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何老板话里有话，张华眼睛一亮，似乎从何老板的言语中，隐隐约约感觉到村西那个喜迎春不是个简单的饭店，联系到杜泰被陷害，张华觉得那个饭店一定大有文章，会不会那里就是紫微帮的一个联络点？张华决定连夜去暗察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张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何山饭店一言不发？”

    走出饭店后，黎义芳低声对张华说：“他那个表弟是个混混，据说，村西那家饭店名义上是他表弟胡非开的，实际上投资者另有其人，这个人叫马炎。胡非并没有给何山讲实话,只给何山说马炎是他的一个合伙人，联想到你们所说的紫微帮在凌云有活动，难道就在那个饭店？”

    “是啊老黎，”张华说，“你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村西喜迎春是不是紫微帮的活动地点，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我们先去作一个简单了解，如感觉那地方真有问题的话，我们再另做打算。”

    “好，”黎义芳点点头说，“还是你们专业警官想得周到，我听你的。”

    说话之间，他们来到村西喜迎春饭店的门前。张华抬头观察了一下饭店的外部环境，虽在夜间，但一眼就能看出与何山饭店几乎一模一样，难辨真假。张华倒吸了一口气，暗自叹息道：不要说杜泰被迷惑了，就是我第一次来，也非被迷惑掉不可。

    这家饭店看来生意不错。都晚上九点多了，饭店内仍然灯火辉煌，人声噪杂，猜拳喝令之声不绝于耳。

    “哟，二位里边请。”

    见到有客人进来，一个妖冶的女子立刻从吧台后款款走出来，满脸堆笑：“二位请坐，想吃点什么？”

    黎义芳瞅了瞅张华，张华嘴里说随便，先上壶茶水，茉莉花的就行。眼睛却在不住地扫视着这个摆放有六套餐桌的餐厅。

    六套餐桌中，三套空着，两套有客。一桌上坐有六、七个年轻人，看样子，最大的不过二十四、五岁，最小的只有十七、八岁模样，他们大都赤裸着上身，酒喝的脸红脖子粗，汗流浃背。桌子底下，堆放着一大堆的空啤酒瓶。另一张桌子上，则挤着十一、二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为老人做寿的，因为张华看到，在墙角处有一张桌工作台，工作台上端放着一个精制的蛋糕。再一桌，就是他和黎义芳了。就目前在座的人而言，好像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一男服务员将沏好的茶水端上来，放到张华面前说：“请慢用，俩位先生用点什么？”服务员将手里的木质平板纸夹端平了，准备记录。

    “哟，哟哟，”黎义芳突然手捂着肚子说“张警官，我得上厕所跑一趟，好像破肚了。”

    边说，边向店外奔去。因为，厕所在店外。

    张华摸摸肚子，刚吃过饭，吃啥？不吃，来饭店干什么？势必会引起老板娘的怀疑。假如这里真有问题的话，那这个男生和老板娘也不是普通人，没有两下子，不会在黑道上混。想到这里，张华问服务员说：“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特色菜？”

    “清蒸王八，干烧竹扁鱼，小鸡炖蘑菇，还有。”

    “行了，就来个干烧竹扁鱼和小鸡炖蘑菇吧。”

    “好哩。”服务员朝吧台高喊一声：“干烧竹扁鱼、小鸡炖蘑菇，快做快上喽。先生，喝点什么洒水？”

    “先来两瓶啤酒吧。”

    “好哩先生，你先喝茶，菜很快就上来。”

    “等一下。”

    服务员刚走出一步，听到张华叫喊，马上回过身来问：“先生，还有何吩咐？”

    “你们老板在吗？”

    “老板？我们老板。”

    服务员还没把话说完，吧台后边的妖冶女子立即答话说：“在，请问先生找我家老板有啥事？”

    “有桩生意想和你们老板面谈。”张华神秘兮兮地说。

    “嗯，好吧，我喊他去。”说着，屁股一扭，进里屋去了。

    刚进门时，张华还在考虑，见到此处老板，该说些什么？一听服务员说他们这里有道名菜“清蒸王八”，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何不就以王八为话题，和他瞎唠胡扯上一阵？反正咱有话说就行。

    少顷，门帘一掀，走出一个人来，向张华拱拱手说：“先生，听内人说，你找我？”

    来人说着，坐到张华对面。张华打量了一下来人，四十来岁，不胖不瘦，高挑的个子约在一米七五左右，剑眉，大眼，五官端正，白面无须，一表人才。这是店老板？我怎么看像个当领导的，既然人家自己承认是老板，那大概不会错了。连看带想，写来较繁，但实际上时间很短。

    张华也拱了拱手说：“老板贵姓？”

    “不敢，免贵，鄙人姓马，单名一个炎字。”

    “噢，马老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这当然是逢场作戏而已，连姓名都不知道，还谈得上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马老板也是久走江湖的，自然不会认真理会这样的话有无破绽，微微一笑说：“兄弟谦恭了，敬谢！听说，先生有事和我谈？”

    “是的老板。我有个朋友经营有数十亩水塘，主要养殖老鳖，虽然不是野生，但基本上是按野生条件喂养的，不仅味道鲜美，且营养价值极高。我听说贵店王八消费量还可以，特意来向你推荐，不知老板所用的王八，供货渠道是哪里？”

    “嗨，还谈上有什么进货渠道？”马老板眼睛瞅了瞅养在鱼缸里的两只懒洋洋的王八，摇了摇头说：“这道菜新推出时间不长，食客不是很多，用量不是很大，一天也就卖出那么三五八只。所以，现在就是到市场上临时挑选几只养起来供食客选用。”

    “噢，是这样啊。不过马老板，市场上的老鳖来路较繁杂，有野生的，也有人工饲养的，品种繁杂，个头大小不一，关键是市场价格太高。我朋友的老鳖是山西省水产养殖研究所的最新研究成果，品质优良，绝对上乘，特别是对稳定的客户，优惠高达百分之二十以上。这样计算下来，每消费一只鳖，成本至少也可降低五十元左右，每天按六只计算，那也是三百元哩，要是能卖出十只，就是五百。这一年下来，效益还是可观的，你说是吧老板？”

    马炎微笑着点点头说：“先生看来是个做生意的，我们正在宣传运作这道特色菜，如果消费量上去的话，先生的建议还是值得考虑。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前景并不乐观。来，先生，抽支烟吧。”

    “谢谢老板，不客气，我不会抽烟。”马老板掏出一盒精制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张华。张华摇手谢绝了。张华真的不会吸烟，这到不是他过谦。他不吸烟，所以对香烟的了解也很有限，他虽不知道马老板抽的是什么牌子的，但从外包装精致程度来看，这种香烟一定上了档次。

    “噢，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马老板自个点了。

    “这倒是，”张华说，“这到也没多大关系，我那朋友养殖的老鳖销路也还不错。他主要是想对市场消费情况作个粗略调查，如果有前景的话，计划扩大养殖规模。”

    说话间，服务员将酒菜端了上来说：“先生，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

    “哎？就你一位？还该有一位吧？我里面还有朋友，那你趁热快吃罢，休给凉了。”

    看马炎有走开离去的意思，张华赶忙说：“马老板，没关系。”向门外看了看，张华接着说：“我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肚子不好，老是走肚，这不？又上厕所了。马老板，我这朋友是个古董收藏爱好者，最近手头有点货，总想找个识货的倒手卖了，马老板对古董感兴趣不？”

    马炎一听古董二字，眼睛里异光一闪，但很快隐去，笑了笑，摇摇头说：“先生，我对古董外行，没摆弄过那些东西。再说了，我财力有限，即使有心去做，也力不从心啊，呵呵。”

    说着，马炎站起身来，向张华拱拱手说：“先生慢用，我先去了。”

    看着消失在门帘里边的马炎，张华微笑了一下。

    警察的目力是最锐利的，任何一个小的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能从中看出端倪来。刚才马炎虽说他不谙古董，且对古董外行，没兴趣，但他眼睛里闪过的那道异光告诉张华，这个人，对古董文物不是没有兴趣，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又过十几分钟后，黎义芳才捂着肚子进来，边走边说：“哎呦，真难受死了，走出厕所还没三步，就又下紧，如此鼓捣折腾了我三次，我的妈呀，太厉害了。”

    坐下一看这两个菜他都喜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说：“啧啧，真香，可惜吃不进去了。”

    “老黎，既然酒菜上来了，就随便吃点吧，要不，就浪费了不是？”说着，夹了一块小鸡肉放进嘴里尝了尝，点点头说：“嗯，还行。老黎，吃，你也吃。”

    黎义芳也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品了品说：“嗯，味道不错。”

    张华发现，这个马炎的身材、面容、神态和黎义芳有些相仿，他不由地多看了黎义芳几眼：“老黎，你应该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吧？”

    黎义芳怔了一下，他一时没听懂张华因何会问他这样的话？他明知道我曾经在佛崖底寻亲，怎还要问？但张警官既然问了，咱总得回答呀。于是便说：“是啊，好歹也在佛崖底呆了二十多天，为了寻找亲生父母，我在这个村挨门上户去问，几乎把所有的人家都走遍了，经常在这个小饭店吃饭，店老板叫马炎。”

    “这家饭店的老板你熟悉吧？”

    黎义芳摇摇头说：“不熟悉，就是吃了几次饭，见过面，知道他叫马炎。”

    张华呵呵笑了一声说：“天下竟有相貌如此相近的人。”

    黎义芳一怔，问道：“张警官，你说什么？”

    张华看着黎义芳的眼睛，微笑着说：“这个马老板的个头、神态、面容，都有点像你。”

    “不会吧？”黎义芳心里一懔，随即笑了笑说：“张警官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