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楞，姜艾忍不住解释一句：“是艾草的艾。”姜艾认为小鸾这模样的，估计也是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所以也没有敢学酸秀才那样曳文嚼字，怎么简单怎么说。

    姜艾不知道，父母为什么用一个草本植物的名称给自己做名字？自己又不是秀才，也不知道这艾字有何讲究？难道是小时候长得像根草？长大后自己可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小鸾这里哼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的冷嘲道：“我知道，上面一根草，下面画个叉，更糟！”

    姜艾被狠狠的噎了一下，想要大声问她一句:我跟你有仇吗？可跟一个女孩，特别是特别丑的女孩发火，太掉自己的身价，干脆转过头不理她，喝口茶水来顺气。

    周围的茶客有几个已经笑喷了，姜艾挺好的一个名字，在丑丫头嘴里都可以秋后问斩了。

    三个无赖站起两个准备替姜艾出头，坐着的无赖老大干咳了两声，让这两个有些明白过来，人家现在是主仆关系，主人都不吱声，外人如何插嘴，再说你跟一个丑丫头，吵架多不值得，俩个人只好又重新坐下。

    三个无赖决定为姜艾出气，一起大夸姜艾行善积德，必有好报的话，边说边冷眼瞅向小鸾，让她知道，不要忘了是谁救她于苦难之中，做人是不能忘本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艾听得倒也受用。

    姜艾正被拍得舒服，三个无赖正自我感觉良好，只听啪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却是小鸾在拍桌子，只听小鸾喝道：“伙计，如何不给本姑娘上茶？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本来正瞅热闹的.茶楼小伙计，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会中枪，心中有气，心说：“就你那个模样，还开口骂我，癞蛤蟆见你都绕道走，不冲这姜公子的面子，这茶楼我都不让你进，怕影响我们茶楼的生意，这姜公子行善也不挑个对象，晚上也不怕做恶梦。”

    小伙计假装没听见，不搭理她，看你这个嘴臭人丑的东西又能咋样？

    姜艾明白小伙计的心思，他怕小鸾再发作，她现在也算是自己的人，一大清早就出去卖身葬父，累了大半天，要碗茶喝也不过分。

    姜艾轻轻咳了一下，小伙计不敢得罪姜艾，十分不情愿的给小鸾拿上一壶茶水。

    小鸾拿起茶杯递到嘴边，闻了一下，随手将茶杯扔到地上，在众人极为惊诧的目光中，小鸾极为傲气的说:″本姑娘不喝这种烂茶。\"

    小伙计被小鸾的举动快给气疯了，觉得这丑丫头不是喝茶，而是来砸场子，但他可不敢直接上前招惹，只能先呆呆的看着姜艾，这是你的人，听你发落吧！如果姜公子同意，自己不介意替他教训一下这个丑丫头，让她知道规矩两字怎么写。

    三个无懒也觉得丑丫头有些过分，挽着袖子站了起来，准备替姜艾管教一下子，这个不懂礼数的丑丫头。

    小鸾对这些视而不见，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

    姜艾脸上若无其事，他轻声慢语的说：“伙计，拿个新茶碗，把我这壶茶给她端过去。”

    姜艾一向讲究，在外面吃饭喝茶一向都要新的用具，小鸾和自己就是那么丁点的关系，这丑丫头既然闹着要喝好茶，就给她呗！真要这个脑袋里缺根弦的丫头，因为碗茶闹起来，自己更难堪，而且打坏了东西也得自己赔，好人难当。

    小伙计没好气的把茶壶茶碗放到小鸾的桌上，也不看小鸾说：“别辜负了你家公子的好茶”。

    小鸾冷冷的回答：“不管做什么的，都会讲求信义，知恩图报”。

    小伙计气得一扭鼻子，不再理会这个只是嘴和舌头有长处，浑身上下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出任何亮点的丑丫头。

    姜艾与三个无赖一起咂咂嘴，总感觉这句话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好在三个无赖是活跃气氛的高手，并未受此影响，继续边喝边说。小鸾给自己倒了杯茶，端到嘴边顿觉清香扑鼻，沁入心脾，轻品了一口，但觉满口生津，唇齿留香，她不禁有些诧异，这里的茶楼哪有这样的好茶？

    她抬头用询问的目光向姜艾望去，却见姜艾冲她眨眨眼睛，小鸾明白，这茶是姜艾自己带的，自己这副德性，他还给自己喝带来的好茶，而三个无赖喝的是茶楼的茶，让小鸾多少有了些许好感，心里也平衡一些，只是仍撇撇嘴，心说：“这家伙真是臭讲究。”

    在茶楼里又坐了一会，姜艾结了帐，领小鸾走出茶楼。三个无赖还磨磨叽叽的跟在后面，姜艾面色一寒，冷冷问道：“怎么三位还有什么事吗？”

    无赖老大见姜艾面色不善，知道这路人不仅银子上有实力，翻脸上更有实力，不能随便就来硬的，忙陪笑说：“公子别误会，我们适才帮公子做善事，也多少落点实惠，我们岂敢不知足，只是我们看公子没有脚力，有匹马想卖……赠与公子，老三，快去给公子牵马去。”

    旁边一个无赖答应一声跑步而去。其实刚才他们给小鸾办事，本着能省则省，一定要省，不省也得省的精打细算三原则，花了一钱银子，买了一口不刷漆的白茬薄皮棺材，棺材铺的老板明知亏本也不得不卖，只有把怨气冲向小鸾，这丑丫头卖身葬父，自己还跟着破财，真是没天理。

    其实棺材铺的老板应该庆幸才对，以三个无赖的霸道，给你一钱银子，拿走你一副上好的棺材，你也不敢说不。

    当然三个无赖也不会那样做，又不是给自己的亲爹下葬，要那好的棺材做什么？如果小鸾是个漂亮丫头，自己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无赖们抓来俩个乞丐，帮着装殓小鸾爹的尸体，也没让乞丐白干，无赖老二从卖包子的小摊上，白拿了几个包子，算是给乞丐的工钱，理由是做人不能欺负穷人。

    无赖老三用一枚铜钱买捆烧纸，这给死人买东西的钱必须要花，否则晦气，就当花钱买个吉利。

    他们又截下一个乡下人的马车，让马车把棺材拉到镇外山间的一处荒地，让马车夫挖坑，许诺给半两钱子，挖好后又嫌马车夫坑挖的质量不合格，说是不尊敬死者，动手要打马车夫，吓得马车夫钱也不要，扔下铁锨，赶起马车一跑了之。

    只是省下了钱，三个无赖反而后了悔，原因是没有人帮他们给死人下葬，没办法，只能他们自己动手，于是无赖老大叫小鸾也帮着抬棺材。

    无赖老大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可是她的爹，她出点力气再理所当然不过。如果她是个娇滴滴，弱不经风的小女子，自己当然会舍不得她干这种力气活。就她丑样，也就只配抬棺材，丑女人通常都有力气，用不着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