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在商城衬衫柜台工作的吗？”在刘梦露六神无主，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突然有个人问她。

    刘梦露一愣，心想自己刚进市区不久，认识的人不多，知道她在商场上班的人更不多，喊她的人会是谁呢？

    “你刚来，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你们柜台在大门口，上下班进出必经之路，你们柜台的人，我都熟悉。我在后面男装柜台，叫许柔佳。”看到刘梦露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应，来人自我介绍了下。

    “哦，许柔佳，我记得你，那次晨会上为电动车跟保安吵架的那个人。”刘梦露突然想起来了。

    “对，那天让你们看笑话了。”许柔佳难为情的笑笑，然后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有话想对刘梦露讲，但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有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刘梦露看出她的心思，温和的笑着说。

    “你能帮我垫会班吗？我家里临时有事。本来想临时离岗一会，可今天是毛经理值班，其她人好蒙混过关，可毛经理精明的狠。”许柔佳鼓起勇气说，并把她事先脱好的工作服塞给刘梦露。

    “什么？上班？我这是在哪里？”一听许柔佳请自己帮她垫班，不由得四处打量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情不自禁的走到商城门前。

    “是啊，是啊，帮帮忙，我真的有急事 ，一个小时，不，四十分钟也行。”许柔佳不等刘梦露反应过来，拔腿便跑了。她跑了几步又回头强调一下:“我在那个‘龙达飞’男装。”说完又转身跑了，这次真走了。

    而刘梦露还纠结自己怎么到商城了？宿舍离工作的地方有些距离，居然迷迷糊糊的走到这里，还要帮别人垫会班，简直像做梦。许柔佳跑了，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在刘梦露脑里一闪而过。“她会有什么事？该不会李总约会吧。那天她大闹晨会时，听人议论李总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两个李总，哪个喜欢她？”这个念头让刘梦露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为别人操这份心干嘛？她走了，自己得替上班，可她连许柔佳的柜台在哪都不知道，而且如果毛经理发现自己怎么办？她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草率了，但现在说什么都完了。“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里，刘梦露硬着头皮往商城里走。

    “刘梦露，你怎么来啦？”刚走进商城，刘梦露正琢磨问谁合适。衬衫柜台的两位同事一起问她。

    “我来逛逛，你们知道男装柜台在哪里？”看到同柜台的同事，刘梦露不知怎么答她们的话，按理她们之间可以垫班，其他柜台除非领导调班，正常不允许私自调班。

    “男装，你买衣服吗？”同事好奇的问，她们都知道刘梦露老公不在家，她应该不可能买男装。

    “嗯，去看看。”刘梦露不想让她们知道情况，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点头承认。

    “往里走 ，左边是男装，右边是女装。”同事们虽然用猜疑的目光看着刘梦露，但她不明说，谁也不好意思追问到底。

    谢过同事后，刘梦露从衬衫柜台往里走，边走边看。后面这些柜台，刘梦露真没有仔细观察过。没进商城之前，虽然逛过，但总觉得来这个地方买衣服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她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消费的场合。来商城最多到二楼或三楼的超市，一楼正常都是一走而过，根本分不清柜台分布的情况。

    即使现在来上班一个多月了，她的活动范围依然在衬衫柜台左右，几乎不到里面逛。只有集中开会的时候，站在商城中间，匆匆忙忙环顾四周，还不能被领导发现。尽管一时找不到，但刘梦露没有开口问人，她想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许柔佳是没有经过领导批准，而且是偷偷的跑掉，这一问，万一有人打小报告，那她们两可能都会被挨骂，甚至处罚。

    不能怪刘梦露一时找不到柜台，因为男装牌子太多，一个柜台挨一个，左右两边都有，看得她眼花缭乱。转了一圈没有，她重新折回来，又仔细找着。

    “你们知道许柔佳干嘛去了吗？有个女的下午买的衣服，说她老公嫌大来调换，她柜台的东西，我又不熟悉。许柔佳只让我帮她照看一会，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刘梦露找的正发慌，听到有人提许柔佳，赶忙凑过去听。

    可能是许柔佳隔壁柜台的营业员问两边其他营业员，看谁知道许柔佳去哪里了？柜台之间经常会有人相互帮忙照看，但只是一会功夫。许柔佳这回时间有些长，而且正好有顾客来调换衣服，其他营业员不好轻易翻她柜台的衣服。

    “你找许柔佳吗？我知道，她出去下，我来替她会岗。”刘梦露向那个找许柔佳的营业员走去，问完这话，她便把工作服套在自己衣服外面。

    “你？谁呀？这个班怎么能随便找人代替？”那个营业员听到刘梦露答话，正眼盯着她看，并皱眉的质问她。

    “我是前面衬衫柜台的，刚才我碰到许柔佳了，她让我帮她垫会班。”

    “哦，怪不得看你有点熟悉的，衬衫柜台在大门口，每天我们都要进进出出的。可衬衫柜台的人到我们男装来垫班，你懂吗？”

    “别问了，小朱，那边顾客在等着，待会毛经理看到怠慢顾客，会训人的。”其他柜台的人催着那个质疑刘梦露的营业员。

    “好吧，好吧，我们先一起把顾客打发走再说。”小朱说着把刘梦露带到许柔佳的柜台。刘梦露一看，难怪自己找不到，那个“龙达飞”柜台，在商城最右边的拐角处，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你们怎么回事？这个柜台人呢？把你们经理招来，不调就退货。”刘梦露她们还没有到柜台，便听见有人吵吵嚷嚷的，闹着要退货。

    “不好意思，刚才我们这个柜台营业员厕所去了，现在回来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跟她说。”小朱一看这架势，立刻笑脸相迎的走过去，指着刘梦露对吵闹的顾客说。

    “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也太不负责。”吵闹的是一男一女，估计是夫妻两。女顾客用眼狠狠的瞄了下刘梦露，不高兴的说。

    “对不起，因为今天肚子不舒服，加上楼上厕所又忙，所以时间稍微长了些，真对不起。大姐大哥，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一定让你们满意。”既然答应别人垫班，那必须上好，因此，尽管女顾客的话尖酸刻薄，眼神凶巴巴的，但她只能说好话。

    吵闹的夫妻看刘梦露的态度很好，不再吵闹，心平气和的说：“下午，我老公没有来，我帮他买了件衣服，谁知下班他试试，觉得大了点，想调换下。”

    “哦，大哥大姐，没事，小事一桩。”刘梦露想也没想，爽快的答应。夫妻俩一听开心了，高高兴兴的到柜台里挑衣服。

    “就知道你们衬衫柜台的人不行，调衣服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刘梦露话音刚落，小朱赶忙把她拽到旁边，压低声音嘀咕。

    “不懂，调衣服有那么复杂吗？我们衬衫柜台，好像没有那么复杂过。”刘梦露一脸疑惑，悄悄的问小朱。其实大部分都是杨丽办的，她不太清楚。

    “先要看她的小票，是不是在我们这里买的？毕竟不是你手上卖的。万一人家拿个相同的衣服袋，你也不检查，错了怎么办？再说还要把衣服检查，有没有坏？万一坏了，她故意来调，你又没有发现，这个责任谁负？被毛经理知道不仅是骂的事，罚款和开除都有可能。”小朱一本正经，严厉的警告刘梦露。

    “啊？这么严重？我来看看。”小朱这些话，听得刘梦露一惊一乍的，赶忙又笑容满面请顾客配合她的要求。

    一切检查完毕，还好没有出什么问题。送走顾客，刘梦露站在柜台左右看看，心里想着许柔佳这么久还没有来？等会毛经理肯定要巡视，被她看到自己，少不得一顿训。

    “刘梦露，站在发愣干嘛？把这发票拿给毛经理签字。”小朱见刘梦露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票要领导签字，忍不住提醒她。

    “啊？还要毛经理签字？晕。”

    “当然，这是商城的规矩，任何人不得私自调换，必须领导签字。”

    “哦，”刘梦露嘴上答应，心里暗自嘀咕：“这不是让自己自投罗网吗？”可小朱说了，那就得做，毕竟违规行为后果一定很严重。刘梦露想等许柔佳回来，让她自己去找毛经理签字，这样毛经理就不会发现，可又怕许柔佳不回来，耽误事，毛经理更要追究责任。

    没有办法，带着满腔的不情愿，刘梦露磨磨蹭蹭的去办公室找毛经理，心里直打鼓，但愿毛经理今晚心情好，也许能免去挨骂。办公室在一楼台阶的拐角处，只是还没有等刘梦露爬台阶，就听到毛经理和少男少女装柜台的营业员谈笑风生。

    刘梦露硬着头皮，站在玻璃门前，轻声的喊：“毛经理。”

    可惜毛经理她们聊的太欢了。没有听见她的喊话，她只好提提嗓门又喊了两声：“毛经理，毛经理出来下。”

    毛经理这才发现她的存在，但表情很诧异，回头看看衬衫柜台有两人上班，一下懵了问：“今晚衬衫柜台，什么情况？三人上班，好像没有听到通知。”

    “不是，毛经理，今晚我不在衬衫柜台。”刘梦露龇牙咧嘴的解释。

    “什么？你调柜台了吗？你属于我管得范围，怎么没有通知我？这个李总太不像话了，刚回来几天就搞事。我得打电话问问李总。”毛经理听得一头雾水，想打电话给李总证实下，到底怎么回事？

    “哪个李总，我们商城好像两个李总。”刘梦露趁机问了两个李总的身份，那天下午，她问杨丽，杨丽当时没有告诉她，后来她也一直忘记问了。今晚听毛经理提起李总，她心中的疑问又出来了，忍不住问毛经理。

    “两人是弟兄，胖点的那个是大李总，瘦点的是老二。难道真是二总调你的？大李总从来不管这些小事，只管财政。只有二总什么都管，没有实权，却管得比谁都多。我来问问他，凭什么动我范围的人。”毛经理说到大李总的时候，满是敬畏之情。提到二总，却是满脸不肖的表情，感觉瞧不起的意思。

    “不是的，毛经理，你误会了，帮我签个发票。”刘梦露看越说越啰嗦，不如直接拿发票让毛经理签了。

    “什么发票？‘龙达飞’柜台的，怎么是你拿发票给我签，许柔佳呢？她没有来吗？”毛经理疑惑的看着发票，抬头看看刘梦露。

    “来了，只不过，出去办点事，正好我来玩，让我代替她一会。”

    “什么？她跟谁请假了？她们柜组长吗？怎么又没有告诉我？”毛经理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说。

    “毛经理，消消火，许柔佳家里出点事，可能走的太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这，即使来不及打招呼，打电话也行。怎么能一声不响的走了？还找你去垫班，你懂男装吗？”越听刘梦露解释，毛经理火越大，恨不得把许柔佳抓过来，痛骂一顿才舒服。

    第一次见毛经理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刘梦露不知说什么好，怔怔的站在原地发呆。毛经理的发火，引来很多柜台的营业员探头探脑的偷看，却都不敢靠近。很多顾客不明就里，也凑过来瞧热闹。毛经理一看有人围过来看自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狠狠的瞪了一眼刘梦露。闭上嘴，脸色阴沉的往男装走去。 刘梦露蹑手蹑脚的跟着过去，害怕自己的脚步声都会引火烧身，因此，跟着后面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