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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罪有应得》

更新时间:2020-01-21 16:23:36 | 本章字数:15882

    一

    清晨,从一片薄雾笼罩下的三家村里传来了几声鸡鸣与狗叫,袅袅炊烟通过柴房上高高的烟筒冒出来,慢慢地散发在空气中。院门前的菜园里豆茎缠绕着竹竿也爬到顶端,辣椒与茄子的果实缀满了秧。被拴在木桩上发情的驴发出啊呃——啊——啊呃-啊的长长求欢的叫声。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和谐。唯一与这景色不协调的是各家的院墙上都被白色的石灰水刷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说明这里将进行一场大拆迁。那拆字向一把把尖刀,插在人们的心上。它注定要彻底搅乱打破这里原有得宁静。

    “他二爷,你家在拆迁协议上签字了吗?”岳部举问汪定富。

    “哪个愿意签?这他妈的不是欺负人吗?我们住的好好的,偏偏要让我们去那块平了坟的乱葬岗子上重新安家落户。我就住这,肯定不会迁。”汪定富愤愤不平地说。

    “岳大叔,你与我们不一样,自从你家大婶子过世以后,小明在外面,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拆迁后你还可以搬去小明当年给村里盖的文娱活动中心里去住。不用像我们一样担惊受怕的。”开着三轮车正要出门浇地的李常有接过话茬说道。

    “常有啊,是哪里住习惯了哪里就好,前段时间小明派了他的兄弟刘海把我接去南方住了一段时间,我感觉什么都不方便,还不如我自己住在这老屋子里感觉舒服。所以还是闹着他们把我给送回来了。我是不会搬去文娱中心住的。”岳部举感慨道。

    “我们几家当年来这里盖房子,都是从镇里批了手续的,他们现在说我们这里要征用,建设别墅群,卖给城里有钱人来住,又说我们的房子当年都是违建房,只给一户一万元安置费,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这不合理,他们爱咋咋的,反正我是不会签字的。”李常有说着就启动了三轮车拉着灌具浇地去了。

    “他叔啊,你说话可得算话,就住这老屋,哪里也不去,与我们同前进共后退,同呼吸共命运。可别到时候打退堂鼓啊。”汪定富怕岳部举跟他们不协调,先拿这话把他定住再说。

    “他二爷啊,只要你自己能够说话算话就好。”岳部举说着话就在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茄子与辣椒走进院子里去了。

    二

    “麦书记,这是五万元,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我们公司在星沟镇还得仰仗您的大力支持哦!”

    大吉利房地产有限公司的负责人吕叫天从皮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装着人民币的大信封放到星沟镇书记麦良芯的办公桌上。

    “吕总,您太客气了,李部长介绍来的客人,我哪敢怠慢?钱嘛,就不用了,事嘛,我一定会给您办好。”麦书记一手攥着装钱的信封一边客气地说道。

    “哎,麦书记如果不收那就是看不起老弟我了,听李部长说,你俩的关系都很铁,我就不饶弯子了,李部长都拿了,你老兄也就不要再客气了。”为了让麦书记收下自己的礼金,吕叫天干脆把李安也收了自己钱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来之前,李部长也给我打过招呼了。既然老弟诚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对于幸福里别墅区征地的事情,我们几个人说了算,你就放心好了。”麦良芯说完就把装钱的信封随手放进他办公桌的柜子里。

    “只等农户们收了秋,我们就打算破土动工,只是还有那三户人家还没签手续。要想办法尽快把手续做好。别耽误了工程施工时间。”吕叫天道。

    “这难度不大,也就三户而也,如果他们不签,我们就是用强也要把这事情办妥。”麦书记用手敲着桌子说。

    “好像听说他们都不愿意拆迁,签约工作还是早点做好的为好。”吕叫天道。

    “给我十天时间,我就把这三户拿下。我就不信他们几个小小农民还能成精了不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好了。”麦良芯再一次做出承诺。

    得到了麦良芯书记的保证,吕叫天彻底放心了。他们开着车子回县城的路上,司机吴先云扭头问:“吕总,幸福里别墅区既然有李部长的股份,与他联合开发,我们为何还要给这个麦良芯送礼?”

    “这你就不懂了,遇鬼烧纸,逢庙上香。这些都是人精,你不一一打点好了,他们就会给你下绊子,起码不会出力尽心为你办事。事情就会出纰漏。慢慢你就会懂的。”吕叫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

    在村书记汪学河的带领下,汪定富,李常有,岳部举三人来到了星沟镇纪委办公室。

    “这是我们镇的纪委范同范书记,这是大吉利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事员吴先云,这是我们镇的武装部部长赖蛮横,这个是我们村包村书记马嘶鸣。”随着他们进入镇纪委的办公室,汪学河对着房间里早也等候多时的几个人给几个村民一一做了介绍。

    “今天我请你们几位来呢,就是关于你们几户搬迁的事情再做一番调解协商,大吉利房地产公司在我们镇的幸福里别墅区工程到秋风节气就要开工,你们几户都是搬迁的住户,今天在我们几位的见证下,就在这里把搬迁协议给签了,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在汪学河的介绍后,范同开了腔。

    “范书记,这可不行,我们之前盖房子都是经过镇里批准的,现在说搬迁就搬迁了,给的那一点赔偿金都不够我们盖个房子的,而且给我们重新划定的宅基地还是村里以前平了坟的小鬼地,哪个愿意去那里住呢?”汪定富首先否决了范同的建议。

    “是啊,范书记,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家遇到搬迁你会愿意拿着这点钱去与死人住一起吗?”李常有也随声附和着。

    “混账,有你这样跟领导讲话的嘛”武装部长赖蛮横利声呵斥道。

    “以前农村建房,都是没有什么正规手续的,尤其是你们所谓的三家村,私自去大田地里建设的房子,更谈不上什么手续了。有粉就是面,给你们的拆迁补偿金每户1万元,不少了,什么小鬼地,能做得阴宅,就能做得阳宅,说不定你们几户搬过去住就会大吉大利呢。早一点配合拆迁,还能领一点补偿,要是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强拆的后果是分文补偿都没有。你们可要想好了。”范同半引诱半威胁地说道。

    “范书记,当初我们建房是有手续的,你看,我今天把手续也带来了,各位领导都看看,这个就是镇里给我们发的建房审批手续。”汪定富说着就从怀里掏出那张盖着政府大印的纸张弯着腰恭敬地递了上去。

    “我的也带来了,领导们看看,我们的不是违建房。”李常有说着也从身上拿出自己当初建房的审批手续。赖蛮横伸手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白纸黑字政府盖的红章。他们确实是有审批手续的。

    “老岳,你的建房手续呢?”范同转过头问岳部举。

    “那年夏天雨季家里进了水,被水泡了,我也没当回事。就弄没了。”岳部举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看了你们这个手续,这好像是当年李部长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下发的,看日期都也十几年过去了,早也作废了。这手续是不起作用的。”范同漫不经心地说。

    “对,这个手续早已作废了。范书记,你看看,这都破旧到什么程度了,字迹都看不清楚了。”赖蛮横说着就把李常有那张建房审批手续也递给范同。此时范同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他刷刷刷就把到手的两张建房审批手续撕得粉碎。一边严厉地说:“你们的房子都是违建房,抓紧与大吉利房地产公司签订搬迁补偿协议,否则后果自负。”。

    看着自己的建房审批手续被范同撕个粉碎,汪定富与李常有立刻闷了。岳部举则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我们的手续明明是有效的,你怎么能把它撕毁了呢?”醒悟过来的汪定富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我建房审批手续来。”急红了眼的李常有也立刻咆哮了起来。

    “算了,算了,跟他们讲不清道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回去吧。”眼看要出事,岳部举就伸手扯了扯汪定富的衣角,又拉了拉李常有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他们劝走了。

    “范书记,你真高明,你这一招实在太妙,这样一搞他们的房子就都成了违建房了,他们不签协议也不用担心,我们就以清理违建房的理由强拆。”赖蛮横对着范同奉承道。

    “你撕毁了他们当初的建房审批手续,再以拆违建的方式达到目的,这下没了手续,他们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告状也无门,范书记这手做的真的绝了,太绝了。”马嘶鸣也对着范同竖起了大拇指。

    “对付这些难缠的刁民就要使点手段,胡萝卜加大棒,饴糖加砒-霜,双管齐下,才能做好工作。”范同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的工作经验。

    四

    收秋后,田里的那些青纱帐不见了,一眼望去一览无遗。早饭后,三家村的几户村民正在各自做着营生。从远处传来机械的隆隆声。一辆黑色的轿车后面跟着一辆装满了人的大篷车与一架挖掘机,只奔三家村而来。

    “强拆队来了。”随着李常有老婆吴云霞的一声惊恐的尖叫,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赶紧赶回家中护家。

    黑色的轿车在三家村汪定富家门前停了下来,矮矮胖胖壮壮实实的‘洋辣子’汪兵从车里走了下来。跟在后面的皮卡敞篷车也到了,上面的人像下饺子一样陆续地跳了下来。站在汪兵的后面。

    “二大爷,今天我们奉命拆迁,你是我二大爷,你先带个头,协助一下我的工作,让我把你家的这三间瓦房先拆了,做个榜样,这样他们两家就没有话可说了,跟着我再把李家与岳家的房子也推了。补偿嘛,你还是可以领的。”汪兵对着汪定富说道。

    “你这个王八犊子,谁是你二大爷,今天你要是敢动我房子一根毫毛,我他妈的就与你拼了。”汪定富激动地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你不要,你要不做我二大爷,那我今天就是你大爷了,汪八旦,拆。”看汪定富不给自己的面子,拆迁队长汪兵很下不来台,不加思索的顺口就做了他二大爷的大爷。挥手喊着汪八旦开着挖掘机上去拆。

    “汪八旦,你敢?你知道你干的这是什么事情吗?扒人房屋,这是最缺德的事情。将来是要下地狱的。”岳部举厉声呵斥道。

    “当年公司不景气他岳小明裁员让我回了家,现在我只能跟着汪兵哥混日子了,端人饭碗服人管,我也只能奉命行事。”汪八旦说完开着挖掘机直奔汪定富家的三间瓦房而去。

    “要拆你就先碾死我吧!”

    一声尖叫,李常有媳妇吴云霞躺倒在挖机通往汪定富瓦房的通道上,用身体挡住了汪八旦的挖机,汪定富的老婆也跟着躺倒在吴云霞的身旁阻止挖机前进。汪八旦也只能暂时把挖机停下来。在危难面前,他们三家异常的团结,一致抵制强拆,共同保卫自己的家园。

    汪兵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大手一挥:“上,把他们给我拖开。八旦,开过去,拆!”汪兵挥手命令着他的强拆队。

    很快众人就把吴云霞与汪定富的老婆拖开,汪八旦驾驶着挖掘机开过去砸开了汪定富家房屋的一角。

    发了疯一样的汪定富拿着铁锹大喊着:“我跟你们拼了!我今天跟你们拼了!”一铁锹打碎了汪八旦挖机驾驶室上的玻璃,吓的汪八旦赶紧停下了车子跳车逃命。

    “洋辣子,你再这样闹下去会死人的,弄出人命吃不了兜着走!”岳部举厉声警告着汪兵。

    一看再闹下去,真的会弄出人命,汪兵大手一挥,喊了声:“走,以后再来。”便带着众人如鸟兽一般散去。

    五

    夜晚的村庄显得格外的宁静,月光如水,喧闹了一天的鸡鸭鹅也早早入了圈。几只看门狗警惕的替主人守护着家门。汪定富与岳部举都聚集在李常有家,众人围着桌子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他们在商讨着后面应对强拆队的方法。

    “今天要不是我拿着铁铲与他们拼命,我的房子就被汪八旦用挖机给砸了。”汪定富心有余悸地说。

    “就凭我们几个,对付不了这帮没有人性的匪徒。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岳部举说道。

    “下次再来就报警,让警察把他们这帮坏蛋都抓起来。”吴云霞天真地插话道。

    “他们都是一伙的,报警是没有用的,从他们撕掉你们家的建房审批手续,到洋辣子汪兵的强拆队肆无忌惮的强拆,没有强大的后台支撑他们肯定是不敢的。”岳部举吸了一口旱烟说。

    “汪兵的姑父章怀中现在提拔当了市法院院长,姐夫李安现在又是县组织部的部长,汪兵敢做强拆队的头,这里肯定有他们撑腰,不然就凭他有劳教前科,他也不敢再次犯案。”李常有喝了一口水放下碗说道。

    “只怪咱们都是小老百姓,家里也没有个当官的,没有后台支撑,要不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吴云霞给他们空了的碗里重新添上开水说道。

    “也不是,我有一个曾祖父的弟弟,叫岳部中,他就在中央里当大干部。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感情很好,只是后来我随着父亲从无锡搬来木阴县星沟镇,便很少再有联系了。听小明说他现在又调到中央组织部去了。”

    岳部举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皆惊!因为他们从不知道岳部举家还有这么一个在外当大官的弟弟。就好像在长江里翻了船落了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木板,立刻就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有救了。

    “那我们就给他挂一个电话,让他给县里通个气,给我们的补偿多一点,再给咱们划一块交通方便的好宅基地,不就行了?”李常有兴奋地说道。

    “打电话说不清楚事情,还是给他写封信吧,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的。说不定还能起个作用。”岳部举想了想说道。

    于是众人商定由岳部举给他一个曾祖父的弟弟岳部中写了一封求助信。然后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奇迹的来临!

    “岳部举,你的信。北京来的。”十几天后,邮差给岳部举送来了一份邮政特快。

    于是众人又聚集在一起,岳部举打开信当众念了起来。

    哥:

    来信收悉,得知你们三家村遭无理强拆,我十分同情,同时也对某些地方干部以权谋私懒政不作为行为十分痛恨。你们给我写信求助,本意是想借用我手中的权力为你们谋私利,在拆迁中为你们提高补助资金,为你们提供好的宅基地重新建房。但是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这个绝对不行。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我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组织纪律的约束,更不能违规动用公权为私权服务,人品看做事,做事先做人,清廉守纪守法守规矩,是做官的根本要求,我亦如此。所以还请你们能够理解!

    哥,自从你家因故搬离无锡,去木阴县居住,咋们有好几十年都没有见面了,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现在也变得比较模糊了,难忘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情深义厚。怀念我们一起在你家大爷办的私塾里读书时的情景,你家大爷对我的关怀照顾,我都深深的记在心里,现在想起还常常感慨不已。

    哥,对于你们家的拆迁问题,我可以给几点建议,供你参考:

    1:要求要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2:站在道德与正义的制高点上寻求上级有关部门的支持。

    3:走正规途径逐层□□要求地方政府合理解决正当诉求。

    要相信我们的党,相信我们的政策,相信党纪国法能够制裁党内腐败分子,清除社会毒瘤,净化社会空气。只要你有理有据,坚持走下去,最后就一定能够看到光明。

    哥:我就说到这里,这次没有帮到你,深感歉意,我从自己的津贴里拿出1万元从邮局寄给你,是为弟的一点心意,望你收下。有空的时候来京逛逛,我们兄弟见面好好聊聊,再续兄弟之情谊!

    弟部中

    2009年10月26日夜于北京

    岳部举当众读完了北京来的信件内容,众人的情绪由刚才得兴奋变为沮丧。

    “这是什么人嘛,竟然不念兄弟旧情,这点事情都不能办。现在社会啊,人情冷漠哦!”汪定富很是失望。

    “人家毕竟几十年没有与岳大叔见面了,早也没有了亲情,人情冷暖,一试便知!”李常有有点沮丧。

    “你们也不要这么说他,从他书信中的言辞来看,与我还是有些感情的,大人物就是规矩多,也许他真的不方便办我们的事情。他寄来的钱我会如数退回,因为我不需要他的钱,求助是为了公道而不是为了钱。

    六

    怕闹出人命,汪兵暂时偃旗息鼓没有再去三家村强拆,而是向他的父亲汪定灰讨注意,如何达到强拆三家村的目的。

    “要想达到目的,还是用当初逼走岳部举家的老办法,转换一下思维,让他们生活不下去,自然就会乖乖的跑路。可以采取断路,断电,骚扰三项举措,保证一举拿下他们。”老狐狸汪定灰眨巴着老鼠眼献计道。

    “到底如何做,说的详细点,捞点干的。我不想听你说废话。”洋辣子汪兵显得有点不耐烦。

    “第一,趁他们不防备派汪八旦驾驶挖掘机挖断他们通往大路的通道,让他们无法通过;第二,断了他们三户的电力;第三,弄几辆装了电喇叭的车在天黑后开过去,对着他们的房子播放噪音,让他们无法入睡。就这三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乖乖的就范。”献出毒计的汪定灰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态。

    “爸,你真不愧是诡计多端,阴险毒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招真绝了,佩服死了!帮我解决了一个强拆的大难题。”洋辣子汪兵佩服地对着老爸竖起了大拇指!

    “妈的,怎么跟老爸说话?注意你的用词!”汪定灰不满地骂了儿子一句。

    第二天,汪八旦驾驶着那辆被汪定富砸了玻璃的挖掘机挖断了三家村通往公路的道口。镇里又命电力站掐断了三家村的电源。夜晚汪兵派过去的车载喇叭对着拆迁对象户不停地骚扰。这三招一用,只搞的鸡飞狗叫人难安。

    汪定富李常有岳部举三人几日连续去镇政府找麦良芯书记告状,麦书记就派纪委书记范同来处理,范同呵斥他们几个一顿就撵走了他们。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们还是带上证据去县里找纪委吧,再去公安局报案,不行再往上找,我就不信当官的没有一个明白人?能给我们找回一个公道?”

    岳部举的提议得到了汪定富与李常有的支持!于是三人联合来到了县纪委,对镇纪委范同撕毁他们宅基地审批手续的事情与处理不公道的事情发起了投诉。又到县公安局把强拆队汪兵挖路断电骚扰的事情反映后,三人回家等待处理结果。

    很快,县纪委调查后所给出的结论是:根据我们的核查,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认定范同书记在这次拆迁中有任何不当的行为与言论。欢迎继续监督我们的工作!感谢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公安局给出的结论是:根据我们的详细核查,事发时间,汪兵并不在家,所以没有证据证明汪兵参与挖路断电骚扰的事情。

    在县纪委与公安局调查给出结论后,汪兵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事情越发变得糟糕起来。逼得他们只得再次上告到市纪委。市纪委立即发回地方重新核查。

    七

    “范同啊,今天县纪委给我打电话了,他们知道当初是我力排众议把你提拔起来的,说你镇星星村岳部举他们三人又到市纪委把你给告了,这次不同上次啊,市纪委领导要亲自看核查报告的,最好能够取得他们签字满意的调查报告上报上级,你这次真是应该动点心思了。具体怎么去做,等会你们开个会,商讨一下对策。”手机话筒里传来李安的声音。

    “李部长啊,您的举荐提拔之情我一直记在心上呢!投桃报李,我知道您老在大吉利房地产公司投资的幸福里别墅区工程中有私人股份,所以我才尽力帮助他们办事的,过程中难免要使用点非常规的手段,这样才能扫清障碍,早点让幸福里别墅区如期开工建设啊。我这不也是帮你忙嘛!上面的事情还是要依靠你通融照顾一下的。”范同对着话筒告诉李安。

    “幸福里别墅区工程的事情你要是帮我扫清了障碍,在年底工作调整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升职,不过,你要拿出实际行动感谢我啊,要实的,不要虚的。”李安又给范同打了一针兴奋剂。

    “李部长,我知道你个人的喜好,听说黄竹林会所里又新来一批年轻漂亮的,你啥时候方便,我在那里请你客。上次你对我给您选的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感觉还满意吧?”范同旧技重演讨好道。

    “妈的,满意个鸟,那女的虽然长相不错,但还是个雏,完全不懂技巧,上了床象个死鱼一般不听使唤,完全没有味道,也没有职业道德。不去不去。”李安在电话里抱怨着。

    “那我就筹一笔可观的现金给您老送去,等寻到好的回头再请你客,关于我升职的问题就定在你身上了。”

    “哪里需要去寻?你家的对象小王会记身材苗条长相甜美,很有女人味。那次我去你家看了她一眼就失眠了一个星期,就她了,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舍得了,你要是能说动得了她,年底我给你连升三级,让你做新时代的张好古!呵呵呵呵……”说完李安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完后呵呵地笑起来。

    “李部长说笑了,我就当是玩笑话,玩笑话。不过我的事情你一定得办,一定得帮我办好。”范同尴尬得有点语无伦次。

    “好了,咱先不说这事了,我之前也给你们的麦良芯书记打过电话了,叮嘱他一定要把这事办好,不然市纪委刘书记一但生气了,那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岳部举他们到市纪委把范同给告了,得到消息的李安事先就给他们通了风,星沟镇一把手麦良芯书记当即召集了一些高智商有谋略的人在一起商讨对策。

    “化解这事我看得动点心思,他们告状的目的无非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就从他们需求的目的下手。先假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弄个假的处理决定,把他们的签字骗到手,这样对上面也好有个交代,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可以如此如此去操作……”包村书记马嘶鸣略微思考了一下,扶了扶近视眼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可能去向他们低声下气的认错呢,那我成了什么?老马你尽出馊主意。”一听马嘶鸣说出的计谋,范同像是服用了摇头药。

    “我说老范,你撕了他们的建房审批手续,事情处理得不干净,现在岳老头手里还有一份,他们一直在上告,我们很是被动,你就去向他们服个软,说句好话。俗话说胆大心细脸皮厚才能成大事。就象男人的生-殖器,能大能小,能软能硬,能缩能伸,才能畅快淋漓,才能游刃有余。笑里藏刀,才能施展你的才华,才能有所成就。我们这招叫黑虎掏心,先软后硬。”麦良芯开着玩笑呵呵地笑着劝说着范同。

    他们几个人商量了好久,终于把这事情定下来了。

    八

    “大姑爷,定富叔,常有老弟也在这里啊!今天我来看看你们,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的很头疼吧?”二杆子陈坚腚说着话就进了门。他们三人赶紧站起来让座。

    “坚腚啊,真没有想到,你还能来看我。”内堂侄二杆子的到来,让岳部举感觉有点意外。

    “今天我就是为你们几户人家拆迁的事情来的,虽然只是个村长,大小我还算是个官嘛,为了你们几户的事情我在镇里可没少帮你们说好话。”二杆子陈坚腚呵呵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二杆子,你与学河都他娘的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尼玛你能帮我们说什么好话?”汪定富倚老卖老的调侃着陈坚腚。

    “叔啊,别老二杆子二杆子地叫我,你看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诨名就别叫了,以后就叫我坚腚好了。”二杆子道。

    “那你今天倒是说说看,你都帮我们说了什么好话,又起了什么作用?”汪定富追问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大姑爷给他在北京中央组织部的弟弟写了信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就把这事情向麦书记做了详细的汇报。同时还帮你们几户请求增加拆迁补贴,选方便的地块给你们重新置换宅基地等等。麦书记一听说我姑爷还有这么个在中央当大官的弟弟,赶紧让人去派出所查了你们家上下祖宗八代的社会关系,最后才总算是确定了,有了这层关系,所以拆迁这事情就好说话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有这么一个在中央里当大官的弟弟,这事情就很难解决。你们也不是不清楚,现如今上访告状倒不如去庙里给菩萨上几炷香更能求得安慰。所以说啊,没有人没有后台很难办成事。”能言善辩的二杆子嘴巴灵巧的很,随口就编出这么多的瞎话来,到也说的是有板有眼的,众人都信了。

    “所以呢,他们要我来给你们先通个气,决定和平解决拆迁这事情,按照你们的意思,适当满足你们的要求。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再跑市纪委了,也不要乱讲话,事情肯定会帮你们办好。范书记还说要请你们喝酒呢,你看看,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村长陈坚腚接着说。

    “我们也不想与领导作对,只要公平合理的帮我们把事情处理了就行,我们也就不再追究了。人啊,只有见面之谊,没有见面之仇的道理。这喝酒嘛就算了,要请也是我们请领导喝酒,哪有领导请我们喝酒的道理?”

    岳部举的发言得到了汪定富与李常有的赞同。

    三天后,在村长二杆子陈坚腚的再三要求下,实在推辞不过,三户拆迁户的主人随着二杆子来到了镇里的一家最好的酒店里。在一个豪华的包间里见到了早也等候多时的镇纪委书记范同,包村书记马嘶鸣,武装部长赖蛮横。

    “老岳啊,老汪啊,小李啊,前段时间在你们拆迁问题的处理上,我的态度粗暴与行为出格不够友好,你们还是不要往心里去啊。作为公家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范同首先皮笑肉不笑的给他们三个人表示了歉意。

    “范书记,那事都也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岳部举客气的说,汪定富与李常有连声说是。

    “我还是在二十年前喝过一次茅台酒,确实美酒,那次村书记汪定灰喝的最多,犯了心脏病当晚拉去医院抢救的。”

    几瓶茅台酒拿了上来,二杆子回忆那次在陈金刚家祭时的酒宴,不免感慨地说道。汪定富,李常有看着茅台美酒眼神放光。岳部举听到二杆子提起那次金刚家祭酒宴的事情心里揪了一下,那是一场令他很失面子的酒宴,顿时闷闷不乐。

    “喜欢今天可劲喝,茅台美酒管你够。”马嘶鸣笑着说。

    他们边喝边谈,气氛融洽,一番推杯换盏,菜过五味。岳部举平时不善喝酒,感觉头晕发胀,怕喝醉了出丑,便推脱不再喝。

    “大姑爷,喝,一定要喝,你看看今天来陪你的,都是有头有面的。你不喝就是看不起各位领导。喝,常有弟,定富叔,你们说对不?”二杆子陈坚腚劝着酒。

    “拆迁补偿金给你们加三倍,另外在村东头靠近大公路边上划出一块地方,以置换你们的宅基地,你们几位对我们今天在酒桌上给你们拆迁问题处理的决定还满意不?”范同依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满意,范书记爽快,我们非常满意!早些时候要是这样处理我们也不会与你们红脸到处去告状。”汪定富在酒精的作用下红着脸说。

    转眼间,七个人不知不觉喝下去了八瓶烈酒。岳部举也被灌得看人都象陀螺一样摇晃的,汪定富与李常有看碗筷都是重影的。

    “满意的话就给我们的文件上签个字按个手印,我们对上面也好有个交待。”马嘶鸣微笑着说。

    范同立即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事先打印好了的几份调查报告,让精神萎靡醉眼朦胧的几个人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赖蛮横赶紧拿着他们的手指蘸饱了印泥在文件上一一按下了手印。

    范同把他们也搞到手的文件放进了公文包,自己的目的也达到,看着他们几个七倒八歪的靠在墙角吐着污物,范同用脚踢了就近的汪定富一脚道:“领导的美酒有那么好喝吗?其实就是毒药,一群蠢猪!”然后又转头对马嘶鸣说道:“老马,你他妈的就是个智多星,你给我们几个喝的葛根解酒茶真他妈的是千杯不醉。”说完他们就给饭店老板打了一个盖了章的饭菜结算条,几个人扬长而去。

    在李安的运作下,二个月后,范同升迁调到王东贤镇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九

    没有如愿的拆迁户们再次面临强拆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饱受折磨。几次向上反映,拆迁队都拿出了他们同意拆迁的手续毫不费力的化解了问题。由于不堪骚扰,女人孩子都去亲戚家住了,房子里只有三个男人日夜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几声狗叫声后,几个壮实的人摸进了岳部举的家里。发觉后的岳部举正要喊人,冲上来的两个人早已死死的按住他。黑暗中,一个黑影抡起锤子,一锤敲打在岳部举的头上,他只哼了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中。

    “狗日的汪八旦,你闯祸了。谁叫你把他打死了?定灰哥交代过,只把他们揍一顿,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你下那么死手干嘛?”

    “我一时失了手,也没想到岳部举这么不经打,一锤下去就砸死了。”

    “快跑,出了人命会吃官司的。”

    借着黑暗的掩护几个人很快回到了汪定灰家。

    “灰哥,汪八旦这个狗日的下手太重了,用铁锤把岳部举给砸死了。”同去的汪定中惊慌失措的诉说着。

    “爸,这咋搞?你倒给拿个主意啊?”洋辣子汪兵惊慌道。

    “祸闯大了,八旦,杀人偿命,你是肯定活不成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公安局投案自首,还能少受点苦头,你就交代乘着黑夜里去岳部举家想偷点东西,被他发觉了扭打起来,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你只要大包大揽,独自承担岳部举死亡的责任,你一家老老小小我汪定灰出钱供养。别害怕你伏法后我会赖账,还有你叔定中与你哥五旦作证呢!你就放心的去吧!天明后我去市法院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误伤人命,保留你一条小命。”想了半天,汪定灰终于拿出了注意,劝汪八旦去公安局自首。

    汪八旦想了半天,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哭丧着脸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一家老小就依靠叔叔您了。叔你一定要帮我找一下关系,弄个重罪轻判保我不死。八旦感激不尽。”说完赶紧慌慌忙忙地回家准备去了。

    “兵啊,你也得去外地躲躲,不能在家里,万一那汪八旦翻脸再把你我也给供出来,你在家我们就很被动了。巧儿与孩子我一定替你照顾好了。”送走了汪八旦他们,汪定灰又对儿子说。

    “爸,那家里就全都靠你了,等清明节一到,我一定会回来看你。”汪兵慌慌张张的拿了钱就要走。

    “怎么说话呢,我还没死呢,什么时候回来我会派人通知你。”汪定灰看到儿子不会说话,生气的教训道。

    在汪定灰的安排下,汪八旦去自首了,汪兵逃跑了,天一亮汪定灰就去市法院找他妹夫章怀中去了。

    十

    从电话中得知父亲噩耗的岳小明吃惊不小,为了赶时间,立即带着刘海与刘大勇乘坐飞机从深圳直飞临海,再从临海机场包一辆出租车直奔木阴县他的老家汪家庄,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赶到了自己家中。

    听邻居汪定富与李常有的详细情况介绍,得知父亲前天夜里被人打死后,汪八旦投案自首了,承认夜里偷盗被发现发生扭打误伤人命,尸体也被法医解剖后放在殡仪馆里。他们办好了手续后又在李常有的带领下乘坐出租车直奔县殡仪馆,在太平间里岳小明看到了肢体不全的父亲尸体。他因为悲伤过度,在刘海与刘大勇的搀扶下勉强站立,满脸痛苦嘴唇哆嗦着喃喃的地说道:“妈妈走了,汪娟带病也躲开我隐藏起来了,爸,如今你也匆匆的地走了,在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人还有谁?爸,你也知道,咱们不缺钱,也不需要与人去争这点钱。爸,我知道,你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要一个公道,寻求一个公正,哎!现实告诉我们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哥,你冷静一下,叔父走了,我们都很悲痛,我们恨不得生吃了汪八旦那个白眼狼。节哀,保重身体,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

    刘海刘大勇兄弟二人轮流劝说了好一会,才让岳小明止住悲伤,安排父亲的后事。

    三个月后,法院以误伤人命判决汪八旦无期徒刑,押送劳改农场劳动改造去了。岳小明葬了父亲走后从此没有再回到故乡。

    十一

    临海市纪委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信中详细地举报李安以及他的司机仁中钱在08年文山地震中贪污群众捐款100多万元。这份没有署名的投诉信引起了市纪委的高度重视,胆敢贪污救灾捐款引起了公愤,市纪委立即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专案组充分分析了案情,决定从李安的司机仁中钱身上打开突破口。

    星期五的下午,仁中钱刚把李安送到办公地点,出来后立即被专案组秘密带走调查。纪委人员严厉的审讯他,在几番轮流地交锋之后,仁中钱知道事也暴露,为了戴罪立功,仁中钱随即供出了当年李安让他用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掉包了捐款箱贪污救灾款一事,还把他所知道的李安其它违纪违法收受贿赂在大吉利公司参股的事情一股脑的交代出来。审讯人员让他在材料上一一签字画押。然后递交到领导的办公桌上。领导看后震怒,决定对李安进行双规审查。

    仁中钱手机关机联系不上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李安的警觉,因为后面是连续两天休息日,他也就没有在意,自己开车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他约了小王会记在好再来餐厅用餐后又直接带着她去了木阴县风情宾馆开了一个豪华套间。大约半个小时后小王会记拿着挎包惊慌失措的出了门,消失在人群中。

    “502房间出人命了,502房间出人命了……”风情宾馆的服务员小方惊慌失措的喊叫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原来到了第二天应该退房的时间,客户并没有前来续签客房也没有退房。服务员小芳敲门半天里面也没有答应,就拿着备用药匙打开房门进去看过究竟,他看到了早也死去多时的李安全身赤裸着躺在床上,吓的赶紧跑出来呼叫同事。慌乱中他们立即拨打了110与120电话。警察赶到后立即封锁了现场,对里面情况进行拍照登记,并调取了宾馆的监控视频进行了调查。

    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显示:李安是因为极度兴奋而导致突发心肌梗塞造成的突然死亡,直接诱因是那个一同进入502房间的女会记小王。

    消息很快在网络上风靡全国,网友戏称为:休息日也不休息忘我工作累死在肚皮上的最牛官员。

    十二

    女婿李安的意外死亡让汪定灰失去了后台支撑,小女儿汪娟负气离家出走也给了他精神上的一记重击。加上他有严重的心脏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常伴随着胸闷胸疼时常拉稀的现象。便在大女儿汪雅的陪同下去木阴县中心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是严重的心脏病复发,外加严重的肺癌。

    “肺癌晚期,连带严重的心脏病。”吴医师看着摆在桌子上的病历报告单对他们说。

    “医生,按你的意思就是我爸没有希望了?”汪雅望着吴医师,眼神充满疑惑。

    “根据我们县医院目前的医疗水平,很难救治,你们也可以去京城大医院看看,他们那里有很好的医疗条件,有医术高超的专家,也许会有希望挽救。”吴医师用无懈可击的话语回答他们。

    几天后,他们在京城一家非常有名的《京城协和医院》挂了专家号,医院又用先进的医疗仪器从头到尾的仔细复查一遍。

    “王博士,我爸的情况咋样?”在给汪定灰全身检查后,汪雅满怀期待的轻声问着主治医师。他多么希望木阴县医院的检查是误诊的。

    “老人家有严重的心脏病,外加肺癌晚期,癌细胞也扩散至全身,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带回家尽点孝心,准备一下后事吧。”医学专家王博士头也不抬地给病人家属下达了病危通知。

    “你知道当初我们省城人民医院有个贾博士吗?当初就是他用了一颗黑狗心替换下我患病的心脏,让我多活了近二十年,现在你们就束手无策了,你们不是庸医,骗子吗?”汪定灰一听医术专家下的结论是让他回家等死,登时急眼了,失态地拍着桌子对着王博士咆哮起来。他这个举动着实吓了王博士一跳。

    “你说的是贾洪仁博士吗?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医术骗子,在学术界人尽皆知,早也成为了医学界的一大丑闻一大笑柄,我可以断言,你的病情目前是无法医治的。”王博士听到他们抬出贾哄仁,顿时反击道。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今天我就带来了六万元,哪有看病不带钱的道理?医生,你看看,这些钱都是我从银行里提出来看病用的,够了吧?不够我家里还有,我家还有一千多万呢!”汪定灰一听王博士说他的病情目前(没钱)是无法医治的,赶紧表白自己有很多钱,足够治病的。

    “我不是说钱的问题,你有再多的钱也是没有用的,钱虽然可以用来交换一切产品,但是唯独买不到健康。”王博士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乡下老人有点哭笑不得。

    “爸,没用的,这不是钱的问题,咱们回去吧!啊!”汪雅耐心的劝着老爸。

    “钱没有用?那我要钱干什么?那我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弄钱干什么?我弄了这么多钱又能做什么?”一听说再多的钱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绝望的汪定灰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汪定灰抱着装满百元钞票的黑色塑料袋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喃喃着。走着走着他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动作,他发疯一样撕毁装钱的塑料带,把那些掉出来的百元大钞扯开封条,站在栏杆边向着下面撒去。

    “既然钱没有用,我要钱干什么?既然钱不能救命,我倒不如撒了它。”汪定灰双眼无神绝望地向下撒着钞票。

    “钱,钱,下钱雨了。”楼下的人惊叫着,疯抢着,乱做一团。

    保安见状立即吹响警哨,召集伙伴前来维持秩序,收缴众人捡起来的钞票。

    “女士,这些都是您老父亲撒的钱,我们都收集起来了,你清点一下。看看少不少!”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保安把收缴起来的钱如数移交给汪雅。

    “谢谢,谢谢,不用点,不用点,老爸精神受到刺激,有点不正常,感谢你们的帮助,非常感谢你们!”汪雅接过钱客气的向保安们道谢。

    十三

    六月中伏天,天气像是下了火,热的狗趴在门旁急速地伸着舌头。汪定灰的病一天天加重,再也起不了床。几只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地唱着歌,寻找着他身上溃烂的地方繁殖着后代。强烈的痛苦让他发出一声声骇人的惨叫。

    “你嚎什么嚎?弄的人不得安宁。”汪兵不耐烦的呵斥着他。

    “你个不孝的东西,看你爸这样你还呵斥他。”黎英不满的训斥着儿子。

    “都这样了,早晚都得死,晚死不如早点死。腿一蹬,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汪兵边说边到院子里打开车门爬上车子开走了。

    绝望痛苦中的汪定灰像他家的哈士奇一样急速地喘息着,难熬的痛苦让他备受折磨。房间里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腐烂味。因为病人怕冷,虽然是六月,汪定灰也不准许打开房间里的电扇,黎英只得拿着芭蕉扇子不停地替男人驱赶着苍蝇。

    部举老弟啊,我对不起你啊,因为几个钱,我就抢了你家的老宅,逼你去了三家村,逼的你卖了相依为命的老牛;又因为几个钱,我又在你们几户拆迁的事情上出馊主意,逼得你家破人亡;又因为几个钱,我指使几个人用工业明胶制造有毒粉条,毒害乡亲们的健康,造孽啊。因为我有眼无珠,嫌弃你们家穷,当初阻挡娟子与小明两个孩子的婚事,逼的闺女不认我出走不回来。就因为几个钱,这辈子我害了多少人啊,干了多少缺德的事情啊,如今悔过也晚了,就怕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那里他也不会放过我。汪定灰啊汪定灰,你到底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人这一辈子啊,有吃有喝够开销就行了。钱不在多,人活着一辈子,还是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躺在那里,汪定灰想起自己一生的经历,想起自己干的那些缺德龌龊见不得人的事情,懊悔万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几天后,灯枯油尽的汪定灰蹬了一下腿,放了一个挺尸屁,就一命呜呼了。马蜂窝黎英立刻嚎哭起来。汪兵立即通知族人前来商讨发丧事宜。

    按照地方风俗,汪家请来了乐队班子在门前吹吹打打地唱了三天大台戏,发送汪定灰升仙西去。丧事办的热闹非凡。

    出殡的那天,前八后六共有十四个后生抬着汪定灰的棺木跟着招魂蟠缓慢前行。由于是夏天,尸体腐烂的快,一股恶臭从棺木中散发出来,路两边看热闹的人都厌恶地捂住了鼻子。起风了,一路上为死者洒下的纸钱随着清风飘荡的无影无踪……

    十四

    “岳总,外面有一个中年男人说是你的同学,要求进来见你。”公司的门卫打电话给岳小明请示。

    “哦,老同学来了怎么能还让他在门外站着呢?我亲自去迎他进来。”

    听说老同学来访,岳小明并不知道是谁,疑惑间就走出办公大楼,去见这个来见他的神秘人。

    “老同学!我说到做到,今天我是给你提鞋做佣人来了。”姜登山一看岳小明亲自到大门前来迎接他,愧疚地红着脸与岳小明打起招呼来。

    “是登山兄啊!开什么玩笑啊,我哪敢要你这位大才子提鞋啊,是真没想到啊,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进我办公室里慢慢叙旧。”岳小明一看是姜登山,心理也着实没有想到。于是客气地上前与他拥抱,然后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带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同学,今天是到深圳来出差?难得你还想着我,到我这里来看看。”岳小明说着亲自给姜登山沏茶。

    “老同学,哪里啊,为兄落难了,没有工作可做,今天是来投奔你的。希望能在你的公司里谋个差事,好养家糊口啊。”姜登山有点羞愧地说。

    “怎么了?你不是吃公家饭的嘛?很久以前我就好像听说你是星沟镇的财务科长,相必现在应该早也升职调到县里去了,到我这里找工作?老同学你可真会拿我开玩笑啊。”一开始岳小明摸不清姜登山今天为何来登门拜访,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同学,说起来惭愧啊,以前我是在你们镇上当过财务科长,那时还与你同时追求过汪娟,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啊,在那次同学聚会上,我喝醉了,借着喝了点酒发酒疯,公开羞辱过你,实在对不起啊,老哥哥今天来给你赔罪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姜登山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同学聚会,羞愧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你不说我都想不起还有这回事情了,那些事情我早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后来我听说你跟我们班汪纯怡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小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自从我爸被双规以后,我们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后来他们又查出我账务上的一些错误。就又被关了几年,在我坐监的那几年里,纯怡又跟南方的一个大老板好上了,等我出了监狱,我们就离婚了,她带着女儿改嫁了。现在我是一个人,地地道道的单身汉。”姜登山低着头,轻声地说着。

    “哦,如果真的没有工作,那就先在我这里干一段时间好了,这样吧,我们集团在非洲赞比亚有一个金属开采分公司,你是上海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先去那里干一阵子财务总监。那里生活比较艰苦,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把你给调回来。”岳小明想到赞比亚金属开采矿业公司还缺少一个财务总监,就直接把姜登山安排过去了。

    “老同学不计前嫌,我也很感激了。非常感谢你的照顾。”姜登山千恩万谢地说完就下去准备到非洲异国他乡上任去了。

    “大哥,这样的人你还敢重用?”刘海与刘大勇都对岳小明的做法有些不解。

    “别担心,他是上海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搞财务确实很有一套,他是犯过错误做过几年牢,我相信经过党的教育与岁月的锤炼,他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十五

    后来家乡李常有从电话里给岳小明传来消息,洋辣子汪兵在一次车祸中死了,他老婆吴巧儿带着孩子跟着村里的一个老光棍一起生活,汪兵的母亲马蜂窝黎英也因为住的屋子半夜失天火被烧死,麦良芯书记与范同也因为受贿行贿被组织撤职查办。

    放下电话,岳小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这些做了坏事恶事的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过上天的惩罚,真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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