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更新时间:2020-10-04 21:48:38 | 本章字数:9227
“叔叔,我爸爸怎样了?他得的什么病?”一出高铁站,玉湘就急切地问着来接她的李先利。
“先上车吧!”李先利说。
玉湘上了车,李先利低着头一言不语。
“你总得说话呀,我爸到底怎样了,严不严重?”玉湘带着哭腔问。
“伯父他……他遇车祸去世了。”李先利说完再也忍不住了,抱头号啕大哭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玉湘不信,连连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
殡仪馆门前,娜娜拿着一件孝衣走了过来,玉湘望着灵堂呆若木鸡,娜娜流着眼泪帮她穿上孝衣说:“你爸去得好惨啊!”
玉湘一步一步走近爸爸的遗像前,“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 凄惨地叫着:“爸——爸!爸——爸!”
“爸爸!爸爸!”玉湘悲伤地叫着,喊着到爸爸的遗像后面, 她要看看爸爸的遗体,可是后面只放着一只骨灰盒。
“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玉湘指着灵堂里的人说。
玉湘哭过一阵、闹过一阵后声音嘶哑了,人也精疲力尽了, 她口里不停地反复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接受眼前的事实,指着娜娜说:“你们弄错了!弄错了!”
“湘湘,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首长,我们的旅游车翻了,两个重伤还在医院,首长抢救无效。按照首长生前的交待,我们就在当地将他火化了,你节哀顺变吧。”她爸爸那帮侦察兵战友围过来说。
这些人玉湘大部分都认识,年纪大点的有的还抱过她,可怜的玉湘又悲惨地哭了一阵。
葬礼办完,亲朋都散去,娜娜、玉湘、李先利和张春霞坐在一起,娜娜流着泪说:“一辉走得太突然,不过他办事一直很认真,这点你们是知道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对自己的后事早有安排,先利一直跟在他身边,就让他说说吧!”
“玉湘啊!”李先利望了望娜娜,目光斜视着玉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说:“伯父在半年前就立下了遗嘱,他享福去了,所有财产归娜娜。”
“不可能!不可能!”听罢李先利的话,张春霞第一个就站出来说,她夺过先利手中的信封急切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的内容同李先利表述的完全一致。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玉湘迟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念叨着说。
“有什么不可能?这上面有李一辉亲笔签的名字,摁的手印,先利也是见证人。”娜娜从张春霞手里抢走那张纸高高举起,振振有词地继续说:“玉湘你听着,我与你父亲结婚时,你父亲就已经是个穷光蛋了,那时他就要跳黄浦江。因为深圳那块地到期没有开发政府要收回,这你是知道的,吴有胜也是证人,是我找来的钱才救活了企业,救了李一辉。也就是说这些6年你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我娜娜给的。这就是李一辉为什么把留下的资产全部给我的原因,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叫物还原主。”
“你骗人,你们合伙骗我,我父亲不可能不给我留下一点东西,你嫁给我父亲就是一个骗局,你骗他、骗我们、骗我家的财产。”玉湘气愤地说。
“你叫也没有用,哭也没有用。”娜娜指着玉湘说:“要叫要闹你找李一辉去,我嫁的是李一辉,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套公寓我会卖掉,我要回国,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现在都可以走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的律师, 我再也不会见你们任何人了。”
“你是骗子,你就是那个黄毛野人,你就是妖精!”玉湘越气越急。
“野人?你骂我是野人?”娜娜质问玉湘,几步冲到玉湘面前“啪啪!啪啪!”在玉湘的脸上左右就是几个耳光,像只发情的野猪嚎叫着继续说道:“这是李一辉30几年前打了我的耳光, 今天我还给你!”玉湘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摸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怒视着娜娜,“啪啪!啪啪!”娜娜又给了玉湘两个耳光说:“这两个耳光是警告你,再莫出口伤人!”
“你敢打我?长这么大我父亲都没有打过我一下。你就是个野人、就是个野疯婆娘!”玉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就向娜娜打去,边打边说“你这个骗子,打死你这个骗子,打死你这个野婆子!”
“打,打死她!”张春霞被气昏了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见玉湘与娜娜打了起来,也一拐一拐地冲了上去,亮起拳头帮着玉湘,三个女人骂成一团,打成一堆。
“别打了,别打了!”李先利上前劝说着。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张春霞用拳头气愤地向李先利打去,习过武的人反应本来就快,何况张春霞脚不方便,动作比平常人就慢半拍,李先利把身子一斜,张春霞扑了一个空,自己却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看见小姨倒在地上,玉湘急了,她不顾一切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水果就向李先利和娜娜砸去,娜娜和李先利看见玉湘疯狂的反击,忙躲避起来,玉湘扶起张春霞离开了公寓。
时间似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呈现你的是鲜花、是笑脸、是无限的柔情;有时给你的又是惊吓、是恐怖、是万丈深渊。短短几天时间里,玉湘就像从花团锦簇里走进了一片沼泽地,她还没有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又面对父亲将巨额资产转给到另一个女人的残酷现实。玉湘和张春霞回到宾馆, 两人抱头痛哭一阵后,张春霞突然想起了玉湘还有近8000万的股份,莫非也被那个狠毒的娜娜吞了?她知道李先利靠不住,便打吴有胜的电话,吴有胜却关机了,张春霞更急了。
娜娜被打得鼻青脸肿,她坐在沙发上呻吟。李先利清理着被玉湘搞乱的房间,责怪娜娜不该先动手打人。
“她该打,她讨打,我早就要打她了。”
“你这么恨她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结婚给50万,每次见面都是5万10万的给?”
“在你的心中,给她钱就是对她好吗?”
“那是……?”
“以前我不给李一辉也要给,现在我不给看还有谁给。好好的工作不干,每天还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你以为真的会有人养她一辈子?”
“那你是害她?”
“是害她又怎么样?你以为真是如你们中国人说的吃光用光身体健康?我不给钱,说不定明天她回去的高铁票都没钱买。”
“玉湘一无工作、二无积蓄,以后的生活真不晓得怎么过呢?”
“你不是有钱吗?你给呀。莫给我假惺惺的,把后面的事给我办好,不然你也没有好下场。”
李先利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太阴险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的歌声响了起来,这是张春霞设计的手机铃声,是吴有胜回电话过来了。张春霞接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刚才在飞机上。”
“为了我姐夫的事,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没呢,家里有点事我就回来了,你找我有事?”
“我问下你们房地产公司的经营情况怎样?玉湘还有几千万元的股份呀……”
还没有等张春霞把话说完,吴有胜就说话了:“只是一个数字了,首长把公司交给娜娜管理,我说什么都不管用,首长也不听我的,账上现在是亏损,你要股份还得往公司贴钱呢。”
“怎么是这样啊!”
“都是那个野婆子搞的鬼,都是那个野婆子搞的鬼!”张春霞按的是免提,玉湘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气愤地说。
玉湘躺在宾馆里茶不喝饭不思,张春霞知道这接二连三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她自己气得几乎要吐血,何况是玉湘呢。上海这个大都市是她们的伤心地,要尽快离开。她打定主意订 好了票,想一切事情回家后再从长计议。
吴有胜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与李一辉比的话越来越少了,娜娜和李先利处处防着他。所幸的是李一辉与娜娜一结婚,李一辉就把与他在红木经营上的股份一次结清了。开始他想不通,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首长的良苦用心,他是怕娜娜参与到红木经营上来,那样他吴有胜就放不开手脚。这些年红木市场一直稳中有升,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喜欢红木的越来越多。在中国有很多人以为,红木者,红木也,就如有红宝石,便有绿宝石、蓝宝石;有红木,便也定有黄木、黑木;而实际上黄的有黄花梨,紫的有紫檀,黑的有黑酸枝等等,但严格说来这些黄的、紫的、黑的均属红木之列。因红木种类繁多,国人的生活
水平日益提高,热爱红木、收藏红木的人越来越多,为便于分类鉴别,国家有关部门顺势而为,在2000年颁布了中国第一个红木标准,明文把红木划分为五属八类三十三种。换句话说,也就是凡在这五属八类三十三种之中的名贵硬木均属红木。国家有了识别红木的统一标准,红木的市场越来越规范,这让长期以来实干为上的吴有胜越干越有劲。他依托不断扩展的老挝生产基地,仅在西双版纳景洪一地就开有加工厂数家,上档次的红木成品展厅多个,营销网络覆盖全国。他依靠优秀设计、加工人才,不仅拥有传统的红木成品品牌,而且还已经开发和正在开发一批新的红木成品品牌。徜徉在吴有胜创立的“乐华”品牌木业宽大的展厅里,人们不仅能探摸到红木“广作”派的精细,也能领略到红木“京作”派的大气,更能欣赏到红木“仙作”派的神韵。简约质朴的,是为文人雅士们准备的;豪华大气的,是为老板大款们制作的;传统实用的,是为平民百姓们安排的。黄花梨、紫檀、大红酸枝、黑檀木、红花梨、鸡翅木等随处可见;居家家具、艺术根雕、各色手串应有尽有…… 红木生产车间一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吴有胜却把他的红木加工厂开在了市区交通方便处,而且敞开厂门,欢迎各界人士随时参观。其实,参观他的红木加工厂的确不是件惬意的事:锯木声、磨木声咬啮耳膜;木屑灰、土尘灰遮目刺鼻。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工匠们锯、劈、雕、磨一丝不苟,只见斧飞锯往,不闻半句声色犬马。吴有胜坦言:他的用料是一流的,所以不怕见人;工艺是一流的,所以不怕比较;言行是一致的,所以不怕透明。他这次急忙忙赶回去是要办两件大事,利用互联网直播整个红木加工过程,让购买“乐华”品牌红木产品的人从下料到雕刻出厂,全程监督产品生产的整个过程,让客户放心。同时,他投资兴建的近万平方米“釆华红木”展厅正式 投入使用,这显示着他在红木市场中的地位,也标志着红木市场的兴旺。
夜已深,娜娜坐在阳台上,她身穿高级丝绸睡衣,面前圆形茶几上摆着几样点心和开心果,一只高脚镀金边的酒杯旁放着一支法国原装进口红酒,她连吃了几个开心果,脸上露出了笑。白天的事让她太开心了,她品了一口红酒,想起中国的一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她认为李一辉打她两巴掌的那晚算起,到现在有30多年了,时间虽然有点长,但她终于把两巴掌还过去了,为了还这几巴掌,她设想过许多回,但还是没有今天的精彩,她又喝了口红酒吃了几颗开心果。李一辉的车祸太突然,而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晚。她离开座位走到阳台边,透过明亮的玻璃望着黄浦江,夜晚的江面在霓虹灯的装扮下比白天更显耀眼和妩媚。望着南来北往的船只和一艘艘豪华游轮,她想起了日本的家。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她觉得太辛苦了,而回想起这些年走过的每一步,娜娜又开心地笑着,她转身坐了下来,端起红酒杯摇晃着,望着杯子里血红的酒随着她的晃动在荡漾,她的心里在谋划着如何尽快将公寓等资产变现,把巨款带走。心里高兴酒便容易下喉,不知不觉她喝多了有些醉意,她摇摇晃晃起身关上窗帘,回到了宽敞豪华的卧室倒在床上睡着了。
“呼!”“呼呼!”……不知哪间房传出的响声把娜娜惊醒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感觉到窗帘在动,一个黑影飘了过来,娜娜忙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身子打着战说:“别过来!别过来!”
娜娜感觉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全身冒着冷汗,她呼叫但叫不出声。她两只脚乱蹬,拼命地挣扎但无济于事,不多时她精疲力尽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像一摊泥瘫在床上,呼的一声一阵风飘过,黑影消失了……
玉湘在回巴陵城的高铁上就接到静静老师打来的电话,说静静上体育课突然昏倒了,现正在医院抢救,她和张春霞一下高铁就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几年来,周庆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与玉湘没有一点联系,玉湘早把静静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她心急如焚地跑到医院,老师说静静已进手术室,将一张缴款通知书给她,一看要预交5万元医药费,她刷完身上几张银行卡还差3万多元,张春霞拿钱补上了。
李一辉遇车祸的噩耗早传回来了,大家都感到震惊和悲痛。易青青、船老五、胡老师、赵惠兰、周大红等得知玉湘回来了,纷纷来看她,一听静静住院就都找到医院来了。看到这么多的亲人一句句的问候、一声声的关爱,玉湘连日来的悲伤、痛苦、受的欺负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禁不住又是一场号啕大哭。张春霞把娜娜对待玉湘的不公向大家细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都为玉湘打抱不平,有的陪着玉湘哭、有的骂娜娜不是人、有的建议玉湘打官司,大家都不相信李一辉的遗嘱。
“我们都是看着玉湘长大的,玉湘是李一辉的掌上明珠,这些年他的努力,都是为了让玉湘有吃有穿过上好生活,他不可能不为玉湘留些财产,要我说那份遗嘱肯定有问题。”胡老师说。
“这个分析我赞成,李叔叔不可能把全部财产都给那个日本女人。”周大红说。
“你是老师,你比我们懂得多,你就说怎么办吧?”易青青说。
大家把期待的目光投向胡老师。
“办法只有一个,请最好的律师把娜娜告上法庭。”胡老师说。
“对!把那个不要脸的日本女人送上法庭,审判她。”周大红说。
大家都点头赞许。
“这怕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是涉及的资金有好几个亿,还要请最好的律师,费用怕蛮高,玉湘又没有存钱的习惯,静静住院的医药费她都交不起,还是我给补上的。”张春霞说。
“这事只能打官司,我看就由胡老师做主帮玉湘请最好的律师,至于钱的问题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万一不行我把我的店子转出去。”易青青说。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官司要打,还要打好,出钱也算我们一份。”李文新说。
“我还有一个农庄呢,胡老师不要怕,你找律师我们筹钱,大不了我把农庄抵押出去。玉湘你也莫哭,要爱护好身体,官司一打起来有好多事都得你亲自去做,这官司我们一定要打赢, 要让那个日本女人心服口服低头认罪。”周大红说。
听到大家的话,玉湘和张春霞感动得泪流满面。
李先利悄悄回来了,他按照娜娜的吩咐来处理印刷厂,这些年他着了魔似的跟着娜娜做了不少损害李一辉的事,李一辉曾警告过他,然而他经不住娜娜对他的威逼利诱。那天在公寓里他看到玉湘和张春霞对他仇恨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按照娜娜的要求办好事再移民。半上午他就带着几个事先联系好的买主来到了印刷厂,买主们厂里厂外认真地看着,村民们看到关了多年的厂房开了门,好奇地来打听,一看是当年的李厂长回来了,要把厂子卖掉,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大红的耳边。她心想,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帮日本人办事就这么贴心。周大红的爷爷是被日本人杀害的,她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她带着几个人来到了印刷厂,来看热闹的人已经很多了,大家都在议论:
“这厂子关了好多年,是应该盘活了。”
“当初他来买我们的地时说是让我们到工厂上班拿工资,所以我们卖得便宜,结果呢厂子没办几年就关门了,现在他又要卖掉,土地价格比以前翻了好几倍,他说买就买,说卖就卖啊?”
“你这说得对,便宜不能让他一个人占尽。你们晓得不,李厂长现在是帮日本人做事,这厂子卖掉了钱都得给日本人。”周大红说。
“什么啊,卖我们的土地把钱给日本人?”有人反问。日本人曾血洗过这个村子,他们都对日本人恨之入骨。
“不信你们问李大厂长啊!”周大红指着李先利说。
“是不是?”
“老实说!”
“快点说!”
面对村民的质问,李先利不敢作声。
“这事李厂长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是的,不说清楚厂子就不能卖!”
“不与他哆嗦了,把门前的路挖断再说。”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都争相发表意见,这边有人说要断路那边就有人举起了锄头,来买厂子的人被这阵势吓倒了,这样子厂子买得下来也经营不下去呀,便急急忙忙开车走了。
那天听张春霞说李先利帮娜娜害玉湘,周大红心里就起了一团火,她最看不惯吃里爬外的人。再说她对李先利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今天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就想帮玉湘出口恶气,于是上前问他:“你这么努力帮日本人做事,得了她什么好处呀?你伯父从小把你带大,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你伯父放过你, 我们也不会放过你。”接着,她当着众乡亲的面把李一辉遇车祸、李先利是受娜娜委托来处理工厂、李一辉几个亿的钱都要 被那个日本人带走、李先利就是个帮凶的事说了一遍。听了这 些话,村民们一下炸开了锅,他们就像法官似的对李先利问个不停,心中有愧的他无言以对,一直低着头。
“你说话呀!”
“有胆子帮日本人害我们,没胆子同我们讲话! ”
“大红说的是真的吗?”
村民们追问着,有人推了李先利一把,李先利没注意身子往左一歪,接着又被人一推他身子再往右一歪。李先利恼火了:“你们想打人是怎么的?”他马步一蹬作出了要还击的准备,这下村民们来火了,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扁担,有的顺手捡起了地下的棍子、砖头,将李先利团团围住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打死这个卖国贼。”村民们就喊着叫着一拥而上,被打的李先利见来势不对举手求饶逃了出去。
娜娜天天晚上受着惊吓做着噩梦,就是大白天在公寓里,不是听到这个房间里有响动,就是看见那个地方有异样,明明关得好好的水龙头突然开了,放在阳台上的花盆转眼间摆进了客厅,摆得整整齐齐的书籍突然间撒满一地……娜娜吓得魂不守舍。在公寓楼里住不下去了,她决定便宜处理公寓,约了几家房屋中介,也找了几家买主来看房。客人刚入座就听到“呼呼”的响声甚至凄惨的痛哭声,一帮人走了又来了一批,装饰豪华的客厅里突然蹦出了几只老鼠,买房的人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有人来看房了。
李先利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敢在巴陵城停留半步,急忙忙回了上海。娜娜见到他时,他头上缠着绷带,便问是怎么回事。李先利把经过对娜娜诉说了一遍。
“那个印刷厂也值不得几个钱,就放放再说吧,现在我们要集中精力打官司。”娜娜沉默一会后说。
“什么官司?”李先利问。
“玉湘的动作真快呢,还不是为了李一辉的财产。这事我仔细想过,遗嘱是关键,李一辉的签名摁的手印没有假,只要我们不承认就没有问题,但有一个事我还是放心不下。”娜娜说。
“什么事?”李先利问。
“股份的事,公司的账我全部烧毁了,查没有依据。”娜娜说。
“那还担心什么?”李先利问。
“吴有胜,这事他知道,他们的律师肯定会找他,他对李一辉又那么忠诚。”娜娜说。
“你不是多给了他两百万吗?”李先利说。
“你忘了,他犹豫了好久才收下的,万一他反悔呢?他是最了解实情的。”娜娜说。
“那怎么办?”李先利问。
“看把你急得!他们的律师申请了财产保全,我的财产和银行里的钱都被法院冻结了,幸好我留了点私房钱,你与他联系下,这件事如果他按照我们的意思做,你再给他100万现金, 官司打完了还给他500万。”娜娜说。
“给这么多钱他肯定会同意,我马上同他联系。”李先利说完就走了。
打官司的事娜娜预计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快,李一辉去世得太突然,让她还没有完成布局。独吞李一辉的财产娜娜早就在计划着,官司的关键就在李一辉的遗嘱和玉湘的股份上。遗嘱是娜娜利用李一辉喝多了酒睡着了拿着他的手摁上的指印,内容是李先利按照她说的写上去的,这事只有她和李先利知道,她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李先利,遗嘱的事她认为是天衣无缝,剩下的是玉湘的股份。为了独吞这笔钱,娜娜想了许多办法,她故意把公司账面支出做大,让公司账面出现亏损,而暗中把吴有胜的股份结清,这样实际上只是做空了玉湘的股份钱,而且公司原来的账已被她销毁,这事她和李先利不说便只有吴有胜知道了,所以做好吴有胜的防范工作是关键,而对这个吴有胜娜娜又没有把握控制住他。
李先利打通了吴有胜的电话,他把娜娜的意思讲了一遍,吴有胜犹豫了一阵才说:“你们之前给的200万是要我配合做假账的事,现在你们独吞玉湘的股份又要我配合是不是。”
“是,是,这都是娜娜的主意。”李先利说。
“我不管谁的主意,玉湘的股份折成现金有8500万,你们按10%提成给我,先给200万现金,后面的650万必须是娜娜打欠条,你和娜娜两个人都签字才行。”吴有胜说。
正在她左思右想时李先利来电话了说:“我好话说了一车,吴有胜才同意按我们的做,但他有两个条件。”李先利说。
“什么样的条件?”娜娜急忙反问。
“他要200万现金,答应事后给的500万他说少了,至少还要追加150万,还要你写张条据,你和我都签字,他说这是按10%的比例算的。”李先利说。
“答应他。”有钱能使鬼推磨,娜娜想着爽快地说。只要摆平了吴有胜,官司的事她就有必胜的把握。
静静头上缠着绷带靠在病床上,玉湘一手端着花边碗一手拿着勺子喂着静静喝汤。静静上体育课跳高不幸摔破了头,幸亏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医药费用了十多万,昨天医生又下了缴款通知单。静静喝了半碗汤就躺着睡着了,玉湘望着她瘦弱的身体、苍白的脸,默默地流着泪。为什么要让孩子受这般苦、作这般孽呢?要缴医药费了,自己该向谁开口呢?钱还能救人命,真好。这些天玉湘仿佛做了一个长久的梦突然醒来了。她以前没有钱的概念,特别是父亲与娜娜结婚后,娜娜按月给她钱,钱用完了,她突然想买件首饰或衣服需要一两万,也只需一个电话,有时他们不给她就或哭或闹,钱就自然来了,从来就没缺过钱。在她的眼里钱就是一张纸,她从来不为这张纸欠任何人一分情,她喜欢同朋友们一起吃饭、逛街、美容美发、旅游,但从不接受任何人为她埋单,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没钱花,更没有想到孩子躺在医院自己居然掏不出医药费。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父亲一去世,娜娜就把属于她的财富都抢走了,她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比那个黄毛野人还狠毒。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娜娜太狡猾、太阴险,她嫁给父亲就是个大阴谋。想起父亲,她又止不住眼泪直流,父亲怎么会那么糊涂娶了娜娜呢?父亲又怎么走得那么匆忙呢?
“湘湘,你又哭了?”易果推着周大红进来了。看到亲人,玉湘忍不住一头扑在大红的轮椅前失声痛哭起来。
玉湘哭,是痛恨,她痛恨自己才看清楚娜娜的真面目;
玉湘哭,是悔恨。她悔恨自己太单纯、太天真、太无知,大把大把的钱就那么白白地花掉了、浪费了,而现在生活都艰难;
玉湘哭,是感激。她感激这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大红姐,曾经在内心里一直可怜着的大红姐,一位严重残疾的大红姐,这些天她就是这样默默地来,为她送菜、送钱、送温暖,然后默默地走。
玉湘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激动,哭声把静静惊醒了,她泪流满面地说:“阿姨,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我们出院吧!”静静将缴款通知单往地上一丢就要起身下床。
“静静!静静!”玉湘又扑到病床上抱着静静痛哭起来,她俩脸贴着脸,哭声交织在一起、眼泪交织在一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静静,别哭!我们有钱,我是看到大红阿姨来了高兴、高兴。”玉湘停住了哭,帮静静擦着眼泪说。
周大红移动着自己的轮椅,有些吃力地捡起了那张缴款通知单递给了易果。
玉湘坐在病床边拉着静静的手,轮椅上的周大红靠着玉湘,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问:“湘湘,知道这本子里都记录着什么吗?”
玉湘摇着头。
“从我开农家乐起,你就是我的常客,我晓得你是看我腿不方便照顾我的生意,这里记录着你这些年来在我店里每笔的消费和你带来的客人全部的消费。你从不要我们的找零和我店应该给你的消费奖励,逢年过节你还给我红包。”周大红一边一页页翻着那个本子一边说着,她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玉湘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不知周大红要干什么。
“我今天来就是说两件事,一呢兑现这些年你在我店里消费的奖金和你多给的零头,易果和我算了一下,有五万多块;二呢这些年你逢年过节给我的红包我都收了,笔笔都记在这个本子里,这是我俩的交情,也是你给我的帮助和支持,我也全收下了,但是你现在遇到了暂时的困难,你也得接受我们的帮助,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那些红包钱都退给你,我俩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周大红说完把一个装着现金的袋子交给玉湘,玉湘感动得泪如雨下,犹豫了很久才双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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