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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野合杂记

更新时间:2019-03-25 13:33:31 | 本章字数:3127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宋 叶绍翁 游园不值】

    王老小听说果英子答应嫁给他,欣喜若狂,一连失眠了两个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日子,六月初六。办了一桌喜酒,把王和尚,老大王石匠及江苏的客人请了。当晚,一对新人云里雾里,乐个没完没了。自此俩人恩恩爱爱,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暂且不表。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我的语文和算术都考了一百分,是全年级的第一名。消息很快传到了汪山,人人都夸我聪明。一时间我又成了小名人。

    这天中午,太阳正烈,天气闷热。吃过饭后,就想屙屎。都怪大大懒惰,不搭蹲缸棚,害得我屙屎都冇地方,只得到路西的山头上去屙。

    在这空无一人的树窠里,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人,周围的千茎矮(一种植物,初夏开花,一到秋天,果实象红灯笼一样,比花还好看。可惜现在已经绝种了。)花开正盛,这里无人间之喧闹,无那蹲缸棚里难闻的臭味,唯有一片阴凉和阵阵花香。一个大兆蚂的背上驮着一个小兆蚂,附在草茎上,它们在交配。我捡起一个小石子砸过去,把它们砸散,各自逃命去了。我想,这些小东西,它们也和狗呀牛呀一样的,都喜欢做那种丑事,居然一点也不惧怕同类。我真的搞不明白,人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干呢?一种解释就是,它们不晓得怕丑,我们人是晓得怕丑的。正胡乱地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声音,是的,好像是人的喘息声, 我揪了一把青草,擦了擦屁股,拉起短裤。往那边走了几步,悄悄地侧耳听着,真是人的喘息声,猛然间,一个女人轻轻地叫着:“我娭毑,我好过瘾啰!昂—”

    我想看个究竟,再往那边走去,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头,弄出了声响。只见那沟里站起一个光着上身的劳力来,他的下身只围着一条大手巾。见到我,露出凶恶的面容说:“你娭大丑屄,老子来掐(音ka)死你。”  

    他的声音不大,可他那凶悍的样子简直把我吓坏了。自从来到汪山,我有了惧怕大人的心理,我不知道因何事得罪了他,我没有多想,保命是首要的,我唯一的选择是赶快逃跑,我跑得很快,跑出了小树窠也不敢回头,一直不停地跑到自家门口。

    姆妈和几个妇女正在大枫树下乘凉,见我一路跑回来,就问:“小伢啦,怎搞咋?恁(音nèn)么跑做么事哦?”

    “奈树窠里有个大老人,围个大手巾,他要把我掐(音ka)死哒。”我喘着粗气,心里还在突突地跳着。

    “你惹子他吧?人家无故孬孬(音nāo) 地要把你掐(音ka)死哒?”

    “我真的没惹他,他在沟里不晓得做什么事,还有个女的在做声。”

    大姑笑着说:“我娭毑,肯定是做古怪事的哟,真搅尾子哦!”

    姆妈拉着我的手说:“走,带我去找他,我看是奈个不要脸的,这么狠,还要把我小伢掐(音ka)死哒,我倒要把他捉起来。”  

    几个妇女和我们一起,来到那小树窠里,找遍了整个大沟,人影子也没有一个,大家都说:“他把小草哧走,肯定像马飙一样地跑掉了,你晓得跑到奈块去子哦!” 大家笑了一会,又回到大枫树底下乘凉了。这事为他们找到一个谈白的话题,大姑说:“我家他,奈天打兔子冇打到,差点把人打死了,说出来又好笑又有点嚇人。”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

    我家尖猪的不是有一杆土枪嘛!闲暇时在村子周边山上打打猎,主要是打兔子,有时也打到过野鸡和菩鸽子(斑鸠),有一回还打死一条毛狗(一种野狗,经常偷鸡吃)。 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拿着土枪到将军洼去打兔子。他好不容易跟踪到一个兔子,刚要开枪,那兔子似乎发觉到了,一溜烟向小朱山方向跑去,他扑了个空,就顺着兔子也来到小朱山上。忽然他发看到前方的黄精窠里有个东西在动,他想,肯定是刚才跑过来的兔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瞄准那动的地方开了一枪。只听见“哎哟”一声惨叫,他心里一震,不好,打到人了。这时,那边黄精窠里已经坐起一个人来。我家尖猪的就讲:“这大清早的,你跑到黄精窠里干什么?打到奈块了?”一面说着一面向那人走过去。

    眼前的情状使他的顾虑一下子消失了,马上理直气壮起来。他提高嗓子埋怨道:“这大清早的,跑到我们山上来搞鬼,也不怕污了这天地,也坏我坟山的风水,打死你也是活该,你们不要走,我们到公社里讲理去。”

    原来,这黄精窠里还有个女的,头发披下来遮住了脸,幸好裤子已经提起来了,没现原身,双手抱着两个大奶,缩成一团,窝在男人的身边。那个男的还未穿好裤子,手捂着屁股对尖猪的说:“好大爷,你别喊,还好,这枪只打着我的屁股,算我倒霉,我不找你,求你别喊,好吧!”

    我家尖猪的装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顿了半晌,方才轻声慢语地说道:“看样子,你们俩还年轻,也就是我,菩萨心肠,给你们留个脸吧!快些家去,找医生把枪子取出来。” 说完他就扛着土枪回家了。回来就跟我讲“老子今天真不走运,早上起来早子,遇到草狗婊子。连累我差点惹出了人命官司,还好,打到的是搞鬼人的屁股,不至于送命。到现在我心里还噗噗跳。”

    我问:“奈人是奈块的哉?”他说他也不认得,大概是河那边的人。

    这时,我突然心中发闷,口内漫清水,有了呕吐的感觉,不一会,我猛地打了个暴头,吐出一团白色的东西来。低头一看,是两条蛔虫扭在一起。小弟一看大叫起来:“姆妈,大哥咀巴里吐非盆(蛔虫)了。” 姆妈过来了,那些妇女也都凑过来看,果然是蛔虫。大姑说:“哎呀,我从长这么大,还冇看过咀巴里吐蛔虫的,这小伢肚子里蛔虫肯定多,大舅母哎,你上街买点蛔气膏(宝塔糖,又叫驱蛔糖。)把小草吃哉。把他打打虫。”

    “是的哟,麻烦你叫大姑爷在左岗街上带点回来哉。”

    “有兆。”大姑爽快地答应了。

    姆妈又问我:“小草,可难过了?”

    “这下不难过了。”

    于是她们又继续谈那些搞鬼的事,只听王石匠家里的说:“这些古怪事到处都有,前(qié)咯,我奈山芋地后埂的山芋荷子,不晓得被奈个操(音ce)的儿子做古怪事压掉一大块,把我都气死子。”

    只听王麻子老婆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我讲个笑话把你们听听,左家咀的大钉耙(人名)是个公鸡精(对喜欢搞女人者的戏称。),村子里的妇女大多数都被他搞遍了。奈还是小麦还冇收割的时候,大萝卜(人名)家里的到菜园里摘豆子,一泡尿胀来了,就到麦地窠里解个手吧,嘿嘿,被大钉耙瞄上了,就在麦地窠里把她捺倒干了一回。”

    “是的哟。”我姆妈接着说:“我家老生也跟我讲过,后来,大萝卜家里的到大队里去告,不就是老黑头(朱营长的绰号)处理的呀!”

    “到底怎么处理的?”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奈个老黑头是个雀迫鬼子(喜欢用诙谐又俗气的语言来挖苦人),你讲他怎么问话啰,‘你说大钉耙强奸你,做奈事时,是在胯子里面呢,还是在胯子外头哉?’”

    在坐的妇女都来了劲,问道:“她怎么答的哉?”

    “她讲‘在胯子里’。”

    “奈真强奸到子。” 大姑说。

    “你想不到吧!老黑头说‘你奓(zhà)开胯子让人搞,奈就是和奸的,怎么能说是强奸呢?’。”

    “我娭毑,还有这么个道理。要是我,我就讲并着胯子。”王石匠家里的自作聪明地说了一句。

    “你这么讲,奈老黑头又有话说,‘你并着胯子,他怎么能搞到你呢’。反正顺讲反讲都是他的理。”

    “奈个绞尾子老黑头,断他娭毑理,这叫人有理冇处说了嘛!” 大姑似乎愤愤不平。众人齐声应和。忽然天空阴了下来,要打暴头了,大家纷纷回家收拾晒着的东西。

    第二天,大姑果然把蛔气膏送来了,姆妈拿钱给她,她也不收,我吃了几颗,小弟也吃了,当天晚上,我和小弟都屙了好几条蛔虫。我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肚里长蛔虫也不可怕,还可以吃蛔气膏,这东西特别甜,我好喜欢吃。下次肚子里再长点蛔虫也好。

    自从听了那些妇女的话,我越发明白了一些男女之间的事,和那牛爬骚狗连筋是一样的,男人和女人长大了以后,就与这牛和狗一样,做着那些古怪事,也是丑事,做后才能让女人生小伢。

    不经意间,我又想到了章小枝,她在暑假里都做什么,她的算术不好,不知道算术作业完成了没有,我很想她,想亲她。

    大自然中风趣多,如狼似虎乐如何?

    纯真本性天地赋,烟雨由他任一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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