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妹竖起手指在嘴唇上一嘘小声地说：“就这里了。”然后一招手：“我前边带路。”

    “肖局。”葛俊中轻轻牵了一下肖刚的衣角。

    肖刚会意，摇摇头，将嘴贴在葛俊中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不会有诈，放心吧。”

    说话间，王巧妹已经钻进洞里。这个岩洞不大，约莫一间房子大，不深，但却够高的，洞顶离地面少说也有五米，洞室呈长方形，洞内很整洁，生活用具几乎一应俱全，有石床、石凳、石桌等。靠石洞的左侧，有一个凹进去的小洞，有一米五几深，有通风口直通洞外，看样子是厨房了，里面有灶台、锅碗瓢盆等灶具，灶台旁边有一个容量二十五公升的塑料水桶，水桶里面有多半桶的清水。灶台里，有燃烧过的柴草，想必是煮饭或者烧水喝的。石洞的后方，堆放着几个装食品的纸箱，一个方便面箱里还有五六袋方便面。另外，一个纸箱里面散乱放着几瓶罐装啤酒和矿泉水，还有鱼类、水果、花生米罐头以及果汁饮料等。凡此这些说明，确实有人在这里临时居住。然而，找遍了整个岩洞，根本没有孙子貌的人影。

    肖刚看了一下王巧妹，王巧妹知道肖刚想问什么，立即回答说：“按说他应该在，会不会正好出去了？”

    “也许吧，不过。”肖刚抓起一个使用过的快餐杯看了一下说：“这人已经不在洞里至少三天了。”

    王巧妹感到意外：“肖局长，你怎看出来的？”

    肖刚指着快餐杯说：“你看，这是他用来泡方便面的，里边的饭渣已经发黄变硬生出绿苔，说明至少三天没有用过这只快餐杯了。我想，孙子貌不是临时出去，而是逃走了。”

    王巧妹有点发懵：“逃，逃了？他能逃到哪里？除了这个小洞，应该不会有第二个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这孩子，他会藏到啥地方？”

    “还有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没有，”王巧妹摇摇头，“他被三路人马追杀，就是有，他也不敢去。”

    “他会躲在哪里？”

    肖刚又仔细察看了一下这个洞穴，见很多地方都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特别是洞外那块大青石，应该是特意安装的，目的就是遮挡这个洞口，心里一动，问王巧妹说：“这个洞是你的杰作吧？”

    王巧妹老脸一红，期期答道：“不好意思肖局长，确实是老婆子修的。我们刚来的时候，赶山猪偶然发现了这个洞。当时这个洞是荒洞，半个洞口被土石掩埋，洞口长满杂草，里边住着一窝山猪，我们把山猪杀了，占了这个洞穴栖身。那个时候二仙庙在山下，不在这里，这里的二仙庙是五年前范先生新建的，很少有人上山来，十分清净，也很隐蔽。后来，我们就把这个洞改造了一下，老日军来的时候，这里是我们的避难所。”

    经王巧妹一提，肖刚若有所思：“那么，拐脖巷十九号的地下室，也是你的杰作了？”

    王巧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

    忽然，王巧妹头一抬，眼睛里放射出一束奇特的光芒。

    肖刚是什么人物？这束目光马上被肖刚捕获，立即明白王巧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问道：“你的意思。”

    “肖局，还是你厉害，我怎么没想到呢？”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葛俊中也明白了肖刚的判断：“肖局，你是说。”

    肖刚一摆手打断他的话：“我们走。”

    一行人走出石洞，快步向山下走去。刚坐到车上，徐玉虎便打来电话，听上去颇为激动：“肖局，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

    肖刚脸色一变说：“老徐、小单，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到。”

    不等对方再说话，肖刚便挂断了电话。葛俊中看了肖刚一眼，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这个环境下，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这是保密要求。肖刚微笑了一下说：“葛队，你和王巧妹去一下，记住，这次必须成功，没有时间和他玩了。我到局里一趟。”

    回到局里，徐玉虎和单如燕已在他的办公室等候。见局长进来，俩人立即站起，肖刚说：“坐下坐下，站起干吗？多余。”

    徐玉虎和单如燕相视一笑。

    “什么情况？老徐。”肖刚眯着眼看了看单如燕，见她脸上笑容可掬，笑得十分灿烂，有点意外：“怎这么乐？一定是有小马的消息了。”

    “是的肖局，马队有消息了。”

    没等单如燕回话，徐玉虎赶紧抢着答道。肖刚眼睛一亮，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称是马队的朋友，姓赵，说小马现在不便和我们联系，让他转告我们，小马很好，不要牵挂，过几天小马会亲自回局里给肖局你汇报情况。”

    “就这？”

    “就这点消息。”

    “打电话的一定是赵通了，赵通没有说他们在哪里？”

    “没有。”

    “这也算消息？”肖刚眉头微蹙：“我相信小马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这个电话我们还是不能深信，因为打电话的人毕竟是个疑犯。”

    “难道这里有诈？”

    “诈到不一定，但赵通是野兽派的二当家，三圣宫的副宫主，这人提供的消息，我们得认真考虑一下。”

    “肖局，应该是赵通。那，咱们该如何行动？”单如燕烧好一壶水，拿肖刚的专用水杯沏好茶放在他的面前。

    “谢谢。”肖刚拿起杯盖旋紧了，将水杯推在一边。

    肖刚抽出一支香烟在鼻子上嗅了嗅。他在想这个赵通，这个赵通有些让人难以琢磨，说他是好人吧？他是野兽派的二当家，做了许多的坏事；说他是坏人吧？他又私下放了黎涛，赵通如此而为，目的何在？不过，不管怎么说，无论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毕竟帮了我们一回，要不，黎涛必然死在地宫里。黎涛也曾问起过他小马情况，但他没有正面回答，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给自己留一点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去找个火。”单如燕笑着说：“咱肖局是二等吸烟。”

    “不用，我就是玩儿。”略一停顿，用手指着单如燕说：“小单，你就和老肖耍心眼吧。”

    “那里敢啊肖局，我这不是向你汇报工作来了？”

    “敢藏着揠着一个字，小心我处理你。”

    单如燕转向对徐玉虎说：“徐哥，不好意思，我掌握小马的消息，确实比你要详细一些。”

    徐玉虎嘿嘿一笑说：“那是那是，因为你是单如燕，我是徐玉虎嘛。”

    单如燕白瞪了徐玉虎一眼说：“急死你，哼！”

    肖刚被徐玉虎的幽默和单如燕的调皮逗乐了。

    单如燕的讲述，让肖刚惊奇不已，但更多的，是为马如斌拣回一条命而庆幸。

    “火，火，小单，快去隔壁借个火。”

    徐玉虎和单如燕忍不住笑了，单如燕说：“我给你去买一个打火机来不就行了？”

    “那不成，我急着用，急用。”

    “不用了，肖局，我这里有。”徐玉虎掏出打火机递给肖刚。

    “你也吸烟了？”肖刚偏着脑袋问。

    “谁说非吸烟才能有打火机？昨天晚上老泰山过生日，小舅子在饭店包了一桌，男士一人发一个打火机，老婆说，给咱装上，做饭点火用。所以，就有这个火机了不是？”

    “拿来。”肖刚向徐玉虎伸出一只手。

    “啥？”徐玉虎有点不解。

    “打火机啊，没收，充公了。”肖刚从徐玉虎的手里抢过打火机，麻利地装进自己的腰包里。

    徐玉虎被逗笑了，说：“你是说这玩意儿啊，下次吃饭时，我给你多要上几个。”

    肖刚深深吸了一口，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方步，任由香烟在手里自燃：怪不得我们在他被抛落的地方找了很久，包括方圆数十华里的范围，始终没有发现小马的踪迹，原来是被赵通救走了，关键问题是，小马受没受伤？还有，按李小君的狡猾程度，一定会秘密监视他们的动向，如果小马受伤了，失去了战斗力，就十分危险了。

    想到这里，肖刚猛一抬头说：“老徐，快联系一下赵通，问他们目前在什么地方？要具体位置。”

    联系过后，徐玉虎报告说：“肖局，他们在平顺县石城镇韩村的一个私人诊所里。”

    “私人诊所？那里安全吗？”

    徐玉虎说：“赵通没说这个。”

    肖刚猛吸了几口烟，喷出一大蓬的烟雾，又连续踱了几个方步，将烟头一掐说：“专案一组的同志们集合，马上出发。告诉葛队，抓捕孙子貌的事由他负责完成，务必将孙子貌抓捕到案。”

    “去哪里？肖局。”徐玉虎马上站起身来。

    肖刚左脚已经跨出办公室：“去平顺韩村那家私人诊所，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李小君已经先我们去了。”

    肖刚边走边拨通了李亦昌的电话:“李局长吗？我是肖刚，请你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到你家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