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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池岸谈柳

更新时间:2019-05-21 08:31:47 | 本章字数:3455

    黎家庄村,村口。

    一个大水池约莫百余平方米,碧水盈盈,清波荡漾。

    堤岸上,长着两排粗大的柳树,棵棵足有一米多粗,三个大后生都抱它不住,树龄均在百年以上。百余年来,这些大柳树健康成长安然无恙,加上根系非常发达,毛根深深扎在地下且伸入水中,吸收水分充足,株株树高叶茂,雄奇伟岸。前几天,靠公路边的一棵大柳树莫名其妙地连根拨起,横倒在水面上,无意中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大柳树倒下后没有死掉,还顽强地活着,绿色的柳叶漂浮在水面上。柳叶下,一大群鱼儿来回游弋,尽情地追逐戏耍。

    堤岸深处的一株大柳树下,跌坐着两个身穿淡蓝色短袖衫的人,一个年约四旬略多,身材适中,不胖不瘦。另一个三十五六岁,也是中等身材,面阔眉浓,五官端正,鼻直口方。

    三十五六岁的这人从身边摸起一颗小石子看了看,手一甩轻轻地投入水中,水中的清波立即泛起一重重的涟漪。望着一圈圈向外扩展的微波,问四旬人道:“肖局,你叫我到来这里来,不单单是研究这棵巨柳因何倒下去的吧?”

    “呵呵,葛队,我叫你来,正是要对这株倒在水面上的大柳树进行一次深入研究,其它次要。”

    坐在大柳树下草丛中的这两个人,正是刈陵县公安局局长肖刚和刑侦大队大队长葛俊中。这两位在刈陵县叱咤风云,皆是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刑侦高手。

    “葛队,你先分析一下,这棵树它为啥倒了下去?”肖刚摸出一支烟在手里把玩着,一会看烟丝,一会又看看烟屁股。

    葛俊中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铜打火机,嚓的一声打着了,给肖刚点上。葛俊中边玩着打火机,边盯着那棵横卧在水面上的老柳树出神,稍倾,起身走到老柳树的根部仔细察看,就像平时勘察现场一样地审视,检查完了,沉默了一阵才回答说:“这棵老柳树长在水池的最边缘,经池水的不断冲涮,根部的泥土逐渐被掏空,当根部无法承受大树的重量时,就向水面方向倒了下去。肖局,我说的可有道理?”

    “对,说的没错。它之所以倒下,还有一个外在的力量。”

    “风,在风的作用下。”葛俊中抢先回答。

    “回答完全正确。”肖刚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出,伸手向身边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在距他俩不远处,一对母子牛在悠然地啃着青草,小牛一蹦一跳地撒着欢,远离了母牛,母牛扬起头,哞哞地叫着,似乎在告诉它的孩子说:喂,别走远啊。

    “葛队,”肖刚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这棵大树至于怎么倒下去的咱暂且不论,我一直在想,我们的每次行动几乎都是失败的,总是比盗墓集团迟那么一步,为什么?我总觉得,在咱们身边,晃动着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魅影,有一双罪恶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们的一举一动。”

    葛俊中心里一动:我说是吧?肖局终于点到正题上来了,我就知道肖局你谈柳只是小插曲,你来黎家庄村一定有特别任务。

    他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每次的行动,盗墓集团都能得到准确消息,似乎我们的行踪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难道,是我们内部有问题?”

    肖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有好坏之分,不管在哪个部门,不管是平民还是高官,这是自然定律,不足为怪,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全是好神好仙,何况警察也是具有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我们公安内部有个别人,就是经受不住金钱和美女的诱惑,不知不觉忘记了他是个干什么的,逐渐被拉下水成为犯罪分子的保护伞甚至直接参与犯罪,他们明里穿着警服在执法,暗地里却与犯罪分子沆瀣一气,真是令人发指。今天小马就告诉我,他怀疑一个人,每次的泄密,很可能与他有关。而我再三思忖,小马的怀疑不无道理。”

    葛俊中一惊:“你是说咱们公安内部出了问题?”

    “对,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肖局,谁?”

    肖刚鹰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葛俊中的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做了一个动作,准确地说,是作了一个手势。葛俊中特别聪明,马上明白了肖刚所指,点点头说:“是了,我也觉得这个人别扭,行事怪异。肖局,我们是不是马上对他采取措施?”

    “不,”肖刚摇摇头,“先观察几天再说,如果真的是他,总会露出马脚。我想,今晚你,我,贾副局长咱们三个人开个碰头会。”

    “贾局长?他也参加?”

    “对,他也参加。”

    葛俊中若有所悟:“肖局,我明白了。”

    “葛队,你还记得第二次我们和梁剑雄书记、段克非副县长两位领导到医院看望黎苏元时,黎秀芳的异常表现吗?”

    “记得,记的很清楚。”葛俊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时黎秀芳看到两位领导时,眼里流露出惊骇的目光,我看到了,她的手和腿在微微发抖,她怕什么呢?难道,她是在怕两位领导中的其中一位?”

    “有可能,她怕谁?怕什么?这正是咱们迫切需要搞清楚的关键一点。这也是我一直想要了解的,从慧能师太提供的情况看,在黎秀芳心里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不会与黎候古墓被盗有什么关联吧?”

    “那到不一定。”肖刚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说:“走,我们再到黎候古墓地看一看,随便和黎苏元聊上几句,也许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黎候古墓地,一大片的坟墓掩映在苍松翠柏香花异草之中,有大有小,高低起伏。

    古老的黎候王陵,似乎在无声地讲述着三千年的古老传说,两排三十多尊形态逼真的石羊石马,表面十分光滑,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黎苏元正在为几株碗口粗的柏树剪枝,写满沧桑的脸上,仍显示出深深的忧伤,从他严肃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直到现在,他仍然为没有尽责导致老祖宗坟墓被盗掘而深深自责。他虽然受伤不轻,但因他有内功根基,每天至少打坐一个小时,配合服用药物运功自疗,手术后恢复得很快,出院时比医生预料的时间,至少提前了十多天。

    黎秀芳在一旁帮着干活,将黎苏元剪下来的树枝一根一根地放到一起,这些树枝,是他们做饭烧火的最好柴禾。黎秀芳直起腰正要擦一把汗,老远就看到肖刚和葛俊中走近古墓地,急忙招呼黎苏元说:“老黎,瞧,肖局长他们来了。”

    说话间,肖刚、葛俊中已经踏上了青砖铺砌的石甬通道。

    黎苏元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健步迎了上来,那双粗燥的大手分别伸向肖刚和葛俊中:“哟,肖局长,葛队长,来了也不先通知我一声,好给你们准备几个菜。”

    黎秀芳也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和肖刚他们打招呼:“肖局长、葛队长,到屋里坐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肖刚呵呵笑着说:“不必了嫂子,饭菜倒是要吃的,但不是现在,等黎候古墓案件破获了,我一定来和苏元老哥痛饮一场,不醉不归。到那时,我要好好欣赏一下嫂子的厨艺。”

    肖刚逐一抚摸着那些比实物大一倍多,被岁月打磨的精光明亮的石甬。这些石甬时间不是太长,乃明末清初重修陵墓时所立,但做工精巧,形象逼真,活灵活现,维妙维肖,无一不是国家级的宝物。在观察这些石羊石马的同时,肖刚不时地找机会和黎秀芳攀谈:“嫂子啊,感谢你和老黎,你们为守护国宝作出了无私的奉献。”

    “肖局长,看你说的,这是我们老祖宗的坟墓,为先祖守茔,是天下黎氏宗亲的一项神圣职责,我们也就是尽了一点做子孙的义务。”黎秀芳笑着说。

    黎秀芳比黎苏元小好几岁,但也是快奔六十的人了。毕竟有了把年纪,身材有点发福,鹅卵型的脸上被岁月刻下了道道印痕,头发也有些花白,但由于天生丽质,仍然极具妩媚,柳叶眉,大眼睛,双眼皮,琼鼻瑶唇,牙白如贝,人一笑,娇容花面,十分俏妙,无愧当年黎家庄村十大美女之首称号。

    他们一边欣赏通道两侧的石甬,一边说着话,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肖刚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扭头对葛俊中说:“葛队,咱们还有事,走吧。”

    司机就在离墓地不远处候着。等肖刚、葛俊中上了车,刑警王晨熟练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脚下轻轻一点,小车吼了一声,飞快地驶离黎候古墓地。

    “肖局,我就不理解了,你不是要和黎苏元打探一些情况吗?可我看你,也就东家长李家短地唠叨了一些闲话。”

    葛俊中有点迷惑:“你不就,不就是和他俩闲聊了一会儿?”

    “不懂了吧?”肖刚哈哈笑了一声说:“闲聊,就是我要办的事情,至于怎么闲聊,我可是费了一夜的脑筋那。年轻人,好好跟师傅学学吧,破案这门学问,其中的奥妙深着哩。葛队,在我们谈话时,你注意黎秀芳的表情了吗?”

    “注意了。”葛俊中回答说:“很正常,没有丝毫异样。”

    “这就对了嘛。”肖刚眼睛目视前方,似在思索着什么。葛俊中突然兴奋地大叫一声:“肖局,我明白了。”

    深思中的肖刚被吓了一跳:“你是欠揍还是怎的,鬼叫个啥?”

    “肖局。如果我猜的不错”

    “停,停停停!”肖刚将手在空中一摆。

    王晨嘎地一声来了个急刹车,肖刚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脑袋差点磕在挡风玻璃上。

    “小鬼,你干啥?”肖刚别过头不解地望着王晨:“有什么情况?”

    “你不是让我停车的吗?”王晨一脸的茫然。

    “我啥时让你停车了?”

    王晨笑着说:“我车开的好好的,你突然就说,停,停停停。”

    “哈哈哈哈。”肖刚爽朗地大笑起来:“小家伙,我是让葛队停嘴,谁让你停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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