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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言信的身世

更新时间:2019-03-15 23:13:04 | 本章字数:15581

    不管昨夜发生任何事情,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同样道理,一个奋发图强的国家,必定会有一个勤勉于政的君主或者一个勤勉于政的储君。

    夕坎斯得到消息,刚比坦回到了德里克,今天打算去慰劳一下刚比坦,毕竟他想把刚比坦当成以后的心腹培养,现在表现一些姿态也是应该的,尤赞亚尽心尽力的为蒂比里斯研制防御武器,并且还是妹妹的闺蜜,于公于私来讲,他都应该去看看,既然要行动就要趁早,这是夕坎斯体现实干兴邦的一个标准行动,他起了个大早,加入准备晨间训练的侍卫队伍。

    “中尉,夕坎斯请求加入队列”,身为政权续继承人的夕坎斯,在方方面面都做着良好的表率,现在,他请求加入皇庭卫队的晨训,今天早上的晨训科目是长跑。

    “入列”,中尉没有像平常一样习惯性的加上职位和称呼,在接下来的晨跑训练中,夕坎斯殿下是他的兵。

    不同日期的早晨,却一样有着夏季相同的晨光。

    100多人的卫队,跨着腰刀,都穿着白色的外套,分成四列,踏着整齐一致的步伐,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发现整齐的沙沙声,引得起早赶集的市民驻足观看,也引得一群早起的少女前来欣赏,偶尔的指指点点,像是她们自己在挑选意中人。

    街道两旁店铺的伙计,开始将宽约20公分的门板,一块块取下来,放在屋内竖立着,打着哈欠开门,准备营业。

    酒楼也没有了夜里的喧嚣,像与众人唱着反调一样格外的安静。

    早起的鸟儿在德里克海湾的晨光下,振翅觅食,它们很纪律的排着队俯冲滑入水下,然后又像弹簧一样从水底鱼贯滑出。

    沿着海岸线,一排排农庄,烟卤冒起阵阵青烟,被微风轻拂着,夹裹着柴火的香味,很有规律的偏向晨跑的队伍。

    晨跑的队伍从象征着威严的皇宫大门而出,尔后又从象征着凯旋的皇宫后门而入,经过约半个时辰的奔跑,每个士兵的胸襟都被汗渍浸湿,脸上和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是体力有些疲乏或者是疲乏到了极致,都张大嘴,喘着气,都在力争让肺尽快的恢复平静。

    “不许坐下”,中尉带着威严,训斥因为疲乏想要坐下的士兵,明显听得出来,他自己也有些喘。

    夕坎斯离开队伍上楼,接过侍女递过的毛巾,边走边擦着汗水,侍女在后面双手撑着托盘,步步跟随。

    在侍女的侍奉下,夕坎斯穿戴好那套皮制的褐色护甲,从墙壁上取下经常配带的短剑,下楼,跟随士兵一起用早餐,夕坎斯几乎很少在皇宫的皇室餐厅就餐,经常跟不同营地的士兵一起用餐,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士兵觉得自己有亲和感,另一方面可以了解士兵的状况,倾听士兵的心情。

    同样的早餐时间有的人可以过得谈笑风声,有的人却过得胆颤心惊。

    邱家的女管家,早上按照往常的惯例,做好早餐去叫邱艾吃早饭,敲了半天的邱艾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管家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就撞开房门,结果空空的屋子和未燃尽的蜡烛,表诉着女主人昨夜只在这里,短暂的停留过。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一下子不见了,女管家就慌神了,慌里慌张的在楼上逐个房间找邱吉拉,在没有找到邱吉拉后,女管家更慌了,直接奔着地下室的酒窑就去了。

    “老爷,你在不在里面,快开门,小姐不见了”,女管家用力拍打着酒窑的房门,一遍遍重复的叫喊着。

    熟睡中的邱吉拉和娜椰古丽被吵醒,这下尴尬的问题来了,这门开还是不开,如果打开了娜椰古丽就会被堵在里面,她作为杜姆拉的通商使者身份,如果发现昨晚在这里过夜,如果事情传到夕坎斯耳朵里,与它国的通商使者关系亲密,夕坎斯会如何看待自己。

    “什么事?”,邱吉拉很烦燥的问,娜椰古丽则慢慢的翻身起床。

    “老爷,小姐不见了”,女管家回答得很仓促。

    “她一个大活人,自己有手有脚,不必大惊小怪,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来”,邱吉拉显得很不耐烦。

    “好的,老爷”,女管家松了一口气,转身上楼。

    一起上楼吃早饭,这时候的娜椰古丽和邱吉拉俨然是一对夫唱妇随的夫妻,所以呐,一个女人在外长期公干,是产生家庭矛盾的主要推手。

    “夫人,这边请”,女管家很体贴的为娜椰古丽拉开椅子。

    “谢谢”,娜椰古丽还是保持着她迷人的微笑和谦卑,哪怕是对下人也一样。

    “邱艾什么时候不见了的?”,邱吉拉喝着粥问管家。

    “今天早上,我做好早餐,去叫小姐吃早饭,叫不开门,我使劲推开门,才发现小姐房里没有人,感觉她昨天夜里就没有在房里过夜”,女管家看了一眼娜椰古丽,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也有想让娜椰古丽为自己圆圆场的意思。

    “我知道了,吃饭吧”,邱吉拉没有责备女管家的意思,现在责备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女管家一起坐下,邱家的早餐在默默无声中开始,也在默默无声中结束。

    “我去交易市场看一下,你待会儿去哪”,娜椰古丽问。

    邱吉拉没有回答,只是怒气冲冲的往马车上装了两桶松油,拿了一根棍子。

    “你这是干什么去啊?”,娜椰古丽心里难免有些担忧,想要了解邱吉拉去干什么,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哪怕是露水的夫妻。

    “你去吧,别担心我,我去把牛棚烧了,把牛鬼蛇神赶出窝棚”,邱吉拉说完坐上马车,车夫抖开缰绳,一路小跑着往尤赞亚的筒子楼方向行进。

    四十年前睡不醒,四十年后睡不着,早上刺目的晨光从玻璃窗外折射进来将刚比坦唤醒。

    他没有直接起床,只是直着身子,将肩头往床头靠了靠,然后半躺在床上,他将头偏向左边,看着在她身边熟睡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小情人,妻子饱满但不肥胖的身躯向左侧睡着,耳鬓几根散乱的头发,不规则的覆盖着耳朵和右脸上,更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

    小情人蜷着身子,嘴角翘起,侧身熟睡,肥嘟嘟的右手,似紧似松的抓着妻子的睡衣,刚比坦很享受现在他拥有的一切,他是一个知足的男人,或许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追求生活的终极目标。

    刚比坦沉浸在喜悦中,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紫烨屁股下垫着的棉垫,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从刚比坦脸上划过。

    “这丫头,又尿炕了”,刚比坦无可奈何的说。

    刚比坦轻轻将紫烨抱起,放在自己起身离开的铺位上,将尿湿的棉垫拿下来,这时候紫烨醒了。

    紫烨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睛还在打架,她用肥嘟嘟的两只小手背,揉了揉双眼,然后静静的坐着,看着父亲,刚比坦指着手里棉垫上,一块潮湿不规则圆圈,给紫烨看了看,然后又将棉垫来回在紫烨眼前晃了晃,紫烨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将头转向一旁。

    夏天的早上不太凉,紫烨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衣裤,刚比坦左手拿着尿湿的棉垫,走向紫烨,右手做出一个搂抱着,还在有些神游的紫烨,双手搂着刚比坦的脖子,将头靠在刚比坦的右肩上,刚比坦右手搂着紫烨的身子,父女俩往楼顶走去,独自留下熟睡的尢赞亚。

    “爸爸,你把那个垫子藏起来,别让妈妈看到”,还不是十分新鲜的紫烨,将下巴塔在刚比坦肩头说着。

    “你告诉爸爸,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尿炕的啊”,父亲轻声带着疼爱的语气问紫烨。

    “我昨天晚上梦见和欣怡一起在龙渊玩,一起抓螃蟹,抓着抓着,欣怡就对我说,她想尿尿,问我想不想去,我说我不想去,会尿到炕上的,欣怡说,没有关系,这里是河边,不是炕上,说完她就开始尿,然后我也跟着一起尿,醒过来就尿炕上了”,紫烨说完,打了个哈吹,完全没有了睡眠状态,只是继续赖在刚比坦身上不愿意下来。

    “嗯,这事不怪你,怪欣怡”,刚比坦一边窃笑着说,一边将那块棉垫挂起来。

    “宝贝,爸爸今天带你跑步,你可愿意?”,刚比坦将紫烨放在地下,问她。

    “不,今天我想用剑”,紫烨指着门口站岗军士腰中的短剑。

    “军士,把剑拿过来”,刚比坦对军士说。

    军士立刻拔出短剑,双手将剑平举过头顶,面向刚比坦,刚比坦则用手指了指紫烨。

    “小公主,请接剑”,军士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谢谢”,紫烨伸出右手去握住剑柄,但她小小的手心只够着剑柄的一半多一点,勉强抓住短剑,由于重力作用,剑头开始下沉,她改用两只手一起合力握住剑柄,勉强将剑身稳住,身体由于用力过度,变得有些摇晃,小脸憋得通红,如此看来,她想成为大姑娘,恐怕还得等待些时日。

    刚比坦将左手靠于腹部,将右手肘靠于左手背上,右手指轻轻触摸着下巴的胡须,微笑的看着紫烨,拿着剑,确实的说应该是拖着剑,踉踉跄跄地舞着剑。

    刚比坦伸出双手,左手扶着紫烨的背,右手轻轻协力,帮着紫烨在小范围内练习着劈,刺动作。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刚比坦带着紫烨,紫烨拖着那柄差不多有她一半身高的剑,来到门口。

    “三岁看六岁,六岁看到老,真是虎父无犬女呐”,夕坎斯带着三名侍卫来到筒子楼,人未到,声先至。

    “殿下这么早就光临寒舍,辛苦了”,刚比坦与门口的军士,一起给夕坎斯行礼。

    “你这里可不是寒舍,这是我专门给你媳妇设立的机械设计坊,全天有专门的卫士保护,住的地方跟皇宫差不多了,还寒舍?”,夕坎斯示意众人平身,带着几分打趣的腔调,径直抱起紫烨,刚比坦手快将紫烨手中的短剑取回交给军士。

    “你妈妈是怎么喂的你啊,现在变得比以前沉多了”,夕坎斯将紫烨放在地上,然后问她。

    紫烨低着头,没有回话。

    “殿下,用过早餐没,咱们一起上楼谈吧”,刚比坦接过话题。

    “用是用过了,不过可以配合你们再多吃一点”,夕坎斯没有拒绝,带头上楼。

    “见过殿下”,在二楼忙着早餐的尢赞亚,听到声响也出来迎接夕坎斯,夕坎斯对她点点头。

    “殿下需要喝点什么?”,尤赞亚问夕坎斯。

    “我用过早餐过来的,给我倒杯牛奶吧”,夕坎斯显得很随和。

    四个人一起坐定,尢赞亚将紫烨放在靠近窗台的位置,这是她经常吃饭座的位子。然后坐在她身旁,伺候紫烨吃早饭。

    “杜姆里斯要塞我有几个月没有去了,现在那里情况如何?”,夕坎斯喝了一口热牛奶问刚比坦。

    “杜姆里斯要塞,现在主要功能,是一个边境口岸,现目前的武装部署,咱们基本上形同虚设,虽然是隘口,占地利优势,但如果跟杜姆拉发生起冲突来,是个大隐患,咱们一线兵力弱,二线兵力主要集中在肯特里斯要塞,这一方的防守尤来已久,是不可轻易抽调的,所以,基本上二线兵力就是空,咱们最主要的精锐力量都部署德里克,如果将来在杜姆里斯边境真有冲突发生,赶过去最快也要三天,远水解不了近渴,有点接济不上的意思”,刚比坦用手撕着馒头,小口吃着,吐字很清晰。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杜姆拉对我们动手了,他们一旦突破杜姆里斯的防线,就会向肯特里斯要塞压过去,自古以来都只有人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肯特亚垂涎我们的肯特里斯大运河已经很长时间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伸手过来摘桃子的”,夕坎斯继续听着刚比坦的产述,他很欣赏刚比坦的观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也是他很担心的地方。

    “嗯,依你的观点,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夕坎斯硬生生的把‘我也有这样的忧虑’的字眼憋了回去,他现在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表的任何态,都代表了蒂比里斯的观点。

    “我的建议是,将德里克特战旅调防至莫古椰小镇,这样,和槐屯距离不会太远,对于肯特里斯和杜姆里斯都在一个中间点的距离,不管哪一方向出现问题,都可以快速的支援,德里克的治安由一些少数侍卫扩大规模就可以完成”,刚比坦回答。

    “如果我们大规模的将部队调往莫古耶小镇,这样会引起杜姆拉的警觉和不满,我们现在跟杜姆拉处于同盟状态,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你给我一个理由”,其实,夕坎斯一直也在这样想,面对肯特亚的边境压力,现在还暂时只有抱住杜姆拉这个强国的大腿,既要实现自己的目的,还不能让杜姆拉王朝起疑心。

    “杜姆拉现在不正是在跟我们借粮吗?一方面,本来我们蒂比里斯的耕地面积就少,多数以渔业为主,我们可以用驻地屯垦的名义,将部队拉过去,然后进行一些象征性的屯垦,这样杜姆拉就没有话说了”,刚比坦给夕坎斯提议。

    夕坎斯放下手中的牛奶将双肘放在桌上,将左手掌,盖住右手的拳头,然后将左背放在鼻子边,轻轻的点着头。

    “槐屯密林区,我三个月前带卫队去考察过,里面的土地松软,从德里克海湾逆流而上的溪流,缓慢回流至杜姆拉沼泽区,水资源很丰富,并且地势相对较平坦,如果投入人力去开荒,完全有可能将那里变成我们的一个粮仓,既然以这个名义,倒不如真实的屯垦,一方面可以提高国家粮食安全,还可以锻炼士兵”,夕坎斯很欣赏刚比坦的理由,他把自己的想法,没有保留的说给刚比坦听。

    “这么大规模的屯垦,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保障,有些事情单靠部队是很难完成的,毕竟这不是我们的专业”,刚比坦开始补充这种屯垦所要面对的难题。

    “说说你的忧虑”,从夕坎斯的语气,刚比坦能感觉得出来,他打算就这样干了。

    “首先我们要派人将密林的地图标好,按区域交给驻防的部队,派水利和农垦专家来规划应该怎么开荒,不能一股脑的将密林全部拆除,同时建筑专家也要进驻,规划营区的分布,派医疗队随队保障,最主要还要迁移一大批农民前往耕种,开荒的成败取决于部队的战斗力,虽然部队中大部人都是从农村来的,可是真正有种植能力的少之又少,用一批农民来传帮带,可以提高收成的保障,等开垦完成,部队的士兵还是要归建的,毕竟这是特战旅,是保卫国家的拳头部队”,听着刚比坦讲述困难和步骤,夕坎斯将双手,叉于胸前,身子往椅子后靠了靠,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看来上苍还真是眷顾我,刚比坦的妻子一门心思的搞防务装备,刚比坦不管是从外形还是谋略上都让我很满意,并且,夕如初跟尢赞亚,打小就要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有这样一对强势而又稳固下属扶持,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夕坎斯心里暗想。

    “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件耗费国力的大事啊,得有一个会想敢干的领头羊才行啊,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夕坎斯决定让刚比坦来挑这个担子,于是欲擒故纵的问刚比坦。

    “宝贝,自己吃饭”,正在伺候紫烨吃饭的尤赞亚放下碗筷,将两只手肘放在饭桌的边缘,手掌交叉,手背向上的放在靠近胸膛的位置,笑嘻嘻的盯着刚比坦。

    刚比坦放慢了吃馒头的左手,看着夕坎斯和尢赞亚都笑嘻嘻的盯着自己。

    “那,我去吧”,刚比坦慢慢的举起左手,用一种无可耐何的语气说到。

    “各类型的专家,你自己挑,德里克特战旅的人手,你自己去选,我会跟希门打招呼,民夫的征调你自己规划,总之一句话,我信赖你,你全权去办,今天你跟家人好好团聚一下,明天到皇宫来找我”,夕坎斯一口气给了刚比坦所需要的一切权力。

    夕坎斯将这么大一个锅甩给自己,刚比坦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来,老公,吃饱点,好干活”,尤赞亚听到刚比坦表态后,亲手盛了一碗粥给刚比坦,含情脉脉的递给他。

    “贤内助”,夕坎斯竖起大姆指,得意的哈哈大笑,刚比坦也只好跟着尴尬的笑笑。

    “宝贝,把碗里的饭吃完,吃饭就好好吃”,尢赞亚收住了脸上刚才还挂着的笑容,一脸严肃的对紫烨说。

    “妈妈你看,言信叔叔的牛棚又着火了”,嘴角挂着饭粒的紫烨,将‘又’字拖得很长。

    刚比坦和尤赞亚都放下碗筷,快步走过来靠近窗口,往窗外观看,夕坎斯在窗子的侧面一起往窗外看

    离窗外不到500米的地方,一间茅草棚冒着火苗,一个矮胖的老头拿着一根棍子,在追打一个看起来瘦精精的男子,一个胖胖的女人像一座大山一样拦在老头的棍子和精瘦男子中间,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男子。

    每当矮胖老头用棍子朝精瘦男子攻击,精瘦男子就扯着中间胖女人的后裙襟,往另一边躲闪,三个人上演着一副山寨版的老鹰抓小鸡游戏,旁边的一只大黑狗左突右窜,没有立场的吼叫。

    “妈妈,为什么每次言信叔叔一回来,邱吉拉爷爷就要烧言信叔叔的牛棚啊?”,紫烨心中的这个疑惑也许真的只有等她变成大姑娘的时候,才有解开谜题的一天。

    “宝贝,邱爷爷种20年的一颗白菜,被言信叔叔偷了,所以邱爷爷就打他,烧他的牛棚”,刚比坦决定不再用老婆那一套说辞来塘塞紫烨,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种了20年的白菜啊,那得多大呀,言信叔叔不去偷,那白菜不是要烂在地里呀?”,说者无心,听者却有着不同的理解,紫烨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三个大人全部逗笑了,尢赞亚更是笑得弯了腰。

    “来,宝贝咱们去看看”,刚比坦将紫烨一把拽了过来,就开始往楼下跑。

    “爸爸,咱们去干什么呀?”,大人的世界,小孩有时候真的不懂,这里面的学问都是经过几十的文化磨砺出来的。

    “咱们去挽救白菜去”,刚比坦用白菜的话题回答着紫烨。

    “殿下,咱们一起去吧”,尤赞亚邀请夕坎斯一同前往,也许困扰多年的问题,今天基于夕坎斯的面子,会有一个最终的解决。

    “好”,夕坎斯没有冲在前头,他很明白这是一家子的一场闹剧,都是他的臣民,他不能压制,不能有偏袒,清官难断家务事,慢慢的走,他才有时间考虑怎么应对。

    刚比坦将紫烨交给尢赞亚,自己是一家之主,要陪着夕坎斯,这才是王道,反正茅草棚烧起来也救不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是怎么回事?”,骑上马的夕坎斯问刚比坦。

    “邱吉拉先生的女儿,看上了言信,言信对她也有意思,邱吉拉不肯,于是这一对苦命鸳鸯,每次一幽会,邱吉拉就前来闹事”,刚比坦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整个事情的来胧去脉汇报完毕,好给夕坎斯考虑的时间,这样的问题在他面前出现了,夕坎斯是不能回避的。

    尢赞亚一路小跑,来到三人面前。

    “宝贝,你就站在这里,不要走开,当心邱爷爷的棍子误伤到你,知道吗?”尤赞亚将紫烨放在地上,对她嘱咐。

    “嗯”,紫瞪大双眼,用力的点了点头,头上的几个羊角小辫也跟着一摇一晃。

    “邱先生,你一大早上的,这是为啥呀?”,劝架从古到今都是女人比较合适,尢赞亚拦下邱吉拉的棍子,将邱吉拉牵到一块大卵石上坐下,拿下他手里的棍子,有点责备的语气问他。

    邱吉拉使劲的叹了一口气,使劲的跺了一下脚,两只手用力的往下一摔,居然大哭起来,而且是那种放声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弹泪必有伤心事,言信拱掉的这颗大白菜,算是要了邱吉拉的老命了喔”,刚比坦有些调侃的对夕坎斯说。

    夕坎斯对着刚比坦,朝邱吉拉撸了撸嘴,自己没有继续前行,这种事情的处理,必须要有前情的铺垫,他在后面才好有总结性的发言。

    “邱先生,火大伤肝呐”,刚比坦来到邱吉拉身旁,对他说。

    “你去安慰一下邱艾”,刚比坦对尤赞亚说。

    邱艾也没有闲着,两只眼睛也开始不断的涌出泉水,茅草棚燃尽的草灰,随风飘散,散落在众人的身边,邱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抽泣着,飘过来的草灰就着泪水,将脸抹得河流纵横,像只花猫一样。

    邱艾用两只肥厚的手掌擦着泪水,手臂上的衣袖顺着手肘往下滑,露出两只手腕上挂着的七八个金银镯子,它们一起相互撞击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出闹剧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是,打人的在哭,挨打的没有哭,在中间拉架的人却也哭了,父女俩的哭声,带着各自的心事,延续了一段时间后,慢慢的平息下来。

    邱艾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用背对着邱吉拉。

    “邱先生,你们这是怎么啦?”,刚比坦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话题呀,废话也得说出来打破沉默吧。

    邱吉拉气恼的用右手指了指邱艾,然后又指了指呆站在一旁的言信,然后又使劲的唉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啊,我追求我的生活,我有什么错呀?不顺着你的意思,你就烧房揭瓦的”,邱艾开始维护自己的男人言信,言信躲在一旁不敢吱声,他明白这对父女俩,别看现在僵着,谁,他都不敢得罪。

    “你就算下嫁,也要找一个稍微看得过眼的吧,我在朝堂之上也是有地位之人,找这样一个獐头鼠目的女婿,我以后如何面对,世友故人呐”,邱吉拉说完,又是一声重重的唉叹,他也明白邱艾的心思,可客观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邱吉拉心里是有一肚子苦水,但不能就这样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将怒气化作叹息,释放出来。

    “我跟言信搭家过日子,碍着你哪里了啊?你要实在看不惯,咱们以后就永不相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嫌言信碍眼,你跟那个什么古丽的在一起,我也觉得碍眼,以后咱们就互不打扰”,听着邱艾说出这话,感觉到问题有些严重的尢赞亚,赶紧扯了扯邱艾,让她别再往下说,言信也走过来,体贴的为邱艾擦泪。

    局势一边倒,皮球一下就踢到了邱吉拉面前,这句话让邱吉拉,接也不是,不接也没有话说,于是以一声重重的叹息收场。

    “邱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言信搭伙过日子,你看你父亲现在没有接话,不是很明显的不反对了吗?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伤人”,尤赞亚算是给两父女解了围。

    邱吉拉和邱艾都陷入了沉默,不管在任何年龄阶段来说,父女的对峙,都是以父亲的全面妥协,作为和好的基本条件。

    夕坎斯一声干咳,这时候他觉得自己该上场了,邱吉拉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木已成舟,有时候当领导的也得为下属解解围。

    “邱先生,不是让你协助娜椰古丽,做好通商通道的事情吗?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夕坎斯下马,故意围着茅草屋走了两圈,轻快缓慢的问。

    一行人纷纷给夕坎斯鞠躬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夕坎斯手里拿着马鞭,故意装作很惊讶的问。

    “殿下,这是今天早上我不小心把屋子引着的,邱艾忙着扑火,你看弄得这一身灰,邱先生为我的茅草屋被烧了有些难过,在那儿生气呢”,言信用拙劣的谎言圆场。

    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包括夕坎斯都想笑,夕坎斯故意转过身,憋了好久,才把笑意憋下去。

    “嗯,夏季要注意防火,尤其是这样的茅草屋,如果是有人故意放火的话,可是要引入刑律的,蒂比里斯倡导依法治国,刚比坦你调查一下,看是什么情况,弄明白了再向我汇报”,夕坎斯打着官腔,他要用言信的谎言,来化解这场家庭危机,毕竟邱吉拉的用处还大着呢。

    “是的,殿下,待会儿我问询一下,一定办理好”,刚比坦明白夕坎斯的意思,也用公事术语回答夕坎斯。

    “行,那你调查吧,不过以后不许再出现这样的状况了,邱先生你明天和刚比坦一起来皇宫,找你们有事,刚比坦早上交待给你的事情,你先跟邱先生商量一下,他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夕坎斯带着严肃认真的表情看了邱吉拉一眼。

    邱吉拉感受到了一丝夕坎斯的余光,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刚比坦对着言信一招手,然后用右手拍着邱吉拉的肩头,将两个男人聚在一起。

    “你们俩可都听见了,殿下让我调查,大家都是老熟人,但律法面前不能徇私,你们懂的”,刚比坦很认真的看着邱吉拉和言信。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就必须老实回答,懂吗”,刚比坦端起架子再次强调。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邱先生,言信说的是事实吗?”,刚比坦用一只脚踩在一只空了的松油胶桶上,来回的滚动着空桶,故意问邱吉拉。

    “是真的”,言信见邱吉拉不回话,就出来打圆场。

    “问你了吗?”,刚比坦像往常一样伸手要敲打言信,被尢赞亚一把扯住了。

    “这样吧,邱艾和言信两个人的事,邱先生你也看到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两个人也是郎才女貌,将来估计也会过得和和美美的”,刚比坦看了一眼言信。

    “表态呀”,刚比担踹了言信一脚。

    “邱先生,我对着天上的太阳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跟邱艾和和美美的生活,定不负她,如果违誓,不得好死”,言信说完,用嘴咬破中指,鲜红的血立即流了出来。

    “你还在叫邱先生呀”,刚比坦又扬起了手,被尢赞亚给一眼瞪了回去。

    “岳父”,言信小声的叫着。

    “听不到,大声点”,刚比坦大声的说着。

    “岳父大人在上,我对着天上的太阳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跟邱艾和和美美的生活,定不负她,如果违誓,不得好死”,言信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然后跪在地上,手指上的血顺着手背划出几道鲜红的印迹,站要一旁的尤赞亚和邱艾拿着布,想要过来给言信止血。

    “别管他,死不了,要让他知道誓言的重要性,现在流血比将来丢命好”,刚比担拦住了两个女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现场的气氛凝固了。

    “邱先生,你倒是表个态呀,要是言信的血流尽死了,你的问题可就大了”,刚比坦开始给邱吉拉盖大帽子。

    “我又没让他跪着”,邱吉拉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言信。

    “还不快谢谢岳父,跪在这儿等我扶你起来呀,你个犊子”,刚比坦踢了言信一脚,邱艾反而有点恼刚比坦,尢赞亚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偷偷的笑了一下。

    两个女人过来给言信包扎伤口。

    “邱先生您看,她们小两口的茅草棚没有了,这也是你的亲闺女,这也是你的亲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呐,你总不能看着他们睡在露天坝是吧,况且为了您的脸面,也得早点把她们的事给办了,以后也好名正言顺的给你添一胖孙子,你总不能把办喜宴的地方,就设在这茅草棚的地方吧”,刚比坦这是在给这邱吉拉,邱艾,言信找台阶下。

    “我又没拦着她,不让她回”,还是就坡下驴吧,邱吉拉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也这样说着。

    听到这句话,邱艾的脸上浮起了笑意,立刻过来挽起邱吉拉的手。

    人上了年纪,心里就容易变得有些脆弱,邱吉拉没做声,故意将脸别在一旁。

    邱艾过来拉言信上马车,被言信止住了,看到这阵势的刚比坦,习惯性的朝着言信的身后,抬起了右脚,言信回身一指。

    “打住”,言信的话,让刚比坦将动作定格在那里。

    “你说说,啥原因,我听,合理我就收回来,不合理,你最好站着别动,欺骗殿下的罪名,你小子可吃不了,兜也兜不走”,刚比坦扯着嗓门对言信嚷嚷。

    尤赞亚跑过来,对着刚比坦的抬起的脚,打了一拳,刚比坦迅速的放下。

    “你个犊子,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刚比坦有些气恼。

    “我从小就是孤儿,依靠着奶奶过生活,从来就没有见过亲生父母,每当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小孩子像宝贝一样被抱着,小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有自己的父母抱我一下,哪怕是他们不能抱我,让我静静的依偎在他们怀里撒撒欢,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那时候我就缠着奶奶,问我的父母去哪里了,奶奶每回眼里总是噙着泪水,然后泪水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流到我的脸上,然后我们就一起哭,稍大一点的时候,有时候我就在想,我的父母是不是被什么传说中的妖怪抓去了,我就趁奶奶不在家的时候,跑上山,看到山洞就钻,当时我在想,这么多山洞,肯定有一个里面藏着我的父母,有一次我在山里迷路了,听着周围的狼嚎,我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在我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奶奶举着火把,来到我身边,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我一下扑在奶奶的怀里,放声大哭,第二天天放亮的时候,才回家,从那以后,我开始慢慢变得懂事了,我开始明白在世上,奶奶是我唯一的依靠,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不再到处跑,一定要处处跟着奶奶,如果我把奶奶弄丢了,那时候我就真的没人要了”,言信诉说着过去的历史,心中很难平复,将头仰向天空,众人在言信凄惨的身世中继续沉默和安静着。

    “可我还是不甘心,每当天下雨的时候,我就撑雨伞坐在路边的石桥上”,言信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石桥。

    “看着每一个路过我身边的人,期盼着他们说是我的父母,然后再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就这样从天明等天黑,饿的时候,就啃一口馒头,直到奶奶叫我回去睡觉”,邱艾是一个重情义的女子,听到这里他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抽泣着,不敢打断言信的回忆。

    “有一回下雪,我也一直这样等着,结果被冻得发烧,失去了知觉,奶奶在我的床边守了一整夜,我才熬过来,从那以后,我不再那样的等待,我怕我死了,奶奶失去了我,也变得孤独,连她生病的时候,连个端水的人都没有”,言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后来我猜想我的父母可能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就把奶奶平时给我的糖,偷偷的攒起来,等父母回来的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分享,后来连糖也化了,也没有等来我的父母,从那以后我伤心死了,决定不再等他们,全身心的依偎在奶奶身边”,言信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看到他在抽泣。

    “我在等待中看到奶奶渐渐变老,头发变得雪白雪白,背也变得越来越驼,有时候帮她梳头,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我怕奶奶伤心,便把这些头发,偷偷的藏起来”,说到这里言信,显得稍微的平静了一些。

    “以前奶奶都种一些瓜菜拿到集市上去卖,都能挑一小桶水来浇灌,后来挑不动了,就去外面捡牲畜的粪便,用背娄装着,埋在菜地里,那时候我就已经9岁了,我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劳动能力,便到附近的小河沟里去抓一些螃蟹之类的小鱼虾,卖给餐馆的老板,换一些零用钱,来帮补家用,有时候能抓到一条大鱼,就拿回家给奶奶熬汤,补身体”,言信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

    “就这样我们祖孙俩又过了2年,奶奶每次拄着拐杖,在小石桥上等我的身影,就成了我唯一的牵挂,我在学堂下完学,第一件事就是飞奔着找奶奶,找到她我心里才安心”,言信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甜蜜的表情。

    “第二年的一天下午,我下学回家,看见奶奶坐在石桥上,我跑过去,呼唤她,摇晃她,奶奶没有再睁开眼,手里握着拐杖和这些年来,我胸前一直挂着的半块月芽形的木刻,直直的望着我回来的必经之路”,邱艾忍不住了,跑过去抱住言信哭了起来,言信没有回身,邱吉拉也偷偷的拭着泪水。

    “当天晚上,我就去你家,找的你,因为那时候,别人欺负我的时候,你总罩着我,我个子小,力气也小,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将奶奶埋了,你帮我一起埋的奶奶,我们两个人挖了大半夜的坑,才免强将奶奶埋下”,言信,哽咽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稍微突出的坟包”。

    “你个犊子,说得这么煸情,非要把我弄哭怎么的,我以前罩着你,我现在也罩着你,以后我也罩着你”,刚比坦也撑不住了,擦了擦溢出的泪水,嘴里叫骂着。

    “你看什么看呀,我是沙眼,眼里进沙子了,揉一下不行啊,你个犊子”,刚比坦嘴上继续逞着强,尢赞亚靠过来,将头埋在刚比坦的胸口,不愿抬起头。

    紫烨在旁边看不懂大人在干什么,也碎碎步的走了过来。

    “后来干了邮差的工作,开始挣钱了”,言信说着指了指刚比坦,意思就是你没少揩我的油。

    “那时候,空了就会想,我一定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当面问一问他,他们当年为什么抛下我和奶奶,究竟是为了什么?”,言信眼里充满着愤怒。

    “再后来,我看到你们对紫烨的态度,我就彻底明白了,每对父母都会把自己的儿女,当成心甘捧在手心,怎么舍得不管?她们一定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或苦衷,所以,这就是我每次茅草棚被烧以后,都不愿搬走的原因,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奶奶,也可能有我父母熟悉的环境,如果他们真的存在于世,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这里,我将这里的茅屋,一直都按照从前我记事时候的样子修建,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我现在也许很快就要为人父母了,我决定不再记恨他们,如果上天垂怜,有我们骨肉相聚的一天,我必定好生侍奉”,言信说完,回头揽着邱艾的腰。

    “喔,那这样啊,你就修吧,需要我搭把手的时候,也别跟我说,我有事帮不上忙”,刚比坦说着揉了揉眼睛,尢赞亚将头从刚比坦的胸口抬起,怒视了他一眼,基本所有的人都被刚比坦逗笑了。

    “这样的话,邱艾你就帮帮忙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怎么过来的,自己怎么回来”,邱吉拉也许真的被感动了,将剩下的一桶松油,踢在了一边。

    矛盾终于算是化解了,言信也许真的到了苦尽甘来的日子。

    “邱先生,你等等我呀,殿下交待给我一件大事,我还得找你商量呢”,刚比坦将紫烨递给尢赞亚,追着邱吉拉去了。  

    “邱先生,别急着走啊,虽然陛下找我跟你商量,但,不一定要去你家啊,你怕去我家中午不招待你午饭怎么的呀?”,刚比坦快速上前拽住了邱吉拉马车的缰绳,带着点责备的语气问邱吉拉。

    “还吃饭呐,今天中午我可没胃口”,虽然表面上邱吉拉从心里勉强接受了言信,但完全接受估计还有一定的时间过程,这得以后看言信怎么对待他们父女了。

    “行,那咱们吃午饭,你在边上看着吧,谈事跟吃饭是两码子事,咱们先办正事吧”,刚比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邱吉拉较劲,毕竟人不是铁,肚子饿的时候,邱吉拉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你说说你,你现在谱是越来越大了,坐个马车,一个赶车的,还要我来给你执缰,放眼咱们德里克,还真属你头一份”,刚比坦不想让现场氛围太沉默,说着他自认为的搞笑段子。

    “别,你千万别给我扣这样的高帽子,赶紧把手松开,我的马车,车夫会赶,劳不起你这大驾,你的下一句是不是要把夕坎斯殿下搬出来了”,邱吉拉从马车里探出头,说话的语气明显还带着一些无名火无处发的状态。

    “行,那我松开了哈”,刚比坦知道现在这老头的情绪基本算是平复下来了,接下来他要跟邱吉拉商量今天早上才受领的大任务,这样的大任务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要不然尤赞亚不会在今天早上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刚比坦将女儿和老婆留在原地,让她们帮着收拾言信那刚被大火洗礼过的茅草棚。

    两人行进一段时间后,来到筒子楼,两人坐在一张桌子前。

    “邱先生,您也算是蒂比斯的活字典了,你经常往返蒂比里斯和杜姆拉之间,你最了解咱们和杜姆拉之间的关系,所以夕坎斯殿下让我来请教你”,刚比坦主。

    “你说这话,我爱听,你想打听什么事,全讲出来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邱吉拉坐在椅子上,略为仰着头,小小的眼睛向下注视着桌上的那张地图,神态显得有些得意。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夕坎斯殿下过来的时候,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现在不是杜姆拉跟咱们借粮吗?本来咱们的存粮不是太丰盈,所以夕坎斯殿下准备在这一块开荒种粮”,刚比坦说完,用手指在槐屯小镇和紧挨着的驻奎小镇之间画了一个大圈。

    “是有这个事,我也在为此头痛呢,根据前期我设想的运粮通道线路,从这里开始到这里中转,然后由边境出关至洛利大道”,邱吉拉将身子往前靠了一下,腆起的肚子碰到了桌子边缘,然后用手指在德里克由海湾线一直划到肯特里斯大运河,在杜姆里斯那里划了个圈,最后指向杜姆拉的洛利大道。

    “目前关于我们在运粮通道上还有些什么别的打算呢?”,刚比坦在邱吉拉说完以后,紧接着插话。

    “前段时间,我曾经向夕坎斯殿下略为提了一下,在槐屯小镇设立一个中转站,如果这个中心建成的,肯特里斯要塞的一些军粮和装备,以及用于同杜姆拉贸易流通的物资,都可以在这里存放,这样做还有一个直接的好处,可以为肯特里斯要塞提升更多的战略储备”,这些话从邱吉拉嘴里说出,刚比坦有几分不相信,一个纯粹的商人,有如此的战略眼光,难怪会如此受夕坎斯的器重。

    “就我们目前的区域来看,这两个小镇近30平方公里的原始密林,如何开垦?”,刚比坦问。

    “虽然有这么大一块面积,看上去可以垦荒,但绝不能这样做,蒂里比斯一直风调雨顺,没准这片密林,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咱们可以在这两个小镇中,地势平担,离水源较近的区域,进行有限的开垦,附近的山地,可以依据山势,修建一些建筑,可供军士和民夫等人员驻扎,垦荒可以,但绝对不是,看中了一片地,拿着斧子一通砍就了事,做任何一件事,咱们都得往后想想”,对于邱吉拉发表的立场,刚比坦还是持肯定态度的,这之前他也考虑过。

    “那,关于民夫征调这一块怎么弄?”,刚比坦心中还有许多疑问需要敲定。

    “你别光问我啊,殿下让你做的事情,我一个人说了,这功劳算是你的还是我的呀?”,邱吉拉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也没主意,只是嘴上这样说,脸上挂点面子而已。

    “关于民夫征调这一块,我的考虑是尽量使用政策的倾斜,毕竟垦荒是需要有人长期坚持下来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都有撇不下的亲情,得让人心甘情愿的前往,而不是使用强制手段,具体政策明天跟夕坎斯殿下汇报以后,再由皇宫做出正式决定”,刚比坦说完伸了个懒腰,毕竟大早上的,一下碰上这么一挡子事,还是有点心累。

    “你经商多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当然我说的办法,能够吸引民夫自愿前往?”,刚比坦不算是一介纯武夫,对于这些手段,他自己心里有一些底气,但多听听一些其它的意见也是对的。

    “一杆甘蔗两头甜,别人何必舍近求远,你想让他过去,皇宫可就得多花点银子来办这件事情了,比如从德里克到槐屯的道路你得加宽,从德里克到槐屯小镇这么远,中间得需要两天的时间,你得多修几个驿站吧,这些驿站,前几年得由皇宫免费,为往返两地的民夫和军士,提供住宿条件和医疗卫生保障吧,前去垦荒的一二年,肯定是没有收入的,皇宫你得补贴吧,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没几样,但细细算起来,就是一大笔费用支出,有钱好办事,没钱愁死人”,对于类似的生意经,邱吉拉说起来意犹未尽。

    “那你的意思,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在举蒂比里斯的国力去办?”,一场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垦荒,经过邱吉拉的嘴这么一张一合,让刚比坦觉得担子好重,光听起来就这么多事,做事可能更难。

    “怎么了?现在想打退堂鼓了?”,邱吉拉转动着那双小眼睛,用右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刚比坦有些作难的眼神,用一种隔岸观火的语气问刚比坦。

    刚比坦没有回答。

    “其实吧,也没有这么难,做这件事,既然是夕坎斯殿下的主意,他就是你的大后盾,如果你把这件事办好了,你以后可就平步青云了,我今天为你出了这么多的点子,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邱吉拉说。

    “商人就是商人,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有价钱的”,刚比坦心里骂道。

    “可以,你今天发表的观点呢,我会认真的记下来,如果我真办好了,并且,我以后也得到得升的话,我不仅提携你,连同言信我也一同提携”,刚比坦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面对邱吉拉带着一些挖苦的语句,他不妨也有意无意的,把邱吉拉的疤掀开看一下。

    “不过我跟你说实话,这件事看起来难,做起来还是容易的,首先有了夕坎斯殿下的支持,接下来你只要把握好大方向,用好人,用对人就行了,你是领头羊,不像你们在军营,凡事都要带头,大方向你多请示你的上头,多综合一下管事的意见,就开垦一块地,哪里有你想像的那么难?”,邱吉拉的这番话,刚比坦听来,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你这孙子,感觉是麻子长在别人的脸上,自己无事一身轻是吧,行,我也得恶心,恶心你”,刚比坦心里想道。

    “听你这意思,这事这么容易,要不我明天跟夕坎斯殿下汇报,推荐你来牵这个头?”,刚比坦说。

    “你可千万别,我这年纪,这身子骨了,你就别再折腾我了,同龄人在我这个年龄都是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你还在打我的主意,偌大的一个蒂比里斯,这么多人口,你们就相中了我了吗?”,邱吉拉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认真,确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即使心想折腾,身体也折腾不动了。

    “行,我呢干我的活,你呢就回家等着抱孙子吧”,刚比坦收起地图,把它卷起来挂在墙上的布袋中,然后用手指了指窗外,正在忙着清理废墟的邱艾和言信。

    “我说邱先生,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的女儿跟女婿在那儿忙活,你是打算一点忙都不帮啊”,刚比坦有些调笑的问。

    窗外飘进来尤赞亚的声音,手上抱着两眼渗着泪水,脸上被黑炭涂得跟大花猫似的,哭得一抽一噎的紫烨。

    “你见过放火的,帮忙收拾现场的吗?”,尢赞亚将紫烨递给刚比坦,然后说,邱吉拉则装作没听见。

    尢赞亚说这话的时候,瞪了刚比坦一眼,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小碎花裙子,把紫烨接过去,坐在椅子上,用紫烨放在右腿上,开始给紫烨换上去。

    “她们又没让我帮忙,我自己主动去,我闲得慌啊”,对于两口子演的双簧,邱吉拉哪里会不明白,就用这句话来表述,自己的态度。

    有了亲情的抚慰,紫烨表现得更委屈,张开嘴开始大哭起来。

    “宝贝,怎么哭了呀?”,刚比坦看着一脸委屈的女儿,低声问。

    “你说怎么了,他一看到用火烧过的木炭就拿在手里去画,你看弄得这一身脏,说了多少次根本不听,我就给她屁股来了两下,一天不换二三件衣服,不带天黑的”,面对妻子的抱怨,刚比坦只有静默的看着母女俩。

    “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闺女,也是我爸的闺女,你凭什么说打就打”,紫烨收住了哭声,开始反驳,尤赞亚装着没听见似的,将换好的衣服放在一旁,将紫烨放在地上。

    邱吉拉倒是被这句话逗乐了,并且脸上还乐出了一朵花。

    “邱先生,你别得意,你也快抱孙子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笑,时近中午了,我给你们弄饭去,先说好,大鱼大肉咱们这没有,也没来得及准备,食堂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不过呢可以为你加一二个小菜,我回来的时候,给她们小两口说了,一起来我这里吃饭,听见钟声就来,你到时候,可得给我一个面子哈”,尢赞亚将凌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去厨房,刚比坦抱着女儿,站在窗口前,邱吉拉凑了过来,三个人一直就这样看着邱艾和言信在忙活,等着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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