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霞手提一包小白兔奶糖同李先利走在一起，这两个年轻人虽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都认为结了婚会有许多牵制，还是单身自由自在的好，又因是亲戚，都是李一辉信任的人，自然就走得近。说起性格却又大不相同，李先利出生在农村，书读得少目光短浅，唯利是图；张春霞天不怕地不怕一个男孩性格，与人好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共享，发起脾气来老天爷也不认。李先利虽说是男子汉，但大部分的事都听张春霞的。两人走到一个水果摊前，张春霞停住了脚步，指着苹果、梨子、石榴、香蕉，要李先利各买三斤，李先利只说了句“我没带钱”，就去拿水果，张春霞用鄙视的眼光望了望李先利，从口袋里掏钱付了账。

    两人敲开了李一辉的新家，李一辉还没有回来，张春梅开了门却不说话。李先利提着水果跟着进了屋，玉湘用胆怯的眼光望着张春霞手里的小白兔奶糖。

    这套两居室内十分简陋，一套普普通通的木沙发就是客厅里的摆设，张春霞从李先利手里接过水果放在茶几上，从淡红色薄膜袋子里拿出一个石榴，走到姐姐面前，带着几分娇气说:“姐，我的亲姐，这是你最爱吃的石榴，好甜呢！我同先利找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我不吃，我受当不起。”春梅淡淡地说。

    “我亲爱的大姐，我知道我们错了，这不是上门认错来了嘛！再说我们是借的高利贷，人家逼得又紧，我们又没有别的办法啊。幸亏那天巧遇上了姐夫，不然我和先利怕会被人家打死了呢，我们要是真的被打死了，还有谁买石榴、苹果你吃？”张春霞委屈中带着几分骄气说。

    “湘湘，来，让小姨抱抱，吃糖。”张春霞喊着玉湘，玉湘胆怯又有些渴望地望着张春霞。

    李先利坐在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到张春霞说起高利贷的事，张春梅心中就起了波澜。她听李一辉说过那事，知道放高利贷的追打她和李先利，想起这些张春梅的气就消了一半。

    “伯母，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我受！我跟着伯伯赚的钱都同她……”李先利指了指春霞接着说：“一同投资都亏了！”

    “是啊，姐姐，我们手里又没有钱，姐夫要我们帮忙湊点, 说一两个月就有还，我们想姐夫遇到了难处我们不帮谁帮？再说只有两个月就可以还钱，我们就把工资补贴进去还利息，谁知道一拖就是半年，还遇上了该死的火灾。”张春霞说。

    听了张春霞和李先利两人的话，张春梅心中的气慢慢消了，亲不亲血脉相连。她抱着玉湘坐了下来，拿了一粒糖剥开纸,玉湘用嘴接过糖开心地吃了起来。

    “姐夫怎么还不回来呢？我们得当面向姐夫认个错，赔个不是。”张春霞问着姐姐。

    “下午就出去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张春梅说。

    一顿乱烤烧烤店内，李一辉与吴有胜还在喝着酒，易青青又送来了一盘卤牛肉和烤红辣椒。吴有胜听罢李一辉印刷厂发火灾的事，心情也沉重了起来。当年他转业回地方的工作是李 一辉帮忙安排的，后来他觉得工作太轻闲就离开了单位。吴有胜端起酒杯敬了李一辉一口酒后说：“做企业有亏有赚，天灾人祸也在所难免，首长这事就莫放在心上。敢问首长一句，您愿意跟我赌一把不？”

    “赌？你赌博!”李一辉大声追问。

    “不是，不是。”吴有胜连连摇头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做生意搞经商有时就如赌博，赌中了就赚，没有中就亏。”

    “这个说法我认同。”李一辉说。

    “那么首长愿意同我赌一回不？说实话我认为您的印刷厂要再办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再说印刷厂的利润也不高，这生意不好做。”

    “听话音你好像有什么门路？”李一辉反问。

    “门路还真有，就看您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干，好好地赌一 把”

    “怎么个赌法？”

    “是这样的，这事呢我和另一个朋友准备一年多了。我们西双版纳与老挝近，双方的贸易也放开了，简单地说就是去老挝弄红木。在我的记忆中，您喜欢研究红木，我记得在部队时您常常拿着厚厚的红木书籍看。”

    “老挝红木？是好东西。这不是做国际贸易吗？你小子出息了。”李一辉眼睛一亮，接着摇摇头说：“这要大本钱，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你不是在同我开国际玩笑？”

    “不，只要首长同我们一起干，资金我们出，赚了平分。” 接着他详细介绍说：“首长您知道，老挝原始森林资源丰富，有大量的红木，我们已经找了一个老挝人合伙，准备到老挝买山砍红木运到国内销售。”

    “这事你们计划好了，不需要我参与啊？”

    “首长，这事只能说我们把大的方面筹划好了，例如资金、相关手续，但是不瞒您说，这事我们从来没做过，缺少经验, 加上太危险，搞得不好钱赚不到还要把命搭上。您最清楚，老挝的原始森林延绵几百上千公里无人烟不说，森林中老虎、大象、豺狼、毒蛇随时可以危及人的生命，您的野外生存能力强, 在部队带我们在原始森林里搞过训练，这我是知道的，同时您又懂红木是行家，很适合做这事。还有一点十分重要，我们出什么的价买哪座山是赚钱亏本的关键，这就需要我们转山。”

    “转山？什么叫转山？”李一辉追问。

    “转山是最危险的事，也是我们必须认真做的一件事。这样说吧，一座山中都有些什么树，特别是有什么名贵的树，总价值多少是没有什么仪器测定的，只能靠我们到山中一根根数过后，凭自己掌握的数据来推断山上的树木有多少、价值怎样。”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我们农村判山也是这样，山中共有多少立方的树，杉木多少、杂木多少，都是凭有经验的人到山上转几圈后估算出来的。”

    “对，对，大同小异，只是不同的是……”

    “不同的是环境，进入原始森林是要冒险的，没有经验的人进去了分不出东南西北会迷路出不来，在山中十天半个月下雨、刮风什么恶劣的天气都有可能会遇上，与毒蛇猛兽相遇更是常 事，生命会有危险。”

    “是的，是的，所以我们怕进山，还怕在老挝遇上什么突发事。虽说有合作伙伴但也不得不防，您智勇双全，如果能同我们一起做，这胜算的把握就加大了。”

    “这事我得仔细想想，关键是你嫂子怀了孩子，我怕走不动。再说这是件大事，你同意还有另外两个伙伴会欢迎我么？”李一辉提出了他的担心。

    “首长说的是，我回宾馆后就挂长途，明天晚上我们还到这里吃烧烤，您今晚回去了就同嫂子商量商量，我猜她会同意的。”

    两人约定第二天晚上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