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更新时间:2020-10-04 21:47:07 | 本章字数:6445
“啊……啊……!”半夜里李文新在床上大叫着。
“又做噩梦了?”张春霞拉亮灯,拍着李文新的后背问。
李文新全身流着汗,喘着粗气,坐在床上点着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两三年了药也吃了不少。”张春霞说。
“你走开!你走开!谁叫你理我。离婚!离婚!天一亮就去办离婚。”李文新凶狠地喊着。
“你发什么疯?发什么疯?”张春霞将一杯热茶递给李文新。
“你走开,走开,我讨厌你,讨厌你。”李文新用手一推,茶杯落在床上,茶水洒满床单。
“文新,被子都湿了,快起来,我换床单和被子。”张春霞含着泪水轻声地说。
李文新下了床,望着张春霞将湿了的床单和被子拿开,换上了干净的。
“对不起!对不起!”李文新清醒过来了,抱住张春霞号啕大哭。
“没事,莫乱想,好好睡!好好睡!”张春霞流着泪安慰着。
李文新害的是心病。他和张春霞结婚后一直感情很好,两人买了新房、新车、生了孩子,奶奶重见光明越活越年轻,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张春霞给的,对张春霞更是珍爱有加。张春霞也十分爱李文新,家里的活两人都抢着干,一家人过得甜甜蜜蜜。然而张春霞致残的腿永远也不可能恢复正常,年轻时慢慢走路不特别注意还难能发现,可生了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张春霞走路就显得更不方便了,特别是爬楼下坡更显吃力,上厕所不能蹬。李文新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她每迈出一步仿佛都踩在他的心尖上,她的这些痛都是他造成的,他越来越不能原谅自己,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眼睛一闭眼前就常常出现车祸的惨境,半夜经常在噩梦中惊醒。他找了许多医生、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效果,每当他痛苦难受之时便想到要同张春霞离婚,想远离她,不愿看见她那一拐一拐的样子。
李文新晚上没有睡好,张春霞让他多睡下,自己去红木馆开门,远远地看到一男一女在店门的墙上贴着什么,她大喊:“喂,你们干什么?”那两个人听到喊声拔腿就跑。她走近一看是寻人启事,上面写着:寻父母。某女,在二十年前的大雪天中与父母走失,当时身穿细花棉袄。有知情或提供可靠信息者重谢!后面是联系方式。张春霞随手撕下启事开门准备做生意。
贴启事的是易果和赵三,那天在赵妈家吃完饭后,赵三和李晓燕就兄妹相称了,而易果也完全改变了对赵三的看法。赵三的不好易果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听了赵妈的介绍,看见赵三每天都在认真上班,送货准时还负责任,特别是看到他做出那一桌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易果觉得他真不错,以前对他的看法是自己的偏见。一天赵三问易果,李晓燕这么大了怎么不找男朋友,易果告诉他,李晓燕说她不找到亲生父母坚决不出嫁,赵三就提出帮助李晓燕,这正合易果的意。两人商定, 李晓燕是在巴陵城与父母走失的,寻人就从巴陵城开始,重点放在人口密集的新街上和船码头、老街上。他们打印了大量的寻人启事到处张贴起来。
“到你家门口了,带我到你家里去看看好不?”两人把带来的寻人启事张贴完了,赵三对易果说。
“农村里有什么好看的?”易果说。
“农村里有稻田,有成群的鸡、鸭、鹅,还有大山和池塘吧,怎么不好看?”赵三反问。
“池塘吧!这是什么意思?”易果怕他唱高调故意问。
“没有什么意思啊!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啊。”赵三说。
“电视里看到的?你不会说你没去过农村吧?”易果追问。
“想去,没人带啊。我一直待在城里还真没有出去过,这巴陵城也是头次来呢。”赵三说。
“好,我就带你去农村看看。”说到家,易果也有好几年没回了,不说还好,一说心里越来越想了。
他们叫了一辆车就向家里出发。柏油路平坦宽敞,绿化带上树木成荫,道路两旁还栽了一盏盏路灯,这是通往家乡的路吗?她只在电话里听到父母说弯曲的小路改直了、拓宽了,道路两旁栽树了,路灯同城里的一样了。进了屋场,只见楼房比以前多了,栋栋房屋都粉刷一新,地坪都扫得干干净净。父母笑哈哈把她和赵三迎进了屋,她看见自来水装进了厨房,母亲做饭用上了液化气。临上车回家时,她还担心屋场里脏,条件差让赵三看不起呢,没想到家乡的面貌有这么大的改变,易果有底气了。
延绵起伏的山,块块相连的稻田,栋栋高矮不同的房屋,成群摇头摆尾的鸡和鸭,这些都让赵三感到既兴奋又好奇。易果的父母听说他是第一次到农村来,感到惊讶又欢喜,忙着杀鸡买肉做晚饭,要易果带着赵三去门前池塘里钓条鱼。赵三在公园、湘江里钓过鱼,还没有在池塘里钓过,易果拿出一根细竹竿,赵三笑着说不像鱼竿,易果叫他将就用,赵三又要鱼饵,易果笑而不应让他跟着来。来到池塘边,易果在岸上扯了几根绿油油的草做成一个团,往鱼钩上一挂就要赵三往水里丢,赵三感到新鲜好玩,想女人做的事就是好笑,这样也能钓上鱼?正在他疑惑之间,鱼标动了,鱼线绷得笔直。
“鱼咬钩了,快拉!”易果提醒他。他用力一拉,鱼翻了一个浪又往水里钻,赵三凭经验把鱼竿往前一送让鱼咬着钩下沉了一会儿,突然再一用劲,一条两斤多的草鱼浮出了水面,易果用鱼网子把鱼捞了上来。
“这里的鱼真好钓。”赵三说。
他们一起吃完饭,喝了茶,赵三就想着要回城里住,易果的母亲对赵三说:“村里有农家乐,你就在那里住一晚,我家里怕你住不惯,晚上我和果果说说话。”赵三没有多说什么,由易果带着去住宿。
农家乐易果也是第一次去,她只是听母亲说周大红被汽车压断了双腿就在家里开起了农家乐,她实在难想象那样的残疾人是如何开店做生意的。虽然是傍晚,屋场里并不显得寂静, 村头地坪里传来了《真的好想你》悦耳的歌声,正有三三两两的妇女说说笑笑往村头赶,广场舞快开始了。
路灯下赵三跟在易果的后面,他说:“以前只听人讲农村里穷、条件差,我看这比我们城里差不到哪里去啊。道路、路灯、广场舞,今天晚上那桌菜都是绿色食品,在城里星级宾馆都吃不到呢。”易果说:“你那是听人说的是以前的农村,这些年国家花了好多钱在搞新农村建设,要振兴乡村经济。以前我们吃了饭就睡觉,连电视都没有看的,再说这道路和路灯也是年前修的、装的,不过中国的农村不都像我们屋场里一样,还有很穷的。”“那是。”赵三赞同易果的说法。
不知不觉他们走近了大红农家乐,这是一家四合院,面积很大,院内灯火通明热热闹闹。易果和赵三走入院里迎面就是大厅,厅内摆着20多张八仙桌,只有几张桌子没坐人,热闹着呢。
“这不是果果妹子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客人了?是吃饭还是住宿?”周大红认出易果来了,远远地同她打着招呼。
“吃饭,住宿。”赵三说。
“你没吃饱?”易果有点生气问。
“我试试这里的菜,你先回去吧。”赵三悄悄地说。
“快坐!快坐!这是城里来的客人吧。”说话间周大红摇着轮椅已经到了赵三的面前,她指着靠墙的一张小桌要他们坐下,拿着菜单为他们点菜。
赵三坐下指着易果说:“她吃了,我一个人就随便来两三个菜吧,也不看菜单点着:辣椒炒肉、炒腰花、菊花鱼再加一盘 油炸花生米和两瓶啤酒。”
“好,这菊花鱼会慢一点,你稍微等一下,菜我一齐上来,不到之处你多指教。”周大红望了望赵三,微微一笑说。
“易果,你回来了?吃饭没?我请客。”头戴厨师帽、身上围着大围兜的西瓜皮手里拿着一个空啤酒杯向易果打着招呼。
易果惊讶地看着西瓜皮这副模样。
“哎呀,你们可能好久没有见面了吧,西瓜皮被我收为徒弟了,他现在是我的厨师长。对了,果果带来的这位客人肯定是个行家,你去把他的菜准备好,等下要来敬杯酒,交流交流。”周大红顺手把菜单交给了西瓜皮。
“好的!”西瓜皮答应着又对易果说:“你等着,我来敬酒, 说好了今天我请客。”转身去了厨房。易果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几年时间西瓜皮脱胎换骨了?
易果回到家里,母亲就拉着她问长问短,赵三自然成了中心话题。经历过短暂的婚姻后,易果想得更多了,这次带赵三回来,她也是有意想让父母看看,赵三追求自己也有些时日了,赵妈又同自己成为了合作伙伴,自己同不同意也要给句话,久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凭印象母亲还是蛮喜欢赵三,但说他是城里人又没有结过婚,怕靠不住,母亲的意见还是让她找个农村里的老实人,知根知底好。婚姻的事母女俩暂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母亲又转换话题向她播送新闻,东家接了媳妇西家添了孙子,某某的儿子上了大学女儿当上了兵,谁家准备做新屋,谁家买了新车……周围七八里屋场出了什么新鲜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她不能当面讲给易果听,电话里也要说上半天。易果习惯了,倾听长辈说话也是孝顺。
“你伯父是被玉湘气的,他要和玉湘断绝父女关系。”李一辉一进医院,娜娜就把李先利叫了过去说。
“这都是玉湘自己闹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李先利说。
“事倒是这个理,这事你也要记住。医生正在给你伯父做检査,也不晓得结果会怎样,你要守在这里,做个见证人。”娜娜 说。
“不会有那么严重吧?你别吓我。”李先利说。
“我也不希望,但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娜娜说。
“没关系,你听我的就好办。”娜娜拍了拍李先利的肩膀突然问:“印刷厂你赚了不少吧,钱要存好哦,没有都给惠兰吧?”
“谢谢你!这事你千万莫告诉惠兰啊,我还是想投资搞点项目呢。”李先利说。
“钱留着同我们合作做项目我就不说,如果不听我的,我可难保一不小心就说出去了。”娜娜轻松一笑说。
玉湘住的是单独病房,她摔得不重,只是怀孕了需要调养。她不要周家人靠近,由张春霞照顾着。张春霞为她准备饭去了,玉湘靠在床上望着桌上摆的鲜花发呆。花是张春霞前天买来的,鲜艳的玫瑰来时开得好灿烂,今天再看时就有花瓣掉落在桌子和地下,一瓣一瓣的花颜色血红、形似心状,让她凭生出几分伤感。只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没有恋爱就结了婚,还没有习惯两个人过日子又怀上了孕当上了后妈。她失望、悲观、痛恨,她感到自己就像桌上的花朵一样,美好的年华、美好的青春、美好的日子正在一天一天地逝去,自己就像那一片片花瓣一样撒落在地,流着鲜红的血还要被心恨的人踩在脚下。
“你现在什么事都不要想,只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小姨对自己的劝告。是的,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千条罪万条罪孩子没有罪。疼爱孩子是母亲的本能,想起小姨的话,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玉湘觉得自己要调整心态,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快乐的心情。想起孩子玉湘又想起了静静,想起她喊爸爸、想起她要自己出去、想起她伤心的痛哭;想起孩子玉湘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妈妈去世得早,爸爸又常常不在身边,她不知自己流过多少泪,为找爸爸和妈妈哭过多少次。
七八岁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她和爸爸在一起玩得正开心,爸爸接了个电话说出去一下就回来,她等了好久好久爸爸还是没有回家,她急了哭着去找,找了好多地方、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爸爸,她找累了在一个废旧房子里睡着了,爸爸回来了她却不见了,爸爸带着好多人去找,到第二天早晨才找到。还有那个晚上在小姨家,自己也是出去找爸爸遇上了坏人,爸爸!爸爸!我的爸爸在干什么呢?玉湘在心里想着,口里呼唤着:“爸爸!爸爸!”
“玉湘!玉湘!”李一辉的嘴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他已经昏迷了四天三晚。
“医生!医生!”守在病床边的李先利喊着。
“病人醒了就好了,我们再用些药他就会很快好起来。”李先利糊里糊涂地听着医生的话,心里想病人醒了当然就好了啊。
李一辉睁开眼睛望了望李先利又闭上了,他嘴里还在轻轻地念着:“玉湘!玉湘!”
李先利倒了点温开水,插着吸管轻轻地送到李一辉开裂的嘴唇边,李一辉一连吸了好几口,李先利笑了。
娜娜走近病床边,拉起李一辉的手,李一辉微微睁开眼睛望了望她,口里还是念着“玉湘!玉湘!”
“你快点好起来,出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玉湘。”娜娜说。
李一辉点了点头。
玉湘喊爸爸的时候,张春霞已经轻轻地进了病房,她手里一左一右提着两个保温桶,她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望着眼眶湿润的玉湘问:“湘湘,想爸爸了?”
玉湘点了点头。
“小姨,我错了,是我没有听爸爸的话,我对不起爸爸,我不该同他斗气,我要爸爸!我想爸爸!”玉湘悔恨地大声哭了起来,现在的玉湘完全清楚几个月前的逃跑是自己的大错特错。
“乖,这就对了,做子女的怎么能怪父母的不是呢?做父母的又有谁不是为自己子女好的呢?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女,你完全清楚你父亲的急性格,你们两个就是两头犟牛,发起脾气来谁也挡不住。”张春霞坐在床边拉着玉湘的手说。
“是春霞吗?”这时张春霞的电话响了,李先利在电话里问。
“先利啊,你在哪里啊?”张春霞接着电话问。
“我在医院,不,我打电话告诉你是,伯伯在念玉湘呢?”
“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亲耳听到的。”
“是先利叔叔吗?我要接电话,我要接电话。”玉湘夺过电话就喊:“叔叔,你刚才说在医院,你在医院干什么?”
“我……我……”李先利不知怎么回答好。
“快说,是不是我爸病了?”父女同心啊!这是玉湘的第一个反应。
“不是……不是……”李先利否认。
“把电话给我爸爸,给我爸爸!”玉湘与李先利说话就是命令式的。
娜娜早到医院了,她知道李一辉醒过来在喊玉湘,也听到李先利与张春霞和玉湘的对话,她用愤怒的眼光望着李先利,从他手中夺过手机沉默了一会,用温柔的声音说:“湘湘吗?我是阿姨。我劝好了你父亲,他原谅你了,你快来深圳吧,我们都想你。”说完就把电话关掉了,她怒视着李先利说:“就你多事。”
“谁呀?”李一辉问走近病床边的娜娜。
娜娜拉着李一辉的手说:“一辉,我们再不要同孩子闹了,玉湘从小就没有了娘,你也只顾赚钱很少管她,她也不容易。她出嫁是好事,至少多了一个人爱她,还可以给我们生个外孙, 我见你念叨着她就给她打了电话,要她来看你。”
李一辉用劲点着头,眼眶里流出了热泪,紧紧地握住了娜娜的手用微弱的声音说:“我还怕见不到她了呢。”
“你莫乱说,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你又没有大病。”娜娜说。
“快点,快点。”船老五拉着易青青的手往火车站跑,他俩刚爬进车厢火车就鸣着笛出发了。
“包呢?包呢?”易青青问船老五。
“我提着呢。”船老五拍着鼓鼓囊囊的黄布包说,包里是他俩寻女儿的启事。
二十多年来,易青青一直在寻找着女儿。住在客运码头附近的居民是她的重点,她一家一家地问,特别是年龄大一些的一个也没有放过。她终于打听到了女儿的消息,她还活着,捡她的人进了省城,这次她和船老五进省城就是贴寻人启事找女儿的。
“那个周大红真不错,两条腿都没有了,坐在轮椅上把农家乐办得那么好。”坐在船老五对面的赵三对身边的易果说。
“你晓得不?那个厨师长外号叫西瓜皮,他以前啊长得瘦精瘦精的,跑着特别快,喜欢打架做坏事,上下屋场里的人都讨厌他,他就是看到大红姐那个样了还创业,把生意做得那么红火,受到了激励才跟着她走上了正道。”这些是昨晚聊天时易果的妈妈说的。
“她一户人家怎么有那么多的地方,有渔塘、有葡萄园,还有养鸡养鸭的地方。”赵三问。
“农村有的是土地啊,自家的不够可以租人家的。”易果说。
“这么好,那你可以开一家啊!”赵三说。
“你也可以来开啊!”易果没加思索地说。
“你们开什么呀,说得这么起劲?”易青青插过话来。
“农家乐呢,阿姨。”易果说。
“农村里只要地方好,开农家乐是不错呢。”易青青说。
赵三随即追问是怎样的不错,易青青说得头头是道,船老五和易果也不时插话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四个人围绕开农家乐的话题越说越有劲。
“我要见到爸爸了,我要见到爸爸了。”玉湘听到父亲要见她的消息,高兴得几乎要从病床上跳起来。
“我先去问下医生再说。”张春霞说完转身找医生去了,她也非常高兴,玉湘与父亲的矛盾是她的一块心病,父女能相见,开心过日子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娜娜能与姐夫把这件事说通,真的是做了件大好事,她在心里感激和佩服起娜娜来。
玉湘可以出院了,张春霞特意为玉湘买了张下铺的卧车票, 护送着她连夜就上了去深圳的火车。听到女儿要来深圳看他,李一辉的病好了一大半,他要求不准把自己住院的事告诉玉湘, 要娜娜早早订好宾馆,为了方便他和娜娜也住进了宾馆。
“爸爸!爸爸!”玉湘亲切地喊着,一头扑进了站在宾馆前迎接她的李一辉怀里,哭着说:“爸爸,女儿错了!女儿错了!你还好吗?”
“是爸爸太激动,让你受委屈了。”李一辉拍着玉湘的后背含着泪水说:“你出嫁了,现在是大人了,我也很好,你莫哭。”。
“姐夫!恭喜你要做外公了,她怀孕了。”张春霞说。
“真的啊!那太好了。走,我们进房间,你怀孕了,更不能哭。”娜娜说。
“是的,是的,到房间里休息去。”李一辉乐哈哈地说。
娜娜和张春霞挽着玉湘的手向电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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