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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9-05-05 12:28:02 | 本章字数:2764

    何秀英决意要跟屈大成离婚。吃过早饭,屈大成牵着小宝子来到茶厂。小宝子扑到妈妈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妈妈呀,我以后不气妈妈了呀,听妈妈的话了呀,妈妈不能不要我呀!”屈大成站在一旁发愣。林春旺、孙淑芬都在悄悄地淌眼泪。何秀英哭了一阵子,把小宝子从怀里推出去,说:“妈妈没说不要你!俺不跟你爹过了,不是说就不要你了,你可以永远跟着妈。”屈大成说:“小宝子,你妈心狠,说跟爹分手就分手,她这样的人心里只有她个人,不会心疼你的。爹再不好再穷,可爹心软,你就跟着爹吧,爹会心疼你。”林春旺说:“三嫂,能不能再仔细想想,看在孩子头上。”何秀英说:“谁也莫劝俺了,俺跟他的心死了。”

    正在这时,一位白胡子老人,领着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来了。屈大成一见心里一惊,这不是黑大秀么?爹咋把她领来了?何秀英见这女人面熟,可一时认不出来,心里说:“这个时候她是来干啥的呢?”只见黑大秀过来拉住小宝子的手,笑嘻嘻地说:“宝子,你不是她生的,是俺生的,你满月的时候,是这个妈妈抱去的。走,跟你亲妈一块回家。”再场的人无不惊讶,也弄不清真假。何秀英心里盘算着:跟屈大成分手,是追求新的生活,最牵挂不下的是小宝子。如今来个认儿的,真是谢天谢地。于是,她含混其词地说:“想领去就领去吧。”

    原来那白胡子老人是小宝子的爷爷,他听说大成要跟秀英去乡政府离婚,就把死了丈夫多年的黑大秀领了来。在路上他就跟黑大秀说好了,一定要把儿子要走,说:“往后你们三个好好过。”

    何秀英跟屈大成离婚回来的路上,何秀英感到心里空落落的,鼻子吸溜几下眼泪出来了,看着大成说:“大成,俺一直跟你闹离婚,可今个真离了,俺的心里真不是滋味,想想看,毕竟同锅挖勺,一个床上睡七八年了哇!能说心里就一点不牵挂你么?总想着对不住你,是闪了你一板……可今个见了那黑女人倒像是对你有意思,俺这颗心猛地放下来了。”屈大成说:“这都是命中注定。”

    何秀英回到厂里,洗把脸喝杯茶,就向林春旺请假说身上不舒服,倒在床上睡下了。

    屈大成回家走到家门口,看见屋顶上冒着一缕缕炊烟,门开着,心里好生奇怪:咋会有人给俺烧饭呢?正想着,他的老父亲牵着小宝子由屋里出来,屈大成迎上去,一把抱住小宝子,眼泪顺着双颊淌出来。小宝子没哭,倒是笑着对他爹说:“爹,莫哭,俺亲妈给你做饭了,还杀了鸡。”屈大成听小宝子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七八分,问他老父亲:“爹,她来啦?”老父亲笑着说:“来啦,是俺家人到底归了俺的家。”屈大成径直跑到厨房,见大秀正在炒菜,系着围裙,露出两条长腿,显得苗苗条条。她见大成进来,嘴角微微含着笑,那黝黑的鸭蛋型的脸,在他眼里竟是那么好看。

    “俺没想到你能来。”屈大成说,“连做梦也难想到!大秀,这真是缘分啦!”

    “俺那口子死了以后,多少人劝俺改嫁,俺狠狠心没丢那个丑。”大秀笑着说,“没想到不丢丑不丢丑的,又碰上了你这个冤家。”

    “这回俺屈大成有了你,腰杆子就挺直了,再不怕人说俺混来混去把老婆混跑了。”屈大成说,“大秀,明个俺俩就去登记。”

    大秀抿着嘴笑了一下,说:“你真急!”

    吃饭时,大秀把饭盛好,一个一个递到他祖孙三人面前,把四只鸡腿分三只给他祖孙三人,当屈大成三两口把鸡腿啃光后,她又悄悄把最后一只鸡腿夹到他的碗里,低着头吃饭,偷眼看着他啃完。

    吃罢饭,老爷子捋着白胡子,笑呵呵地说:“这是俺祖上积了德,是俺家的好媳妇,最终还是归了俺家。今个是个双头好日子,大成、大秀就在俺面前磕个头,就算成亲了。结婚证嘛还是得领,喜酒就不办了,大秀莫觉得委屈,省下钱你们好好过日子。”

    老爷子就把椅子挪到上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大成、大秀就“咕咚”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老爷子把他俩扶起来,从衣袋里抠出一个纸袋子,笑着说:“老爷我没给你们留下啥,这里是俺攒了多年的一个存款折,不多,两万多块,就算给你们成家用吧。”

    屈大成接过存折流出了眼泪。老爷子用手给他抹了抹。大秀给老爷子沏杯茶,他喝了两口,吩咐大成给小宝子屋里换成大床,说:“明个俺来跟俺宝贝孙子做伴,再不当那孤鬼了。”

    大秀笑着说:“老爷子能搬来是俺们的福,祖孙三代同堂,和和睦睦的,那才叫幸福之家哩。”

    这天晚上,临睡的时候,大秀抱着小宝子哄来哄去,本来想把他早早哄睡,哪知越哄越亲,钻到她的怀里要妈妈搂着睡。屈大成只得在大秀的脚头睡下。一个在那头咧嘴笑着,一个在这头抱着小宝子抿嘴笑着,两个人笑着笑着睡着了。就这样,他俩尴尬地度过了一个新婚之夜。

    何秀英也是眼睁睁一夜未眠,她想着屈大成那汗沁沁的胳膊有力的抱着她;她想那年去茶园脚被蛇咬伤,他抱起她的臭脚用嘴吸吮;她想着那年胳膊长疮她给他洗澡……她哭了。过了一会,眼前出现了黄技师的影子,“他还会想着俺吗?就算是心里有俺,这千里迢迢的咋能碰着面?”她又想起了袁行长,“那是俺今生认识的最体面的男人,初见面对俺就有意思。可人家是大行长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咋能相配?人家想俺也只是图一时快活,想占占俺的便宜……”想着想着又哭了。

    早晨何秀英起床洗漱,茶不思饭不想呆坐一会,想着要回原来的家里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开抽屉找出那把开锁的钥匙。她走在路上,看见路边的草,路边的树,她都留恋不已,心里酸酸的,眼睛湿润了。到了门口,大秀出来泼水,二人顶面相遇,都感到意外。大秀笑笑,让何秀英先进了门,自己跟在她的身后。何秀英打开柜子,漫不经心地挑捡衣服,大秀坐在床沿上笑着看着她。

    “你咋在这,啥时来的?”何秀英捡着衣服扭头问道,“谁给开的门呢?”

    大秀笑着没有吭声。

    “想必是昨晚就来了,小宝子跟谁睡的?”

    大秀笑着仍不吭声。

    “好哇,俺已经跟他离了婚,管不着你们。”何秀英说,“咋着也得待小宝子好,不能光图自己快活,把小宝子忘了。”

    “姐,你放心,俺没忘小宝子。”大秀说,“昨夜里是俺搂着小宝子整整睡一夜。”

    “大秀妹子,说句心里话,俺真喜欢你来,有你真心真意伺候他爷俩,俺就把心放下了。”何秀英笑着说,“只不过俺今后来瞧瞧孩子啥的,你不要起疑心。你放心,在那个事上俺不会跟他咋着的。”

    大秀用手蒙住脸笑了起来。

    “你笑啥呢?有多少因孩子扯巴着,两口子拼死命的。”何秀英认真地说,“当然,俺也想了你不是那窄心眼子的人。”

    “该来还是来,不是两口子也不是仇人。”大秀说。

    何秀英挑了两套衣裳递给大秀,笑着说:“你莫嫌弃,如今你姐爱干净了,你放心穿吧。”

    大秀推辞着,说:“俺有俺有。”

    “你有是你的,这是姐的意思。”何秀英说,“真要嫌脏就算了。”

    “哪能这样说呢?俺想着怪不好意思的。”大秀说着双手接过了衣服。

    大秀给何秀英送出了门,回到屋里摇摇头,笑了起来。

    何秀英走在路上,遇见屈大成牵着小宝子,就伸手在孩子头上摸摸,小宝子把头一扭。屈大成叫他喊妈妈,小宝子嘴一噘说:“她不是妈妈,俺的妈妈是大秀。”何秀英听了这句话,就像是在心上捅了一刀,头脑一炸,眼睛一黑,晕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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