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一五七章 大表姐走后干舅去世 母亲再次摔倒奇迹般站起
更新时间:2019-08-13 15:08:23 | 本章字数:2362
前文早就说过,母亲是个多情深情之人。
当表姐他们走后,当其他人都不在近前了,一切风平浪静,就只有我们母女两人了,母亲对我说:“哎,走去吧!都走吧!谁不来我也不想了。老了,不搁人了呢,越来越独!”
或许母亲已经面对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而自己已经年老,却越来越无能为力……
大表姐走后两周,正好到了农历的七月十五。干大舅家来报信,比母亲小三岁的大舅过世了。他曾得老年痴呆好几年,许多人都不认识了,唯有认识我母亲。他看见我母亲叫着“二姐”就哭,说想回家。三年前,已经八十多岁的母亲,还在清明和十月一这两个祭奠已逝亲人的日子去给干老娘上坟。也就是买刀纸去大舅家坐坐。后来大舅二舅觉得母亲年龄大了,实在不必去了。就只有哥哥来代替了。早已全家都搬进城去主的舅舅一家对母亲视同亲人。老话说“生的近,不如走得近。”再是亲人,如果你不来我不往,久了也会生份;相反如果不是亲生的,而经常走动,也生死亲生的有血缘关系的了。
大舅家虽然都搬进了城里,但在老家还有老房子,更是祖坟都在家里。所以,大舅的骨灰是搬回来,在老家沿清口河沿岸东北方向的申家庄发丧。作为“外甥”,哥哥弟弟自然不能缺席。弟兄俩一块去吊唁了,家中自然又只是剩下母亲一人了。哥哥早早和姐姐说了一声,说有空过来看看,我和她二舅不在家。
姐姐得着消息,上午就早早差姐夫过来带母亲,这是已经有了能力完全可以来照顾母亲的姐姐姐夫所乐意做的,更是他们可以回报母亲的机会。
给母亲做些好吃的,姐夫亲自下厨。姐姐带着母亲去自家超市外不远的理发店去理理发。回到姐姐家给她用太阳能里的水洗洗澡。
傍晚时分,母亲就有些烦躁了,在姐姐家呆够了,便坐立不安,非要回家不行。姐姐说:“还不黑天,你是用急干吗去呢?回去也是你自己,家里又没什么事。”
母亲就说:“恁要是忙,没时间去送我,那我就自己走着回去吧!”看来不让她走是万万不行的了。
姐姐骑着脚踏三轮车把母亲送回家,就返回自己的小家了。闲不住的母亲,趁哥哥还没回来,眼看着天又要黑实了,就又用那个黄色的小塑料桶,从西边屋里的水管接了水往堂屋提水。母亲后来转述说:“我一手提着水,一手去开门,将将敞开门想往里迈腿,就觉得是身后边有人,就是用力抓着我的后脖领子衣服往外拽我。我就一个仰摆丫子,四面朝天摔到了门外边,半天没爬起来。也巧,恁大舅那天发丧,去吊丧的恁哥和恁兄弟还没回来,就出了这么个事儿……”
这个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总以为母亲是想得太多,想象力太过丰富,但如果说些相反的观点,只说她是天黑了,年龄大了手脚不灵便造成的,就像上次拾柴摔着一样,说什么“神鬼拨拢的”,肯定是无稽之谈,还是自己没有做好防护准备,那母亲肯定还是不会相信的,白白让她撒急,一点用处是没有的。所以只好随声附和道:“可能我大舅觉得,姊妹们这么多年了,他比你小都上那一个世界里去了,你还在这边提水,一块吧你叫着吧!”
自然这是母亲摔着四十天以后,我才知道了,见了她的面半闹半笑和她这样说的。就是当时刚摔着了,我也不会这样说的。
这四十天里,我每次打电话问候母亲时,哥哥或弟弟接电话,或许是母亲不让我知道,所以一直帮母亲圆谎。但让母亲接电话时,总是回一句:“她又听不见,接么来!”就挂了。所以我在疑心里,这一天终于给姐姐打了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
姐姐说:“咱娘那边都不让我和你说。你说光瞒着也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和你说吧,东北咱表姐走了正好两个星期,咱娘就又摔着了!整整四十天了!这一回是摔得最厉害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呢。反正在咱哥班上,咱嫂回来照顾咱娘哩!她那边家里再有事儿也不跟这个事儿重要!”
我一听,就急了。马不停蹄地往母亲这边赶。而我的每次到来,包括前几年父亲每次犯病,基本都是马后炮……
我一进母亲的门,看见哥哥坐在西边椅子上皱着眉头。招呼过了,我来到母亲近前,看见母亲正躺在里屋小床上,头朝东,脸上白白的有一些不见阳光久了的赤嫩色。嫂子正在床前给母亲将鞋子下腰放到床底下去。母亲看到我的那一刻,虽是消瘦了的脸,眼睛也有一些往眼坑里陷去,但是精神还是好的,甚至是一种满足。随口对我说:“多亏了你嫂,在家照顾我,照顾得忒周到了!没事儿,你别着急,这就好了!都整整四十天了!我叫恁嫂赶明儿回城里去看看家里,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
我担心母亲的是:从此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然后像张四大娘那样,浑身被硌得不像样,生不如死,然后没有两年就去世了……
嫂子回过来的脸上是喜悦的,并没有一丝厌烦。
母亲的脑子是好使的。接下来我对嫂子说:“我来了,照顾着咱娘,你就回去看看去吧!”
第二天早上,嫂子早早坐车回去了,哥哥却并不让我照顾,吃饭,或者解手,哥哥似乎是习惯性的,也担心是在自己的班上,有什么不好,他总是当大的,要面子的人。母亲也似乎习惯了。但是我要先看着,都是哪里需要照顾,慢慢从哥哥手里接过来。怎么说,哥哥也是六十岁的人了,而且将军肚,蹲下给母亲提鞋都很费事。
然而我去了那里的第二天中午,哥哥做好了饭,准备端过去给母亲吃,母亲却对哥哥说:“起来,我起来上那屋坐下吃去!”
哥哥担心地问:“你起来能行吗?坐得住吗?”
母亲说:“行,试一试!活着来,能坐住,就多坐一霎;坐不住,吃了饭就接着再上床上来躺着呢!”
母亲先是坐在床沿上,哥哥给母亲提上鞋,母亲的白袜子是干净的。哥哥从床头上递给母亲一根拐杖,母亲右手拄着,哥哥搀扶着母亲的左臂,母亲的腿是无力的,打着颤,几乎不会走路,步子挪得极小,迈不开步,抬不起脚来,两脚发出细碎的“拖拖拖拖”的声响。看得出母亲努力支撑着她的身体。灰绿色的裤子似乎又肥又长,淡绿色的唐上装,也显得肥大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每一次吃饭之后坐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而且神奇般地,腿渐渐地一次比一次稳,打颤的程度也慢慢减轻了,但总还是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些。十天后,我又是被建议该回我的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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