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他乡奇遇

    第十九章、在漂泊中寻觅生路

    茉莉本应该到广州投奔大姐春兰。可是她再也不想拖累姐姐们了，她直接到了深圳。

    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 。带的钱又不多，连宾馆都不敢住，找一个条件非常差的小旅店住下。她不想迈入上流社会，想先从底层干起，再一步步过度到应有的位置。

    在这神话传说般的新兴城市里，茉莉像一个盲人，胡乱瞎闯。口袋里的钱一天一天地减少。她不敢向爸爸要，她不好意思向二姐借，又不能对大姐开口。她只能用勒紧裤带的方法，一点点地节省开支。艰难的日子就像蜗牛在爬行，慢得令人烦燥不安。找工作实在太难了。

    一天旅店老板娘告诉茉莉，她有一个亲戚要雇保姆，伺候一位卧床老人。茉莉眼看钱要花完了，就决定去试试。

    旅店老板娘非常热情地把茉莉领到雇主家，女主人非常傲慢，说着一口茉莉半懂不懂地广东话。意思是看她细皮嫩肉的，不是干活的料，怕她家的活茉莉干不了。旅店的老板娘一再讲情，雇主才勉强把茉莉留下。讲好试用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管吃管住不给工钱。具体任务是伺候女主人瘫痪的婆婆和负责上下楼的卫生。这是一个跃层的住宅，大约有二百五十多平方米。一看便知，这家的活实在不轻。女主人说，半个月后如果留下，给工资一千五百元。茉莉明知自己胜任不了，可是为了糊口，不得不答应留下。

    茉莉被带到楼上最里面的一个阴面小屋，一开门，一股呛人的骚臭味扑鼻而来，茉莉差点呕吐出来。一张单人床上，铺着一个脏兮兮的凉席，上面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没牙老太太，看来能有八十多岁。上身穿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破背心，下身盖着一条毛巾被。女主人毫无表情地对老太太说：“这是新来的保姆——田茉莉，有事你喊她。”老太太对茉莉傻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主人说：“她是脑萎缩，老年痴呆症，还有脑血栓后遗症。吃东西不知饱，大小便不知道。话说不太清，但是整天胡说八道。你负责给她喂饭、洗脸、接大小便。适当地扶她坐一会。”然后又把茉莉领到楼下，指手画脚地布置了一阵工作，就回到客厅里看电视去了。

    茉莉站了一会，到客厅对女主人说：“我先回去取东西，明天一早我就来。”傲慢的女主人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冷冷地说：“好吧，你回去吧！明天七点前到，不要来晚了。”

    茉莉回到旅店之后，连饭都没吃，趴在床上抽噎起来。在家，她是最小的。爸爸、妈妈、姐姐们，什么都不让她干。长这么大，她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 ，是有名的甩手逍遥自在王 。

    在石家，是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现在却落到社会最底层，成为伺候别人的佣人。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在单位，工作顺心顺意，轻松愉快；在家，受到父母的宠爱，得到姐姐们的庇护。而现在却流落他乡、举目无亲、取借无门。她有心不去，但是食宿费马上就要没了，回家，路费也没有，只能去当佣人，挣点糊口钱。

    第二天她起大早就到雇主家 。老太太非常难伺候，听不懂别人的话，自己的意思又表达不清。茉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脱下衣服，擦了身子，换上干净衣裤，洗了脸，喂了饭。又把脏得令人呕的小屋彻底收拾好，才开始清扫其他房间。

    都忙完了，快到下午三点了。茉莉早晨因着急赶路，在旅店没有吃早饭。中午雇主一家人吃饭也没叫她。她又不好意思上桌，就一直饿着。此时此刻她饥肠辘辘、两眼发花、双腿发软。刚坐在沙发上想歇一歇，就被女主人叫起来：“你别坐!你别坐！衣服那么脏，把沙发都坐脏了。”茉莉含泪站起来走进保姆间。

    晚上这家上学的、上班的。全都回来了，女主人做好饭，让茉莉端饭端菜。当茉莉把碗放到女主人大儿子面前时，这个脑袋光溜溜的公子哥，色迷迷地盯着茉莉，一下子按住了茉莉的手，嬉皮笑脸地说：“你这个漂亮的东北小妞，怎么出来当保姆呢？凭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这迷人的魔鬼身材，当三陪一天就能挣上你在这干一个月的工钱。”“别胡扯八道！快吃你的饭。”男主人瞪了儿子一眼 。茉莉抽回手，仓皇退出餐厅。一家人全吃完，茉莉喂完老太太，自己才到厨房吃了点剩菜剩饭。

    晚上十点多钟，茉莉的活才干完。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保姆间，还没等躺下，就有人敲门。她以为女主人找她有事，就急忙去开门。门开了，茉莉吓了一跳。原来那个秃头，光着膀子，穿个大花裤衩子，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茉莉感到情况不妙，急忙把门关上。秃头用力把门推开，露出一脸无赖相：“怕什么怕？我能吃了你呀！晚上躺着睡不着，和你聊聊。看你这没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妹，看到男人吓得这个样子，真让我笑掉大牙。”

    茉莉厌恶极了，又不敢得罪，只得敷衍：“对不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这就对了，乖妹子。哥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心疼你，怕你累坏了，过来看看你。”光头一边说，一边去拉茉莉的手，“看看这双小嫩手，干家务活可惜了。这手只适合给男人敬酒，还可以被男人拉着跳舞。明天我领你去个挣大钱的地方。千万别告诉我老娘，让她知道我牵走了她的小毛驴，她能揪掉我的耳朵。”

    茉莉一听，知道遇到的这个少东家绝不是善良之辈，百倍警惕，为了防备万一，机智地想出对策：“大哥，天不早了，您回去睡吧！我还得到楼上看看奶奶有没有事？”说着立即上了楼。光头在下面喊：“老妹，我在楼下等你，完事快点下来！”

    茉莉听到喊声，心惊肉跳。三步并作两步到老太太屋，一看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她没敢下楼，坐在小板凳上，准备熬到天亮。累一天了，茉莉腰酸腿疼，但是不敢下楼，害怕光头在保姆间等她。这小屋因门窗不开，又闷又热，虽然白天收拾了，但是味道还是很大。茉莉极力忍受这呛鼻的怪味，也不敢推门出去。

    好不容易挨到亮天，茉莉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娇生惯养的田茉莉每天早六点起床，晚十点睡觉，忙得脚不沾地。还要看女主人的脸色、还要听女主人的喝斥。更让她提心吊胆的是，必须随时随地地防备光头的突然袭击。

    茉莉坚持到第十一天，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留个纸条辞工了。结果一分工钱没有拿到。

    茉莉出来后，没有住旅店。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呆了一宿，第二天又出去找工作。

    她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招聘幼儿舞蹈教师的广告。立即找到这家。这是一座豪华别墅，深宅大院，一看就知这是豪门贵族。

    管家把茉莉领进客厅。一位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者接待茉莉。老人家慈祥和蔼，笑容可掬地说：“孩子，你哪儿的人？”“我是东北人。”“好啊，好啊！东北人实惠、豪爽。”茉莉行个礼：“承蒙老伯夸奖。”老爷子发自内心地说：“你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有教养。”其实这些都是茉莉在石家专门老师教的。

    茉莉主动介绍自己：“我叫田茉莉，以前当过幼儿园老师。和我姐姐学过舞蹈，我姐姐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在歌舞团工作。”  

    老爷子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受过专门训练，错不了，错不了！我有两个双胞胎孙女，今年六岁了，两个孩子又灵又乖。我想让她们多学点本领，现在已经请位外语老师。再让她们学学舞蹈。听说跳舞不仅能陶冶情操，而且还有助于身心健康，又能长个儿。”老人家说完爽朗地笑起来。茉莉被老人感染了，不像刚进屋那样拘束了。

    老人和和气气地商量：“孩子，别见怪，我想让你跳一段舞看看好吗？”茉莉爽快地答应了：“那好，我跳一段《北风吹》 吧。”老人喊：“小丽，放音乐《北风吹》。”

    保姆小丽急忙跑过来，在电视架下找出歌碟，放在DYD里，打开电视，调到《北风吹》。茉莉随着音乐跳起了《北风吹》。茉莉的舞姿极其优美，跳得非常投入。跳完，老人和小丽一起鼓掌叫好。

    老人说：“咱就定下来了，你每天上两个小时的课，一次课二百元，一周上四次课。你和外语老师商量，你们自己定，谁上午？谁下午？”茉莉说：“好吧，我从哪天开始上课？”“明天吧。”老人说，“孩子，你如果没有地方住，也可以搬这来住。如果来，还可以教教她们唱歌、认字、哄她们玩。那我们就不计时了，每月工资三千元，包吃包住。”

    茉莉听了非常高兴，忙说：“行啊，行啊！我愿意和小孩在一起。”“那太好了！她们父母都特别忙，国内国外到处飞，没时间管孩子。我一个老头子，和小孩玩不到一起。你来就好了。咱先说好了，你是她们的老师，不是保姆。”“没关系，没关系。叫什么都可以。”“小丽，你领小田老师去二楼，见见外语老师，让他们定一下上课时间。”

    在大厅东侧有一弧形微旋向上楼梯，造型张扬、前卫。两边栏杆是用坚固的轻质空心管组成的拼花图案，轻盈、通透、玲珑，美感足、韵味强。茉莉犹入仙山楼阁。她暗叹这里比盘龙别墅更豪华。

    茉莉在小丽带领下，来到一间小客厅。因为老师正在讲课，她们站在外面静等。老师面朝里面，正给两个女孩上课。茉莉看到了一个明显的熟悉背影 ，她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