙转开话题:“你的女儿有信了吧,不然……”

    “嗯。”叶碧菡点点头,看了看客厅里的其他人。

    田信诚一挥手,所有下人点头退出。

    “孩子们都参加了八路军!”

    “什么?!”田信诚瞪大了眼睛。

    叶碧菡嗨了一声:“孩子们怕几个府上着急,就托人给我送来了信儿,这不,我就赶忙来府上禀告来了。”

    “我们的守一可是性格内向奉公守法的孩子。”李氏凝起眉,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

    田夫人也道:“他怎么会参加八路呢,是不是你家的孩子撺掇的?”

    “田夫人,你好没来由!”叶碧菡柳眉倒竖:“去的四个孩子里边,有两个是男孩子,这种去滚刀尖儿的事儿,是女孩子撺掇的吗?守一老实,恐怕是在家教严厉的府上吧,在学校里什么样子,你见了吗?!我的灵枝是个女孩子,我都没跟你说过这个,你倒喋喋怨气!”

    田信诚忙对田夫人一瞪眼:“出去!”

    田夫人只得站起身来:“关我的屁事!”说完,扭捏而去。

    叶碧菡看了刘文兴一眼,用不屑的眼色看着田信诚。田信诚看了一眼李氏,对刘叶一笑:“她们妇人之见,不要见怪。刘夫人,下面该怎么办啊,怎么找到他们啊?他可是我们田氏唯一的男儿啊!”

    刘文兴扶了一下眼镜:“守一这孩子,你我自愧不如啊!家国危难之日,能不顾性命舍弃学业抛弃奢华,走向抗争复国之路,乃真男儿啊!请问瑞丰兄,就是你找到八路那里,他能跟你回来吗?”

    “这,这里可是日本人的天下啊!”

    “您跟日本人上层关系不是一般的吧,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啊。”叶碧菡对田信诚惨然一笑:“我知道,这事儿让日本人知道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吧,你该想想怎么应付吧!”

    田信诚想了想,用手拢了拢头发,仰头看着天花板,片刻又做好身子,看着微笑的叶碧菡:“呵呵,刘夫人,看来,好像,想必您是有办法了?!”

    “呵呵,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倒是有个想法,您看?”

    “说吧,”见叶碧菡停下话头,田信诚急切道:“田某惟命是从!”

    叶碧菡一笑,迸出四个字:“贼喊捉贼!”

    田信诚看了看李氏,看了看刘文兴,都摇摇头:“弟妹,请您说清楚些。”

    “您真客气,这么会儿,两个‘您’了,呵呵!”叶碧菡笑罢,“您给郑府蓝府打个电话,就说一会儿学校门口见,我们一齐去学校要人,嗯!”

    “啊……噢!”田信诚一拍脑门儿:“好主意,是啊,学校是孩子的监护人啊,去了哪里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应该负责任,尤其现在仅存的几个高等教育的学校,都是日本人当家啊,好,就这么办,就是他们日后知道孩子去了八路,与家庭何干!”

    “我这里有他们的电话。” 叶碧菡递过电话号码:“别让他们知道孩子的去向,多一个人知道,我们就多一份麻烦。”

    田信诚佩服地点点头,随即给两个府上挂了电话。两个府上也正为孩子的去向担忧呢,虽然田信诚没跟他们说明去向,但去学校要人,还是一致的。

    半个小时后,四个府上的八个父母齐聚校外,相互寒暄过后,一起涌入学校大门。门上的人急忙拦阻,可是,哪儿拦得住,急忙跑着向里面通秉。学校校长急忙出来,把他们拦在办公楼门口:

    “诸位,有什么事情吗,我是校长,有事儿请讲!”

    田信诚拿出名片,递过去:“校长,哼,你是怎么当的校长,四个大活人都丢了十多天了,你们也不给个说法吗?”

    “这、这,我们也在找啊!”

    “放屁!”田信诚唾了他一口:“领我们去见你们学校董事会主席!”

    “快!”七八个人一起指手画脚,气势相当唬人。

    “好好,请跟我来。”校长乖乖地领他们上楼。在一个装修豪华的门前,站下来,校长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话:“请进!”

    校长推开门,恭立门口:“铃木先生,有几个非要见阁下。”

    铃木背着手,指着窗外,傲慢地用生硬的中文道:“我看到了,在门上吵吵这么半天了,来了就进来吧!”

    几个人涌进办公室,见座就座。铃木有些吃惊:“你们什么的干活?”

    田信诚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校长,向铃木一努嘴。校长把名片转递给铃木,铃木看了看,“田氏盐业  田信诚”,知道这是跟日本合作已久的公司,脸色转晴:“田先生,朋友的,好,请坐。请问,有什么事吗?”

    田信诚扭头对问校长:“好啊,我们的孩子在你们这儿丢了这么多日子了,铃木先生您竟然不知道吗?我是田守一的父亲,这几位是刘灵枝、郑天宇和蓝香艺的家长。请问铃木先生,你们可是津门仅存的也是最好最安全的学校啊,怎么,孩子会在你们这儿就这么随随便便消失了吗,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讨个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抱歉!”铃木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学生,也可能是回了府上,才走的吗?”

    “哼!铃木先生,校长先生,” 叶碧菡道:“那天不是礼拜日,就算是礼拜日,不到一个月,你们也不会让他们回家啊,是不是?学生丢了,想必你们也不轻松,也要负责任,不然怎么面对众多的家长,尤其是所有在校学生的家长,他们知道后,还会认为你们这所学校是安全的吗,有损声誉,可是对学校发展大大的不利啊!”

    “是啊,”蓝香艺的父亲蓝逊言也道:“你们找孩子了吗,那可是我的命啊!”

    铃木双手高举,复又落下:“各位先生女士,请听铃木几句话的,好不好,我们学校,自事情开始,就忙忙地找,市里市外,各娱乐场所统统地找过了,失望的没有,就这样,我们还会继续的,我的,会让宪兵警局帮忙的,放心。你们请回,一起找,亲戚家,同学家,统统的找,到这儿,闹的干活,没意义。好了,我很忙的,校长先生,替我送客!”

    叶碧菡田信诚相互点点头,转身对大家道:“我看啊,只有这样了,还是靠我们自己找吧,谁的孩子谁心疼、谁用心,靠他们,哼,我们走吧!”

    在田刘的带领下,人们只好出了办公楼,来到校外。蓝逊言跟三家道别,匆匆去了桑府,郑天宇的父亲也跟四人道别。看着那两个府上的人坐黄包车离去,田信诚对叶碧菡道:

    “刘夫人,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有守一的信儿,千万记着通知我啊,”田信诚低声又道:“我听守一的意思,对府上小姐还蛮有意思呢,我很高兴能结识你们啊,好了,我走了,有空常来寒舍聚聚。”

    “田会长客气了,我们可高攀不起哟,不过,我跟李夫人挺有眼缘的呢!”叶碧菡拉着李氏的手:“夫人不必着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啊,急有什么用!有空去我那里玩儿啊!”

    李氏也拉着她的手,客气道:“会的,会的,刘夫人,再会!”

    蓝逊言来到桑宏达的府上,一见面就道:“颖公啊,了不得了,香艺跟着几个同学不知道去哪里了,嗨,这年头儿,真急死我了!”

    桑宏达,字颖盛,是津门豪富,与蓝逊言是同窗好友。蓝香艺与桑府四公子自小有婚约,这个消息也让桑宏达慌了手脚:“就没点儿消息吗?”

    “嗨,学校里的事儿,我们家长哪里清楚啊!”蓝逊言又道:“我就是怕他们去找八路啊,你是不知道,小孩子们抗日热情可比我们高涨啊!”

    “嗯,你别急。”桑宏达寻思了一下:“我的女儿也跟刘府的少爷同学,我多少了解点儿刘府,他们曾经失踪过两个女儿了,我有机会会给你打听打听的。亲家,不要着急,只要你女儿没嫁给别人,就是我的儿媳妇,哈哈!”

    叶碧菡回到府上,郑清芬急忙询问结果。刘文兴一笑:“还有她忽悠不成的事儿?哈哈——”

    叶碧菡也笑了:“告诉你吧,他的独生子,还看中了灵枝了,好像是跟田信诚说起过。哼,可是,我不希望跟这个二鬼子有什么干系!”

    郑清芬嘴一撇:“灵枝啊,领袖欲很强,不会是你的女儿为扩大战果,用的美人计吧?”

    “呵呵,也没准儿!”叶碧菡笑罢:“你想孩子们了没有?”

    “是啊。”郑清芬应道:“后天该是礼拜了吧,派人把他们统统接回来,这小兔崽子们,都不愿着家的!”

    “是啊,”刘文兴慨叹道:“府上郁闷呗,你呢,家教严格,她呢,威严有余,孩子们都不愿亲近。”

    叶碧菡嘻嘻笑过:“呵呵,就当爸的吃香呗,后天,你负责去接他们!”

    “得令!”刘文兴也来了兴致。

    “姐,你们灵棋怎么好像还没有动静儿啊,怎么回事儿?”

    郑清芬看了一眼叶碧菡,她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还是问:“什么动静儿?”

    “肚子啊!都五六个月了吧?”

    “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呢,这事儿我们操什么心啊,你家碧莲才着急呢!”

    “姐,” 叶碧菡叫了一声郑清芬,却看着刘文兴:“你说独子家庭的家长怎么都这么富有个性呢?”

    “什么意思?”刘郑都在回问。

    叶碧菡笑着,板着手指:“咱们老爷吧,扔下斋哥从军;陈昌硕吧,唯利是图,对我姐的前后态度就可想而知;田信诚吧,活脱一个伪汉奸!”

    “哈哈哈!”两人笑罢,刘文兴颇有兴趣地请教:“碧菡,什么叫伪汉奸?”

    “呵呵,碧菡,用词不当啊!”郑清芬连忙纠正:“伪者,假也,伪汉奸就是假汉奸喽!”

    叶碧菡一笑:“你们有必要那么认真吗?我说田信诚就是假鬼子、大汉奸!”

    “我替田信诚谢谢了!”郑清芬笑了:“其实,他就是比陈昌硕还唯利是图,也就是说为了自己,不顾民族尊严,拜倒在日本人旗下,但是,他为了利益,必要时,也会放弃日本人的。”

    两人听了,点头称是。

    星期六下午,刘文兴带上护厂队,从三个学校把孩子们接回府。这下,府上热闹起来。刘文兴站在院子里,吩咐着刘小五小菲。

    “你们赶快让人给他们准备衣服,换换衣服洗个澡。”

    刘小五小菲笑答:“是,老爷。”

    此时,冯祥夫妻也送来老夫人。老胡接来李大妈和小世玉。刘文兴忙上前相搀:“盟娘,我也是接孩子们刚回来,请上楼吧。小世玉啊,去找哥哥姐姐玩儿吧!”

    世祥韵华过来。小世玉大远就喊道:“哥哥、姐姐!”

    李韵华点了点头,来到李大妈跟前:“奶奶好,想我了没?”

    “呵呵,是我该问你的啊,呵呵呵!”

    老夫人笑了一下,摇摇头:“你看这世道,折腾个啥啊!”

    李大妈:“老姐姐啊,咱们这个岁数了,您就让他们折腾吗,啊,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嗨,也对也对,混一天少两半晌啊!对了,兴儿,有灵枝的消息了吗?”

    刘文兴把两位老人拉在一旁:“嘘,有了,别嚷啊,孩子去找灵桃的人去了!”

    老夫人摇摇头。李大妈忙拉着老夫人上楼:“老姐姐啊,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哪儿是净土啊,让她们飞吧!”

    郑清芬令刘小五小菲在院子里安排了3张桌子,18张凳子,言称:主要是给孩子老人预备的,其他人等站立等候。

    夕阳落山,宫灯高挂,刘文兴站在院子里,招呼孩子们随便坐下;郑清芬搀扶老夫人也在首席落座,又恭请刘丙合落座;叶碧菡拉着李大妈坐在老夫人身侧。两位花甲老人笑嘻嘻地看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喊着闹着,笑容堆满不太藏身的脸。李义军的儿子世玉跟着奶奶从成衣厂而来,见到哥哥姐姐,甚是兴高采烈,世祥跟弟弟正说着什么,韵华递给弟弟刚剥好的栗子。郑清芬过来,拉着世玉的手:“世玉,开席了,来,坐奶奶这儿来。”

    小世玉给郑清芬鞠躬:“谢谢姨娘。”

    郑清芬把弟兄三人安排好,又把小莲的孩子,8岁的儿子小龙,6岁的女儿小翠安排在刘丙合身侧;依次又安排小菲9岁的女儿静儿,6岁的儿子当当。余下的是郑清芬的女儿灵枫灵桦,儿子世冀;叶碧菡的儿子世平、世春、世天,以及养子重儿。人们笑盈盈地看着郑清芬把乱哄哄的局面安定下来,站在四周笑着说着,听从清夫人的示下。

    刘文兴看着坐了多半圈的孩子们,心情有些激动:遥想当年自己六七岁的时候,阖府上下没有一个玩儿伴,自己孤零零在大人堆儿里长大,如今,自己可谓儿女成群了,父亲祖父在天之灵可曾看见,文兴虽不孝,但传宗接代还是做到了,三代单传已经成为历史!

    细心的叶碧菡看了看三张排放的桌子,眼光一扫,18个座位,14个孩子,还有三位老人,还空一个。她斜眼看了一眼忙着的郑清芬,暗挑拇指:真是个曾经多年的先生啊,也是个称职的管家婆啊!想到这儿,叶碧菡拉了一下正在沉思的刘文兴:

    “斋哥,你是一家之主,姐给你留着位子呢,快坐吧,今天啊,你也主持一把,呵呵!”

    “碧菡,你错了,这个位子是留给你的!”郑清芬拦住刘文兴。

    “呵呵呵!姐,何必这么客气,不会是寒碜我吧,嘻嘻!”

    老夫人笑了,诚恳而慈祥的拉住叶碧菡的衣袖:“碧菡啊,清芬说的对,就是给你留着的。你们这一辈人,你看看谁有资格坐下!”

    叶碧菡心头一热,斗了多年的婆婆今天如此热心热语,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笑笑:“谢谢妈了,但是,我呢,不老不小的,着实不合适。”她拉过刘文兴:“我们无论谁,无论干什么,都为了谁呢,为了斋哥,斋哥就是我们府上的中心,津门谁不知道刘府啊,可没人说叶府吧,呵呵呵!”

    “碧菡说得对!”李大妈立起来:“学斋啊,坐下吧,给大家来几句,孩子们都饿了,一家人吗,你是刘姓之主,这个有啥好客气的,嗯!”

    刘文兴给李大妈鞠了一躬,被叶碧菡摁在了座位上。他清了清嗓子,复又站起:“欧阳修有一首诗,写的是关于二十四节气小满的,今天就是小满。小满,是谷物饱满走向成熟的季节,看着这十多个四个家庭的孩子们,我今天跟大家一样,心情既高兴又激动。我朗诵一下欧阳修的这首诗的前八句:

    南风原头吹百草,草木丛深茅舍小。

    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

    老翁但喜岁年熟,饷妇安知时节好。

    野棠梨密啼晚莺,海石榴红啭山鸟。

    麦穗初齐,桑叶正肥,野棠梨密石榴红啊,一幅万物蓬勃欣欣向荣之景象。虽然,世逢动乱,谁能挡得住儿女的成长,谁能挡得住万物的成长?!今天,我坐在这里,跟刚才的推辞是一样的心情,不是谦逊,更不是推辞,我虽一家之主,实实愧疚啊!兴家业我不如碧菡,育儿女我不如清芬;四伯、李大妈、杜先生、小五、冯祥、小菲、小莲等在座的哪一个比我为这个府上付出的不多?他们大多数不姓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好了,今天不是让谁落泪的场合,我也是一样。我先敬侍立桌旁的大家和四伯、李大妈一杯!”

    事出意料,小菲小莲王妈忙取来杯子,都斟满酒,乱哄哄地一齐回敬刘文兴。刘文兴放下杯,坐下来,看了郑清芬一眼:“开始吧。”

    郑清芬令小菲小莲给在座的满酒,之后,令小家伙儿们端杯起立:“刚才老爷说得好啊,不知大家还记得老爷常说的这句话吗:乱世之秋,奢华招祸;勤俭持家,朴诚待人。但求子孙绵长,家道长兴!这些公子小姐们的成长也是大家的功绩,孩子们,敬杜先生、小莲小菲他们一杯酒,好吗?”

    “好!”十四个孩子呼啦啦站起。旁边的人又是一阵骚乱,忙相互倒酒,回敬少爷小姐们。

    “坐下吧。”郑清芬对大家一笑:“孩子们,现在呢,世道动乱,公司发展停滞,还招进了那么多的人手,进少出多啊,所以,也没准备什么山珍海味。自今天开始,府上要大幅缩减开支,你们的日常费用和月供也要减少,都要有个心理准备哟!大家呢,这样的话题到此为止,现在是孩子们的时间和天下,酒不许再喝了,你们随便啊,想吃啥就夹啥,桌上没有的就向小菲小莲说话啊,好了,动筷子!”

    话音一落,“哟!哈!”世平世春世天率先动手,小家伙们见状,齐下手,有的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佳肴美馐都不知道先对那个下手了!

    宴会结束,老胡刘青冯祥等护送李大妈老夫人等回了住处,刘小五刘林等收拾桌椅板凳残羹剩饭,世冀小菲颂云画月等送公子小姐们回房,刘文兴等回到楼上休息。

    “呵呵,两位,没这么站着过吧?”刘文兴接过郑清芬端过来的茶,调侃着。

    “我没事儿,以前在学校里上课,经常站着啊!”郑清芬看了一眼斜躺在沙发上的叶碧菡:“有人,就吃不消喽!”

    “呵呵,我在想,斋哥怎么就想起今天是小满来了呢?”叶碧菡眯着眼看着刘文兴:“还竟然背诵了一首诗,实话说,我是不知道啊!”

    郑清芬也来凑趣:“斋哥,你不说那诗是前八句,谁知道后面还有几句呢。”

    叶碧菡没再往下说什么欧阳修,忽道:“花盛年这王八蛋,怎么没动静了呢?斋哥,你说啊,这人马吧,不准备就吃亏,准备了吧,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啊!”

    刘文兴话出意料:“很好啊,你不准备,姓花的就还会动手。再说了,这伙人还承蒙你的饭碗哩!”

    灵枫灵桦回到房间里,一齐歪倒在床上,颂云画月忙上前伺候两个小姐脱衣服。灵枫对颂云道:“我自己来,以后不要伺候我了,你出去吧。”

    灵桦看了姐一眼,同样命画月出去:“四姐,怎么了?”

    “我们都不小了,在学校谁伺候你啊?”灵枫边脱衣服边自言自语:“那个张顺望今天怎么没让来呢?”

    “呵呵,你的恩人吧!” 灵桦躺了下来:“德行,羞不羞,小屁孩儿还想起野男人来了!”

    “嘴巴干净点儿,谁是野男人,你才是野女人呢!”灵枫说完,脑子里又浮现那天街上被人贩子劫持的场景,惊慌胆怯的场面没有在她的脑海停留,印刻的却是被张顺望夹在腋下挥之不去的经历,她好几天来,每当静下来,这个“经历”就不自觉的从脑海迸出,每一次的“感觉”都会比上一次的“感觉”更惬意更温馨更挥之不去。

    灵桦一笑,赶紧转移话题:“你说,三姐会不会找大姐去了?”灵桦看了一眼走神儿的她,呵呵一笑:“呆子,我问你话呢!”

    “我还想问你呢!”灵枫答非所问:“他那刀伤谁知道怎么样了,嗨,就是那样,还夹着……”

    “我在问你呢,你说三姐会不会找清苑舅舅去了呢?” 灵桦见她眼望天花板,嘴在噏动,来了气:“灵枫!别瞎想了,你才多大啊,告诉你,要是韵华那么想,还有点靠谱,你啊,胡来!”

    这几句话,灵枫听到了:“为什么?”

    “废话啊,你是什么人,那小子是什么人?”

    “韵华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那么,我是什么人?!”

    世平把自己剥了个差不多,把自己扔到床上,拽过一个锦缎夹被,在胸腹上一搭:“惬意啊!爽!”

    世冀斜了世平一眼:“是酒席,还是床?”

    “都有啊!”世平把身体上下颠了颠:“你说,缩减月供,得缩减多少啊!”

    “无所谓。”

    世平瞪了他一眼:“要不说,谁也不愿意跟你一间屋子,三杠子轧不出一个屁来,哼!”他想了想又道:“小翠儿那丫头不错啊,水灵灵的,好玩儿!”

    “没来由!”

    “怎么样,我给你叨咕叨咕,你们挺配的!”

    “色狼,你自己吧。”

    “我不要,我有韵华呢,告诉你,别跟我抢啊!”

    “哼,露出尾巴了吧!”

    世平一笑:“世冀,你分析一下,怎么重儿没跟三姐一块出走呢?”

    世冀听罢,想了想:“他胆小!”

    “比女人还胆小?!”世平摇摇头:“我看啊,这小子有心思。这使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你说,他像不像”

    “谁?”

    “三国韬光养晦的刘备。”世平眯缝着眼睛,看着黝黑的窗外:“他的身世你我都清楚,可是,他跟谁都是那么唯唯诺诺平易近人的,而且,比我们也大几岁,我看啊,他是……”世平说到这儿转过头用眼睛问世冀:“你说,难道他真不知道自己身世吗?”

    “当当,你没吃过饭啊,瞧你刚才吃饭时的那个样子,真给我丢人现眼?”小菲坐在床上,怒视着在跟前站立着的六岁的儿子:“你没见到你姐姐吗,吃饭时,要吃眼前的菜,不要站起来胡乱夹远处的菜;小孩子更不要沾酒,你倒好,嗨,我想起你那样子我就来气,你娘在府上这么多年了,谁不说娘的好啊,你啊,可给我脸上‘贴金’喽!”

    刘小五此时进得门来,见小菲又在叨叨儿子,就坐在一旁听着看着。当当又挨了一顿尅之后,委屈的小嘴儿一撇,可又不敢哭出来,只得扭头看了一眼爹爹。

    但凡此时,无论父母双方,哪一个更为严厉,都不要、也无需一同“下手”严厉训斥孩子,让孩子有去一方告饶的地方。因为,孩子此时的心理就是:不会心甘情愿或诚心诚意的对训斥的一方求饶或认错,即便威逼之下说了些什么,也是违心的、不得已的,没有意义,但是,他会向另一方表示诚意悔过的,这个时候,千万要给孩子留一条退路,不要让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刘小五看到当当含泪的眼睛,心中不是滋味。他招招手,示意当当近前来。当当怯怯地走到他跟前:“爹……”

    “当当,姐姐做得比你好吗?”

    “嗯,爹,下次,当当不敢了,不管在哪里吃饭,都不会了。”

    “好孩子!”刘小五拉过当当,搂在身前,摸着他的小平头:“府上给我们吃住,我们就要给府上出力,挣面子,不能给府上丢人,对不对!好了,睡吧。”

    当当犹犹豫豫地走了两步,站定身形,从兜里掏出一小把儿糖块儿,走到刘小五跟前的桌子上,战战兢兢地把糖果放下:“这是我拿的。”

    “好孩子!”刘小五站起身,拉开屋角橱子,拿出两个香蕉:“当当做的好,我会把糖果还回去的,这是对诚实的当当的奖励!”

    当当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拿着香蕉欢天喜地的去隔壁了。

    小菲指点着刘小五:“就你会做好人,哼!”

    “哈哈,因为我就是好人啊?”

    北楼二楼的客厅里,灯火依旧温柔。刘文兴三人都在兴奋之中,了无睡意,叶碧菡提议打麻将,两人立即拥护,马上让诗雨准备。不一会儿,准备好了桌椅,叶碧菡挥挥手让诗雨退下,三人做好,打起了三人麻将。

    “斋哥,看来啊,你还得纳一房啊!”叶碧菡边码牌边斜了刘文兴一眼。

    “呵呵,妹妹,你是不是苦恼打麻将三缺一啊!”

    刘文兴哼了一声:“干嘛让诗雨下去啊,凑个数呗。”

    叶碧菡扔出一句:“你以为她是小芳啊!”

    刘文兴一般不接叶碧菡冷不丁的话头儿:“怎么玩儿法?”

    “不玩儿钱,没意思。”叶碧菡想了想:“这样吧,有人和牌呢,算赢;推倒牌,如果谁的牌最烂,算输。也就是只有一赢一输,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你总来新鲜的。”

    叶碧菡脱口道:“赢得人随便惩罚输的人,好不好?”

    “呵呵,看来,斋哥要遭殃喽!”郑清芬笑道:“就他打牌臭!”

    刘文兴兴致勃勃:夫妻间还能怎么地,哼!

    第一把,郑清芬和了,叶碧菡输了。叶碧菡甜甜地笑嘻嘻地叫了一声:“清芬姐,请大人高抬贵手!”

    郑清芬一笑,抬高声音:“倒水!”

    叶碧菡作了一揖:“得令!”忙起身拿起茶壶,给郑清芬满上,刚想放下茶壶去,刘文兴点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有我的!”

    “你赢了吗?说好了一赢一输的哟!”叶碧菡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下码牌。

    第二把叶碧菡赢了,刘文兴输了。叶碧菡一笑,扭动着身子:“哎呀,”

    刘文兴忙回屋拿了一把老头乐:“给你。”

    叶碧菡一把夺过老头乐,扔到一边:“你输了,随便惩罚,没忘吧,挠!”

    刘文兴这才明白,她这是在“调戏”自己,忙撩开她的睡衣,把手伸进去。

    “呵呵,斋哥,挺舒服的吧,啊!”郑清芬笑问。

    第三把,郑清芬又赢了叶碧菡。叶碧菡看了看她的碗:“姐,你还没喝呢,下一把一起倒吧!”

    “哎呀,背上好痒啊,快,妹妹,给我挠挠!”

    叶碧菡柳眉一竖,而郑清芬眉头煞有介事地皱起来,一副痒得难受的样子,指了指牌垛:“快呀!”

    叶碧菡只得站起来,像刚才刘文兴那样极不情愿地伺候着她:“你是如法炮制俺的法子,还是给斋哥报‘一箭之仇’?”

    “你是师傅,俺是学生,嘻嘻!”

    第四把,叶碧菡赢,郑清芬输。郑清芬忙打预防针:“不能总挠来挠去的啊,小心你的皮!”

    “脸上干干的,紧吧得厉害,姐,涮块毛巾来吧!”

    “我也是,怎么也是下手了,两块吧!”刘文兴凑趣道。

    郑清芬无奈,去墙边盆架上,倒了点热水,唏嘘不已的涮了两块毛巾,拿过来递给二人。没等刘文兴擦脸,叶碧菡一把抢过来:“你没资格!”之后,非常做作地擦着脸:“嗯,舒服啊!”之后,把两块毛巾放在身后茶几上。

    第五把,刘文兴赢,郑清芬输。刘文兴指着毛巾:“给我拿过来。”

    郑清芬还没走到茶几边,叶碧菡一把抢起来:“这是我赢的,不准用!”

    刘文兴笑指道:“我赢了啊!”

    “我没输啊,赢我的东西,哼,等下一次吧!”她又补充一句:“不准换惩罚啊,你失去一次机会,来,接着打牌。”

    “你啊,就是个母老虎!”

    “谢谢!”

    第六把,刘文兴赢,叶碧菡输。刘文兴指着她身后的毛巾:“别说啊,这个事儿啊,你是越想越觉着别扭,脸上还真干得难受,碧菡,那两块儿毛巾啊,一块儿擦左脸,一块儿擦右脸,明白不?!”

    叶碧菡一指刘文兴的脸:“有你好看!”只得拿起毛巾照办。

    第七把,郑清芬赢,刘文兴输。郑清芬点指着自己的脸颊:“来一个!”

    叶碧菡一见,笑了:“这是谁赢了,谁输了啊,呵呵!姐,今天是你的班儿,你这个着啥急啊,浪费一次机会,弄得脸上还腻腻的。”

    “没事儿,不是有涮毛巾的吗?”

    第八把,郑清芬赢,叶碧菡输。叶碧菡忙道:“不会让我给你擦脸吧?!”

    郑清芬语气异常平和:“你脱了衣服!”

    “这、这……”

    “你定的规矩,一家之主啊,可得一言九鼎哟,呵呵!”

    虽然叶碧菡性格洒脱不羁,但这也是第一次在郑清芬面前亮相,她一边脱着睡衣,一边恶狠狠地道:“等会儿我让斋哥在这儿收拾你,哼!”

    郑清芬一怔,有些后悔,知道叶碧菡说得到做得出:“姐本是博你俩一笑呗,玩儿吗,妹妹,别吃劲哟!”

    叶碧菡光着膀子码牌,三人虽然是夫妻,虽然有亵衣护着羞处,终究是第一次在郑清芬面前裸露,却没有过多的难看,反而春心荡漾起来,她看了一眼刘文兴,发现他也瞥了一眼自己的香肩,更见心旌荡漾。

    接下来,叶碧菡赢,郑清芬输。郑清芬怯怯地望着叶碧菡:“不可复制别人的惩罚啊,太没有水平了,嗯!”

    叶碧菡已经耐不住性子,对她浪浪地一笑:“斋哥今晚归我!”

    刘文兴:“我没输啊,我这不是成了赌注了吗,呵呵!”

    “她输了啊!”叶碧菡站起来拉起刘文兴:“姐,你输了,不可反悔啊,明晚还是你的,行吗?”

    郑清芬一跺脚,不真不假地说着:“嗨,是坏在我刚才的惩罚上,还是中了你规矩的圈套啊?!”

    “呵呵,我也不知道。”叶碧菡手一扬:“姐,晚安!”

    正是:心诚何问真与假,情挚不求短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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