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土地流转 哪会一帆风顺
更新时间:2020-06-15 22:42:16 | 本章字数:2533
在虎头拐子有个葛家厍,葛姓在葛家厍里是个大姓。而葛大顺又是厍子上葛姓人家的长辈,别看他还没到“天命之年”,但“祝份(称呼)”可高了。那些黄口小儿张口就“太爷、太爷”地叫,也不足以为奇,奇怪的是那些七老八十三的老太爷、老太太们都称他叔呀、爷呀、爹啦! 这个葛大顺的辈份怎么会在葛姓中如此之高?嘿嘿!据厍上的老人说,这个葛大顺的妈,被远房的叔公爹爹占去做了“补房”后生出了葛大顺,使得葛大顺的辈份连升三级!
这天,葛大顺从地里灰头土脑地进门,把铁锹锄头往院里一扔,最要紧的,不是去喂猪、喂鸡……而是麻利地撕下身上的脏衣服,洗洗刷刷后,走出家门。而这个葛大顺穿衣戴帽与众不同,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个样子来。庄上的人用了四个“着”字来形容他的穿戴:帽子歪着,褂子披着,裤子刹着,鞋子搭着。就这副样子,嘿嘿!他走在路上步态庄重,从庄子的西头溜达到东头,再从东头溜达回来……侍弄家禽家畜、锅头灶脑的事,从来就没他的份儿。这些活似乎都是他的老伴玉兰包干的,玉兰简直就成了做事的专业户。大半辈子了,葛大顺就这么个人,玉兰也都习惯了。如果哪天,要是葛大顺突然给圈里的猪添一桶食、坐在灶门口给锅堂里添一把柴草……玉兰倒觉得葛大顺会抢了她的“饭碗”
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把葛大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葛大顺拖拉着一双半新的皮鞋,走在沙石路面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从西响到东,再从东响到西。这是葛大顺一天里最休闲、最惬意的时光,也是他发布“新闻”、收集“新闻”的最好途径。
“葛爹!”葛朗明端着一个洗脸盆似的大碗,碗里盛着稀饭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一边咧着嘴说:“你东圩那块田里的稻子高产呐。”
“高产个屁,等收下来压秤才能算。”葛大顺呵呵地笑着。
葛朗明抬着眼睛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葛大顺,然后大拇指一翘笑着说:“今天你这身穿戴……都是名牌吧?
“名牌个屁,(屁是葛大顺的口头禅)要是名牌,我能这么穿着?”
葛大顺的话,葛朗明是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出,他清楚得很。前年他女儿用奖金给葛大顺买过一双“蜘蛛王”的皮鞋,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名鞋呀!他呢?习惯成自然,名鞋还是照“搭”(脚后根踩着鞋帮子走路)不误。结果呢?没有穿两个月,后鞋帮就穿破了!”
“呵呵,葛爹,不是我说你呀……”
“回家呐,有人等你!”葛朗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寡妇凤枝把他叫回去了。
这葛朗明与葛大顺的年龄是“旗鼓相当”,算辈份那可是“黄瓜敲锣差了一大折子”,他们俩应该是爹孙关系。
日头半个身子钻进了西边的云霞,射出万道金光。葛大顺从东头转过来,就变成个金人儿。他低头还想着自已这本家孙子(葛朗明)还真有能耐。他一直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日子。到老了还犯上“桃花心”、走上“桃花运”,居然把疯疯癫癫的小凤枝,调理得“锦上添花”,不知他给凤枝喝了什么“忘情水”?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他低着头想着侄孙的“甜蜜事业”,正巧与原村主任李运奇撞个满怀。
“唷,是葛爷呀!”虎头拐子的前任村主任李运奇,神神鬼鬼地跟葛大顺说:“我看这庄稼今年是种到头了。
葛大顺眨了眨眼睛,把斜戴在头上的帽子,往脸前拉了拉,愣怔了半晌,问“为啥?”
“土地流转呗!上月两委员会的土地流转专题会议,你不也参加了么?”
“哈哈,你瞧我木鱼脑袋。”葛大顺敲着自己的脑门说:“老鸡老鸭值钱,这老人就是不值钱。前头说过的事,屁股一抬就忘了。”
李运奇是村里的老主任,“卵子拖塘灰”就做生产队会计了。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但是他对国家大事仍然十分关注,因为他清楚得很,国家的大事,关系到个人的小事。
葛大顺对“土地流转”这个新名词,不知道是啥意思,压根就没当回事。后来听说,就是回归到大集体年代。葛大顺想呀,这土地分到各家各户这么多年了,现在的人都越变越自私了,咋可能再走干活“大呼隆”,出工不出力的大集体路子呢?咋可能再吃大锅饭呢?这不是瞎扯蛋吗?葛大顺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往肩上拽了拽,笑着摇摇头,说:“流转个屁呀!哪有这么容易。张春坐井观天,意想天开!还嫩着呐。”
葛大顺抬起头看看西边的余晖已经落尽,也揣摩着与李运奇闲聊的时间差不多了,便加快步子往回走。
玉兰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盛好,放在饭桌上,还不见葛大顺人影儿,怕饭菜凉了,没有胃口,这才走出家门,站在路口,拔长脖子朝西头眺望。见到葛大顺晃悠晃悠、哒啦哒啦的孬像,玉兰无声地笑了。
葛家厍西边有一条西洋河,沿河有一条沙石公路。公路两边的柳树,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夹在柳树中间的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绿的柳叶,红的桃花,真是美极了!
这天玉兰正沿着公路,去地里除草。这时张春骑着自行停在玉兰身边,叫了一声:“姨娘!”
玉兰与张春娘是干姐妹。姜姐被自然灾害夺走生命后,玉兰常给张春父子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过年还给张春做双新鞋子。
“哟,是春儿呀!你来查生产啦?”
张春笑呵呵地问姨父、姨娘你们的身体可好?田里的农活还能干么……?
“唉……”张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玉兰愣了半晌才叹口气说:“多数年轻人都去了外头,就剩下你爹和我们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老太太们了……”说到这,她突然打住了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笑,又说:“昨晚听你姨父说,这秋后庄稼一收,地就要收回大集体了?你说这大锅饭撤了好多年。在这些年里,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让我们农民的日子过得是如鱼得水,是嘴嚼甘蔗呀!再收回大集体,我看玄呀!你是村支书政策你懂!地不会都收给了“地主”去种吧?不会又回到解放前让我们去当长工吧,让我们再吃二遍苦,再受二遍罪?”这玉兰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地收了,是不是就没我们啥事了?谁经营谁会给我们租金……
张春对玉兰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耐心细致地答复。玉兰还问一些田地租金啦,我们闲着干啥啦……张春笑了笑,说,“姨娘你就放心吧,会让你们有衣穿,有饭吃,有钱赚的。”
这次张春与玉兰是四两棉花八把弓,在细谈(弹)。
嘟嘟,嘟嘟……”张春与玉兰正谈得难解难分时,他的BB机响了,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再看时间,己超过正常吃饭的时间了。玉兰忙说:“春儿,你还没有吃饭吧,你赶紧回家吃饭去。”
“姨娘,你也回家吃饭吧。”
“我吃过啦,我是吃的早中饭来地里媷草的。”
“哦,那我先走啦。”张春跨上自行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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