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门外一声断喝：“恶子，把枪放下。”

    人影一花，李亦昌突然出现在李小君前面，用身体替马如斌挡住了枪口。

    “李局长，你老人家怎么来了？”马如斌着急地对李亦昌说：“老局长，没用，你儿子已经迷失心智，他疯了。”

    李亦昌没有回答马如斌的话，而是拍着自己的胸膛缓缓地向李小君走去：“恶子，你有本事，就向老子这里开枪。”

    李小君惊恐地一步步后退：“爹，你！你不要逼我，今天我可以不杀马如斌，但是，你得放我走。”

    “哈哈哈哈，李小君，别做梦了。”

    李小君心神一震，马如斌却眼睛一亮：“肖局。”

    就见肖刚快速走进屋里，身后紧跟着徐玉虎、单如燕和两个专案组成员，五把手枪同时指向李小君。肖刚两眼射出利刃般的光芒：“李小君，放聪明点，放下武器，抵抗一点都没用。”

    李小君阴险地笑了一声说：“这我知道，我本来就没作活着的打算。”

    “你开枪试试？不要低估了肖刚和公安战士们的枪法，如果你敢冒险，枪响之前，你一定会被我们的子弹打成筛子。”

    李小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白，不要说肖刚、徐玉虎、单如燕以及百里挑一筛选出来的两个专案组成员枪法百发百中，单凭爹和肖刚的顶级武功，根本就不需要用枪，特别是爹李亦昌，他的手掌离他只有一米多远，只需微微吐出一点内功真气，就能轻易震脱他手中的武器。

    想到这里，李小君突然一下掉转枪口，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胜不了你们，总能胜得了自己吧？”

    “小君，不要！”

    李亦昌惊呼一声，然而迟了，李小君已经扣动了板机……

    鼓楼街弯脖巷十九号。

    门头紧锁，锁页上有一层薄薄的浮尘，说明自从假孙子貌和假“玉面狐狸”被捕后，没有人再进来过这座院子。

    葛俊中瞅了王巧妹一眼，意思是说：里面没人吧？

    “他有时候不走大门。”王巧妹压低嗓音回答。

    “还有侧门？”葛俊中也低声问。

    “没有，你们跟我来，这边走。”

    王巧妹前边引路，不愧是玉面狐狸的关门弟子，这婆子走路轻飘飘的像个老猫子，几乎没有一点响声。他们转过西侧后墙外。西房和主屋北房之间有个不大的天井，宽度约一点五米左右，墙头不高，不到三米。王巧妹低头观察了一下墙根残留的脚印说：“葛队长，你看，最表面的脚印，应该是三天前留下的，而且只有进的脚印没有出去的痕迹，说明他还在里面。这孩子每次出去干活总是夜出晚归的，为不惊动四邻，一般不走大门，从这里翻墙进出。”

    言毕，一纵身跳上墙头，向葛俊中他们一招手，轻轻跳进院子里。

    葛俊中对跟随的两名刑警说：“你们守在这里，我进去。”

    葛俊中两腿稍微一屈，然后纵身一跳越上墙头。王巧妹待葛俊中走近后，耳语说道：“他应该藏在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出口在柴房，进口在他居住的西屋里。假的孙子貌只知道西屋有处入口，并不知道柴房还有一个出口，你把住柴房的门，我从西房的入口进去。”

    王巧妹进到西屋。

    西屋迎门放着一个宽大的写字台，写字台上靠墙竖着一个巨大的大座钟。王巧妹将座钟一角轻轻一拖，一阵咂咂声响过后，写字台连同墙体一齐向左移动，现出一个洞口来。王巧妹正欲进去，忽然味到一股腐烂气味，再一味，脸色大变，暗道坏了，这小子莫非出了事？赶紧打开地下室电灯开关，随着一条窄窄的阶梯走下去，当看清楚地下室的情景后，王巧妹大叫一声，头一晕，差点倒下去。

    地下室有一张木床，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孙子貌死了。

    孙子貌竟然自杀在地下室里。

    “我的妈呀，儿啊，你为啥要这样？你去公安局自守，也许还有一条活路，你怎就想不开呀！”

    王巧妹扑在孙子貌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在柴房门口守候的葛俊中待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心想莫非这个王巧妹使诈？应该不会吧。这地下室难道还有第三个出口？也不会的。看王巧妹的态度比较诚恳，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才对。或者，地下室有什么变故？王巧妹中了孙子貌的埋伏？更不会，孙子貌不会料到王巧妹会带着公安局的人来抓捕他。正在心生种种疑虑，忽见在堆放着一排大缸的西山墙，其中一个大缸缓缓向前移动，慢慢现出一个洞口，一阵哭声从地洞传了出来。葛俊中感到甚为奇怪，快步走向洞口，刚到洞口，强烈的腐尸臭味便扑鼻而来。葛俊中大惊，知道情况不妙，果然，王巧妹带着哭腔高声喊道：“葛队长，不好了，子貌他，他死了。”

    经过现场勘察，发现床下扔着一个装有剧毒的小瓶子，上边全是英文，葛俊中英语水平较差，无法识别是一种什么样的剧毒。这说明孙子貌是服下某种剧毒致死的，因中毒，孙子貌全身的皮肤变成黑色，五官出血，脸上扭曲变形，想必孙子貌在死前经历了剧烈的痛苦。

    在孙子貌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张稿纸。葛俊中用手用力将孙子貌的手指瓣开取出一看，是封遗书：

    母亲大人：

    儿子不孝，连累了娘亲，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时，我已经离开人世。娘，你不要悲伤，你儿子不是人是畜生，一生干了许多的坏事，盗窃了许多古墓，罪不可恕。特别是在黎侯古墓地，我协助紫微帮杀死野兽派五人，因为我明里是紫微帮的副帮主，暗里还是野兽派的人，外号‘豹子’。正因为我具有双重身份，所以我最有条件私藏古墓文物。儿子一念之贪，企图将文物居为已有，因此引来紫微、野兽两大集团的拚死追杀，公安方面更是对儿子紧追不舍，儿子成了一个天地难容的人，一个多月来东躲西藏，四处逃亡，忧心忡忡，胆颤心惊，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提心吊胆，生不如死。娘，害你进了监狱，完全是儿子之过，如此不孝，儿子怎能苟活于世？我不能去公安局自首，更不能被公安抓到，因为公安局里比外面更可怕，联系协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段克非是紫微帮的帮主，副局长贾文喜是紫微帮的一号成员，专门负责帮内执法，我落到公安手里一样会死，而且会死得更快更惨。神州之大，哪里有儿子的安身之所？思来想去，只有选择死亡一途才能解脱，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我何不自己了断？

    母亲大人，儿子不能在你老膝前尽孝了，希望娘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公安，以减轻法院对你的量刑，也希望我的检举揭发，能帮到你一点忙。

    对了，还有就是，当年强奸黎娇娇的人，是段克非。

    言尽于此，娘，永别了！

    再顿首！

    儿子貌绝笔

    从遗书上的日期落款看，到现在孙子貌已经死去三天了。

    看完孙子貌留给他的绝命书，王巧妹泪流满面，十分愧疚地说：“是我的错，我没带好孩子，我对不起我的师傅啊！”

    “对不起你的师傅？王巧妹，你终于承认你不是真的玉面狐狸了。那，真的玉面狐狸又在哪里？”

    “这个，”王巧妹低下了头，眼泪夺眶而出，“她在五十年前，就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葛俊中相信孙子貌绝命书上说得都是事实，随将绝命书收了，嘱咐王巧妹说：“绝命书的事一定要保密。”

    两辆警车火速赶来，对现场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勘察。之后，将孙子貌的尸体暂时存放到县医院的太平间。

    两路抓捕人马先后回到局里。

    肖刚觉得很是沉闷，李小君和孙子貌相继自杀，没有拿到一个活口。他觉得，还是自己在行动方案的策划上不够严谨，抓捕不够迅速果断，才造成今天这样一个比较难堪而且被动的结局。

    肖刚不自觉地掏出香烟来，葛俊中照例配合着掏出他的铜打火机：“来，肖局，点上。我已经通知梁书记了，他马上就来。”

    狠狠地一连吸了几大口，吐出一大团的烟雾，肖刚似乎想借烟雾将胸中的闷气一吐为快。

    “怎么，几日不见，老肖的烟瘾变大了？”

    梁剑雄书记笑着走了进来：“哟，好大的烟雾，你老肖也不怕污染环境？”

    见书记进来，肖刚赶紧把烟头一掐说：“梁书记来了？快坐。”

    葛俊中给梁剑雄端过一杯茶水。

    梁剑雄又笑了笑说：“老肖，别那么小气，给支烟，咱也过过瘾。”

    肖刚被梁剑雄书记的风趣逗乐了：“来，这盒全给你。”

    “就两支了？我说咱肖局长今天怎么这样大方，这两支烟你还是好好珍藏吧，吸我的。”

    梁剑雄书记掏出一盒芙蓉王放到茶几上。肖刚拿起烟盒在鼻子上嗅了嗅说：“开天辟地第一回见书记吸这么好的烟。”

    “旗开得胜，犒劳三军，档次还能低了？可惜人家小葛从来不吸烟。”

    葛俊中一笑说：“梁书记，说到这份上，我破例吸一支。”

    还甭说，葛俊中真的不会吸烟，只吸了一小口，便戗得咳嗽了半天，满眼都是泪，笑得大家泪都出来了。

    葛俊中傻傻一笑说：“咱没这口福，嘿嘿。”

    小嘬了一口茶，梁剑雄抬起头来问道：“小马怎么样？”

    “没多大问题。头上缝了六针，有点失血过多，手腕、手背上伤得比较重，但那都是皮肉之伤不碍事，小单在医院陪护。”

    梁剑雄眼睛一扫在座各位，面容一正说道：“老肖，该收网捕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