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的是李总。”毛经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对面的玻璃面。

    “李总？他怎么啦？”老板娘和杨丽异口同声的问，刘梦露对李总不熟悉，她只听不插话。

    “他坐在里面，听说他这些天，只要有空就坐在这家少男少女装，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是吗？我不怎么常来，不知道，你问她们两。”老板娘笑笑说。

    “ 在我班上，我是看见过两次，可李总爱坐哪里，不是我们员工能操心的，对吧？”杨丽也笑笑说。

    “那你了？刘梦露，有没有发现什么原因？”毛经理不死心，问完这个，问那个。

    “我？我连李总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注意他？”刘梦露看毛经理这么想知道原因，又看老板娘和杨丽似乎刻意回避什么，她也只能装糊涂。

    “那会是谁？奇怪，难道真有“偷心贼”。”毛经理见问不到答案，自言自语的嘀咕。刘梦露几个人不知毛经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乱答话，只是好奇毛经理嘴里反复这句“偷心贼”的含义。

    “今天这柜台挺热闹，都在讨论什么？”在几个人胡乱猜疑的时，李总忽然出现众人面前，依然是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模样。

    “没事，我来巡视下柜台，毕竟添了新人，我得关注下。”可能一时没有想到李总会突然出现，几个人都有些惶恐不安。不过，只是一瞬间，过会儿，首先是毛经理一脸殷勤的笑容，迎着李总笑眯眯的说。

    “我也是看新人的，正好看见毛经理在，随便谢谢她帮我找到新人。”老板娘也顺着毛经理的话，接着打岔。

    杨丽看看两个领导，都围绕新人话题，有些想笑，但还是接过她们的话茬说：“我在向两位领导汇报新人的状况。”她说完这话，看到几位领导质疑的目光，话锋一转，继续说：“以及衬衫柜台这个月初销售情况。”

    杨丽话音刚落，几位领导又戏剧性的扭头看着刘梦露，仿佛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看到大家齐刷刷看着自己，刘梦露忍不住“噗嗤”乐了，然后用手捂住眼睛，捂捂嘴说：“谢谢各位领导关心我这位新人。”最后毕恭毕敬给几位领导深深的鞠了一躬。

    “哈哈，刘梦露你太逗了吧。”几个人见刘梦露那认真调侃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连李总那么严肃的人都忍不住乐了。

    “李总，你的茶。”大家正被刘梦露逗的开怀大笑时，突然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喊了声“李总”。才注意原来是人事部的小马。

    “哎吆！还是小马会体贴人，知道李总说话渴了，特意送茶过来。”毛经理看到小马这么殷勤的对李总，说了几句酸溜溜的话。

    “毛经理，你别误会，是李总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把茶杯送来的。”小马似乎看出毛经理怀有敌意的态度，不甘示弱的说。

    “哪个不知道，你是。”

    “咳咳。”毛经理刚想说小马什么话，听到李总有意无意的“咳咳”几声，立刻收住话题，狠狠的瞪了眼小马。

    李总继续“咳咳”两声，倒背着双手，又向少男少女装玻璃门走去。小马屁颠屁颠跟着李总一起往玻璃门。边走边回头看着毛经理，一脸挑衅的眼神。

    气的毛经理直嘀咕：“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年轻，谁没有年轻过？”

    “毛经理嘴里嘀咕什么？我到处找你。”毛经理正嘀咕，有人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喊她。

    “哎吆！吓死我了，李总，你干嘛？”毛经理被来人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回了那人一掌。

    “李总？又是一位李总？商城有几位李总？”刘梦露一听毛经理喊来人李总，忍不住悄悄的问一脸。

    “衬衫柜台添新人了吗？我回去办事一段时间，商城是不是有什么人事变动了？毛经理。”

    杨丽在柜台下摆摆手，嘴唇上下抿着，没有回答她的话。

    “没有，有任何人事变动，肯定第一个跟你打招呼，我们哪敢自作主张。”毛经理奉承的说。

    “对，毛经理说的对，只是我们衬衫柜台小，换个人不需要惊动李总。”老板娘也跟着毛经理附和说。

    “老板娘，你真会开玩笑，你在咱们商城最吃的开，换人也最勤的，哪个敢说的不是。”

    “好了，李总，别把人家新人吓跑，到时你给老板娘找人。”毛经理怕李总再说什么，赶忙拉着李总就走。李总又拍拍她的肩，和毛经理两人肩并肩的往办公室走去。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老板娘笑着对柜台两人说：“我走了，你们上班吧，今天这班上的真挺热闹。”

    “哦，老板娘，你慢走。”刘梦露和杨丽几乎异口同声。

    “对了。”老板娘刚走几步，突然回头看着杨丽问：“杨丽，昨晚你的脚扭了，今天没事吧？刚才被毛经理她们一闹，都把这茬忘了。我过来瞧瞧，怕你上不了班。”

    “啊？”杨丽把这茬都忘了，老板娘忽然问起，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愣住忘词了。

    “昨晚你上厕所，把脚扭了，今天不疼了吧。”刘梦露看杨丽这副神情，知道她肯定完了昨晚怎么演戏，故此提了两句。

    “是啊，老板娘，你不说，我真忘了诉苦。昨晚我疼了一夜，幸亏我老公帮我揉了一夜。”杨丽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接过话题。

    “那今天怎么样？还能走吗？走几步给我看看？”老板娘不放心的说。

    “你看，没事了，虽然还有点疼，但比昨晚好多了，谢谢老板娘的关心。”杨丽抬起右脚给老板娘看看，并殷勤谢了又谢。

    “没事就好，刘梦露刚来不久，你不能请假。”老板娘说完，抬手看看表，自顾自的出了商城门。

    “乖乖，把我懵住了，刚才被她们几个一闹，我把这茬给忘了，幸亏今天没有到柜台外面跑，要不然老板娘看到就露馅了。”看到老板娘走了，杨丽长长舒口气，开始唠叨自己半天。

    然后看了眼刘梦露，好奇的问：“平时看你慢慢腾腾，今天反应怎么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看你忘词，我一时心急，就说了几句，没有想到居然点醒了你。”刘梦露摸摸头，憨厚的笑着。

    “看来以后得让你多着急，这样你的性格才能有所改变。”杨丽调皮笑起来。

    这个下午班让刘梦露觉得挺快，虽然生意没有做几笔，但时间没有往常那样难熬。营业员这个工作，看似站在那里，轻松没什么事，可真要站着不动六七个小时，其实挺累人的。

    生意好，忙的累人。生意不好，闲的发慌，总觉得时间难熬。可毕竟生意忙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是清闲的。白天特别难熬，干部多，说话，做事得谨慎。手机更是能不碰就不碰，逮住肯定罚款，而且狠狠的罚。晚上稍微放松些，但也不能太随便。

    没有什么心思想，只能一会看看时间，一会发发呆，或者看看来来往往的顾客，在心里为她们行为举止，穿衣打扮评价评价。再无聊的时候，在自己的柜台门口喊几声自家的招牌衣服，不过，这样肯定会招来旁边柜台人的鄙视目光，有时也顾不得，总比闲的发慌，犯困好。

    刘梦露也会经常犯困，特别是中午班，此时商城客流量最少的时候。每个柜台的营业员，几乎都打瞌睡。可有些柜台只有一个人站岗，尽管再瞌睡，也只能站着，闭闭疲劳的双眼。一会闭着，一会睁开，很让人不舒服。

    衬衫柜台不一样，一个班是两个人。因此，谁瞌睡都可以咪一会，让其中一人看着。一般刘梦露再犯困，她都不会像杨丽那样，要么趴在柜台，要么用废旧纸盒垫在地上，坐下去，然后背靠着柜台，双手搭在自己的两个膝盖，头低下，眼睛闭起，咪一会。

    杨丽眯会，她会让刘梦露咪，可刘梦露死脑筋，不愿意，非要站在那里。实在太困了，才勉强靠着柜台，眼睛闭一会，头点会，但依然是站着的。杨丽见她这么固执，也不跟她客气，照旧坐下，继续她的午休一刻。

    其实刘梦露很想学杨丽那样眯会，可她胆小，总害怕被干部发现。其实中午时分，干部们都有午休时间，只有跟班走的保安巡视，但他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大问题，他们懒得管。

    是刘梦露总觉得自己是新来的，不应该这么随便。她还觉得是拿人家钱，就应该对这份工作负责。正因为她处处谨慎，才让老板娘打消了暂时换人的念头。有几次老板娘招呼不打，悄悄来查岗，只看到刘梦露在岗，而杨丽不知去哪里。

    老板娘在其他店虽有几个柜台，但她最看重的还是商城这里。先不说生意怎样，光这里的人气已经让所有的店望尘莫及了。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帮忙，把别的商贩挤走，凭自己这点实力，商城怎么可能有她一块宝地？

    因此，她非常看重这柜台，可能她自己真的太挑剔，总觉得以前的营业员不是那么尽心。经常她来查岗时，不是这个不在，就是那个有事。之所以容忍杨丽的小聪明，那是杨丽确实是她得力助手。

    每次进衬衫的式样或品种，只有杨丽帮她参考。每次盘点的账目，也只有杨丽整理的清清楚楚，从来没有出错。可能这些就是老板娘信任杨丽的来由，也是老板娘包容她的耍小聪明的情由。

    刘梦露上班的这些天，老板娘发现她和别人不一样，踏实本分，让人放心。尽管有些地方做的不满意，但老板娘还是觉得她可能刚来，还需要适应及锻炼。不如再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再换也不迟。反正自己的常换人的名声，在商城是挂头牌的，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老板娘不找到自己满意的，绝不会停止换人的决定。

       下班后，刘梦露刚到家，老公便打来电话，试探性的问:“工作怎么样？还习惯不？”

         刘梦露听着觉得老公挺关心自己的，长期分居的人比较敏感。如果对方语气稍微温柔点，心里充满暖洋洋的温馨感，一旦对方语气稍微硬点，又觉得对方不理解自己。这样的心态下，长期分居的夫妻经常刚开始甜言蜜语，说不到几句 ，就会吵架。

      刘梦露和她老公也一样，刚开始相互问含蓄暖的，说不到两句，便又争论不休。

       其实以刘梦露这种温和性格的人，一般不会和任何人起冲突，包括她老公。凡事不把她逼急了，她都当没有发生任何事。

        今天两人之所以吵架，原因在于老公问她工资待遇怎么样？还让她回家上班。

       刘梦露一听便知道老公肯定和婆婆通过电话，她在商城的工作情况以及工资待遇，婆婆一定都告诉她老公了，而且绝对添油加醋的说了,她老公最听婆婆的话。她有时觉得自己说十句，抵不上婆婆一句，甚至觉得婆婆的话就是圣旨，老公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因此，刘梦露很生气，跟老公激励的辩论几句后，没有等老公解释，便把电话挂断。 她老公没有重新打给她，太了解她的个性，倔劲上来了，谁都拦不住，不如让她冷静几天。

       挂了电话，刘梦露晚饭都没有做，吃了一袋方便面，觉得心情郁闷，便想出去走走。小叔家的小区不大，区里只有简单的健身器材，可能时间还早，小区里没有多少人健身，只有一两个阿姨带着孩子在玩滑滑梯。

    无所事事的刘梦露转了几圈，觉得没有意思，便晃晃悠悠的出了小区，不知不觉的走到街上。看着满眼繁华的闹市，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情绪，不觉黯然神伤。忽然很想有个拥抱，哪怕只是短短几秒就满足。

    可惜想靠的人不在身边，只能平添无限伤感。胡思乱想的刘梦露漫无目的逛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逛了多久，走了多少路，只知道往人多的方走。在她意识里，忽然觉得人多热闹，自己才不会感觉孤单，至少街上还有这么多人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