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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8)

更新时间:2019-07-06 17:03:14 | 本章字数:8895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波浪式前进的,一个地方的经济也是如此.在大形势下渺小的人,全都会跟随着波浪上下飞跃,当然,人的力量是无穷的,不可忽似的,完全可以推动事物高潮的来临,使事物处在谷底期大大的缩短,但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泉城的人们在采摘完果品后,急切盼望着今年又是个好的价钱。在这一段的时光里,各种有关价格的消息不断传播开来,有使人们兴奋的,有使人们惊奇的,有使人们丧气的,市场经济啊,对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来说,是无法捉摸和预见的啊。这一段时间,人们谈论话题最多的是果子价格的升降。在每一堆人群里,这占据了人们话语的主题。

    县上的领导,搬出了往年的做法,要求各乡镇必须成立果品推销领导小组,关注农民的果子销售悄况。各乡镇都陆续地成立了该组织,组织成员的名单打印出来,往县上一报,也算完事了。“现在的农民谁听你的呢,卖果子的确是农民自己的事情,你磨破嘴皮子,就是没有人听你的。”一位乡镇领导说。“我们很想把农民组织起来,在价格高的时候卖出果子,但我们工作的头绪太多了,现实告诉我们只有顺其自然。”

    这位领导所说的话,是泉城这几年的的确确存在的问题。果子拉回了家,果农们每天站在门口.等待着果商的来临,果商来了,出的价钱有时却不合群众的胃口,坚决不卖。政府认为这个价格从市场上来看是好价,动员群众出售,但群众坚持自己的观点,死活等高价的到来,等到果品不能再储藏的时候,不得已必须出售,不然,果子就会烂掉,这时的价格却不如以前的价格了。群众后悔没有听政府的,但有时候,价格真的高出了许多。群众说幸亏没有听政府的。这么一来,政府的积极安排部署,群众仍然我行我素,几年过去后,双方在这方面失去依存和信赖的融洽关系。使政府有关果品推销的组织机构成为形式而已,县乡两级十分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仍每年要虚设这个机构,其中的奥妙只有一个,让群众知道,政府每时每刻都操着群众的心。

    从早晨开始,泉城的农民基本上都集中在村口或公路边,三个一团.五个一堆下棋、走方、打朴克,希望能早得到果品的价格或来一些外地的客商。

    乡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一门心思想着税收,来到村里,督促着村干部填写纳税通知书,尽快将任务下达到各户。同时四处张贴着税收的宜传材料,或在广播上讲上一阵子税收的有关政策、法规,目前的大好形势和政府全面足颇征收税收任务决心的信念。泉城的乡村一片喇叭宣传税收的声音,一夜之间,泉城掀起征收农林特产税的高潮。

    但有一个村,冷冷清清,邻村广播的声浪从四面八方涌进村里,人们感到万分的疑惑,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啊,但村民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见镇上的包村干部从村干部家里出出进进,有时镇上的领导的小车也停放在村干部的家门口,但村上的广播仍然没有开响—这个村就是我们夏家村。

    夏空满脸愁云地坐在当院的中央,两腿之间的地上已有五六只烟蒂,手中仍夹着烟。他的心好沉好重。本来他对今年的农业特产税征收拿得决心最大,当初盖学校时八方筹来的二十多万现金,红口白牙给人家说在征收林税后偿还。谁知好端端的事情如今又起了变化。在召开林税动员的大会上王书记非常严厉的指出,今年各村征收来的税款,全部都要上交,确保县上的任务,这是条铁的纪律,谁想要在今年的税款上动手脚,对不起,他决不留情。

    王书记最后说:“今年税收的任务十分艰巨,新来的县委书记对此项工作要求十分严厉,尤其是入库的时限问题。再一个今年果品的价格到底如何,谁也难以预测,但上缴的任务数已经下达。我在这里要求几点:一是要认识今年林税征收的重要意义,从讲政治,讲稳定,识大体,顾大局的高度来认识。二是全力以赴完成县上的上缴任务。这是十分重要的,这就要求各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要以大局为重,当日税款必须当日人库,任何人不得截留或娜用,一经发现,决不轻饶。谁干这分事,我非摘了你的乌纱帽不可。不论是准,格杀勿论。即就你有这样那样的‘夹’手问题,先完成县上任务以后再说。三是加强领导,层层落实责任。一级一级把责任落实,任务落在实处。各副职领导你就抓好你所包的那几个村,包村干部及村上的干部,你们把各自责任担好。最后我再补充一句,散会后,各村干部不要因地面积的问题,税大的问题等来房里找我。文上给你下达多少,你就征收多少,各村下达的林税任务是背对背下达的,下面不要相互询问,你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就行了。让我们团结一心,克服困难,九牛爬坡,个个出力努力如期回满地完成全年的农业特产税任务。”

    散会后,王书记关了房门,通讯员说王书记近日身体久佳不能劳累,需要休息了。各村干部汇集在镇政府院内.吵吵嚷嚷,不肯离去,试想想,今年几乎全镇每个村都扩建了学校,建校的资金百分之八十都是村干部四处出高利息贷来的,当初建校时,镇上有关领导信誓旦旦地说,是用林税款偿还。现在这成了一场空,贷款落不到实处,他们心空空的,不得安宁。

    村干部吵嚷半天,王书记始终没有露面,镇上一位副职领导将他们带进会议室,苦口婆心地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他们仍想不开,坚决要求在今年的林税中解决。

    王书记举着茶杯进了会议室,村干部安静了许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王书记。

    王书记慢慢地在主席台中央坐下来,说:“同志们,我十分理解大家此时的心情,我何偿不想那样做呢,难道征收的税款装进我私人口袋里吗?至于说各位‘夹手,之事,请大家相信我,一定会解决的。这一点,请大家放一百条心,不过。’王书记声音比刚才高了许多.深沉了许多:“不过,哪位要在今年的税收中给我停滞不前,或使绊子,我决不会手软,请各位好自为之。”说完,王书记环视了一周,端起茶杯,离开了会议室。

    村干部面面相妞,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这时,一位大村的支部书记站起来说:“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回走,回走。”村干部们跟随着他吵吵着出会议室,各自骑上摩托,顿时镇政府一片摩托车发动的“呜呜”声,村干部一个紧跟一个出了镇政府的大门。

    多日不相见的村干部,今日碰面,免不了在街道的酒楼,饭店要聚一聚,小小的镇街道,仅有的两三家饭店容纳量有限,大部分村干部相约着去了县城,夏空与他相友好的村干部在镇街上的饭店里坐了下来。今儿由谁来请大家呢,按照惯例,上一盘酸菜鱼,大家不准吭声,服务小姐将酸菜鱼端上来,碗里冒着热气的鱼头朝谁,谁请客。如果鱼头指向两人的中间,谁的村大谁请客,但这种现象几乎不存在。饭店老板已经知道这种游戏规则,经常指教服务小姐,鱼头一定要朝向一个人。酸菜鱼被服务小姐端上来了,大家徽笑着注视碗里的鱼头,眼务小姐认真地轻轻地将酸菜鱼摆在桌子中央,那鱼头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夏空。那鱼嘴微徽地张开,眼睛直瞪瞪的,失去了游来游去充满自由的活力。夏空第一次注视鱼的眼睛,突然,有一服悲凉之气从脊梁杆直升腾到头顶,全身一阵阵冰凉。

    大家哄笑起来,夏空附合着大笑。

    “大家点菜.我请。”夏空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其余的村干部嚷道。随后,向服务小姐一一点出自己喜欢的菜来,村干部们坐在一起,菜是极为简单的,乡镇街道的饭店,根本没有高档次的菜肴,他们在菜上也不太讲究。只要满摆上一桌,看起来气派即可。主要是喝酒,这些村于部个个都有好酒量,且喜欢玩命似的喝,每一回酒桌非放倒几个酒鬼不可。

    菜和酒上好,村干部边吃喝边聊。这好象是他们的一条规律,开始时,相互间还彬彬有礼,慢慢就乱了秩序,最后个个人仰马翻,满桌狼藉而散。

    “夏书记你象不高兴?就几百元的事情吗。”一位村干部说。

    “和兄弟们能在一块喝酒,是我的福气,我有啥不高兴的。”夏空说。

    “那你为何愁眉不展?’

    “唉,我想的是‘夹手,,如果这次收税,还不了借货的钱,那能有好日子过吗?”夏空愁眉苦脸着说。

    “我以为是啥事?就那事,没有必要担心,在坐哪一位没有给村上垫过钱,谁没‘夹手‘几十万元的,这有什么怕的,给村垫的钱,还能让我们用私人的钱还了?”

    “就是吗?村上一年税收几十万元,就咱那点钱,今年还不了,明年后年,反正非用村上的钱还了不可。”

    “只要咱干村上这事,迟早连同利息都会还的。”

    “对着呢,就是一年还一些,几年过去啥事都没有了。”

    经大家这么一说,夏空心头的乌云一扫而光,属于他的天空顿时湛兰湛兰,充满着阳光。

    随着夏空心情的好转,酒量也随着大增,桌上在坐的喝得东倒西歪的,他仍然好好的,仍然继续地要酒喝。

    黄昏时分夏空回到家里,见媳妇在院里吊着个脸,看见他脸又变成哭丧的样子,夏空心里有些不快,放好摩托车,准备问个究竟。突从房子里闪出两三个人来,仔细一看,是他的债主。

    “等你一天了,怎么才回来呀。”几个债主纷纷地说。

    “镇上有好多事,忙得回不来呀,屋里坐。”夏空邀他们几个坐在房子去,看见了他们,刚才的高兴劲儿一扫而光。是呀,当初到人家手里贷款时,给人家承诺在今年税收后还债,他们今儿来,主要是落实此事来的,夏空心里明白得很。

    “你们今日来,也不要给我讲。当时说的是林税征收完了还钱,现在还没收税呢。”夏空一边给他们发烟一边说。

    “我们今儿来当然不是要钱,主要怕你忘了当时承诺,来给你提醒一下。“

    “这你还用给我提醒,村上贷了几十万呢,借得也不光是你几个的钱,况且是几十万啦,我能忘吗?我能失信于人吗?”夏空  有些激动,脸又回到了酒后的状态,红光红光的,还冒出一层细汗。

    “你要搞好,不然到时不要怪兄弟们翻脸。”一位债主极为严肃地说。

    “不会,不会。”夏空说话的心气有些不足,他也知道这明明是哄人呢.夏空的心乱麻似的,没有头绪,仿佛心化作一只花风筝,断了握在命运之神手里的钱,飘零于无底的深谷。

    “那好,就这事,我们走了。”三个债主站起身,准备走了。

    “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吗。’夏空表面一个劲地挽留,可心里盼望他们尽早离开。

    “吃什么饭呢,我们回去还有事。”

    债主走了之后,夏空沉默于一千种假设的恐惧里,最使他想不通的是,别村的干部和他一样,“夹手”相当严重,他们一天仍然优哉游哉,跟没有事一样,难道是自己心眼小,心不开阔,缺乏当一位合格的村级领导吗?村上的干部恐怕是世界上最小的毛毛官了,村上的干部还能用得起这“官”字,真的有些羞杀死人了。夏空用尽各种办法,想调整调整不平静的心态,使自己能够冷静自如地面对生活。没等夏空调整过来,媳妇扑进了房子,带着哭腔地骂道:“你狗日的,借那么多钱,用啥还呀?当初我劝你几次,你不听,要几十万元呢,把咱家卖了都还不起,我和娃跟你要受罪啊!”说罢,竟呜呜地哭出了声。

    “你知道个球!”本来很烦的夏空,见娘妇这么一哭,不由发

    起火来。“咱村近八百人,一年的税加起来近百万,把那二十几万

    算个球毛。”

    媳妇仔细一想,是啊,曲曲二十几万元在集体里算不了什么,但她老觉得心里空空的,不实在,老感到要出什么事情,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她真的找不出来,只觉得非出事不可。

    夏空翻了一眼媳妇,从房里转到院子,望一望泼墨的苍弯,不由吐出心中的闷气。他又点起一根烟,在院子里来回走了起来。如果今年林税全部上缴了,那会出现什么现象呢,那些债主们不揍扁他才怪呢,他的威信一落千丈是小事,在夏家村众乡亲面前非丢尽脸面不可。如果拿出二十几万还了债,那王书记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摘了自己的乌纱帽的。他左右为难啦。他狠吸一口烟,大口的吐出烟雾来,骂了句:“操他妈,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论怎么说,日子得一天天过啊。”

    吃过晚饭,夏空计划召集村干部开会,安排税收的有关事宜。他刚出门口,一辆红色小轿车朝他这方向驶来,虽已里蓦色了,但一切还是可以看得清楚。他还没来得及思量会是谁的车时,车已经嘎然停在他的跟前,车门子一开,下来一位衣着入时的中年人来,中年人一下车,就喊了一声:“夏书记。”远远将短粗的手伸过去,夏空在中年人下车的一霎那已经认出了中年人是谁了。今年为村上建校等急事在人家那里五分钱利息贷款9万元.他一不用说是为钱而来的。

    “走,走,到家里去。”夏空说着拉中年人的胳膊。

    “不用了。“中年人用力甩开夏空的手,然后向夏空递上一根香烟,说:‘.就在这儿说,我还有事,只是几句,你借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呢?”

    “不是说在税收完之后吗?”夏空说。

    “好。你把你说的给我记准,那时能还是最好不过的。若不然,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为人你可能听人说过。到时我非翻脸不可。”

    “看你说的,我还能食言吗。”夏空一脸的诚意。

    “好,好,那不说了。”中年用力地握了握夏书记的手,没等夏空说半句话,转身钻进小车里,风一样消失在村十字街道的拐弯处,夏空张着嘴仍愣楞地望着被小车刮起的尘土,在空中漫舞着,慢慢地飞落于四周,整个街道呈现出明亮、清静和飘渺的色彩来。

    夏空一切兴致全无,一块无形的巨石从天而降,重重地压在心窝上,他有些麻木,麻木之后又有些冰凉,冰凉之后一股无名的悲哀油然而生,鼻子酸酸的。他想象不出往后将是怎样的日子呢。

    “收税,收个球。“夏空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回到家,钻进房

    里,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想好好睡上一觉。

    天完全黑了。

    媳妇和儿子在另一间房里看着电视,一位女人的歌音缠缠绵绵传送过来,放平日里,他非过去看上一眼不可、坐在电视机前,和着电视里面的女人唱首好听的歌,确实算得上人生的一大享受了。以前,夏空没有听歌唱歌的爱好,他已说不清,现在一听见歌声,他整个人似乎跟着乐曲飘起来。“也许是去舞厅的原故吧。”他曾经这样想。今晚,那阴阳顿挫哀怨的情调在他听来象是谁在为他唱葬歌。他不由一一跃而起,推开窗子,朝另一个房子喊了句;“把声音放小些,小心我把电视机给你砸了。”但那女人的歌音仍然丝毫未减。夏空“啪”地关了窗子,蒙头大睡。可他怎能睡得着呢。

    夏空翻来复去,如火烤一般。当有些睡意时,窗口已经发白。

    “起来,起来。”随着一声喊叫,他的腰间被媳妇狠拧了一把,一阵痛疼直钻进心里,他忽然醒来,看见媳妇那张恼怨的脸,他正要骂媳妇几句,看见房子站着两个人,细细一看,是镇上两名包村千部。

    “夏书记,已经十点了,你还睡着。“一位镇干部笑着说。

    夏空将枕头往高的一垫,继续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王书记早上给我们开了会,要求各村从今日起全面开始征收税款。”.

    “我村不收。你过回去给王书记说,我村有事呢,现在征收不成。”

    ·啥事呢?”

    “啥事?把我建校夹的二十几万元咋处理呢?”

    “这事,每村都有这样情况,人家都已经开始征收了。”

    “为了村上的事,账户一天把我跟上了,我没有办法。“

    “王书记说了这事,逐步解决。”

    “逐步解决。人家账户一步一紧是一步迫着要呢。这问题,不先解决,我村不动。‘

    镇干部轮翻劝说,夏空丝毫不放弃自己的原则,镇干部看到没有希望,骑上摩托回镇复命去了。

    夏空穿好衣服,洗把脸,想去和别的村干部商量商量。他始终不相信别的村干部能心平气和地征税,就没有帐户上门讨债的,他还没有梳理头发,听见门口有小车喇叭响,他战抖了一下,又来一位讨债的吗?

    没等他出房门,镇上的党委副书记秋光源和组织干事老杨笑吟吟地进大门了。他赶紧迎上去把他们迎进房里,倒好茶,一人发一根纸烟,他心知肚明,他们来干什么了。但老杨跟着来,他一时猜想不出来。

    “夏书记,遵照王书记的指示。我和老杨来和你进行组织谈话。”秋光源-脸的严肃,刚才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组织谈话?”夏空干了这些年的支部书记,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但他也清醒,组织谈话,意味着什么。他不由得一阵伤感,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全镇所有的村从今日起开始全面启动税收,可你村冷冰冰的,这违背了党委、政府的意图.明显是和党委、政府不保持一致。”老杨一字一板地说。

    “你们也知道,我在村上‘夹手’几十万元,这几日账户到家里来的没断线线,你们说,我咋办?我这几年的工作你们也见到了,不能不讲良心呀。况且这几十万元是用在集体事上了啊。”夏空激动了.脸涨红涨红的,他一口气说出的话语,犹如炮弹从炮简里打出,落地有声。

    “不要激动。”秋光源一摆手说。“我问你哪个村的主要干部没有‘夹手,。就你一个人有呢。为什么别人能积极投人到税收当中去呢,你到门口听,哪个村的广播没有响,邻村的广播把你村震动得哗哗响,而你却不见动静,王书记不生气吗?”

    “就是嘛,况且税还没收,你知道不解决你的‘夹手,?王书记讲得十分清楚,把县上的任务先完成了。你当了多年支部书记了,一年村上收多少,上缴任务是多少,哪一年没有剩余的呢。再说了,只要咱在支部书记的位位上,不是二十万,就是二百万,逐年把它都能消化了。”老杨说。

    “夏书记,你是个明白人,不要做糊涂事,每年的林税征收就是考察干部的时候,你把王书记气火了,嘴一张一张免文,不说夹手了,咱这人都丢不起,你好好想想”秋光源动了感情,虽是组织谈话,但心里他确实不希望出现不偷快的事情,在工作上,他是党委副书记,在生活中,他们可是兄弟的关系啊。

    经他俩苦心婆心的一番话,夏空心里有了亮光。是啊,一年收税完成乡上任务之后,村上不要也剩余一小部分钱吗,再说,今年还不完,还有明年后年,只要自己在这位位上坐着,就不愁账还不完。哪怕拆东墙补西墙,那怕一块钱的利息,有这么大的村在支撑着,他还有什么可恐慌的呢。

    “好吧。”夏空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服从党委、政府的安排,从今日开始征收。’

    “这就对了吗。”秋光源高兴地站起来,拍着夏空的肩磅说。“咱们兄弟的一场,说心里话,谁盼你下台呢。你下台了,兄弟们以后上啥地方喝酒去呢。”

    “看你说的,不论谁上台了,还能少了你的酒。”夏空笑着说。

    “你能想通.我很高兴,那你赶紧安排准备征收,先放开广摇.从宜传人手。”秋光源指示着夏空。

    “没问题,夏家村的工作那一年落于人后了。“

    “那就好。我们也不停了。“秋光源和老杨起身要回镇政府,夏空拉住了他俩说:“回去干啥?等我给村上干部安排后,老哥请你俩吃饭,咱有车呢,到县上去。’

    “那恐怕不好。这两天太忙,小心王书记知道了,可要收拾我俩呢。”秋光源说

    “怕啥呢,王书记难道一天不吃饭吗?”夏空说。

    “若是在路上碰上王书记咋办?”秋光源问。

    “这事好办,咱走小路。王书记的车绝对是不走小路的,即使在县上碰上了王书记,就说夏书记在县叫村会计回去,要落实任务。只要夏家村全面开始征收,王书记保证高兴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因这事批评咱们的。”老杨胸有成竹地说。

    “那就这么办。”秋光源一捶定了音。

    夏空到村长家里,给他安排了税收的有关事情,急匆匆地回到家,和副书记,组织专干钻进小车,去县上吃饭去了。

    夏家村的广播在午饭时开始广播了,村长在广播里大力宣传今年税收的实施方案,夏家村的广播一响,全镇被覆盖在强有力的税收宣传氛围之中。

    就在夏空他们酒桌上海吃豪饮之时,泉城迎来了第一批外地果品商人。他们找到自己熟悉又有来往的果行,开始了他们每年的贩运果品生意,令泉城人们非常惊诧的是,果商开出了秦冠果子四两起步三角五分钱,富士果子四两起步伍角的价钱来,果子价格的直线下跌,毫不留情地将泉城的农民们推进失望的无底深渊,人们奔走相告,不相信这就是事实。有人说,这是客商胡宰我们,我们坚袂不卖。有人说,客商不可能宰我们的,听说山东等果业大省,今年果子大获丰收,导致价格跌落下来,物以稀为贵吗。据果行里的人员讲果子价格还要往下掉,不信,你们瞧吧。

    泉城是个果业大县,果业支撑着泉城的整个经济,是泉城经济的命脉。果子价格下滑得这样厉害,泉城的人们陷入恐惧,痛苦之中,不但老百姓到处逢人说价格,连县乡的领导将价格做为中心议题进行议论,市场经济啊,这些人物是左右不了的,只能顺水推舟了。

    县上为此连夜召开了常务扩大会议,会议决定派一个市场调查组,去外地好好调查一番,掌握第一手材料,绝不能让果农把一年的心丢进黑洞里去,果农们在不安中静等调查组归来,来泉城的第一批客商笑着说,事实会证明,我们出的价格是合理的。他们在果行住下来,也在等县上调查组地归来。

    调查组风尘寸仆仆地回来了,向县上领导汇报,价格就是果商出的那价钱,外省的果子今年产量很高,价格便宜,如果不及时出售,价格还有下跌的可能。

    当晚,县委县政府召开了各乡镇主要领导参加的紧急会议,会议只有一个主题.就是要充分发挥乡镇的推销小组的职能和作用,大力发动群众,认识目前果品销售价格大滑坡的严峻现象,不等、不靠,不要心存侥幸或幻想,积极抓住目前果品价格伍角、三角伍的有利时机,赶紧出售果子,以防果品价格连续下猾,造成不必要的惨重损失。

    第二天,泉城的乡村沸腾了,乡镇干部通过广播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宜传手段,向群众讲解今年果品面临的严峻形象,动员群众抓住时机出售果子,尽管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但群众仍然迟迟不动,秦冠三毛多,富士伍毛,谁能接受这个价格呀,太惨了,曾经农民望着果树上的累累硕果,心中有多少美梦啊!他们在多少甜美的梦乡规划着美好生活的蓝图.可如今一切都是破碎了,破碎的心流着血呀,他们万念俱灰地痛苦的喊道:宁可把果子烂掉,也不那么低的价格卖出。

    是啊,我们理解这些农民一一我们的父母们。一年起早贪黑

    的在做务这些果树,那一棵果树就是他们心疼的可爱的儿女,是他们生活的一片阳光和无限希望明,而霎那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他们的心汩汩往外涌流着殷红的血浆。

    是啊,一斤我们按四毛钱算。一亩地产果子以最高产一万斤算,一亩地可收四千元,可你要知道,果树一年灌概几次,在泉城北部地区的一些农民,灌溉一小时要花掉近二百元钱呢。果树上几次化肥。农业特产税每亩曾经交过一千多元的税,还有农业税,农民辛苦一年,到底纯收人能有多少呢。

    他们怎能接受如此低的价钱呢。他们在等,等价钱梦一样回升到过去的价格,但一天天传来的消息是,一天比一天价还低了。一些农民等着钱用,不得不出售果子了。凡是有了开始,高潮便不远会到来。泉城的果农们在一片唉声叹气,心灰意冷中纷纷卖着果子。他们的心冰凉到了零点。

    生活是美丽的又是残酷的,也许生活因为美丽而残酷因残酷而美丽,不论是美丽还是残酷,我们还要去生活,也许在残酷的生活里生活,人们的顽强、坚忍、不屈不挠会使我们生活花园一样美丽,没有在残酷里的创造,哪里来的美好呢。

    泉城的农民们个个咬紧牙关,狠下心来,眺望生活地平线处的灿烂风景,默默寻找着一条通往美好生活的途径。

    一位县上领导说得好:“我们有党的好政策,有勤奋善良的人民群众,我们相信一定会找出一条适应我们泉城,又能引我们的人民群众走向富裕文明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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