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剩下一条大鱼了。”肖刚马上精神一振：“梁书记，为防止节外生枝，我建议立即采取行动。”

    梁剑雄点点头说：“好的，我同意。”

    葛俊中也有这个想法，一听两位领导说要收网了，兴奋地一拍大腿说：“好，我去通知专案组的同志们准备，咱们啥时候动手？”

    “明天凌晨，早上五点集合，六点出发。”

    第二天，肖刚四点半准时起床，刚洗漱完毕，梁剑雄书记便推门进来，笑呵呵地说：“老肖，我来给你们助助威，捧个场，呵呵。”

    “好，有领导坐阵，我们信心倍增。”

    正在说话的当儿，张华打来电话：“肖局，四点二十分，段克非从其家里出来后，乘车直奔五龙山方向，我和圆觉师太、玄清大师尾随监视，怎么行动？请指示。”

    肖刚告诉张华：“继续监视，如果他有逃跑的迹像，马上拘捕。”

    “好的，明白。”

    梁剑雄磕了磕烟灰说：“让他上一次五龙山吧，重温一下破碎的梦也好，要不就没机会了。”

    “但愿他只是上五龙山重温旧梦。”肖刚噌地站起身来说：“葛队，集合全局人马，出发。”

    不错，段克非是上了五龙山，仍然是身着黑衣，黑巾蒙面。不过，他这次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光，气势大打折扣。

    在阴暗而幽黑的山洞里，他心生感慨思绪万千。

    他在想什么呢？也许他在想，他万万没想到，也就短短四十多天，他苦心经营的紫微帮很快就土崩瓦解了。

    古墓血案发生后，为了不使自己暴露，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想方设法和肖刚周旋，结果只是稍微延缓了古墓血案的侦破进程，最终还是没能避免紫微帮的全军覆没，手下的十几个大小头目死的死，抓的抓，损失怠尽。他不糊涂，他早就察觉到自己十分危险了，可以说彻底暴露在警方眼前，肖刚并不是不知道他是紫微帮的老大，而是在没有获得确切证据前，他们只是怀疑，不便对他贸然动手。他非常后悔，古墓血案发生后，不该盲动而应该选择全帮蜇伏。他之所以主动出击，一个，主观上是想扰乱警方视线，干扰警方计划。二一个呢，是想借警方之手，铲除和他激烈竞争的野兽派。第三是他实在舍不得那数十件古墓文物，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不甘心。但适得其反，弄巧成拙，古墓文物一件未捞上不用说，反而让自己一步步地呈现在警方视线内，进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承认，在和肖刚的这场搏奕中，他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在这四十多天中，他段克非有的是出逃机会，也有“国际友人”提出帮忙，去美国避难的护照都办好了，但他坚持自己的主见，他不服输，决意要和警方周旋到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出逃的。他眼下急需的，是必须找到孙子貌，杀了他，然后带上那数十件宝物一起走，要知道，那数十件宝物件件价值连城，就这样空手走了，他死都不会瞑目。

    更重要的，他是过于自信，因为他从没有以真面目出现过，他坚信没人知道他是紫微帮的老大，连自己的兄弟们都不知道，警方更不会知晓，这也是造成他对形势误判的关键所在，没想到，梁剑雄和肖刚太聪明太厉害了，他低估了他俩的能力。

    那次去灵棚与黎秀芳告别，老朋友老相好了，确实出于真心，直到黎义芳的出现，他才晓得当年强奸黎秀芳后留下血脉，留下一个严重的后患，这是他的一个巨大失误，如果他早知道黎秀芳怀了他的孩子，他绝不会让黎义芳活到今天。那天回家后，他越想越觉得事情怪异，黎义芳的突然出现，一定是警方的特意安排，说明警方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那分明是对自己身份的一次验证，他们就是要通过与黎义芳的相貌对比，验证他就是当年强奸黎秀芳的人。他不能不服肖刚的老辣，那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既验证了他和黎秀芳的关系，也抓获了伪装的王寿山，那一步棋他败得很惨，要是早知道黎义芳是自己的儿子，他绝不会安排王寿山去伪装黎义芳。

    面对彻底失败的现状，尽管他心有不甘然而又能奈何？无话可说了，只能等待命运对他的安排。

    死气沉沉的五龙山龙洞。

    洞还是那个洞，但人已去，洞早空，段克非成了孤家寡人。段克非缓缓地从半壁小洞里走出，用失神的目光环视了龙洞一周，眼睛有些红晕有些潮湿。

    他无力地举起左手，习惯性地说道：“各位弟兄大家好。”

    最后一个好字余音绵长，在空旷的洞壁里悠悠回荡。

    肖刚带领数十位全幅武装荷枪实弹的刑警、武警，将龙洞围困的水泄不通。

    他再次高声吼道：“怎么都不吭声了？你们都哑巴了？”

    “他们都哑巴了，但我老肖没哑巴。”

    突然，龙洞的大厅里响起肖刚的声音。他浑身哆嗦了一下，目光触处，二十多位警察蜂涌而入，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他。

    令他心胆俱裂的是，圆觉师太和玄清大师也在人群中。

    那个讨厌的肖刚，对着他微笑，不，是冷笑。

    他没有惊慌，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出现。他也没有作抵抗的打算，他明白那都是徒劳的。用双拳打出去？没门，不要说他面对的是圆觉师太和玄清大师两位武功通玄的世外高人，就是只有其中任意一个，也决对走不过五个照面。从小洞后面下山？更没门，想必现在公安人员早日将五龙山严密围困，自己再厉害，能敌过圆觉师太和玄清大师两大绝顶高手？不，还有肖刚和葛俊中。再说，自己再快，能快得过他们手枪、冲锋枪子弹？

    这就是大势，没戏了，投降吧。他不用肖刚说什么了，主动将双手举起环绕在脖颈后面就地墩了下去。

    “老大，脸上的黑巾没必要蒙了吧？”

    “是的，没必要了。”

    他缓缓地将脸上的黑巾取下，露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面目。

    肖刚大吃一惊：“你不是段克非，你是谁？”

    “你感到吃惊是吧？不错，我不是段克非，是他的侄子段保真。”

    肖刚点点说：“段保真，段克非的亲侄子。是了，怪不得，身材高低胖瘦如此想像。葛队，把他带走。”

    没想到，段保真这小子嘴还特别硬，一口咬定他就是紫微帮的帮主，审了二个小时，段俣真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你们别问了，问也白撘，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肖刚冷笑一声说：“你说也好，不说也罢，段克非绝对逃不出法网。”

    哈哈大笑了一声，段保真说：“肖刚，怕要让你失望了。”

    从审讯室出来，葛俊中问肖刚：“肖局，段克非既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家里，莫非已经逃走？”

    思忖片刻，肖刚眉头一展，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亮光：“我知道他在那里，走。”

    肖刚与葛俊中、张华、王晨同乘一辆车在前，其他三十余位刑警、武警紧随其后，一路警笛长鸣，直奔城外好再来饭店。

    但已经迟了，据店伙计讲，段克非是来过饭店，且还在这里住了一宿。

    “什么时候走的？”

    小伙计回忆说：“当时我还在睡觉，忽听有开门声，尽管声音很小，但我一般起的早，四点以后睡得很轻，不要说开门，就是一点风声我都能听到，他出门的时间，应该是在四点以前。相信我，我说得都是真的。”

    “怎么走得，开车了吗？”

    “没有，我没听见有汽车的响动，当我穿衣起来察看时，人已经没影了。”

    肖刚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这个狡猾的段克非，他一定是把车子藏在离饭店较远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全境所有的交通出口，包括出境的乡间小路都已经严密布控。走，到东阳关卡口。”

    张华望了望东阳关方向，似有疑虑：“肖局，我觉得段克非不会走东阳关，那里不但是咱公安局的治安卡口，也是山西省交管局重点交通安全执法检查站，常年有十多名民警和交警住站严守卡口，一天二十四小时值班巡查，连只鸟都不会飞过，段克非是个极为奸诈之徒，他会走这里吗？”

    肖刚略一沉吟，说道：“张华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小张，段克非不是普通的人，一般不按常规出牌，不错，按理讲，东阳关这样的卡口我们很放心，会把注意力放在乡村偏僻出口通道上，我们能想到这点，作为一个协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紫微帮的帮主，他不会想到吗？他一定会认为我肖刚会在某个小卡口上守候，所以，他才会大胆选择东阳关。”

    大家一致点头：“说得对肖局，那咱们。”

    “去东阳关。”

    肖刚他们赶到东阳关卡口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七点多了。卡口上的值班民警说，没有可疑车辆通过，也没有看到段克非。

    不对啊，按时间应该到达关卡，难道，他没走这个卡口？虽然刈陵县有十多个大小出境通道，但大都是通往本省邻近县市，即使他能逃出刈陵，也逃不出其他县的卡口，便于他潜逃的路径，只有茶壶山、东阳关、龙王庙和后荻峪四个卡口，而这四个卡口上都有重兵把守，难道，还有我们没有注意的出境通道？

    想到这里，肖刚马上把东阳关派出所所长叫来问道：“张所长，除了咱们这里，附近还有其他出口吗？”

    张所长拍着脑袋想了一会，忽然说道：“肖局，还有一个地方能出境，但那条小道只是农村耕种土地行走的山间小路，是不能走汽车的。”

    “手扶拖拉机呢？”

    “这个，这个可以。”

    深思了一会，肖刚胸部一挺说：“快，你带路，我们去那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