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小乞丐

    我走出学校大门遇到了一个小乞丐。

    乞丐的衣服又脏又破，小脸沾满污垢，头发和鸡窝一样。可她来这里乞讨显然是来错了地方，学生手里的零花钱都是无比珍贵的，即使有心给她，也是很小的面额。

    而我更是身无分文，所以走过她的时候我低下了头，只用眼睛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姐姐，帮帮我……”小乞丐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睛追随我转了半圈，我假装没看见，迈着步子继续向前走，突然衣襟一紧，衣服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扭头看，一只黑糊糊的手捉住了我的衣角，是那小乞丐的手。

    “姐姐，帮帮我……”乞丐死死地攥着我的衣角。弄得我的脸都红，快速扫了身边一眼，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没钱。”说完我想挣开她的手，可她的手劲竟然出奇的大。我又不能大声责怪她，弄得尴尬无比。

    阴沉着脸，低声喝道：“放开我，我……我真没钱！”

    小乞丐倒也听话，松开了我的衣服。

    我如释重负，忙向前走了几步。谁知那乞丐却又追了上来：“姐姐！我不要钱，我只想让你帮帮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体突然被一位走过的同学撞散，整个人如颗粒般浮在了半空。

    我的脚哆嗦了一下，停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小乞丐心里直发毛。现在的小鬼也太嚣张了，大白天就敢出来，毫不避讳人，连阳光都不怕，真是服了。

    我摇摇头说：“对不起！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什么。”说完我快步走了，很庆幸她并没有跟上来。但一路都心神不宁，跳上公交车的时候，我才松了口气。

    到家后，发现家里来了客人，是养母的侄女，大约四十左右岁，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的精神很不好，一瞧就是病病殃殃的，果不其然，这孩子天生肾不好，刚换了肾，不想在医院里养，想在养母这里住一阵，养母自然很高兴，我也不好说什么，也不好走开，陪着这母子俩在客厅闲坐，我没话找话地问她，孩子换肾后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这么一问，她本来笑着的脸顿时换了颜色。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显得苍白无力说：“刚开始那两天挺好的，可是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孩子总在半夜醒来，说有个小姐姐找他玩，吓得我天天晚上不敢睡，横怕他……”

    “啊？……孩子也许只是做梦吧？……”

    “这梦太不吉利？”她摇摇头，伸手摸着孩子的头，轻柔地像摸一件珍宝。

    “哦……”我沉默了，我知道她害怕的是鬼神，我没敢告诉她，这世界上真有这些东西，而且就在我们的周围，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一股冷气直钻脖后，就像身后站着个人一样。突然吓了我一跳，猛然回头，只见那小乞丐直直地站在我身后，古怪地说：“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地看着她，竟然见她指了指表姐怀里的孩子……

    难道？

    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乞丐依旧直直地看着，不是我，而是看着表姐和表姐的孩子，眼神中那股怨气让我毛骨悚然。

    “我会来取的……”小乞丐又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具，突然消失了。

    我默默注视着小乞丐消失的地方，脸色变得苍白，心里不敢继续想下去，表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她诧异地问道：

    “你怎么了？”

    “哦！有点头晕。”说着我站起来告辞回到了卧室。

    次日，天阴沉沉的，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是被一阵孩子的哭声吵醒的，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只见表姐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脸的无奈，养母也很担心地跟在一旁，看见我出来，表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我也醒了。”我冲着她们笑了笑，走到孩子身边问：“小宇怎么哭了，是哪里难受吗？”

    “不知道，半夜就开始哭，问他那里难受也不说，这时间医生还没上班，急死我了。”表姐絮絮叨叨地唠叨着，眼睛里含着泪水，我有些不忍，差点问出一句不该问的话。

    为了不说错话，我早早就从家里出来了，等公车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小乞丐，她悲戚地看着我，颤抖着声音对我说：“姐姐！帮帮我……”

    我突然有些抓狂，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让我帮她，我怎么帮？难道我能把她失去的东西还回给她吗？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假装没听见，扭过头看着天边.一个黑影一闪，她挡住了我的视线，眼睛里流出了血泪，像是在一字一句向我诉说，我叹了口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间又破又旧的房子，房子里到处堆满了垃圾，小乞丐在院子的垃圾堆里翻找分类，她干的很认真很卖力，弄好后.她献宝一样跑进了屋里，大声说道：“妈妈！你看看我都弄好了，能让我上学了吧？”

    被她称为妈妈的女人，坐在一张肮脏的大床上，怀里抱着个婴儿，她对小乞丐的话充耳不闻，继续细心地哄着怀里的孩子，小乞丐又问了一句，这一次她的妈妈明细不耐烦了，大吼一声：“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她的吼声很大，吓坏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她忙低下头耐心地哄着他。

    小乞丐的眼圈红了，嫉妒地看了一眼弟弟，她从来没享受过弟弟的这般宠爱，从小她就生活的像一只狗，也许连狗都不如，吃的总是冰的，喝的总是凉的，妈妈高兴了就让她上床来睡，不高兴就一脚把她踹到地上，比起妈妈，小乞丐更害怕爸爸，因为爸爸更讨厌她，从看见她是女孩的那一刻起，他就没冲她笑过，眼神中全是冰凉厌烦，只要爸爸回来她最好躲进角落，不然说不上会不会招来一顿踢打，她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吭声，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突然她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惊慌地回过头，远远看见了爸爸的身影，她浑身一颤，快速躲进了角落了。

    可她没想到爸爸一进屋就找她，见她在角落里，爸爸笑呵呵地走过来，她被吓傻了，一股骚骚的尿液从裤腿里流了出来，她哇的一声哭了，这一声哭彻底瓦解了爸爸的好耐性，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怒吼了一声：“TM地给我闭嘴。”说完不解气还在她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疼的小乞丐满地打滚。这一切坐在床上的女人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她的眼里心里去似乎只有怀抱里的那个男孩。

    小乞丐趴在地上，她偷偷地看向爸爸，爸爸走到了床边，小声在女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女人的脸色大变，浑身颤了一下，眼睛向她瞟了一眼，眼神很复杂，小乞丐没看懂，但是她似乎觉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浑身微微发抖，惊恐的看着父母，可父母都不在理她了。

    那晚母亲破例给了她一个鸡腿，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吃鸡腿，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她吃了这个鸡腿后，就失去了知觉。

    接着我看见她爸爸把她抗在了肩膀上，送进了一家医院，我想跟过去，可是忽悠一下我回到了现实，那小乞丐还飘在我的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也大致明白了她的遭遇，因为她是女孩从小就不受父母待见，后来她又有了弟弟，她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可就是这样父母还是把她卖了。

    坐上公车后，我没到站就鬼使神差地般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我正好站在警察局的门口，我有些退缩地后退，想要扭头走掉，可远远的我看见小乞丐蹲在地上，她并不看我，小小的身体在阳光下若有若现，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酸，大步走进了警局，在警局里我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小哥，他用眼神制止住我要说的话，接着把我拉了出去，一直走到外面我才挣脱他，告诉他，我进去有事。

    “是哪个小乞丐的事吧？我已经报案了，你就别进去了。”小哥松开了我的手，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不明白他怎么都知道了。

    回头看向身后，小乞丐已经不见了。

    不久我听说，小乞丐的父母被抓了，父亲被判了刑，还牵扯了不少医生，当然表姐也跑不掉，她被带走的时候，孩子留在了我的家里，养母身体不好，带不过来，白天勉强，晚上就由我照顾，他很奇怪看见我就不哭闹，而且乖乖的，但是眼神中并不是依赖而是惧怕，我不知道他怕我什么，我已经对他够温柔的了。

    那天在学校里偶然遇见了小哥，小哥看我一眼后。他的脸色变了变，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身，并没有什么不妥，怎么他看我向看怪物一样。

    他同样没和我说话，可我追了上去，有些事我非弄清楚不可。

    我们面对面站了半晌，他像是沉不住气了，轻声地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那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孩子了，其余我……我不能告诉你什么？”说完他越过我走了。

    他走后我一直在想他的话，什么意思，那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孩子了，说的是谁？

    这话我整整琢磨了一天，当晚上我看见表姐的孩子是突然恍然大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在我面前的一定不是表姐的孩子，而是那个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