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5)
更新时间:2019-07-07 15:57:24 | 本章字数:2377
陈博想这事在县上非住几天不可,因主要是晚上活动,他这几天不在家,父母肯定要追究的。父亲是个小心人,他贩菜一晚回来迟了,父亲老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直等他回来方才睡觉。他这一连几天不在,父亲肯定会担心的,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来,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陈博回到家,躺在土炕上,苦苦地琢磨着。全家人没有谁料到他在实施进军城市的辉煌计划呢。
吃了中午饭,陈博将媳妇招到房里,大概谈了他的计划,熄妇只是默默听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和她共同生活了五六年的丈夫。在这个农村妇女的心里,她认为这简直是一个梦,是不大可能变为现实的梦,在她心里除了这片黄土地,几乎什么也没有想过。听了陈博的叙说,她心里掠过-丝惊诧,继而汹涌起难平的渴望潮汐。
“这能行吗?’.媳妇喃喃地说,似乎在自语。
“已经差不多了。”陈博说。
媳妇默不作声,她在认真听着丈夫的安排。
陈博说给媳妇,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让婚妇带蛙先在娘家小住几天,等他办完了事,再去将她娘几个接回来。媳妇点头同意了。陈博再三叮嘱媳妇:“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媳妇点头说:“我知道了。”
陈博然后告诉父母,他丈人家这几天有事,要他和媳妇要过去几天。
“啥事?”父母吃了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陈博说,媳妇娘家地里有些活忙不过来,农药还没打,树上的病虫害严重的很。
“那快去吧。’,父母几乎同时说。
陈博和媳妇一人骑个车子,一人驮一个娃沿着田间的小道,曲曲弯弯地向丈人家骑去
这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整个果树地里升腾着热浪,汹涌到田间,小路上来,汹涌到两辆自行车来,风在毒毒光芒的威逼下,藏在树上一片片叶子里,静静地窥视这一家匆匆的影子,急急地赶着路。
到了丈人家,丈母娘骂着女子。“简直是神经病,天正热着呢。你们不说了,把两个娃热成啥了。”两个娃坐在凳子上任外婆用湿湿的毛巾擦着满脸的汗,那两个小脸蛋,红得如同成熟的柿子。这成熟柿子的色泽永远烙印在陈博的灵魂里了。
陈博首先跑到灶房,喝了美美一大碗刚出井的凉水,给媳妇说了句“我有事,我先走了。”便匆匆骑上车往县上赶。
从丈母娘的村到县上是二十里路,四五里土路,然后是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站在公路上一望就能望见县城高高的报时大楼。
路上的行人很稀少,夏季的太阳将土路晒得干巴巴,行人每天的脚踏车轧,在表面形成一层厚厚的细土,车一过,车后就是一般尘土,似条土的波浪跟着车轮跑。路两边的树叶蒙了一层白的细土,在树枝上茸拉着。柏油路经过夏季的酷热,柏油已沁出路面,骑在上面能感觉到松软,耳边能听见车轮与柏油的粘合与撕裂声。骑自行车的人大多骑在路边的沙土带边沿。柏油路面似着了的没有焰的木炭,哄烤着稀少的行人。
陈博没有热的感觉,只有额头的汗流进眼里,他用手背擦抹时,才注意到整个天地如烤箱里的一块面包,头脑热的概念在全身散发开来,浑身的汗水将衣服浸湿了。浑身的热浪使他感到自己是一只充满青春激情的火轮,将要告别三十年生活的此岸,向那耸立着高高的报时大楼的彼岸滑翔,他已经抓住了命运踢给他的良机,那种激奋使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他是黄土地长大的孩子.对热不是那么敏感,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他在报时大楼底下,给齐天华打了个传呼,电话很快过来了。齐天华在电话里说,他已向有关人员打了招呼,没有多大问题。下午六点,请人事局公共关系科科长吃饭,饭完以后再找吴厂长,他这一阵子部里很忙,到六点让陈博跟他再联系。
陈博放下电话,才注意到整个大街失去往日的热闹,只是一辆一辆黄色的拉人三轮摩托车窜来窜去,街两旁的门面里,有人在风扇的摇摆里看着电视或摇着扇子空茫地注意大街,树荫底下有四五个穿半截裤的小伙在下棋,另一树荫底下那些干天天工的几个人打着拐三(扑克牌的一种打法),旁边躺着二三个他们的同伙。陈博抬头看了大楼上的钟表,三点钟刚过,这二个多钟头,他的目光突然盯住了一个录相厅,录相厅消费这二个钟头是很快的。
录相厅在二楼,一楼是卖VCD机和碟片的,女老板很年轻,眉毛描得很细很细,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里面粉红色的胸罩和裤衩清消楚楚看得到。“一张票多钱?”陈博问女老板。“三块钱”。女老板声柔和得如无风无浪的海水。“我车子放在你门口保险不?”陈博又问。“你锁好,没有事。’女老板望了一眼车子。
陈博掏了三块钱,上二楼时想,这女老板太骄傲了,也许漂亮女人都是这样,至始至终几乎没有看陈博一眼。
现在的人想办法赚钱,一楼是门面房,二横简单地放几张沙发,一台彩电,一台碟机,房顶安个吊扇,就成了录相厅,南北大街这样的录相厅足足有八九家。
陈博掀帘子进录相厅,录相厅里有三个人,两个躺在沙发上,录相厅里的烟雾夹杂着很重的脚气味在风扇的吹动下,搅拌的匀匀的,只往脸上扑。陈博坐在最后一排,沙发很脏也很旧了,满地的烟头和瓜子皮。等他眼睛适应了里面的阴暗,他分析这三个人是街上打短工的,今天可能没找到活,到这里来休闲了。录相厅一般白天人不太多.晚上几乎场场爆满,几毛是清一色的出门做工的。晚上看通宵涨到五块钱,十二点以后,老板将大门一锁,全放的是黄碟。如果有一位衣着讲究,气质特别的人,晚上进录相厅,一般在门口就被老板挡住了,会说晚上没有。你要是硬上二楼,那一晚的录相却全是严肃的武打内容,不管里面多少人建议,换一个带色的,哪怕是三级片也行,老板决不担那个心,他认为你是个便衣来卧底的。不少的录相厅是吃过这亏的。白天,老板根据情况,有时也根据自己的心情决定放映哪类内容。
陈博看电视上的画面,这个武打片子很熟悉,好像是《少林寺》。陈博调整了心情,很快钻到剧情里去了。正当画面上的觉远小师傅偷吃姑娘那条狗时,突然停了,画面上出现了“出仓”字样,他还没回过神来。电视又开了,一男一女赤身在河边干那事,女的呻吟声伴奏着迷人进行曲,躺着的那两位直起了身子。陈博本来疲惫的肌肉猛地弹紧,汩汩流淌的血液跟着升温,最后汇成汹涌的洪流直冲向脑门,整个人沉沦在十九寸的电视画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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