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意外变化

    吴家丽让大姐办户口迁移时，写的是现在许家的住址。落到哪里？却成了问题。她和许大娘商量，要把户口落在许大娘的户口本上。可是写和户主关系时却犯了愁，写女儿吧，和许知远不是一个姓。这个许大娘干啥都不拖拖拉拉，就讲究一个“快”字，她张口就来：“你就写未婚儿媳吧！”。这个关系，户籍员二话没说，就给落下了。

    可是当许知远发现后，埋怨老妈不慎重，说将来会有后患的。可是生米煮成熟饭了。没有更改的可能了，这个事也就这么样了。吴家丽非常感谢许大娘，因为将来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户口落在这个户口本上了。

    吴家丽生孩子时，正赶上许大娘有病，不能去医院照顾她，所以把在医院照顾吴家丽的担子又放在许知远肩上了。他又像丈夫、又像爸爸一样照顾吴家丽母女。和上次住院一样，大家把许知远当成吴家丽的丈夫。

    吴家丽生个七斤重的女孩，非常可爱，像个毛桃一样，小脸蛋红红的，绒嘟嘟的，头发黑黑的。小手、小脚摸一下软乎乎的，像个胶皮娃娃那样可爱。许家母子也非常喜欢这个小生命。这个月子多亏许家母子照顾。

    许知远给孩子落户时，又遇到了问题，办户口的警察问：“你看看孩子的妈妈写着是户主的未婚儿媳妇，既然未婚，孩子怎么生出来了呢？”许知远不得不撒个谎：”其实我们早就结婚了，就是没来更改原来户口上的记载。”“那你们结婚登记时，为什么没在婚姻栏目中，盖上已婚字样？”“也许是当时的工作人员马虎了吧？我们也没注意这个问题。”

    就这样，吴家丽女儿吴华的户口落在许家的户口本山，可是当户籍员填写孩子姓名时，又出差了。户籍员问：“你姓许，你女儿怎么姓吴呢？”许知远为了给孩子落下户口，又撒谎了：“我们孩子没生前，我俩有个约定：生男孩随我姓许，生女孩随她姓吴。所以孩子就叫吴华了。”

    就这样许知远的两个谎言使孩子户口顺顺当当地落到了许家。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了，这四口人越来越像一家人了。街坊邻居真的把吴家丽当成了许知远的媳妇，大家非常羡慕这个幸福和睦的家庭。

    孩子过了六个月，吴家丽的积蓄所剩无几，她必须上班了，老板也再三催促。可是孩子怎么办？商厦没有托儿所，聪明的吴家丽想出一个办法，和许大娘合计：“大娘，你卖气球、卖玩具，每天也挣不上几塊钱，还要天天出去。夏天日洒雨淋，冬天顶风冒雪的，又苦又累，所以我想和您商量商量，你在家哄小华，我给你的钱一定超过你卖货的钱，你看行不？”

    许大娘说：“我和知远合计合计，他要是同意，我就在家给你哄小华。”其实许知远早就不想让妈妈在外面拼搏了。这次能把她留到家。还真得感谢吴家丽的安排。

    吴家丽和许知远的关系非常微妙，他们志同道合，有共同的志趣和爱好，都是上进心非常强的人，两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很多。两人在一起无所不谈，可就是从来没有涉及感情问题。吴家丽认为自己带个孩子，没有条件谈恋爱，许知远认为自己太穷，没有条件找媳妇。所以他俩始终保持着兄妹的关系。

    老太太却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他们是一家人，抱着孩子和邻居们聊天也总是情不自禁地夸“我孙女”。

    街坊邻居没人了解内情，一直以为他们真是一家人。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不幸的事情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发生了。有一天突然有几个人来到许知远的小卖店，通知他在十日之内必须搬走，这里要修立交桥。因为这个小房子不是正规房子，属于私搭乱建的无证房，所以没有补偿。许知远听了，犹如五雷轰顶，差点吓昏过去。这个通知等于要他的命。他和母亲的生活来源就指这个小卖店，小卖店没了，他们就无法生活了。况且母子俩都有糖尿病，他根本找不到工作。工作担子轻的都得有大学本科文凭，否则都是担子很重的。许知远的身体承担不了压力大的工作。更严重的是不管到哪个用人单位都必须检查身体，他的血糖持高不下，哪都不能要。

    小卖店被拆除之后，许知远到街道给妈妈办了低保手续，每个月可以到街道领取一定的生活补助金。

    许知远把货底子在九天之内全部大减价处理完，收回了几百元钱。勉强还可以维持一段家庭生活。吴家丽知道后表示：“你们别担心，还有我呢。房费、伙食费、托儿费我多拿，要不我把我的工资全部交给知远哥，由知远哥统一管理，反正外面早把我们当做一家人了。”

    许大娘非常着急地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娘俩怎么能拖累你呢？孩子一天天大了，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可不能让你们娘俩和我们遭罪受穷。”

    “大娘，你这可把话说远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街坊邻居谁不知道，小华是你的孙女。”

    “可是你不是我的儿媳妇呀！你也没管我叫过妈呀！”许大娘是位自尊心非常强的人，自家遭到这样的不幸事情，可不愿意拖累别人。

    特别会来事的吴家丽，反映非常快：“那我现在就改口，管你叫妈。妈呀！妈！你怎么不答应？”

    许大娘哭了，她非常感动，一把抱住吴家丽，泣不成声地说：“我家在最困难时，你认我这个干妈，让我怎么不感动？”

    “老妈，这话你可说远了，在我最困难时，都是你和我知远哥帮助我，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有福大家享，有难大家当。从现在起，我们就不要再分你家我家了，这就是咱家。”

    正在娘俩谈得火热朝天的时候，许知远进屋了，他愁眉苦脸地说：“今天又跑了好几个用人单位，人家都嫌我有病，谁也不要。”

    吴家丽说：“知远哥，我和老妈说好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再分什么你家我家了，这是咱家。我的工资和老妈的低保，够咱们一家四口花的了。你别犯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许知远听到这里，心狂跳起来，他以为好心肠的吴家丽，为了使进入困境的自己和妈妈免除后顾之忧，而答应做自己的媳妇，他脸红脖子粗地说：“不行不行不行！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哇！我们就是困难死，穷死也不能让家丽来陪绑呀！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吴家丽像个小孩一样跑过去，一把抓住许知远的胳膊使劲地摇晃起来：“哥，你就答应我吧！老妈都承认我这个女儿了，你干嘛不认我这个妹妹呢？”

    许知远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所以脸突然红了起来，不得不找借口搪塞过去：“我是不忍心让你和我们娘俩一起受穷遭罪呀！”

    吴家丽说：“我们在一起生活都快两年了，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遇到多大的麻烦？都是你和老妈帮助我。现在，咱家的小卖店没了，我能看着不管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你就是小华的舅舅，不要再分你的、我的了。”

    许知远面对这个心慈面软、大公无私、心直口快、性格直爽的吴家丽感慨万千，他默默地想着：“我要是不穷，我一定会娶这个女人当老婆的。她真是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好女人。可惜，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了。下辈子我要托生个男人，我一定找她当老婆。”许知远为自己刹那间的私心而感到脸红。

    就这样，他们四口真的成为一家人了。在家许知远和吴家丽是兄妹，可是在外面。人们把他俩当成夫妻，他们从来不解释、不纠正。

    吴家丽发现老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坚持去医院给妈妈看病。因为没钱，老太太坚决不去。吴家丽和许知远磨破嘴唇劝说，也说服不了她，后来他俩生拉硬扯把她拉到医院看病，结果由于血糖太高，而被留下住院了。许知远和吴家丽把他们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交了住院费。

    检查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老妈妈因为长期患糖尿病没得到治疗，出现了合并症：肾功能和心功能都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问题。医生说：“如果不透析，最多只能活两个月。”可是昂贵的透析费，他们的确负担不起。

    许知远现在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取借无门。在他很小的时候，在那次轰轰烈烈史无前例的远动中，许知远的爸爸因为和对立面打派仗，激动之下喊错了口号，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而被活活打死，亲朋好友怕受牵连而与他家断绝了联系。这么多年，刚强的许妈妈在艰难困苦中，把许知远拉扯大。可是现在老人病危却找不到可以帮助自己的好人。

    吴家丽他的爸爸妈妈都有正式工作，工资也都很高，哥哥姐姐工作都非常好，生活也很富裕。可是吴家丽高中毕业后因为自杀和父母闹翻，再也没有回家，尤其现在又有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他们是不会认这个女儿的，所以从他们那里是不会得到帮助的。因此吴家丽也不愿意再讨没趣了、她只和大姐好，她俩一直保持联系，可是大姐刚刚工作不久，工资也不高，所以她也帮不上忙。老妈住院多日，因为已经得了尿毒症又没透析，所以病情一天天加重，许知远和吴家丽两个人轮班在医院照顾老人。

    在万般无奈的困境中，许知远通过关系，找到一个买肾人，他决心卖肾救母，可是虽然配型成功，但是因为他有糖尿病而没有卖成。

    许知远和吴家丽眼睁睁地看到老妈妈，在极度痛苦中离开了人世。大孝子悲痛欲绝，吴家丽眼泪不干，他们倾其所有，给这位操劳一辈子的老妈草草办完了葬礼。

    悲伤过度的许知远也病倒了，吴家丽竭尽全力帮助他，照顾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吴家丽每天把幼儿放在家里，她去上班，必须挣钱才能维持三口之家的生活。病重的许知远每天上午、下午得拖着病身子，给小华冲奶粉喂奶。吴家丽每天上班后，只能挤出一小时回家给孩子喂奶，给许知远做饭。赶上串休日，她还要给人家当钟点工去挣点钱给许知远买药。她自己省吃俭用，全力以赴照顾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一次许知远的同学来看许知远，许知远把吴家丽照顾他的事都告诉了这位当记者的同学。这位记者听了十分感动，就写了一篇专访：《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这篇文章写得非常感人，在报纸上整整占了一个版面。发表之后引起极大的社会反响。好心肠的市民们已经自发地为许知远捐款，报社把这笔钱送到许家之后，吴家丽坚决主张，把许知远送到医院治疗。检查结果让吴家丽肝胆俱裂，痛苦万分，因为许知远也多功能衰竭，尤其是眼睛已经保不住了，面临双目失明。吴家丽回到家里放声大哭，多年来她已经把他们娘俩当做自己的亲人，老人走了，许知远又面临死神的威胁，吴家丽再也经受不了这样的残酷打击了。

    好心的那位记者李凯一直在追踪报道这个感人的故事，好心人的捐款，源源不断地从报社送到医院，大家要求医院给许知远做透析，要求医院给他治眼睛。

    街道托儿所免费让吴家丽把孩子送去长托，使吴家丽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许知远。

    许知远虽然因为透析保住了性命，可是他到底双目失明了。吴家丽的担子更重了，她必须上班挣钱，还必须到医院照顾许知远，还要管孩子，每天她都忙得不可开交。

    街道“爱心救助站”发起关爱许知远的爱心活动，每天派人去义务照顾病重的许知远，相对减轻了吴家丽的负担。

    吴家丽能挤出时间多揽几家的钟点工，多挣点钱给许知远买营养品。许知远在大家的关爱下，病情得到了控制，渐渐地稳定多了。

    这件轰动全市的爱心接力，被电视台发现，对许知远、吴家丽、居委会、爱心救助站、街道托儿所进行了采访，做了一个大型记录片，标题是《大爱无疆》。第一集《无私的爱》是专题报道吴家丽的。

    报纸连篇累牍的报道，都没有写许知远和吴家丽的真名，这次在电视里亮相，千家万户都认识了这个感动全省的名人吴家丽。最让吴家丽父母吃惊地是，他们失踪多年的女儿竟然成了新闻人物。他们迫不及待地拿了三千元送到电视台。他们有个要求，就想亲自看看这个了不起的女人。

    因为他们捐款的数额很大，所以新闻报道组的负责人当时就答应了，但是他们有个要求，千万不要有现场报道，只要求派人领着他们，见到这位新闻人物就可以了。

    捐助者要见被捐助者，电视台经常碰到，所以也就全部答应了吴家丽爸爸妈妈的要求。

    事先电视台给吴家丽打电话，和她确定了和捐助者见面的时间、地点。吴家丽爽快的答应了周三下午4点在许知远住院的病房见面，吴家丽的爸爸妈妈提出单独和吴家丽见面，但是吴家丽不同意，因为捐款是给许知远治病的，最后还是决定在医院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