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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9-05-05 12:29:55 | 本章字数:2945

    玻璃翠自从嫁了老憨之后,一些杂念从心底荡然无存,成天乐呵呵地,多年的胃病也好了,面色红润,身体胖了许多,胸捕挺了起来,臀部鼓了出来,从一个消瘦的女人变成了丰满的俏妇。她几乎把心全部用在老憨身上,为他调理饮食,为他穿着操心,为使他成为一个强悍的真正的男人,悄悄为他求医买药。她一刻也离不了他了。晚上回来晚了不是打电话催逼,就是到处寻找,守一夜空房就寂寞难耐。她怀孕了,常常饭后恶心呕吐,想方设法避免儿子发现,但是,竟管百般掩饰,还是被儿子发现了。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玻璃翠刚吞下几口饭,就觉着胃里难受,连忙放下碗筷跑进屋里,歪在床上一个劲恶心起来。平时像这种情况,总是老憨上前服伺,可这回老憨不在家。秋生看见他妈这个样子,以为是胃病犯了,就慌忙走到妈的面前。

    “妈,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秋生问道。

    “不是!”玻璃翠说,“只觉着胃里不舒坦,你递口水给我喝就好了。”

    秋生端来一杯水递给他妈。

    玻璃翠两口水下肚,不一会竟又吐了出来,那吐物中没有别物,只有一些焦黄的胆汁,把秋生吓坏了!

    “没事,你走吧!”玻璃翠说,“俺的病俺知道,过一会就好了。”

    秋生要去找医生,被玻璃翠阻止了。不一会玻璃翠感到胃里舒服了,从床上爬起来,笑着对秋生说:“你看,妈不是好了么?”秋生见妈的病好了,就放心地走了。

    秋生回到红顶屋,山秀挎着皮包打着手电来了。秋生说:“你当了茶厂会计不容易,几个人夺这一个位子,田姑为了照顾你,有人说她任人唯亲。看你这业务一时熟悉不了,真叫我担心。”山秀说:“无非就是收入两笔账,有什么难的?只要心细莫搞混淆了就行。”秋生笑起来,说:“前天你不还是混淆了吗?害的我给你捋了一夜单据。”山秀笑着说:“今天还是为这事来的。”秋生问:“又怎么了?”山秀说:“没啥大问题,就是现金对不上。”秋生问:“是多了还是少了?”山秀说:“是多了两千多。”秋生说:“晚上我再帮查查。”山秀说:“干脆这会计你来当算了,俺来养鱼。”秋生瞪她一眼,说:“在这孤山野地一个人一守一夜,这是一个女孩子干的吗?别有啥风吹草动就吓的尿淌!吴强那回不就是被俺俩吓的尿淌吗?”山秀提起那事笑了起来。秋生说:“其实我还真适合当会计。”山秀说:“不当会计,调一下工种也好。憨叔也不知是咋想的?”秋生说:“要在原先还有可能,现在他是我后爹了,处处考虑影响,连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山秀说:“明个俺来帮你说,宁可我不干了也要把你的事搞好,不然俺要挟他。”秋生问:“你咋要挟?”山秀说:“问他还要不要俺这儿媳妇?”秋生点点头说:“这是个妙招。”

    山秀要走,秋生说:“你过去看看我妈,她吃饭恶心,一会又好。”

    山秀一听笑了起来。

    “你笑啥?”秋生不解。

    山秀用一个指头在他额上点了一下,说:“傻瓜,你快有小弟弟啦!”

    秋生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扑通一声倒在床上,过了半天他爬起来,攥着拳头紧咬着牙齿,狠狠地说:“她生下来我就掐死他!”

    “哼,你掐死他你犯法!”

    “要死大家一块死。”

    “你冷静点,这不是丑事。”

    “还有啥叫丑事?儿子都快娶媳妇了,她还去生孩子?把我的脸往哪搁!”秋生越说越激动,几乎哭了。

    “你这种想法不对!”山秀说,“她那样年龄的人生孩子是正常的,如果不避孕三两个都还能生。俺们晚辈不能干涉她,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和憨叔的爱情结晶。”

    “我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要正确对待你妈改嫁的问题。”山秀说,“改嫁是正常的,不是伤风败俗的事。作为一个女人有追求个人幸福的自由,她嫁了人能不生孩子吗?你是看着她活的有滋有味好呢?还是看着她一生愁苦好呢?”

    秋生低着头不说话。

    “说心里话,我希望她为憨叔生个孩子。”山秀说,“憨叔一生坎坷,四十多岁才成家,如今他老两口恩恩爱爱,我看着真心为他俩高兴。你呢,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我说憨叔为啥要另盖房呢,原来是心里有了小算盘。”秋生说。

    “这事倒是要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山秀说,“他盖了所有权要属于我俩。”

    “憨叔疼爱你,这话由你提最好。”秋生说。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山秀把盖房子的事提了出来,问:“憨叔,你打算咋盖?”老憨说:“咋盖都行,这事由你婶当家。”玻璃翠心想山秀是未过门的媳妇,今天忽然提起盖房的事来,必有缘故。说:“山秀,你今天咋忽然提起盖房的事来了?”山秀说:“听说憨叔打算盖房子,我只是随便问问。”玻璃翠笑着说:“俺晓得你心里想的是啥,没过门就有私心了。”老憨说:“山秀这姑娘我了解,她不会有私心的。”玻璃翠笑着说:“你老东西晓得啥?”她把肚子拍拍,“她怕他以后跟他们争财产呢!”老憨哈哈笑了起来。玻璃翠笑着说:“才血星子大点,可就想起他来了。真要是放不下他,俺就把他打掉。”山秀说:“婶,你咋说起这话来了?你这嘴里没说,心里分明是说我有不是了。”老憨说:“你婶没有这个意思。”玻璃翠说:“今个俺把话给你们说明白,房子是要盖,产权是属于这个大家的,以后你们分家再说,不能没在哪里,就提出这归谁那归谁,那还能像一家人吗?”

    “我现在就想分家!”秋生听了半天,忍耐不住了,说,“我没其它要求,只给我盖一套房子,你们现在的房子和财产我一概不要,随你们将来给谁。”

    “秋生,这不分明是多了我一个人吗?”老憨说,“我原来想把房子盖好,就把山秀娶过门,一家四口热热闹闹,和和睦睦过日子,好好享受几年天伦之乐,没想到你这样让我失望。”

    “憨叔,你莫烦恼,俺们都还是听你的。”山秀说。

    “分就分吧,让俺少操一份心。”玻璃翠说,“他憨叔,俺老俩口啥都不要,搬到那小木屋去算了,清闲自在,想咋过就咋过。你有俺伺候着,不赛过活神仙嘛!”

    “你这话是真是假?”秋生问。

    “这不是硬逼俺死吗?”玻璃翠哭了起来。

    “婶,你莫生气,秋生他只是想住新房子。”山秀说。

    “不,俺晓得秋生他是有气,”玻璃翠说,“没事,俺依了他,不给他丢脸。”说着泪流满面,起身进房躺在床上痛哭起来。老憨、山秀连忙进房解劝,她愈哭愈痛,渐渐昏迷过去。秋生骑摩托请来医生,打了一针之后慢慢苏醒过来。她一把位住老憨的手,一边哭一边说:“他憨叔,只想着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没想到终究福分浅了,老天爷不成全俺……”老憨哭着说:“老翠,你不要这样想,我听你的,啥都不要,只要有你陪伴我今生就满足了。”

    玻璃翠起来拉住秋生的手,伸手抚摩他的头发,在他脸上看了半天,含着眼泪说:“秋生啦,妈不会让你丢丑啦,妈不会让你丢丑啦……”

    夜深之后,玻璃翠认真洗了澡,坐在梳妆台前描了眉毛,抹了口红,盘好发髻,对着镜子端详一番,满意地笑了。老憨问她为啥夜晚化妆?她笑着说:“明天要出门,走的早,来不及化妆。”说着就进厨房拿来一瓶酒,问老憨喝不喝?老憨摇摇头,并说:“你胃不好,不要多喝。”她笑着说:“胃病从今以后就好了。”老憨没想着她话里有话,心想只管不多喝就行了。

    玻璃翠没跟老憨结合时长年失眠,这时还剩有半瓶安眠药,她走出房装做喝水,把半瓶安眠药一下放进嘴里慢慢吞了下去。回到房里上床靠在床头上,掂起酒瓶“咕咚咕咚”连喝几口。老憨慌忙过来夺下酒瓶。玻璃翠笑着拉过他,在他脸上连亲几口,说:“不喝啦,不喝啦……”脱去外衣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老憨起床后心想:不说早晨要出门么?怎么到现在还不醒?就上去推了推了她,哪知她一动不动,认真看看,已停止呼吸,全身都凉了。老憨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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