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更新时间:2019-07-06 16:53:06 | 本章字数:6495
狗他大中午时分,照例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周围照例是一堆人。他们照例聊得十分起劲,完全没有注意一位瘦弱文静的中年人,骑着自行车在他们跟前停下来了,直到那位中年人问了句:“谁是夏旭?”时,大伙才发现了他。
夏旭就是狗他大的名字。
狗他大盯住来人说:“我就是,有啥事?”
中年人笑着说:“我是夏虎的班主任。”
夏旭有两个儿子,狗是老二,夏虎是老大。夏虎已经在镇中学读初中了。
狗他大一听是自己儿子的班主任,连忙站起来,将老师往家里请,老师拒绝了他的请求,说给狗他大谈一下事就走,下午还有他的课呢。狗他大转身朝家里喊出狗他妈,让狗他妈赶紧端-个凳子出来,再端一杯茶水。
老师坐在狗他妈递给的凳子上,想喝些水,端起杯子,可能感到杯子太烫,便放在自己双脚之间的地上。
大家静静地看着老师。
狗他大有些惶然,娃的班主任能找上门来,肯定那小子在学校干了什么坏事,他想将老师请进屋里谈,小心那小子干了有伤他脸面的丢人事,大庭广众的,他好歹也是人面前的人,但老师就是不进屋,他又一想,老师是个知识人,轻重是能掂量得出的.他能当着大伙的面说,儿子的事情不一定有他想象的那样严重。
老师问狗他大:“这几日你没见夏虎么?”
狗他大吸一口凉气说:“不是上学去了么。”
老师说:“夏虎和班上七个男生十几天没来学校了。校方猜想家长肯定不知道这种情况,恐怕万一,当然这是万一,要求学生的家长,请和学校配合,督促孩子尽快入校。”
狗他大又吸一口凉气,说:“这狗日的能跑到啥地方去呢?’
有人嘎地笑了一声,二儿子叫狗,骂大儿子是狗日的,确实使人有些发笑,如果不是老师在场,谈这么严肃的问题,恐怕狗的家门口,早笑成一团了。
老师试着杯子的水不太热了,端起吹了几口,喝了几口,仍放回两脚之间的地上,说:“这事,我代表校方通知你了,如果这几天,孩子有啥事情,当然,这仅是假设,一般都是不可能
的,做为校方,我想你也能理解,万一这几天有啥事情,校方不承担任何责任的,当然啦,说实话,希望你们家长配合,把孩子找回来.
老师接连喝了几口水,起身告辞了,狗他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青石板上,大伙七嘴八舌地猜想夏虎去的方向。狗他大一笑说:“十五六的娃能跑到啥地方,大不了到亲戚家逛几天,逛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现在这娃都不爱念书了,上一礼拜,王和的老二、王化的老大,从学校将铺盖卷背回来了,说是不念书了。”
“王化的老大不念了,也想得通,他上高中,是他姨父走后门弄去的。王和的老二念书灵瓜了,听说差一两分就考去初中专了,这娃咋都不念了。”
“听说王化的老大在学校谈了个对象领回来两次,那女子长得挺乖的呢。.
“我看念书不念书,有啥关系呢,考上大学,出来能把墙抵倒。有些娃大学毕了业,照样没有饭吃,还不如咱农民、自由自在的。一年的收人相当外头干事人几年的收人。”
就是呀。人不论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几个钱么,没有钱,书总是不能吃的。”
狗他大此时想的是、狗日的回来了,非美美打狗日的一顿不可。
没几天,夏虎穿着崭新的粉红衬衣,打着条黄得耀眼的领带,头发光亮地回到村子,正值早饭后,他家门口坐着两三个早饭吃早的人,他大还没有出来。
几个人见一位帅小伙向他们走近了,不料,竟是夏虎,夏虎几天长大了许多,脸上洋溢着成熟人才具备的表情,见了门口的几个人,取出包印着外文的烟来,向大家一一地发。大家笑着接了.有人将烟放在鼻子下闻闻,问、“这是啥烟呢,贵不贵。”
“良友,不贵,一盒不到拾元。‘夏虎显得那样的从容不迫。
一盒拾元还不贵?
大家仔细瞧起手中的烟来。
“虎娃,你小心你大打你,你老师来过了,说你没有去学校。”有人提醒夏虎。因狗他大一向以家教严厉出名,有人说,狗他大为啥平时总拖着鞋,那是打不听话的姓时方便。
夏虎哈哈一笑,说:“打啥呢,我又不念书了,就是把我打死,能起啥作用?”
“那你最近没去学校,跑到啥地方去了?”有人问。
夏虎眉飞色舞起来,说:“我和同学去了广州,他亲戚在那里.到人家广州一看,咱这儿个个是穷鬼。一年收人一两万元,高兴得不得了,人家那地方,一家存几百万元的多的是。”大家“啊”地张大嘴的同时,又摇起了头,心想,这分明是在吹牛胡说。
狗他大听到门外传来儿子的声音,有些不信,爬在厨房的窗口往外一望,果然是儿子夏虎,本来他想等儿子回家后,好好教训,但见夏虎那一身红衣裳,在外头指手划脚的样,不由七窍生气,放下碗筷,急急出门而来。
夏虎看见父亲朝门口走来,心里不免发怵,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怯怯地迎上前去,叫了一声“大。’
狗他大一把抓住夏虎胸前摇动的亮灿灿的黄领带,“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夏虎脸上,夏虎双手立即捂住了脸。门口的人一齐上了手,拉着狗他大。狗他大气休休地骂道:“狗日的,一天给你管吃管喝,每一礼拜一去学校三十块,叫你念书呢,谁知你狗日的一天给我胡跑。”
几个人只顾扯住狗他大一只高高举起的手,却没有留意他那只紧拽着领带的手越拽越紧,加之众人的拉扯,领带紧紧的勒住了夏虎的脖子,他想说话,嘴张着出不来音,咳嗽几声,脸由黄成了青紫色的,最后头忽地往胸前搭拉下来,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惊叫起来,狗他大更是惊慌,目光充满了吓散了的恐惧,双手抱起夏虎,喊了几声,可夏虎的脸色愈发的青,嘴角涌出一丝丝白沫来。有人急跑着去叫村上的医生。有人去解夏虎衬衣上端的纽扣,使其凉快,才发现了那黄色的领带紧紧勒着夏虎的脖子,想解开,却不知解法,有人跑到夏虎家,在桌子上拿出剪子。一剪刀下去,领带断了.衬衣从脖子上被剪下去有一尺多长。
村上的医生赶来时,夏虎已被众人抬到院子的树荫下的凉席上,脸色明显在恢复正常,也能均匀的微弱呼吸,医生听了他的心脏,说:“没有多大问题,缓一会就好。’,接着问刚才的经过。
医生听完后,微微一笑说:“这是领带。”医生说着,指一个小伙到门口捡回领带,在自己脖子上做着系与解领带的示范。众人都笑了。狗他大始终没有笑,他笑不出来,这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感到羞愧,差一点要了娃的命。他脊梁一直不停地冒着汗呢。
夏虎醒了,看到心爱的领带成了两截,从医生手里一把掠过去,带着哭腔说:“这是同学送的,一条要几十元呢。“突然“哇”地一声哭着跑进自己的房里,“啪”地一声关了门。值得庆幸的事他当时没有发现(也无法发现)自己粉红色的衬衣后面有一尺来长的口子。要不然,狗他大一脸的茫然。
夏虎从此没有再去学校,狗他大委实投有别的办法,他深知牛不喝水强按犄角,没有用。他也深知夏虎已成了朽木不可雕了,好在现在生活好了,让狗日的再混个几年,在村上划一院庄子,盖一座大瓦房,早早结婚算了。但他心里的确不舒服啊,自己也算得上个识文家,可儿子偏偏念不进去书,这使他有些脸面上挂不住,但紧跟夏虎的后头,村上有相当一批的娃们,纷纷回家
了,不再读书了,这对于他也是一些安慰。他想,这是一个潮流,谁也别想挡得住它。
走上社会的夏虎,整个人变了似的,精神抖搜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总将头低的低低的,一脸的愁苦,现在呢,头梳得光溜溜的,且高高地昂起,不论走在哪儿,嘴里总哼着流行歌曲,从学回来的一伙,结成了亲如兄弟的一帮,一行一伙子,每天还有来自外村的伙伴来找他,个个穿着很是新潮,有的来时还骑着摩托车,故意解开着衬衣扣,使人能清楚地看到脖子上挂着串亮晃晃的十宇架项链。谁也搞不清他们一天忙活什么,反正他们个个显得匆匆的,一般是中午十二点起床,出门来,人们能见一面,其余时间,他们在做着属于他们的事。但有时,在麻将堆也能发现他们,开始人们以为娃们无事看看热闹,一个十五六岁刚从学校回来的娃咋能会玩这东西。一次,麻将打到中途,一个人因家里来了亲戚被媳妇叫了回去,其余三个觉得扫兴,麻将就是这么奇特.有一堆人围着,好些人争着打,也有争来争去争不上的。有时呢,就差一个人,人们叫“三缺一”,可真急恼人呢。正打得起劲却走了一个人,剩下的三位急着到外边找人。在旁边看着的夏虎说:“不用叫了,我来。”打麻将的人不管你娃不娃,会打不会打,只要你往摊子上坐,我就和你搓,当然输了钱的,盼上来一个半吊子,他趁机能捞回一些本钱呢。
他们绝对没有料到夏虎牌打得如此老道且熟练,最令三人佩服的是,他猜和的牌,竟是那么准。这叫一输家心情很不好,不停用眼翻着夏虎,又盯一盯门口,盼来一位赶紧换夏虎。夏
虎也是的,你知道人家和什么牌,你不给放了罢了。他嘴还不时提醒着另外两位,什么牌不能打了,打了准有人和,几牌过后,这输家一肚子的火气,但不好发作,人家猜呢又没看你的牌,再说几十岁的人了,犯不着跟个娃娃较量。
塞子一掷,牌分别抓起了,这位输家将牌一整理.唉呀,几十年的麻将生涯,还未接过这样的好牌,刚一揭起,就停牌了,他有些得意,这下你娃能猜我和啥吗,这一牌准和了。几圈转过后,对岸手拿八筒,正欲入锅,夏虎突然挡住说:“不敢打八筒,有人和。”对岸手停住在半空,思索半天,看似要打人锅,牌快触桌面时,他倏个收了回去,插人牌行,换了一张,放了下去。输家又有些冒火,但不由纳闷,这小子咋猜得这么准,几圈过去后,对岸将一个八筒“啪”地摆在桌子,说了句:“自摸,吊八筒自摸。”自摸了难免高兴,高兴了不由说开了,这一牌多亏夏虎提醒,他拿住了八筒,最后将牌想法运作吊八筒上,没想到来了个炸弹。这下愉家真火了,将牌往桌心一推说:“不耍了,耍锤子呢 \"离座,出门而去。对岸猛些醒悟,追他出了门,说:“这一把钱,你还没开呢。’这事吹到狗他大耳朵里,狗他大真差一点儿气晕过去。他一生最讨厌的是打麻牌,他一直认为,有出息的人绝对不会一天泡在麻将里,听起来关系好得很,坐在麻将桌上一个想着一个的钱,不是君子所为。自从麻将兴起这些年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是谁给他把钱出上,保证他百分之二百的赢,他都不打那玩艺。现在他的儿子夏虎,还未成年,已经玩起了麻将了.而且玩得被村上戏称为“麻神”,他恼怒了,破例一天没有出门,在家里等夏虎回来。可一天没有见夏虎的人影,晚十一点,他仍没有见夏虎,想是这狗日子今日不可能回来了。于是,关了头门,睡去了。
翌日早六点多一点,狗他大就起床了,并不是夏虎的事搅得他难入睡,主要是每天早上六点,他都要去茅房大便,几十年一直是这样。大便完后,睡意却全无。他有时非常讨厌早上这次大便,几次夜里因事熬到子夜,天亮那一会,睡意沉沉的,被大便一次次憋醒。他大便有个极坏的毛病,一边大便一边要哼几句秦胶,不想哼哼也不行。这一哼哼,人全清醒了,再也没有了睡意。他好多回想改变早上大便的时间,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怎么能改过回来呢。为此他还痛苦好几回呢。
早上起来,在厕所哼一段秦腔出来,迎风一吹,人也倍感到爽快,到墙角操起扫帚,准备开头门,扫一扫头门口。农家人有一习惯,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将门口打扫干干净净的,哪怕院子里杂叶乱飞,纸片满地呢。有些人,天还没亮,穿着裤头先把门前一扫,然后,回去继续睡觉,这一睡,即使睡到中午,心里也乐滋滋的,没有任何自惭的情绪。经常听一些婆娘相互对着话,说某某的媳妇太懒太不讲卫生了,门口常常不扫,脏兮兮的。手片大的门口,成了农家人干净卫生与勤劳的佐证,所以一些人脸可以不洗,门口一定要打扫得干净。
狗他大手刚一接触门关子,隐约感到夏虎的房间有床响的声音,似乎是翻身使床板发出那一种响声,莫非是夏虎回家了,狗他大心里清楚这狗日的一晚回来,从树伸向院墙的粗枝上下到院墙上,顺着墙角溜回家的,他过去爬在窗玻璃往里一看,果然夏虎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看来人困乏之极,全身的长衣都没有脱掉。狗他大再细细一瞧,狗东西鞋还穿在脚上,鞋上落
了一层厚土,鞋帮隐约能看见一点泥巴,好在两只脚在空处吊着,不然肯定将床单搞得好脏了。放在平时,狗他大非怒吼一声将门一脚踢开,揪起夏虎,暴打一顿不可。但今早,他硬是忍住了,谁叫他是一位极好面子的人呢,清实干早地稍微声大一点,半个街道都能听得见,这夏虎已经把他脸面踢光了。自己这么一吼叫,实实招众人笑话。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啊,况目,这狗日的已经成这样了,不可救药了。罢了,罢了。狗他大差一点将牙狠得咬碎,叹息着,打开头门,扫起了门口。扫完了门口,在抽屈里取出果树剪子,背着手,到果树地里去了。
刚下了果子,剪树还早呢。他纯粹是为了散心。庄稼人不往地上去,到什么地方去呢。
东方亮得耀眼,天空一片清如水的白亮,一片片的果树如分娩了的女人,显得萎糜而憔悴,地上落满了下果子时人们不小心碰下的叶子。黑夜留下的清寒,是一颗颗悬在叶片的露珠,坠似非坠地晃人的眼。狗他大站在自家的果园前心情自然地舒畅了许多。夏虎的事此时显得那样渺小,今年是一个大年,果子下了几万斤,几万斤就是几万多块钱。想起又有一叠人民币装进自己兜时,狗了大开心地笑了,笑过之后,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夏虎不是家里呆的料,一定要托亲戚熟人让娃干干国家的事,咱有的是钱,咋能让娃整日呆在家呢,说不定夏虎到了外边,还能闯出个名堂。
狗他大正想着,听见有人叫他。一看,在王化的地头,蹲或坐着四五个人,手里都拿着剪子,笑着说着什么,王化朝他招手。
狗他大过去了,王化递一根烟给他,他拒绝了,说:“没有刚起来吃烟的瞎毛病。”王化一笑,将正抽的烟根接在一起,吸了起来。
王化说:“他叔,你打算咋办呢?,
狗他大不解地问:“啥咋办呢?”
王化笑了:“还有啥事?看咱的那后人,一个个都不念书了。再说,现在念书也没有啥大用,但不能让他们闲在家里吧。”
一个接着王化的话说:“我已经托了朋友了,准备让娃去县文化局干临时工。有机会,花些钱一转正。”
一个又说:“我才不管他拘日的,我一年挣得钱是用血汗换的,叫我去送人,我才不干呢。咱又没有啥门路,再说,我看现在当个工人干部的,也不如务庄稼。.
狗他大笑了,敢情早上坐在地头的,几乎是清一色辍学了的孩子的家长。从他们嘴里得知,村上这一伙娃,特别是男娃已大都回来了。狗他大一向不太打听这事,也见不得谁提说这事,主要是夏虎不上学了,如有人提这事、他头晕晕的响不算,心里老认为人家在说他自己。他这人就有不准谁揭他短的毛病,大家都知道,也没人在他面前自讨没趣。
四五个人在地头挤成一堆,头几乎碰在一起。再坏的人在父母的眼里都是孩子,都是心头的一块肉,都时时揪着父母的心啦。每个人都盼儿女有出息,一定程度上是儿女是父
母生命的延续,父母在人生的旅途中,遇到过多少伤感的缺憾,甚至追求的希望落空的悲哀。盼望儿子能获得成功,儿子成功了,父母如释重负,仿佛自己的一切夙恩皆以实现。但
因处境的大相径庭,思想因环境更是格格不人,这就导致父母与儿女之间的矛盾愈加尖锐,鸿沟随年龄愈加难以逾越。狗他大和他的同龄人们,老想不通,现在生活这样好,吃不愁穿更不愁,按理孩子们应该幸福地在学校学习,可偏偏他们却厌倦了学校,偏偏喜欢挺起弱的胸膛走向社会,这个问题似乎太复杂了,狗他大这村子里最有知识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六爷扶着胡须摇着头说:”全是福烧的结果啊.”
一向很祟拜六爷的人,否认了六爷的说法.当年夏家村因考不上一名大学生,全村人如热锅里煎熬。短短几年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娃,瘦瘦弱弱的,在中学教书,一月挣那几百块钱,日子一直过得不如村人。相反的,他的同龄人落榜回村后,不要说胡跑着做什么生意,就是随大流栽几亩园子,一年不收人它万把块,谁不是大房或二层楼的。
“那你的儿子咋还念着书呢?’’有人便问否认六爷说法的人。
“谁说念着呢,你是一天看不到我娃,误以为他念书着呢吧,说实话,几个月以前,娃已经跟他二姨父学开车去了。”
发问的人绒默了。
“车学会,给娃买辆加长东风车,专门跑长途,一年不挣钱也挣他娃一二十万元的呢。”此人愈说愈兴奋,唾沫星子直溅得发问人的脸上去,问话的人躲到一边,抹取脸上的唾沫。
孩子辍学的家长似乎从这话里得到了欣慰,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狗他大人背后骂起了自己,自己一向都十分精明,为啥脑筋转不过这个弯呢,把棋看不到这一步。人都要生活,有钱才能生活得很好,人生没有单行道,不论你咋弄,兜里时常一摸,有硬梆梆的东西,比啥都强都好都美气。狗他大真是豁然开朗,精神振作起来,脸上重新放出平时里光洁的亮色来,照例坐在那青石板上,卷他的大喇叭烟,周围照例是一堆人,那嘻嘻哈哈的笑声照例在呼着朋引着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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