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妹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奇特的石洞。

    肖刚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盯着王巧妹：“王巧妹，你可知道这个洞叫什么洞？”

    王巧妹茫然答道：“老身不，不知。”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带你到这里来？”

    王巧妹摇摇头。

    肖刚又问道：“你可知道住在对面小洞里的又是谁？”

    王巧妹再次摇摇头。沉默了几分钟，肖刚突然又问道：“真的玉面狐狸是谁？”

    王巧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我啊？我就是玉面狐狸。”

    “你不觉得你撒的这个谎很幼稚吗？”肖刚冷冷一笑说，“你不够格，很不够格，你只有给玉面狐狸洗脚的份儿。”

    毕竟是玉面狐狸的徒弟，稍一恐慌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态：“笑话，说我不是玉面狐狸，你有什么证据？”

    王巧妹想，我师傅都失踪五十多年了，恐怕早日不在人世，我一个老主意，死咬住自己就是玉面狐狸，你们无凭无据的，能把我怎么样？我与子貌相依为命五十多年，我对他的爱，远远超过亲生儿子，想要我说出子貌下落？哼，没门！

    “你听着，内洞有你想见的人，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好好聊聊。”肖刚给葛俊中他们打了个手势：“葛队，咱们走。”

    四个人退出佛母洞。

    王巧妹将整个佛母洞扫视了一圈，眼光停留在内洞洞口的珠帘上。或是内洞与外界相通？王巧妹感觉有一股凉凉的风从内洞吹出，吹得珠帘轻微抖动，珠帘左右摇摆，发出悦耳的响声。这是啥地方？这个石洞又是什么洞？老公安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意图？

    “徒儿，你来了？”

    蓦然，洞内悠悠传出低沉而有力的话音，声音穿出小洞，又在外洞不规则的石壁上折射回来，形成一波又一波的颤音。

    “你是谁？”王巧妹侧着耳朵听了一阵，有些怀疑地问道。

    “怎么，连师傅的话都听不出来了？”

    话音虽然忽忽悠悠，上下左右漂忽不定，但王巧妹还是有曾似相识的感觉。终于，她听出来了：“你，你是师傅？”

    “不错。看来你还有点良心，还没有忘记师傅。”

    “不会吧，你，你是人是鬼？你，你老人家五十多年前就失踪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听王巧妹的语气，还是有些怀疑。

    洞内传出一声叹息：“唉，都怪师傅，当年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而隐居，因为我不想连累你和貌儿。其实，这五十多年来，我一直就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没有察觉而已。”

    王巧妹似乎有些吃惊：“你说什么？这么说，你老还活着？就在我们的身边？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见面？”

    “尘世一杯土，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徒儿，我那貌儿，他还好吧？”

    王巧妹没有马上回答，她在沉思：只听声音，根本不能断定洞里之人就是我的师傅，五十多年了师傅踪影全无，今天怎么会突然在这里显身？事有蹊跷，这个肖刚，他在给我摆什么迷魂阵？

    正在深思的王巧妹，突然听到小洞内当啷一声响，王巧妹吃了一惊，她知道这是一种金属与石头地面撞击的声音，这种金属碰撞声她十分熟悉，是师傅的精铁拐，这是师傅的成名兵器，只有师傅的精铁拐与石头地面撞击后，才能发出这种独特的响声。王巧妹所持的，就是师傅特意为她仿制的一根精铁拐杖，从外形上看与师傅的一模一样，只在份量上有一定差别，师傅的那根拐杖要比她那根重十几斤。

    王巧妹战战兢兢地呼了一声：“师傅。”

    “孽獐，跪下！”

    “五十多年了，原来你老人家在这里隐居。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听到精铁拐的顿地声响，王巧妹没有理由不面朝小洞跪了下来。

    小洞珠帘一掀，圆觉师太手拄精铁拐杖，走一步一顿地，从小洞里走了出来。王巧妹一看，马上将头伏在地上带着哭声说：“师傅，真的是你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重新出山了吗？”圆觉师太寒着脸问道。

    “徒儿愚钝，望师傅明示。”

    “哼，你一点也不愚钝，我将貌儿托付给你，就是让你这么带的吗？你把他给毁了，彻底毁了，畜生。”

    王巧妹浑身颤栗，话不成音：“徒儿知罪。”

    “知罪？要是放到当年，我一拐击碎你的脑袋，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你也已经伏法，就不需要我出手惩戒了。你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吗？”

    “师傅的意思。”

    “让他到公安局自首。”

    “师傅，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圆觉师太转过背去，眼泪扑籔籔流了下来。突然，圆觉师太精铁拐杖一顿地说：“就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才让他去公安局自首。贫尼已跳出三界之外，本不该重涉红尘，就是因为这个孽獐，我才走出神斗洼明月庵，待我了却这桩心事后，绝不再关心世俗之事了。罪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徒儿，去吧，照我说的去做，唯如此，才能减轻我们的罪过。”

    “好，好的，谨遵师命，徒儿这就去。你，你老保重。”

    王巧妹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师傅磕了三个头。走出佛母洞，王巧妹主动伸出手，让刑警将手铐戴上。

    “走吧，”王巧妹对肖刚说，“我带你们去。”

    肖刚和葛俊中对视了一下，用眼神传递各自的看法：这个圆觉师太，她行啊。肖刚手一摆说：“葛队，带她走。”

    没有回警局，在王巧妹的引领下，肖刚他们直奔孙子貌潜藏的北顶二仙庙。从山脚蜿蜒直上，登七百级台阶，山崖有魏代摩崖石刻，人工雕凿石龛数十孔，内雕佛像十分精细，二仙庙位于山顶之上，红墙碧瓦琉璃脊，整个庙宇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景色相当优美。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你觉得孙还会在山上吗？”肖刚停下登山脚步问王巧妹。

    “应该还在吧。”

    “我相信你没有说假话。”肖刚瞟了王巧妹一眼说：“不过，孙子貌可是个狡猾之徒，行动诡异，是否还呆在山上就不一定了。因为，他知道你已经被抓，还会呆在那里束手就擒吗？”

    “这孩子是我养大的，他的脾性我知道，我也不敢保证他还在山上，不过肖局长放心，即使他又潜逃了，我也会帮你们找到他。”

    肖刚点点头说：“那好，只要抓到孙子貌，你就算立功了，我们会对你宽大处理。”

    “谢谢肖局长，我一定竭尽全力。”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肖刚他们一行人到达山顶二仙庙。

    王巧妹指指二仙庙大殿后边说：“肖局长，他不在庙里，你们随我来。”

    二仙庙肖刚去年来过一次，特别是二仙的故事，至今仍记忆犹新。

    二仙庙坐北朝南，三裹五倒戏台，十五年前由民营企业家范绍廉先生重新维修，从山脚开始，沿途增设了许多精制而亮丽的景点。相传，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在打天下时兵困刈陵凤凰山，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饥寒交迫，危机重重。危难之际，忽有民女淑贞、淑惠姐妹二人及时出现，姐淑贞提一盛有小米的粥罐，妹淑惠挎一竹篮，内放有米饼等食物。令人惊奇的是，一罐一篮中的盛物虽不多，但困兵却吃不尽喝不完，全军将士竟然饱餐了一顿度过难关。因感恩姐妹俩，赵匡胤打下江山做了皇帝后，遂派人专程到凤凰山下寻找但苦寻不见，当地老百姓说常见到姐俩在民间给人看病，但究竟她俩是哪里人氏又住在哪里，谁也说不清楚。赵匡胤闻听此事后大呼“真乃天人也”，于是就封其姐妹俩为“二仙”，并拨专银在凤凰山脚下修建二仙真人祠，一千五百多年来该庙香火不断。

    肖刚纳闷了，孙子貌怎会藏身在宝山仙地亵渎神灵？正思忖间，忽听王巧妹轻轻说道：“肖局，就这里了。”

    肖刚随着王巧妹的手指望去，见二仙庙后面有一峰突兀，直插云天，向二仙庙的一面，直立陡峭，绝壁千仞，崖底乃天然松林，郁郁葱葱，间或有许多黄栌、山核桃等各种杂树以及紫荆、藤萝、血腥圪针、马荆、黄花筒等灌木。王巧妹说：“肖局长，请随我来。”

    毕竟是有功夫的人，尽管王巧妹已是古稀之年了，但行走山路如履平地，在森林与灌木丛中，弯弯曲曲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崖底，可以看出，不管王巧妹指引的方向真假，但从这条小路来看，最近确实有人从这里走过，且还不止一次，路上的小草都踩断了。

    走到小路尽头，肖刚眉头一皱说：“没路了？”

    不怪肖刚“疑无路”，小路的尽头，除了茂密的森林、灌木，就是青灰色的崖壁。王巧妹笑了笑说：“有路，请来吧。”

    崖壁的根部有一块直立的不规则形大青石，上小下大，高约三米，宽约丈许，不厚，最多一米，只见王巧妹走近大青石，将手臂伸向青石后面一按，奇景立显，大青石缓缓向一侧滑动，一阵咂咂声过后，露出一条小径，原来不是没路，而是被这块大青石给摭住了。小径两侧尽是黄花筒、紫荆一类的灌木，小径不长，估计也就五六米的样子。

    走完这段小径，拨开一蓬没人深的白草，一个二米高只能容一人进去的洞口展现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