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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父母昔日作孽多  子女今天尝苦果(二)

更新时间:2019-04-19 22:58:58 | 本章字数:3423

    那天傍晚,方艳梅去鸭子湖边荷塘里洗菜回到家,准备做晚饭,突然全身发冷颤抖不止。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床蒙着棉被驱寒。不一会,她就开始发高烧,到了深夜就大声惊叫:“她!她——来了!”

    司马福财被惊醒,问老婆:“咋的?”

    方艳梅迷迷糊糊用颤抖的声音说:“鸭子湖……荷塘里……芦苇中,那个没头发……穿粉红色褂子的恶女人,从窗口爬进来了,她要掐死我……她要带我走……”

    司马福财听老婆说是一个穿粉红色褂子没头发的女人。霎时,紧张得全身起鸡皮疙瘩。那不是七个月前跳入荷塘自杀的曹艳荷吗?半年前,她死去刚过“五七”,她的阴魂就来附儿子司马良贵的体,整得儿子高烧不止,被窑匠“葫芦省”史官秀降服了。她的阴魂怎么又会卷土重来报复老婆方艳梅呢?

    司马福财急忙起身,点燃煤油灯,又拿来一把篾刀放在枕头边,才勉强凑合到天明。

    第二天白天,方艳梅高烧退去,像正常人一样,虽然能吃,能喝,能干活,但心里笼罩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她拿出黄表纸和香烛,要司马福财陪同她去到荷塘边,边烧黄表纸边念道:“艳荷大姐,你大人有大量,过去批斗你的事,都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我们个人之间没恩怨。你有什么困难,就在梦里告诉我吧!我会经常给你烧纸钱的。”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刮起燃烧未尽的纸屑在荷塘的水面上旋转飞舞。

    没想到黑夜来临,方艳梅不烧不冷,却眼前又出现昨天晚上那一幕,整得司马福财一个大男人也害怕了,急忙叫来左邻右舍三个大男人陪伴。有的从家里砍来一把已落叶的光杆挑树枝,有的拿来一杆散弹火铳,把那个穿粉红褂子的光头女人暂时镇住了,她没敢进家门来。

    司马福财的老婆方艳梅连续三天,就这样在几个大男人的陪同下相安无事。到了第四天,几个大男人无论拿桃树枝,还是举散弹火铳,对那个穿粉红褂子的光头女人没一点威慑作用了。她不仅是晚上来,而且大白天也肆无忌惮地来。

    虽然司马福财是革命造反派,公开场合反对搞封建迷信活动,自半年前,请窑匠葫芦省史官秀来家里,亮出帮儿子司马良贵捉鬼的真功夫之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是有鬼有神的。他悄悄托人,前往老婆娘家松采县请来一位捉鬼隆魔高人。那高人大约七十岁有余,穿着灰布罩衫长棉袄,手持一柄桃木剑,他走进司马家门,明显感觉到有一股逼人的阴气。高人用毛笔在一张条形红纸上画了一道符咒,取来一把五谷杂粮在符咒上滚了滚,然后猛喝一口水用力喷成雾状,浸渍那张符咒。再将那符咒贴在司马福财夫妻床铺蚊帐的八字门上,当夜收到奇效。

    没想到高人离去的第二天晚上,那个穿粉红褂子的光头女人又来了。司马福财又急忙请回高人,高人进门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扯住他的长衫下摆,高人挥动桃木剑向后斩去,只有一阵无影的风刮过。在高人进入堂屋准备落座之时,突然一只无形的手将他身后的椅子拉开,让高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时,司马福财才两岁大的三儿子司马良贵,比半年前说话吐字更清晰,孩子手指堂屋正中的方桌下面说:“光头——艳荷姨!在桌桌下面。”

    高人站起来问司马福财:“先前,司马福财主任是否请其他师傅来降过这妖魔?”

    司马福财说:“正是,就在半年前,妖魔附我贵娃子的体,我请来窑匠史官秀把她收拾了。”

    高人说:“难怪这妖魔如此狡猾哩!那个窑匠史官秀把她收到手中,可能突发善心,又把她放掉了。她这次不仅是一鬼来犯,还另外吆喝来了一个即将冤死的女鬼魂助阵。”

    司马福财惊讶地说:“原来那个流窜犯窑匠史官秀竟敢骗我?还有一个即将冤死的女鬼魂?真是鬼到家了哩!”司马福财心里不停地打寒战。

    高人说:“唉!这也难怪窑匠史官秀,人和鬼也会生情的,司马福财主任没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吗?跟鬼把关系搞好了,她也会帮助人做好事的,你得罪了她,她就会报复你。更何况干我们这一行的,斩杀鬼怪妖魔也会折寿的,尤其是斩杀了冤鬼。哪有不对鬼怪妖魔手下留情的?”

    司马福财说:“那还要请师傅您费心啊!”

    高人说:“只怪我学艺不精,道行还浅,实在奈她不何,我得回去请我师傅出山,司马福财主任可要多出一点脚力钱噢!”

    司马福财满口应诺:“没问题,只要先生能给我婆娘治住那妖魔。”

    高人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当夜,司马福财的老婆方艳梅已是疯疯癫癫,满嘴胡话。双手护着头部不停地惊叫:“我没剪你的头发!你不能剪我的头发!你是谁呀?你也来凑热闹了?”

    整得司马福财这一夜又没合眼皮。

    第二天傍晚,高人带着两个强壮的男劳力,用一张竹篾编制的躺椅,把一个年过九旬、身穿灰布罩衫长棉袄、白发银须、灰脸如纸的老者抬到了司马福财的门前,那老者俨然就是每时每刻跟鬼打交道的死人。

    白发银须老者慢慢从躺椅上的棉被中钻出来,走下竹躺椅。他未进大门之前,先在司马家房前屋后转悠一圈,然后才走进大门。老者清了清堆满浓痰的嗓门,嘴巴里含着一个热汤圆似地说:“让病……病人出……出来哟……”

    司马福财的老婆方艳梅,战战兢兢从房间走出来,老者抓住她的右手一瞧,哆嗦道:“你当——当天大——大不该剪她头——头发……让她咬破你的手指头喝你的精——精血就不——不会……”

    老者真是一个鬼人,好像他当时就在批斗地主闺女曹艳荷的现场,亲眼看到了方艳梅剪曹艳荷头发的详细过程。

    方艳梅听到鬼人这番话,“扑咚”一声跪在鬼人面前,似乎把头磕破才能获得禳解之法。她不停地磕头道:“神仙您一定要救救我,我贵娃子还不到三岁……”

    “夫人请——请起,这要看——看你的造化了……”老者说。

    老者走进司马福财家里厨房,这瞧瞧,那看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装油盐的空陶罐,咳嗽一声,把一口浓痰吐进去。又要方艳梅找出一块红布料和一根细如棉线的铜丝。一切物品准备齐全,只等子夜来临。

    吃过晚饭,离子夜时辰还差一刻多钟。老者命令司马福财及徒弟高人、另两个强壮男人,各把守房前屋后左右四个房门。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持一柄桃木剑,左手举起火苗摇曳的黄表纸,在堂屋中间转了三圈,接着又追赶到方艳梅的卧房,再从卧房追到堂屋,又从堂屋追到厨房。最后追到紧挨厨房的鸡笼旁,只看到老者面对鸡窝里四个沾满鸡屎的鸡蛋连叫三声:“来!来!来!”

    一只硕大的粉红色水蜻蜓,乖乖地落入了那个装油盐的空陶罐中。那种大蜻蜓常在鸭子湖的荷花吐蕊时见到。粉红色蜻蜓落入陶罐的一瞬间,老者迅速用早已画好的符咒封贴罐口,又加上那块红色布料蒙住,再在红色布料上面覆盖一张硬朗的耐腐蚀的锡箔纸。最后用细铜丝牢牢捆扎罐口。

    只听到那陶罐中传出一个女子竭力嘶哑的声音:“放我出去……”

    老者此刻喘了一口粗气,说起话来顺畅了许多,他抱歉地说:“亡人姑娘,对不起啦!我们虽然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但我学了这门手艺,总得混口饭吃。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委屈你了。我这样做也是要短阳寿的。你若真有什么冤屈,还是去阎罗殿喊吧!”

    方艳梅“扑咚”一声,再次跪在老者面前求助道:“求求神仙,您可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您一定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

    老者说:“你又没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和太上老君的仙丹给我延年益寿,那你就做几个银包金的定心丸给我吃吧。”

    方艳梅欣喜地站起来,急匆匆上前抓起鸡窝里那四个沾满鸡屎的鸡蛋,走到灶前,往铁锅里舀水,灶膛里生火,待水烧沸,把那四个鸡蛋打入锅中。不一会儿,四个鸡蛋慢慢凝固成银包金的定心丸。她把银包金的定心丸盛进碗中,加入红糖,双手毕恭毕敬地送到老者面前。

    老者用右手擤了一把鼻涕,双手在灰布罩衫上擦了擦,接过银包金的定心丸吃起来。

    那银包金的定心丸温度有点高,丸中的金有点干涩,老者的牙齿和舌头功能已退化,前三个银包金的定心丸落入老者的腹腔还算顺畅。可是最后一个脱皮的金丸在他的口腔中翻滚几圈难以入喉,噎得老者满脸通红。所幸红糖水有机油般的润滑作用,金丸才如上火干结的大便出肛般滑落。

    老者终于舒了一口气,底气十足地命徒弟高人和司马福财说:“带着那个封住粉红色蜻蜓的陶罐,赶在子时前,深深地埋进鸭子口大队千车行,万人过的十字路口地底下去吧!”又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让她跑出来,否则,再无法收回她。”

    就在老者的徒弟高人和司马福财,带着那个封住粉红色蜻蜓的陶罐打开前门时,一道蓝光“嗖”地窜出去,老者说:“我说你还胆敢不走哩!你给我走得越远越好,小心我把你也装进那罐子里去。”

    司马福财和方艳梅听明白了,老者指的是另一个女鬼魂。

    七天后,方艳梅松采县娘家人传来消息说,那捉鬼降魔老者于两天前命归黄泉,老者的“捉鬼降魔斩妖折寿”一语成谶……

    “良全,你也不要难过。你明天就回荔莞市的工厂上班吧!我和新鲁班物业公司的领导先商量一下,安排一名男同事过来陪护你哥。”诸葛南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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