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9-05-05 12:12:24 | 本章字数:2443
田英来到老憨的小木屋,大黑狗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尾巴。门敞开着。她进屋见不到人影就掀帘进入里屋,只见斗室内依旧脏乱,床上被子没叠,床边脏衣服一堆,袜子散发出臭味。桌子上、枕头边到处是书,唯有挂在墙上的一把二胡倒还干净。她心里说:“焉能他跟玻璃翠又搞崩了不成?”她心里嘀咕着、摇头叹息着动手帮助收拾起来。收拾完里屋掀帘出来一看,灶台上锅没刷碗没洗,这又动手洗刷起来。她想:女人离了男人能照样生活,而男人离开女人还真不行哩。忙了一阵这才洗手出门。正待要找老憨,见湖边柳树下停着一只小船,老憨正弯腰系着缆绳。老憨见了田英就高高扬起了手,憨憨地朝她笑着。田英走上前去,见船舱里是半舱刚打的鲜鱼。老憨伸手抓了一条鲜鱼放进网兜,洗了手就走上岸来。田英见他赤脚挽裤,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渔夫,不由得一阵心酸。老憨憨笑着问道:“你是啥时来的?”
“刚来不久。”
“走,咱们屋里坐。”
二人进屋,老憨把鱼放进桶里,抬头一看,笑了。
田英笑着说:“笑什么,干净了不是?你这懒货谁也不肯嫁你。”
老憨不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田英在桌上拿了一本书,站在那里随手翻了翻,感到屋里空气不好,掂了只小凳低声说:“咱们外面坐吧。”
“行啊,这屋子太小。”
老憨和田英来到门前石桌旁对面坐下。老憨说:“我去烧点水来。”田英说:“你把炉子搬出来,咱们一边烧水一边说话。”
于是,老憨搬出泥巴炉子,二人砍柴烧火,不一会吊子壶内“嘟嘟”冒出热气,水开了。老憨拿出杯子和茶叶。二人坐下后,田英把杯子用开水淋了淋,沏了两杯茶,一边品茶一边说话。
田英说:“今天我来,一是看看你,二是谈工作。”
老憨说:“听说你近日就走是吗?唉,这一走天各一方,就难以见面了。”
“你听我说呀!最近就我的去留问题跟老陈谈过多次。最后我告诉他结婚后我就立即回来,他嘴上勉强同意,心里极不高兴。他这人很城府,不易勾通,事到如今这也就是我的命了。这几天我做梦总是和你在一起,醒来时常常引起我对往日的回忆。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白日想多了的缘故。读高中那几年里,我俩相互鼓励,相互切磋,总想能够成才,去报效国家;后来我当知青来到这里,居然又跟你相遇,那长时间里我俩又相互帮助,在极端艰苦的情况下夜夜复习到深夜,总想能够走进大学校园,而却遭到那样惨痛的打击。这一切是多么刻骨铭心啊!人有了这样的经历,他的一生能够忘怀吗?所以我常常梦见你。尤其想到你以后的生活就让我更加牵挂。上次在路上我俩谈了很多,我真希望你能听我劝告,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好好做事。”
“你说的对呀,我认真想过了。”
“我今天来是想知道你跟玻璃翠的事。”
“没算最终定下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她是二婚,你觉得吃亏了是不是?”
“我可没有那种陈腐观念,二婚咋啦?只要人好。”
“她人不好吗?论她的容貌、论她的才干,全村能挑出第二人吗?”
“她性格张扬,我看不惯。”
“你怕她作风不好是吗?我看未必。”
老憨不语。
“就算以前有点那个,她嫁了像你这样仪表堂堂的男人,会感到心满意足的,会改的。”
“田英,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早日成家,能过上正常人的家庭生活。谢谢你田英。”老憨看着田英感动地说。“唉,我是别无选择,行啊,明天我就对她明确表个态吧。”
“这我就放心了。”
“可我总感到没有感情。”
“感情是培养的嘛!”
“行啊,那就慢慢培养吧。”老憨笑了。
田英也笑了,说:“慢慢培养,你真逗!那我们就谈谈鱼场的事吧,我问你建鱼场到底进行的怎么样了?”
“目前正在为养鱼池的事犯愁。”老憨说,“建鱼场首先得建鱼苗孵化池,鱼苗不能靠买,一是成本高,二是路途远,必须自己解决。山坎张二元家那二亩田地势好,水源好,又长年荒废在那,我想征来开挖鱼池。可是张二元在外打工,老婆冯桂花说她不当家,需等丈夫回来。我去过一趟,现在也懒得去了。”
“你只去一趟就能把工作做好?我看是你积极性不高。”田英笑着说,“文斌呐,这不正说明你意志消沉吗?还是那句话,你要振作起来,不然你的才干不能发挥,我为你惋惜啊!你真想虚度一生,不去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吗?如果那样的话,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好吧,明天我再去一趟。”
田英站起身来说:“你去后要耐心地做做她的工作,经济上不让她吃亏,或许她能够同意。明天我去林春旺那里看看,了解一下他们建茶社的情况。鱼场的事我就交给你了。我这一生对你别无托付,只有这件事我重托于你了。你能建成并取得效果,我哪怕漂泊到天涯海角,当我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也会感到欣慰的。”
“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地去吧。”老憨苦笑着说。
田英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十点不到,咱们到湖边散散步,再到湖湾看看你那网箱。”
“那行。你再喝两口水。”
田英“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茶。老憨进屋拿出一双运动鞋和袜子,去湖边柳树下洗了脚,穿上鞋袜,和田英肩并肩沿湖边向前慢慢走着。此时此刻,两人的心里都是无限惆怅,都把愁苦深深埋藏在心底。他们默默地走着,谁都不说话。过了好久之后,田英扭头看着老憨脉脉含情地说:“文斌,我懂你的心,你一定在恨我。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我住闲在家,是我姑父找到陈家栋,陈家栋又找到他父亲在省教委的学生活动,我才去了农学院读书。我家老郭去世后,陈家栋的妻子不久猝死,他得知我的情况后,就死死追求我不放。至于怎样嫁的老郭?说来就更复杂了。老郭是姑妈外甥,我父母去世后姑妈是我唯一的亲人,由姑妈做媒要我嫁给她外甥,你想我能不嫁吗?这些话我一直搁在心里没跟你说。当然这些话又如何跟你说呢?你恨我实际是场误会。”
老憨猛然抓住田英的手,恍然大悟地说:“噢,原来是这样?田英,我真的误会你了。”
田英叹口气说:“这一切都是命,你我无缘。”
“这事说明了,我心里的疑团就解开了。对于你我不存在恨,因为我太了解你,我也常想你所以那样做必然有它的原因,今天一说果真如此。”
老憨说罢,贪婪的盯着田英那双美丽的眼睛,松开她的手,一下抱住她,她使劲挣脱开他的双手。冷静下来以后,她用柔和而严肃的口气说:“文斌,我们已到中年,纯真的感情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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