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斌虽然侥幸没死，但也差点进了鬼门关。

    在牛刨泉三圣大殿下的地宫，面对穷凶极恶的野兽派宫主李小君的软硬兼施，马如斌只要点一点头，表示一点愿与他们合作的“诚意”，虚与委蛇消极应付一下，他就能全身而退，安全地走出地下密宫。然而，他没有，为了人民公安和人民警察的尊严，在生与死面前，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勇敢地选择了后者。

    当初被捆绑时，马如斌也曾暗运一口气，看能否将身上的绳索挣断，但刚一运气，就立马将真气泄去，放弃了抵抗的意念。因为他清楚，即使将捆在身上的绳索挣断了又能如何？这是在野兽派的总坛，牛刨泉三圣殿的地下密室里，不要说李小君和赵通隐藏在暗处，手里可能还持有武器，就是没有他俩，地宫里机关重重，要想活着走出去也非易事。李小君的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绑上水泥块沉到漳河里老子怎能活？他娘的，连一点生存的机会都不给，李小君你个狗日的，杀人的手段真绝啊。忽又一想，权衡利弊，死在漳河里比死在地宫要好，最起码，咱能活着走出地宫，只要出了地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有了这个意念，马如斌不再和李小君斗嘴了，眼一闭说：“李小君，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哈哈哈哈。”李小君仰天大笑说：“我不得好死，可你马如斌比我可怜的多，你的诅咒不顶屁用，我暂时还活着，可你呢？马上就要喂王八了，逞口舌之利又有啥用？省省吧，小子。”

    李小君转向一尘隐身的密室方向喝道：“执法。”

    说完，悠悠踱着方步，隐入屏风后面不见。

    “遵命，恭送宫主。”一尘高声应答道。

    确信宫主走后，一尘对黎涛说：“黎施主，先委曲你一会儿，穴道还不能给你解开，我得先把马如斌的事处理了，才能再来救你出去。记住，你不要妄自运气解穴，没用的，如果硬解的话，会造成血逆上行，全身血管爆裂而亡，这不是危言耸听，你也是练武之人，想必比我更清楚。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你睡一会的好。”

    说完后，一尘一撂袍角，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小药片塞在黎涛嘴里。很快，黎涛两眼一闭，昏昏睡去。

    漳河从牛刨泉山脚流过，这段河槽较窄，河水湍急，滚滚河水在这里的山崖下拐了个弯，先是在陡峭的名叫“擂鼓台”的崖壁上猛撞一头，掀起冲天波浪，然后猛一回头，呼啸着奔向东去。这是漳河在刈陵境内最为险要的一段河流，别号叫“毛不落”，意思是就连一根很轻的鸟毛，在这里也会迅速被卷入激流中沉到湍急的河水里。这段险境马如斌最清楚，他从小在漳河边长大，水性很好，但水性再好，他也没敢到“毛不落”这地方涉过险，不要说他还要被捆上水泥块，就是不捆水泥块，就这样将他扔进河里，也一样的凶多吉少。

    一尘如果在这里将他抛下漳河，那生还的希望就破灭了。

    两个身穿黑衣头蒙黑巾的年轻人将马如斌抬上车，快速向“毛不落”行进。

    焉能束手待毙？傻子才会这样做。

    但马如斌不是傻子，他必须在沉河前将绳索挣断才有生的希望。他试着运动真气，当真气运足时，猛然一吐。按常理，一条麻绳在他的真气冲击下，必会折断无疑，但马如斌料错了，身上的绳索非但没被挣断，反而割破衣服，深深地镶嵌在肌肉里，疼得他一咬牙，赶快将真气散去。马如斌大惊失色：这是啥绳索？完了，看来我马如斌必死无疑了。已经听到河水拍岸的声响，马如斌感觉仿佛走近地狱的大门，甚至看到死神已经在向他招手。

    到了，两个黑衣人将马如斌抬下车。一尘低声喝道：“你俩，抬水泥块去，尽量找个大的。”

    “好。”

    就在两个小野兽走开后，一尘以快的不能再快的速度将马如斌身上的绳索松开一些，粗瞧看不出破绽，马如斌试着活动了一下，虽然绳索的死扣还没解开，但他的手臂处有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小空间，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有可能在吞水之前挣脱绳索。

    “兄弟，我背后有眼睛，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不能逃生，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来不及细讲，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说清楚。好了，我要执法了，请马队长原谅，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什么是造化？马如斌知道，造化就是一尘留给他的一点小方便，加上自己的机智勇敢。思念间，两个黑衣人抬来一大块水泥块，三下五除二将马如斌捆在水泥块下。

    “混蛋，怎么能那样捆？连件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闪开，我来。”

    两个黑衣人很是畏惧一尘，闻言双双直起身来，乖乖地退到一边。一尘将绳索松开重新捆绑了一遍，一头拴在马如斌身上，一头栓在水泥块上，给马如斌在水泥块之间正好留出一条胳膊长的距离。两个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得其解，不明白一尘为啥要这样做。

    其中一个黑衣人狐疑地问道：“副宫主，这样绑怕不行吧？”

    一尘两眼蓦然放射出一束寒光，阴冷地喝道：“找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问话的黑衣人一哆嗦，闭口不敢吭气了。

    终于被推下去了，一声巨响，一团浪花冲天而起。

    幸亏岸崖不是太高，不过十多米。马如斌急忙憋住一口气，将身体重量减轻到最低，保证人在上，水泥块先落水。

    他第一步做到了，落水之后，他的神志特别清醒，内心虽有点恐慌但还是比较镇定的，这就是一个警察的心理素质。况且，从小在漳河边长大的马如斌水性相当出色，在水底下不换气，最少也能坚持两三分钟的时间。能不能在两三分钟内解开身上的绳索，他虽不敢保证，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马如斌轻轻抖了一下绳索，感觉手腕处松动不少，他没有练过缩骨功，但毕竟是练过功夫的人，他将真气凝聚在两个手腕上，在真气的作用下，手腕的骨骼和肌肉在逐渐变细。虽然变细，但还没细到能够脱出绳索死扣的地步。

    马如斌继续努力，使出浑身全部的力量，时间在慢慢地流逝，他的胸部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他知道这口气憋不了多久，必须尽快将手脱出。马如斌突然一用力，双手使劲往出一抽，谢天谢地，两只手总算挣脱了绳索，但由于用力过猛，两腕处和手背被绳索蹭下一层皮，鲜血马上将周围的河水染红，伤口处经水一泡，钻心地疼。

    他来不及顾及这些，以最快的速度扯掉身上的绳索，这时候，憋着的一口气也到了极限，几乎难以为继，眼看就要戗水，马如斌拚着最后一点气息，在河底的卵石上用力一登，整个人箭一般地快速上升冲出水面。

    在冲出水面的刹那间，他赶快深呼吸了一大口气。

    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暴涨，水流更加湍急，以雷霆万钧之力冲撞到崖壁上，形成一道巨浪后又猛地回过头来，滔天巨浪劈头盖脸的向马如斌拍打下来，将刚刚浮出水面的马如斌再一次翻入水底。最可怖的是马如斌被拍下水底时，因头向下，脑袋猛地磕在一块大石头上，随着钻心一疼，脑袋上感觉有血液流出。

    这一浪头，又将马如斌推向死亡的边缘。

    马如斌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在河底的卵石上一登浮出水面。

    这次他无论如何不能不小心了，尽管他的水性很好，可这处是漳河刈陵段最为险要的一段，巨浪拍岸后产生的冲力非常大，处在巨浪之中的马如斌犹如一片鸿毛，迅速被激流卷走。

    经过和巨浪一阵拚斗，几乎耗尽了马如斌的力气。但是，在生存意念的支撑下，他随着激流上下起伏地向下游漂移，漂移……

    也不知漂流了多久，终于，他被激流推送到岸边一处浅滩上，脱离了危险。

    马如斌奋力地趴上岸，躺在沙滩上直喘粗气。

    脱离危险后，精神一松懈，他的神志居然有些不清了，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他努力想睁开眼，但眼皮很重，现在的他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到连眼皮都无法支撑了，他已经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头一歪，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他试着运了运气，还好，真气还能凝聚。他奋力坐起，盘膝坐好，将双手置于心田处，眼睛微闭，一股温暖的气流从丹田处缓缓升起。

    连续三个小周天过后，马如斌的体力恢复了大半。这时的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肚子饿，但他清楚，眼下急需的，是尽快止一下头上的血流，那一撞撞得不轻，马如斌用手一模，满手是血，感觉伤口至少有四到五厘米，血液还在往外津，伤口火辣辣地疼。

    马如斌出生在农村，认识很多的中草药，小时候在野外玩耍时砬伤了，总是自己找些止伤止疼的草药救治。刈陵山区大半的植物都是中药材，用于止血止疼清淤消肿的草药眼前就有，如益母草、马齿苋、刺苋、菟丝子、蒺藜、苍耳、荠菜等，特别是荠菜，不仅是一种良好的止血止疼药，还是人们喜爱的可食用野菜，其营养价值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