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迫于无奈腊梅再嫁
更新时间:2019-03-24 22:48:48 | 本章字数:5399
鳏夫潘老二从腊梅家一开始地灭顶之灾发生后,暗暗地生出一种幸灾乐祸,连大白天也不忘作着他的黄粱美梦。
刚刚得知汪有志负伤的时候,潘老二就咬牙切齿的对姐姐潘克宽嘟哝:“他要是死了才好,要不是他,腊梅应该是我的老婆。”
为此,潘克宽倒是呵斥了他几回,“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根本对你没意思,不要白日做美梦,想那不着边的事。”
潘老二却嬉皮笑脸地说:“说不定哪天腊梅还会被我揽入怀中。”
“你真没羞。”潘克宽用手指在她自己的脸上刮着。
老天不公,汪有志终于没能抵过枪伤撒手而去,把个潘老二高兴地在床上两腿直蹬,那床像是安了弹簧一样,把个潘老二的身子在床上一颠多高,直把他睡得架子床都颠得快散了架。
汪有志离去还没有几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姐姐家,要她去说媒。潘克宽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见弟弟潘老二死心塌地的恋着牛腊梅,心想此时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腊梅家遭了这么大的灾难,乡亲们的眼睛都关注着她孤儿寡母呢。就教潘老二如此这般的去做。
这不,看腊梅家田里的稻子成熟了,正想着如何讨好腊梅,在地头转悠着,哪知腊梅的哥哥带着几个乡亲先下手了,懊恼的潘老二跑来跟姐姐说“人家已经在帮忙了”。
“那你还不快去,有人家在场帮忙对你来讲正是个好机会呀。”慌得潘老二赶忙回家讨来镰刀卷起裤腿帮忙割起稻来。这事除了他姐弟两,没有人知道潘老二地帮忙是别有用心的。
潘老二的家座落在大塘的北头。
院墙内,三间青灰小瓦瓦房。院内右侧鸭笼,笼前一个鸭食钵子。左侧猪笼,猪圈里依然堆放着一些杂物,显然很久时间这里已经没有养猪了。
正屋是堂间,左侧右侧各是一个房间,正屋后门左边伸出一间很大的披屋,用来堆放农具兼厨房。后门口不远处一口池塘。这里就是鳏夫潘老二的家。称家,其实偌大的房子就住着潘老二一个人。潘老二的姐姐潘克宽经常过来帮助料理着一些琐碎的家务。
此刻潘老二的姐姐潘柯宽正在堂间抹桌子。潘老二蹲在门槛上抽烟。
望着潘老二头顶上一圈圈的烟雾,潘克宽有种恨铁不成钢得烦躁:“不要一天到晚老抱着烟袋杆,年纪轻轻的跟七老八十一样,把地里事情抓紧一点,不要事事都要我来操心。”
“我也不想让你烦神,谁要我出世就没了父母呢?”只要姐姐潘柯宽训他的时候,潘老二就拿这句话做挡箭牌。看着潘老二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潘柯宽反而心生怜悯,在心里原谅着潘老二。是啊,弟弟没出世父亲就死了,刚来到人世,娘也死了,连一口奶水都没喝着,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提起父母,潘克宽心里的苦水就往嗓子眼直涌。
“唉,……”潘克宽叹了口气。辛酸的往事一幕幕地显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年夏天,潘克宽六岁,弟弟潘老二此刻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刚刚五个月。
年轻的潘父在池塘里摸鱼。潘柯宽和潘母在塘边看潘父在池塘摸鱼。
潘父逮着一条大鲶鱼甩上来,潘母装进塘边的一个大盆,潘父一个猛子扎下水继续摸鱼。潘母对水面看着。谁料想,池塘里里的潘父双腿抽筋,身子往下沉着,挣扎中将手臂向水面上伸了一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这边岸上潘母只见丈夫的手向水面上举了一下就再没见人上来,心中疑惑:“咦,怎么到现在没上来?她阿爷潜下水去都好几分钟了怎么还没露头?”潘母感觉不好。
“阿爷,阿爷。”年幼的潘克宽也焦急地喊了起来。
“不好,救命!救命啊!”潘母大声呼救起来。
离池塘不远处田里两个村民听见呼救声连忙向这边跑来,跳下池塘,捞起潘父,可是潘父已经溺水而亡。潘克宽母女顿感天塌地陷。
潘父离世的两个月后。潘母由于悲伤过度,导致早产,刚刚七个月大的潘老二便急不可耐地投胎到人世。
潘家的房间里,潘母头发凌乱,被汗水浸透,躺在床上。接生婆抹着潘母肚子:“这产妇身体太虚弱了,气力很小,只有等阴门全开的时候,我用手进去生拉硬拽才能帮她生出孩子来。”
邻居余嫂(潘柯宽干妈)站在一边:“阿婆,你看着办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潘柯宽站在房门外。好一会听到婴儿地啼哭声。产婆将房门打开。潘克宽来到房间妈妈的床边,给妈妈擦着头上的汗水。
余嫂给婴儿裹着襁褓:“这孩子真可怜,还在娘肚子了就没了父亲。柯宽,就叫他潘老二吧。”
“干妈,就听你的。”
几天后,潘家房间里,潘母奄奄一息向干亲家余嫂交代着后事,将一双儿女拜托给了余嫂,余嫂含着泪点头应承:“你放心,你的儿女我会看的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你也不要灰心,我马上给你请郎中来,你会好起来的。”潘母流着眼泪摇了摇头。
厨房里。跟灶台差不多高的潘克宽将米倒进锅里。
余嫂九岁的儿子余章帮忙往灶膛添柴火煮饭。
余嫂抱着一阵紧一阵啼哭的潘老二从房间出来,来到厨房:“柯宽,快舀点米汤给老二喝,”余嫂边抖着怀里的潘老二边催促着潘克宽。
“哎!”潘克宽揭开锅盖,拿碗准备辟米汤。
“柯宽,你阿妈好像不大好,你在家喂好你弟弟,我马上去镇上请个郎中来给你阿妈看病。”余嫂叮嘱着柯宽,顺势将手中的潘老二放在余章手上。
当天下午,余嫂带着郎中进入潘母的房间。
郎中伸手摸着两眼紧闭的潘母的手,搭脉,神色凝重。
余嫂、潘克宽随郎中来到堂间。
潘柯宽焦急地问道:“先生,我阿妈怎么样了?”
郎中对着余嫂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潘克宽抬头对余嫂问道:“干妈,什么是准备后事呀?”
余嫂哽咽着:“你妈妈要死了,……”
潘柯宽返回房间摇晃着潘母:“阿妈,阿妈,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呀。你死了弟弟怎么办呀?你死了我怎么办呀?阿妈。”哭声惊天动地。余嫂一手抱着潘老二,一手搀起潘克宽。
潘克宽在干妈余嫂的帮助下,带着潘老二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潘克宽和余嫂俨然母女一般。在和余嫂独子余章的耳鬓厮磨中,也产生了深深地情感,终于在潘克宽十八岁这年,带着十二岁的潘老二以媳妇的身份正式入住了余嫂的家。
余家世代做漆匠手艺,老余和余章常年在外做手艺,家中一切都是余嫂掌管。
婚后的潘克宽,连着给人丁不旺的余家生了两个儿子,余嫂一高兴将家中的经济大权交给了潘克宽。
转眼潘老二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知为什么,姑娘相了好几个,最后都不了了之。直到潘老二十八岁这年,余嫂好不容易给潘老二成了亲。潘老二也住回了潘家老屋。不料潘老二不满一周的儿子宝儿得了一种怪病一时三刻就死了,此后潘老二的妻子翠花也变得痴痴呆呆,嘴里成天喊着宝儿宝儿的,潘老二二两酒一下肚,对翠花就吹胡子瞪眼:“一天到晚就宝儿宝儿的,宝儿就是给你念死的,你怎么不跟宝儿一起死了?”常常是抬脚就踢,举手就打,翠花终于在结婚三年后掉进池塘溺水而亡。潘老二说翠花是精神不好失足池塘溺水而死的;也有人说翠花的死是潘老二害的,总之潘老二给人的印象是不太好的……
想到这里,潘克宽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的命也确实够苦的,好不容易给你成个家,最后却弄得人财两空,老婆孩子没了,还落下个臭名声,有人还牙痒嘴贱,无中生有说是你害死人家,搞得我在村里说话都不响。”
“谁说不是,我们不说这个了。哎,姐,我托你的事可要放在心上。”潘老二生怕姐姐忘了那事。
“只是你想过没有,这个女人煞气太重,一家三口都给她克死了。”潘克宽是个极其迷信的人。
“听人说,煞气重是一方面,主要的是她家宅基屋风水不好。”潘老二赶忙接过姐姐的话,生怕姐姐因此不上心给自己说这事。
“哦,是吗?你可要想好了,这事你自己拿主意。”潘克宽还是叮嘱一句,心想,以后要是有个好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姐姐,你说她煞气这么重,阿爷阿妈的死,你不是也说过我煞气重吗?”潘老二何尝不明白姐姐此时话语中的含义。
“那是你不听话的时候我说的气话。”迷信的潘克宽见弟弟主动将“霉气”往他身上揽赶紧补了一句,似乎这一句话的补充就会将那霉气驱逐出去。
“姐,你知道吗?腊梅没出嫁的时候,我就朝思梦想的,可人家没正眼瞧我,现在正是天赐良机,再说了如果说成了,是她到我家来,煞气就自然化解了,你说是吗?”潘老二又追加了一句。
“听说腊梅不想再嫁了,这事我看难!”潘克宽答非所问。
“凡事事在人为。凭姐姐你还有办不成的事情吗?”见姐姐转移了话题,知道姐姐松了口,赶紧溜须一下,狠狠地拍了姐姐一下马屁。
“你就会给姐姐刷面糊靶子。我只能试试看。”潘克宽笑了,潘克宽最喜欢听人说奉承话了,哪怕明知道人家是哄人的话。
“不是试试看,是一定要办成!”
看着潘老二祈求的眼光,潘克宽若有所思:此事还真的要抓紧,宜早不宜迟。
当日傍晚,潘克宽满面春风地向老媒家走去。
老媒家的院子里。老媒正弯腰擦着犁钯上的泥巴。
潘克宽满脸笑容走进院子:“老媒在家呢。”
“哦,是余大少奶奶呀?”老媒语气里明显带着讥讽的味道。
“瞧你老媒的一张嘴,哪来的大少奶奶呀?”潘克宽有点尴尬。
“呵呵,怎么有空上我家来啦?”老媒已然明白潘克宽此来的目的,故意这样问她。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托你办件事情。”潘克宽嘴上应道,心里却恨道:谁不知道你老媒绝顶的精明,不知道姑奶奶我此来的目的?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老媒心里自话:我的麻烦事来了,肯定是想我撮合潘老二和腊梅的事,我得见机行事。
“什么事要劳动你的大驾亲自来我家呀?”老媒明知故问。
“还不是我那可怜兄弟的事情,想托你给那腊梅去说说,帮忙撮合他们两,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嘛……不瞒你说,这事还真有点麻头,你知道吗?那腊梅说为了她的毛姐不想再嫁了。”老媒单手在头上抓了两把。
“事在人为嘛!凭你老媒的那张巧嘴,什么样的婚事有你老媒撮合不成的?她还这么年轻,她说不嫁就不嫁呀?”潘克宽嘴上这样说,其实在心里骂开了: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要不是为了弟弟,哪会上你的家来求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媒心里叫苦不迭:换做别人我会极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你潘家的事让我为难,谁不知道你家潘老二的德行。
“呵呵,看你把我快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仙了,我也是凡胎肉身。我的嘴是会说,那要看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这样吧,我尽力而为,办成办不成还是两码事,这要看他们的造化了。”老媒放下手中的犁钯,很婉转地说道。
俗话说,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潘克宽从老媒一连串几个什么里听出玄外之音来,心里很是不悦,脸上却没露出丝毫。
“行,只要你答应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潘克宽扭着屁股走了。
看着潘克宽的背影,老媒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媒硬着头皮,来到腊梅家。只见毛姐坐在门槛上。他摸着毛姐的头问道:“你阿妈呢?”
毛姐用手指指披屋:“阿妈在烧饭。”
披屋里腊梅听见说话声走了出来:“是老媒叔呀?坐。”
“是这样,那潘克宽托我来帮他弟弟潘老二向你求婚事来了。……”
没等老媒把话说完,腊梅把老媒的话给挡了回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本来我就不想再嫁,更何况是潘老二这样的人。”
“我知道。只是受人之托,你不会怪我就行了。那我回去就把你的意思跟他直说了。”对于腊梅一口回绝,老媒一点也没生气,其实这是老媒预料中的事,从情感上来讲这也是老媒希望的结果,老媒根本就不想促成这桩在他认为不合适的婚姻。在老媒眼里,腊梅是一朵美丽的鲜花,而潘老二则是一堆连牛粪都不如的臭狗屎。故腊梅的话老媒听来一点也不奇怪,只平淡地笑了笑。
“对不起了。老媒叔,让你白跑了。”
从腊梅家出来,老媒直奔潘柯宽家,他要尽快了了这件事,好让潘家断了对腊梅的念头。
不用听老媒来回话,潘柯宽也能料到腊梅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俗话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兄弟潘老二在乡亲们心目中的形象做姐姐的又怎能不知道,潘老二是自己一手带大,虽然比弟弟只大六岁,可潘柯宽却处处宠着惯着潘老二,加上没有正常的父母管教,虽是寄人篱下,却比平常人家孩子多了一种骄横,就像一个浑身长满针刺的刺猬,一旦稍不如意就甩坛子砸罐的,也没人敢管,善良的余嫂夫妇有时忍不住责备两句也是正常的事,可是潘柯宽却紧紧地加以庇护,甚至在一边哭爹喊娘的,无奈之下余嫂夫妇也只好一味地忍让,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有些时候也不好深加言语,只好由着姐弟两的性子来。只是这潘柯宽天性会隐藏自己的心事,是个极有心计的人。可弟弟潘老二就不同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脾气秉性极其古怪。从小到大,只听从于姐姐潘柯宽的话。
见老媒来到家中,潘柯宽也不开口,只微笑着等老媒说话。
“腊梅一口回绝,我也无能为力,对不住了。”老媒进屋看见潘柯宽,站在堂间就把腊梅的意思直言相告。
潘柯宽皮笑肉不笑:“没关系,这不能怪你老媒,只能讲那腊梅有点不清头,像我家老二这样条件的人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兄弟那么死心眼一直想着人家,我才懒得看她那脸色呢。”潘克宽前面的话明显是瞧不起人,可后面的话倒是实话,要不是为了潘老二,凭她趾高气扬的品性是绝不会低下身子去求人的、
潘柯宽心里自话:哼!老娘我脚踩路这头,路那头都要动一动。想我潘克宽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像这死货,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的,想老娘我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呢,我就不相信她腊梅逃得出我的手掌心。牛腊梅呀牛腊梅!你敬酒不吃就等着吃罚酒了。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看着潘柯宽眼神里透出一股冷冷地阴森森的杀气,老媒心想:看来腊梅这丫头躲不过这一劫了。
老媒之所以这样想是由原因的。
潘柯宽虽然身世凄苦,但自从她嫁到较富裕的余家后,自觉身份提高了,特别是生了余力、余元两个儿子后,婆婆将家中的经济掌管权交给了她后,更是三个钱不搭两个钱说话了,平时走路都趾高气扬,甚至对在她姐弟两最难的时候帮助过她们的人也爱理不理的。
此前虽然预料到腊梅不会答应的结果,潘柯宽还是恨得牙根痒痒。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老媒,辛苦你了。”
老媒告辞潘柯宽走出余家大门。本来以为回了话可以轻松了,却不料心情却更加得沉重起来了,那是一种对腊梅命运得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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