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无巧不成书的奇遇

    茉莉透过玻璃窗仔细辨认屋中的外语老师，从背影看的的确确是王硕，但又一想，不可能！中国这么大，不可能再一次在遥远的异乡邂逅。她暗自嘲笑自己寻找王硕心切，出现幻象。她冷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收回心在静静地等待下课。

    下课了，外语老师站起来收拾教案。小丽敲敲门，走了进去，说明来意。他转过脸，刚要往门口走，便停住了脚步。茉莉惊呆了，此时此刻，她的全身的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了，想说，说不出;想走,走不了。两人都僵住了。惊讶、疑惑、猜疑、震撼像泥石流以不可在阻挡之势，冲击着他们的心田。

    难看的僵持持续十几分钟，茉莉终于先开口了：“王硕，你好。”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似乎没有听到。王硕感慨万千，他突然想起一年前在石家，与茉莉偶然相遇，他主动向茉莉问好，茉莉顶撞他的话，他重复了茉莉的话：“我好得了吗？”

    小丽听到二人莫名其妙的简短对话，觉得很奇怪，但又不便多问，便匆匆下了楼。不一会儿又返回来，到屋里把两个漂亮的小女孩领出来见茉莉。她说：“欢欢、乐乐这位是你们的舞蹈老师——田茉莉小姐。”两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向茉莉行了个礼，甜甜地说：“田老师好！”茉莉拍拍她们的肩，亲切地说：“你们好！”小丽说：“爷爷找她们有事，我先带她们下楼了。”欢欢、乐乐向王硕和茉莉摆摆手说：“王老师、田老师再见！”她们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茉莉忍不住了，极诚恳地说：“王硕，我离开磐石别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王硕露出嘲讽地冷笑：“怎么？好几千里追到这里，还是要追究那件与我毫无关系的乱事吗？我真是佩服你的能力，这么大个中国，你竟然能在这里找到我。难道你给我带了跟踪仪不成？”

    茉莉歉疚地说：“王硕，你不要误会，我找你，只是想向你说一句‘对不起’。我找你，其实只不过是精神安慰而已，茫茫人海去找一个没有一点线索的人，那的的确确是空谈。可我们却神差鬼使地在这里相遇，这的确是个奇迹。”王硕默然。

    茉莉几乎流出泪来，她极度悲伤地说：“你走后石啸天逼着王姨带我去做人工流产。结果闹出个天大的笑话。医生证实我是一个……”茉莉不好意思说出口，推敲一下说：“说我是一个真正的大姑娘。怎么能够怀孕呢？在这个啼笑皆非的闹剧里，对你的伤害最大，你的损失也最大。如果不是我胡乱猜疑，你也不会失去那么好的工作。”

    王硕沉默许久，很勉强地说：“既然是这样，你不再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我的冤情也算得到了昭雪。从此以后，我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王硕，听你的话好像没有原谅我。我做了一件最对不起你的错事，冤枉了你，我感到十分愧疚，所以我下决心找到你，向你说声对不起！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向你道歉，请求你能原谅我。”

    小丽又上楼对王硕和茉莉说：“爷爷请二位老师到楼下客厅去谈。王硕面无表情地说：“不必了，我马上走。”茉莉着急了：“我们上课的时间还没定呢。你是上午上还是下午上？”王硕已走到楼梯回头说：“照常。”

    这没有结论的谈话只不过进行了十来分钟，王硕便匆匆地离开了。茉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股酸涩的激流立即流遍全身，使她痛苦已极，但是她必须极力压制，不能表现出来。

    她急忙走下楼，再次见到和蔼的老先生，她说：“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过来。”“好吧，慢走。”

    茉莉急忙走出豪宅，向公共汽车站走去。这远郊的车去市里的只有一条专线，每小时一趟。

    当茉莉来到站台时，王硕还没走，正在等车。茉莉主动打招呼：“还没走啊？”王硕头也没抬“嗯”了一声。茉莉说：“难道你还是那么恨我吗？”王硕含糊地说：“什么东西到了极限，就不存在了。我之所以不敢看你一眼，是怕你抠瞎我的双眼。” 茉莉那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不解地说：“你这么记仇啊？”王硕露出一脸坏笑：“玩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茉莉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丝笑容：“谢天谢地，你总算让我喘出气来了。”

    王硕问：“难道我就真的让你这么压抑吗？”茉莉极力辩解：“不不，不是你让我压抑，而是我的愧疚使我透不过气起来。”王硕说：“就凭你那刁蛮的性格，还能产生这种心态？”茉莉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历尽磨难，岂能不变？”王硕无限感慨地说：“是呀，你变得成熟了，我变得固执了；你变得温柔了，我变得刻薄了。你是越变越好，我却是越变越糟。”

    车来了，王硕先上，茉莉在后。王硕情不自禁地拉了茉莉一把，顺口溜出：“你可别掰折我的手指头。”茉莉嫣然一笑，王硕特意气她：“难道你以为能一笑泯千仇吗？”“不敢有此奢想。”上车后，俩人坐在最后一排，茉莉想继续和王硕再谈谈，可是一上车，王硕就闭眼假寐。茉莉无奈，一路无语。但是她心潮翻滚，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困在大海中的孤岛上、苦苦等待救援的遇难者，看到远处开来了大船，兴奋不已。她想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掉王硕了，要紧抓不放。

    下车后，王硕连招呼都不打，就自己又上了一辆公交车。茉莉很失落，但是她理解王硕，因为她把王硕伤害得太深了。

    茉莉搬到豪宅，很快就成为欢欢、乐乐的好朋友。这两个可爱的小姑娘非常聪明伶俐，茉莉非常喜欢他们。王硕的课是在上午，茉莉的课是在下午。因中间有午饭，所以他俩很少碰面。茉莉想再找机会和他谈谈，但是她找不到借口。

    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多月。突然欢欢、乐乐不上外语课了。茉莉觉得奇怪，问俩个孩子：“你们外语老师为什么不来上课了呢？”“王老师有病了。”“什么病？”“阑尾炎手术了。”茉莉心里一震，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过心？

    晚上，茉莉通过114查了多家大医院，寻找王硕的下落。查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王硕。她考虑王硕在这里举目无亲，就决定去看他。

    第二天上午茉莉没课，就起大早去了医院。当她一进病房，王硕怔住了，他虚弱地说：“你……你……你怎么来了？难道你真地给我安了跟踪仪不成？”“你有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硕告诉茉莉他得了阑尾炎，因自己没有医学常识而耽误了，结果造成肠穿孔，做了大手术。

    茉莉一看病房里每位患者都有家人陪护，唯独王硕没有，而且他的病最重。茉莉到医生办公室向医生询问了王硕的病情，并打听能够吃什么？问清后，她立即出去给王硕买了很多水果、罐头、奶粉、炼乳、藕粉等 。回来后又开始给王硕洗脸、洗脚、洗衣服。

    临床陪护的家属说：“小王，你真有福气，看你媳妇对你多好。”说得茉莉脸绯红。王硕说：“我哪有那样的福气，她不是我的媳妇，是我的同学。”“啊，还没结婚呀？是女朋友？”

    王硕在他最需要人照顾时，茉莉来了，他很感动。但是他俩的积怨、误会的确太深了。王硕一时半会还是转不过弯来。他不冷不热地说：“谢谢！我不好意思麻烦你，你天天有课，不必来看我。”茉莉说：“别逞能了，你现在离不开人，在这儿，除了我你没有其他熟人。我每天下午有课，我上午过来。”茉莉诚恳善良打动了王硕，但是他又不肯答应让茉莉来照顾他。

    茉莉一连多天，起大早到医院去照顾王硕，王硕也慢慢地接受了茉莉的真挚感情。俩人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处得很融洽。

    一天科主任带着一群大夫来查房，病房大夫毕恭毕敬汇报了王硕的病情，主任询问病情之后，详详细细地给王硕做了检查。

    从大夫们进病房开始，茉莉便在惊呆的状态下思考。因为这位科主任就是她的二姐夫庄严。一连串的疑问让茉莉百思不得其解：二姐夫什么时候来到深圳？他什么时候改行当了大夫？为什么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茉莉在等待主任查完房，好上前打招呼，可是检查完毕，大夫们鱼贯而出，科主任对茉莉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走出病房。茉莉急了，撵出去拉了科主任一把，还没等开口，科主任便问:“还有什么事吗？”茉莉由于紧张而磕巴了：“姐……姐……姐夫，”“啊，你姐夫怎么了？”“没没没没什么。”茉莉不知措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实在弄不明白，二姐夫庄严为什么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