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上午的交代倒还爽快，陈述倒也合理。不过我就纳闷，一向狡诈奸猾的野狼，为什么突然间转调呢？是真的洗心革面，还是想蒙混过关？”张婷不加思索地说。

    野狼被狱警押了下去，张婷、小丁一头雾水。这王所葫芦里卖的啥药，野狼刚刚不是交待好好的吗？张婷沉不住气，“王所，这野狼……”

    王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张婷，你去找一下韩梅，咱一起到会议室合计合计。”

    张婷抬腿就走，从王副所长沉稳的声色中，是否悟出点什么。

    不大一会，滨城市文物管理所副所长韩梅就风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她是被市政法委钦定的专案组成员，文物组专家。

    王新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到齐了，我们临时开一个短会。瘸王、野狼两大流氓团伙主要成员先后落入法网，刑侦工作已进入攻坚阶段。为了尽快揭露这两个黑社会团伙的罪行，公安局领导支持我们另辟突破口。我们把突破口选在骚狐狸陈述的线索假设上，经过初步较量，野狼对盗卖文物的罪行供认不讳，佐证了我们当初的判断方向是准确的。今天上午刑侦组对野狼审讯中，大家悟出点什么没有？韩梅，你也听听？”

    “好的，我先听听大家的意见。”韩梅接着说。

    “野狼上午的交代倒还爽快，陈述倒也合理。不过我就纳闷，一向狡诈奸猾的野狼，为什么突然间转调呢？是真的洗心革面，还是想蒙混过关？”张婷不加思索地说。

    王新看了一眼大家，“张婷问的好，为什么一向狡诈奸猾的野狼，会如此爽快呢？我们作刑事侦查员的，既要尽快地了解案情的真相，又要防止被人犯的夸夸其谈引入歧途。大家畅所欲言，兵书上不是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吗？”

    “我想谈谈自己的看法。”小丁清了清嗓子，“上午王所一声断喝，野狼被狱警带了下去。我当时就犯 糊涂，这野狼不是交待好好的吗，干嘛要打断他呢？刚才听了二位的发言，的确是有点特别。过去的案子，人犯也有直接坦白的，可野狼不同，他是职业累犯，他是枭首，这个问题值得探讨。野狼盗墓是白天干的，组织严密，不可能仅盗几件宋瓷那么简单。”

    “谈到宋瓷，我简单说几句。”韩梅笑了笑，“中国陶瓷发展到宋代已到了鼎盛时期，蜚声中外的北宋五大名瓷汝、官、哥、钧、定更是争奇斗艳，各领风骚，其中由官窑烧造的贡御瓷器更是工艺先进，制作精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所谓官窑是指由朝廷直接监制的官办窑场，专门生产御用瓷器。在北宋五大名窑中，其它四窑皆是由民窑发展到一定程度再由朝廷派官监造贡瓷，惟独官窑一开始便为朝廷所建，专为宫廷烧制御用瓷器。”

    “嗯，到底是专家的观点，韩梅姐，说下去。”张婷递给韩梅一杯水，她在思考。

    “北宋是我国历史上颇为辉煌的时期，晚期的宋徽宗艺术才华横溢，不仅擅长笔墨书画，而且是一位好古成癖的文物鉴赏家。追新求异的宋徽宗废弃派官监制贡瓷的惯例，调集能工巧匠自建窑烧制御用瓷器，一个震古烁今、彰显尊贵奢华与皇室风范的新瓷种诞生了。据南宋顾文荐《负暄杂录》记载，北宋徽宗政和至宣和年间，朝廷在沛京设置官窑，烧造瓷器，名曰官窑。”

    “北宋官窑将精美绝伦的汝官瓷技艺与典雅庄重的宫廷艺术融合一体，其造型多取自古青铜器，苍古幽雅，气度不凡：其釉色润美似玉，开片粼粼如波，加之‘紫日铁足’的典型特征，北宋官瓷达到了我国青瓷烧造史上的又一高峰，许是其釉色和‘苍天’之色相似，官瓷尤为历代皇帝所推崇和喜爱。清乾隆皇帝曾为官瓷作诗曰：‘李唐越器久称无，赵宋官窑珍已抓，色自粉青混火器，纹犹蟮血裂冰肤。’”

    “可惜好景不长，公元1125年金兵攻陷怀京，北宋灭亡，官窑也随之被毁，作为一代名瓷的北宋官窑仅仅存世18年。由于烧造时间短，所制器物只供朝廷使用，严禁流入民间，故北宋官瓷存世极为稀少，成为陶瓷界注目的热点和博物馆争相收藏的宝物。随着北宋官窑的停烧，有关北宋官瓷的谜团也像这神秘的器物一样，或理入地下，或湮灭人间……宋代文化在中国古代社会处于空前绝后的水平。宋瓷是宋代文化的主要构成部分，是两宋文化的一朵绚丽的奇葩。”韩梅话刚落音，就被小丁接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咱还真小看了那埋在地下的宝贝。王所，你说咱们刑侦工作的意义，不仅仅是揭露黑社会团伙余罪，保护国宝，那才是问题的实质。”小丁一席话在干警中引起了强烈共鸣。

    王新看了一眼大家，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昨晚红鹰、葛伟跟他通报情况的时候，红鹰曾语重心长的说，告诉同志们务必保持清醒的头脑，你们面对的是高智商而行为近乎疯狂的黑社会分子，面对的是十分陌生而又神秘的领域。王新知道，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要是平常，他们是绝对不含糊的。刚才韩梅一段专业性发言，给大家一种全新的感觉。

    王新说：“大家注意到没有？野狼说他们将古墓挖开之后，棺材上有三道铁箍，我说韩梅，这种现象过去文物考古界有过先例么？”

    “有过，不过具体情况要分类甄别，从你们谈的盗卖文物情况来看，说不定是一处很有价值的文物遗址。”韩梅说道。

    “我琢磨着墓主的身份不简单。残存的宋代官瓷已经昭示这个问题，我想野狼与古墓似乎还有很多谜需要我们去揭秘？”王新转向韩梅，“今晚我们再提审野狼，气氛尽量宽松些，看有没有新的线索？明天侦破组人员去古墓现场勘查。”

    “不错，现场勘验有助于我们发现新的线索。作为专业人员，我们的思想、物质准备尽可能充分些，大自然的神奇、先人旷古文明的再现，有利的或不利的，我们都要考虑。”韩梅一反女儿媚态，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赞同梅姐的观点，慎密是我们侦察人员应该具备的品质。猎奇是我们探索新事物的方法之一。为了弄清古墓系列案件的原委，我们还真得下力气去挖掘。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相信我们侦察员在市文物专家的指导下，一定能顺利攻克难关！”张婷紧接着说。

    “韩梅说的很重要，大家回去后按野外生存训练要求备足物质，一点都不能马虎！”王新再三强调说。

    “野外生存？”小丁一脸茫然。

    “不错！我们思想上应具备韩梅讲的‘大自然的神奇、先人旷古文明的再现，有利的或不利的，我们都要考虑。’,我们一方面要和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一方面我们要启动思维，最大限度地利用当代科学技术，为侦破案件打击犯罪服务。好了，散会，大家分头准备。”王副所长感到肩上责任沉重，他务必尽快地引导参战干警适应当前迅速转移的刑侦任务。

    当晚，刑侦租再次提审了野狼。

    “野狼，考虑得怎么样？盗卖瓷器与你接头的是些什么人？他们在滨湖干过些什么？”张婷直接讯问道。

    “实际这个问题你们已经问过很多次了，怎么说呢？我们当时哥儿几个，有的刚从牢狱出来，穷疯了。就想弄点钱，总不能老去抢？这样我们就什么东西好捞，就去干什么？文物是很起价的，所以我们哥几个一商量，弄点东西来试试。博物馆、考古队的东西不能取，那样目标太大，这地下的死人，他是不说话的，于是我们就瞄上了古墓。”野狼干咳了几声，继续说：“其实我们过去没接触那玩意儿，动起手来还真像无头苍鹰，到处乱撞。开始我们坐茶馆、诳市场，听人家闲扯。游名胜故地，我们一伙人有意无心瞎窜，终于有一天我们从一对算命的瞎子处悟出一句话：宝就在脚下。”

    “什么？从瞎子那里得到启示，野狼，你就瞎编吧！”民警小丁不肖一顾。

    “听他把话讲完，野狼的交代对我们很重要。”张婷接着说。

    “‘宝就在脚下’，为什么我们进森林公园寻宝的原因。在滨湖这一块，你别小看了这个地方，古城悠久的历史肯定与它有关。”王新琢磨野狼说的这句话，吩咐狱警把野狼带走。

    如王新所预计的那样，当涉及盗墓核心问题时，野狼对参与盗墓行动的人员行踪缄口不语。这里面可能隐藏了太多的猫腻，而叮叮当去了哪里，案情对于刑侦组来说，仍然是一个难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