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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白鹤本非平常鹤苦命鹤仙自许少年郎   一代贤母世人赞陶侃立志长沙历磨难

更新时间:2021-05-24 09:42:36 | 本章字数:10080

    第二回

    白鹤本非平常鹤苦命鹤仙自许少年郎

    一代贤母世人赞陶侃立志长沙历磨难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过去了七、八天。这几天陶侃总是早出,早归,回家就饲养那日见好转的白鹤。白鹤在陶侃的精心照料下,也能下地扑动着还不十分得劲的双翅,时儿在床上蹦几下,时儿扇动翅膀跳几下,陶侃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极了。

    今天下着大雨,陶侃没能出去。吃完早饭就在逗白鹤,陶侃吹着笛子,白鹤就扇动着翅膀,在地上翩翩起舞。白鹤完全康复了,它围绕着陶侃欢快地跳着、舞着。有时飞到他的肩上,有时在屋内翻飞,动作优美舒展、漂亮极了,这是陶侃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快乐,他的心情别提有多么高兴。白鹤受伤至今从没到过屋外,现在它能飞翔了,也还是不飞出去。陶侃本来就一直耽心它伤好后会飞走的,现在大可放心了。他高兴自己又多了一个伴,多了一个令他喜悦,令他欢愉的伙伴,他决心要好好地珍惜它,爱护它。

    陶侃吹着笛子随着白鹤的飞舞,跟随着它的舞姿,上下左右的摇摆着。

    赛虎似乎也经受不住这种诱惑,也跟在陶侃身后乱蹿乱跳,它现在跟白鹤的关系已融洽了,不再嫉妒它,也不再排斥它,有时还主动和白鹤逗乐。

    他们三者已经组成了一家子了,他们这一家子在尽情地嬉戏玩乐,沉浸在温馨、快乐的幸福之中。

    秋雨有时也会下个不停,整个岳麓山都被浓密的黑云笼罩着,满世界都是一片雨帘。田间地头、乡间道路更无一人行走,只有白茫茫的湘江水河面上,不时有一二只乌蓬船匆匆而过。秋风秋雨带来了浓浓的凉意,再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但愿过节是晴天,一家三“口”能在一起过节赏月,那是多么的惬意啊,陶侃童心未泯的希冀着。

    天从人愿,第二天果然是个晴天,秋雨到底不同于春雨,昨天细雨绵绵,今天却旭日东升,艳阳高照。

    陶侃又起了个早床,今天捕的鱼虾特别多,一个鱼篓装得满满的,提在手中沉甸甸的。陶侃从船上跳了下来,河边地上还是滑溜溜的,他一下没能站稳打了个趔趄,重重地摔了一跤,鱼篓打翻在地,几条活蹦蹦的鱼儿乘机逃进水中。赛虎在一边急得汪汪直叫唤,陶侃双手撑地坐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将鱼虾捧到鱼篓里,然后就准备站起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又迫使他跌坐在泥地里,陶侃这才明白的脚崴了。他捞起裤脚看了看在开始红肿的脚踝,使劲地用力搓揉了几下,不顶用,他环顾了一个周围,见身边不远处有一根竹棍子,但手又够不着,这就只能依靠赛虎了,于是他叫了一声赛虎,正在旁边转悠的赛虎听到主人的喊声,马上就跑了过来,陶侃用手指着那根棍子说:“把那根棍子快给我拿过来。”赛虎走过去用嘴叼着拖了过来。陶侃双手柱着棍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右脚根本就不能落地,但他还是咬着牙把船泊好,将渔网鱼篓等物往背上一背,用双浆当拐杖,一步一拐地离开了河边。

    浑身泥泞的陶侃终于来到了家门口,白鹤在门口迎接他。陶侃靠着门框喘着粗气,看来脚伤得还挺重的,他朝白鹤望了望说:“今天你就自己慢慢地去吃吧。”随后他将鱼篓放在白鹤面前,几拐几蹦地跳进了房,脱掉尽是泥巴的衣服,然后用衣服擦了擦手脸,再将草鞋轻轻脱下,从床下摸出一个竹筒,将里面的药汁敷在红肿得发亮的右脚脚踝上,然后就重重地朝床上一倒睡去了。

    此时那只尾随陶侃进房的白鹤,昂起头望着陶侃那痛苦的模样,望着他那汗珠从额上流淌着……

    陶侃感到舒服极了,脚踝处一点也不疼痛了,他感觉到有双温暖柔润的手,在替他轻轻地搓揉。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温情的感受,这是谁呢?是郎中?是娘?这都不可能……他懒得去想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娘的怀中耍娇,他要享受这久违的慈爱。然而,他又感到了自己孑然一身母亲离他而去,他感到了委屈和伤心,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他久久地不愿睁开眼睛,他要尽情地享受这种久违的爱抚和慰藉……

    他终于醒了,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甜,他深深地舒了口气,睁开眼,双手痛快地伸了伸,突然间,他象中了魔法似的,顿时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他惊愕不己。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一下坐了起来,那惊讶、诧异的眼睛呆望着床前,床前站立着一位身着洁白衣裙的美丽姑娘。

    只见那姑娘,貌若天仙,白皙的瓜子脸庞透着红晕,明亮的杏眼,弯弯的柳叶眉,眉宇间蕴藏着妩媚,俊美里透露出娇艳。她身材苗条匀称,一身洁白的衣裙,腰间扎着鹅黄色镶金宽边腰带,脚穿一双足尖小端带有一簇黄缨的,薄底白色布鞋。

    那姑娘望着陶侃那惊讶,疑惑不解,傻呼呼的模样,她那美丽的脸庞红晕更浓,长长的睫毛眨动着乌黑发亮的眼睛,她深情又羞涩地瞟了一下陶侃,就立刻转了过去……

    被这突如其来场景给弄懵了的陶侃,终于结结巴巴的问道:“敢问大……大姐你……是谁?是……从……那里……那里来的?”

    那姑娘回眸望了陶侃一眼,满脸绯红欲言又止。

    陶侃见状,更窘迫得不知所措,无意间他用手摸了摸手臂,才知自己几乎是赤裸着身子。他慌忙扯过棉被遮盖着,他仔细一看自己的脚,脚已被洗过没有一点泥痕和伤肿的痕迹,试着动了动脚一点儿也不疼痛了,陶侃心中纳闷道:这也就是说,自己睡着了的时候不但被人治好脚伤,而且还被人几乎全身都擦洗过。那会是谁呢?难道真是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姑娘?那怎么可能呢?素不相识,况且人家又是大姑娘,怎会替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做如此出格之事?这就真不可思议了。他很是难为情地摇了摇头,还是涨红着脸鼓起勇气问道:“大姐你一同来的还有谁,”

    “还有谁?没有谁啊!就我一个人。”姑娘柔声答道。

    “那………?”陶侃满腹狐疑地道:“那真是你治好了我的脚?”

    “嗯”姑娘显然有点难为情,扭开脸。

    陶侃见事已如此,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再问会使两人更难堪的,还是先弄清她是那里人氏,早点送其她回家去,以免她家人牵挂,今后再好好地感谢她和她的家人,于是他故作大方的说道:“请大姐恕我贪睡失礼,我陶侃就先行陪罪了。”

    “不……不用谢的。”那姑娘慌忙答道。

    陶侃心中又感到奇怪地问道:“大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脚崴了呢?”没等对方回答他便他傻呼呼地笑着说道:“嗨,真的是碰都早,不如碰得巧,这真是老天有眼帮我一大忙啊!”说着他就伸手从床边拿过衣服,几下套在身上,跳下床,他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步,脚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他由衷地感叹道:“真是医术高超!真正是妙手回春啊!大姐有如此医术令陶侃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陶侃知道,他的伤要是在往常,药再好也得要痛上几天,他抑制不内心的喜悦,站在那姑娘面前,毕恭毕敬地向她鞠了个躬道:“陶侃在此谢谢你了!”

    “别……别”慌得那姑娘忙扶住他。

    “要谢的,要谢的,我还要上你家去好好谢你父母呢!”此时的陶侃已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拘谨,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幼稚和顽皮,他高兴得在那姑娘面前来回走着。异常高兴的说:“这次真亏了大姐你治好我的脚,否则我这几天就不能去捕鱼,不捕鱼就没有吃的,我自己那是不要紧的,可我那伤刚好的小白鹤就……”。

    说到这里他心中一紧,“哦,小白鹤呢?怎没见它露一下面?”他也没再理睬那姑娘,自顾自地看了一下床上,房内没有白鹤。他一路嘀咕着“我的白鹤呢,我的小白鹤呢?”他焦急地来到堂屋,紧跟着西厢房和灶屋都找了,还是没有看见。这时他真的急了,大声喊道:“白鹤、我的小白鹤,你在那里!”他冲到屋外,池塘里,屋旁树上都不见它的踪影,只有赛虎在屋沿下假寐。

    “赛虎!”陶侃大吼一声,那赛虎马上乖乘地跑到他跟前。

    “你看见我的小白鹤了吗?它到那里去了呀?是不是飞走了?”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多么好的伙伴,他真舍不得它离开呀!

    陶侃一连串的问话,使本不懂人语的赛虎,变得更是稀里糊涂了,摸不着头脑,但它见主人那副焦急神态,可能又悟出了点什么,突然它转身跑进屋内,对着那姑娘轻轻的叫了几声。

    难道是她带走了?陶侃见赛虎这种举动,心中顿觉不快,他跟着走了进屋,见那姑娘非常腼腆地望了望,陶侃碍于她治了自己伤的情面,不好直言责问,他委婉地问道:“大姐是你放走了白鹤,还是你喜欢它,准备收养我的小白鹤?”

    “我没有放走你的小白鹤呀!我没看见它。”那姑娘抿着嘴浅浅地笑了笑说道。

    “那不可能呀?那我的赛虎为什么会对你叫呢?”陶侃摸了摸头,接着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道:“那肯定是你将它藏了起来吧,你是不是也喜欢它?那白鹤的确是人见人爱的,我家的东西你可尽管拿去,惟独这小白鹤不可拿走,大姐你,你还是还给我吧。”陶侃碍给他治伤的情意,故而向姑娘哀求着。

    “它,它自己飞走了。”姑娘见陶侃那副焦急的模样十分可爱,而故意顽皮地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陶侃生气的坚定地大声嚷道:“它最喜欢听我唱歌,听我吹的笛子,我将它带熟了,带亲了,我,赛虎,小白鹤是一家子了,你知道吗?”陶侃十分气恼而又沮丧的挥起手朝下一甩道:“我的小白鹤决不会无缘无故地飞走的!”

    那姑娘望了望陶侃一眼,羞涩地不置可否

    陶侃气恼地嚷一通,心中到底还是不十分踏实,他还是跑到外面,朝空中左顾右盼,无不伤心地口中喃喃细语:“白鹤呀,你飞到哪里去了呢,你一定要飞回来啊!”语调哽咽着近似乎在哀求,然后他又懊恼地敲打着自己的头,“我为什么受了点伤就去睡觉呢”他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时,尾随陶侃出来的那姑娘,显得非常地着急和不安,她全然不顾羞涩地上前牵着陶侃的手,亲切地说道:“陶公子,白鹤没有飞走,是我逗你的。”

    “逗我的?那我就怎么没见到它,你莫哄我好不好!”他忧伤又气恼,一下将那姑娘的手甩开。

    “我真的没有哄你,它真的没有飞,我想它再也不会飞走了。”姑娘情真意切地说着。

    “没飞走?这屋里屋外就我,赛虎,和你这位大姐,难道你是那白鹤不成!”这句本来十分气恼的话,是陶侃挖苦那姑娘的,没想到真让那姑娘竟微笑着,羞涩地点了点头。

    “啊!”陶侃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张着嘴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手指着那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

    “陶公子,我真是那小白鹤,你放心好了,我决不会飞走了,是你救了我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姑娘望着半天也回不过神的陶侃,焦急而又诚恳地说着,因为她也不愿再让陶侃着急,伤心,难过了,如那样她自己也会心痛的。

    满头雾水的陶侃,偏着脑袋目光疑惑,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真是喜……喜欢听我唱歌,听我笛声的小白鹤?”

    “是呀,陶公子”那姑娘柔声地答道。

    “一只白鹤,怎么能变成人呢?难道世上真的有神、有仙?有妖?有怪?”陶侃仍是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地摇动着头。

    “陶公子你放心,我不是妖,更不是怪,我本是南岳山的一个白鹤仙子,你看……”语音未了,那姑娘不见了,原来的那只小白鹤一下就呈现在陶侃的面前,扇动着翅膀,跳着朝堂屋里跑去。

    陶侃先是一愣,接着万分惊喜的跟着也跑了进去。

    白鹤站在堂屋里中央昂首啼鸣,欢快地扇动翅膀。

    欣喜若狂的陶侃冲了上去,弯腰就去抱那白鹤,没想到眼前一亮,双手竟抱着了那姑娘的纤纤细腰。姑娘亭亭玉立与陶侃面对面站着,那姑娘一股甜甜的清香扑鼻而来,又惊又喜的陶侃不知该怎么样才好,只得慌乱的松开自己的双手。

    那姑娘却甜美的笑着,柔声地说道:“陶公子,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相信了,相信了。”腼腆的陶侃难为情地说着:“啊你原来是个白鹤姑娘——白鹤仙子呀,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呢。”陶侃憨厚地笑了笑。

    “陶公子是你不畏艰难险阻,采来草药救治了我,令我感激不尽啊!”那白鹤姑娘眼中噙着泪花,恳切地说道。

    “别这么说,我哪有那能耐,这是有神灵报梦给我,要我采怎样的药才能救治你的。”陶侃诚实的说。

    “无论怎样,如没有你的勇敢善良之心,我是一定不能好起来的。”那白鹤姑娘语气非常执着。

    “缘也,心也。”陶侃瞬间想起了老太太这话的玄机,原来世间的万事万物,只要用心去做就是有因果的呀!陶侃感慨地说道:“白鹤仙子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缘份吧。”

    白鹤姑娘握着陶侃的双手,脉脉含情地对他说:“陶公子你说得对,这就是缘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陶公子从今往后你别再叫我白鹤仙子了,往后你就叫我小兰吧。”

    “小兰?”陶侃不解。

    “对,小兰是我的乳名,你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了吗。”白鹤姑娘羞涩地说着。

    “对,对,我们是一家,还有赛虎。”陶侃一个劲直点头高兴地说道:“那你以后也叫我士行吧。”

    “叫士行?这难道也是你的乳名吗?”白鹤姑娘不解的回答。

    “不是,陶侃是我的名,士行是我的字,亲近的人是不会直呼其姓名的,你就叫我士行吧。”陶侃十分热情的说着。

    “那我还是叫你士行哥吧,你本来就比我大,何况我们……”白鹤姑娘难为情的偏过头去低声说道。

    “好!兰妹随便你怎么称呼。”陶侃拉着白鹤姑娘的手道:“兰妹你是仙子,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能啊!虽说有些‘天条’,但我们不去做冒犯的勾当,上苍是不会惩罚的,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吧。”那白鹤姑娘满面羞红的轻声细语的说道。

    “好,好,那太好了,真所谓喜从天降呢,这全赖陶侃我祖上积的德啊!”陶侃高兴得真是喜出望外。

    那白鹤姑娘听了后,轻轻地依偎在陶侃怀中。

    陶侃兴奋地紧紧将白鹤姑娘拥抱着,久久不愿放开。

    当夜他们就以天地为媒,岳麓山为证,插上香烛拜了天地,拜了陶侃父亲的灵位。对着南方遥拜了白鹤姑娘的父母之灵,喜结良缘。

    有词为证:

    千里奇缘不须牵,白兰北上苦中甜。

    陶郎天配一仙女,琴瑟和鸣总是缘。

    良宵短,白昼长,女织男猎贩鱼虾。

    山高不惧风和雨,只怕湘江浪打沙。

    《鹧鸪天》

    霞光映照在江面上,金波荡漾,秋风送爽。陶侃精神焕发,笑容洋溢在红润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对酒窝比任何时候都可爱,头发盘得整齐漂亮,衣着比以往整洁,更显观了他年少的英俊和潇洒。

    迎着晨风,陶侃欢快地划动着船,看着这好山好水心潮起伏,想起那白鹤姑娘的音容笑貌,想起这天降奇缘,他从心底里涌动着甜蜜,欢乐和幸福,他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

    “湘江水哟水流长,江上的船儿穿梭忙,鱼肥虾大湘江美哟,最乐莫过于我打鱼郎,岳麓山哟高又高,一年四季哟花草香,鲜花果实到处有哎,乐坏了山下的小姑娘。湘江水哟岳麓山,山水相连哟万年长,白鹤姑娘嫁给了我哎,捕到的鱼儿她先尝。”

    今天是中秋节了,往年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只有赛虎作伴。今年可就不同了,他又起了早,倾尽自己长期的积蓄,到对河集市上买了些果品,菜蔬,并特意给白鹤姑娘买了些胭脂、水粉,几块布料。刚才又在江中捕到了二尾金丝鲤鱼,真是天遂人愿,喜事,好事天天有,他兴高采烈地朝家中赶去。

    家,已变了个样,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室内,几件简单的用具和杂什,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床上不再是乱糟糟的,臭哄哄的。虽说没来得及添置什么东西,但经过白鹤姑娘这么一收拾,倒还象个睡觉休息的地方,还有几分像家了。白鹤姑娘从早忙到现在,刚刚到厨房去忙着做早饭。

    陶侃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高高举起手中两条鲜活的大鲤鱼嚷道:“小兰,兰妹你看好大、好肥的金丝鲤鱼。”说着就去拿刀准备剖鱼,白鹤姑娘上前夺过刀说道:“士行哥你辛苦了先歇歇,这让我来吧。”说着随手又递给他一杯茶。

    陶侃望着白鹤姑娘云鬓零乱,额上还渗出了汗珠,知道她在家并没歇着,心中感叹着:真乃贤妻啊,他口中在反复玩味着:“小兰、兰妹、小兰。”然后他俏皮地说道:“兰妹,我是不是要改口称你为堂客了?”陶侃顽童般的笑着。

    满脸腓红的白鹤姑娘低着头道:“士行哥叫得人挺难为情的。”她随后又说道:“士行哥,依妾身之见,我以为还是叫士行哥,叫兰妹显得亲热些,就别那么郎君呀,夫人、堂客呀的称呼,你意下如何?”

    “好,好,叫什么都好,兰妹。”陶侃乐哈哈的笑着。

    陶侃手捧茶碗喝了几口,就象是喝了蜜似的甜到了心底,他忽然想起了一事,就拖着白鹤姑娘说:“兰妹,我还有东西给你呢。”来到堂屋陶侃指着桌上那一堆东西说:“那全是给你买的,看是否中意?”

    白鹤姑娘走近一看,有胭脂、水粉、梳子、镜子、布料等等。她一样样拿起看了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回眸深情地对着陶侃道:“士行哥你真好。”

    陶侃站在那里傻笑着,端祥着白鹤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白鹤姑娘被他看得脸红不好意思,说了声:“我还得去做鱼去。”就匆匆地走开了。

    陶侃见白鹤姑娘走了,这才收回目光,仍在憨厚地笑着,傻笑着,他真有点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他变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被这么几年来从未尝试过的“家”的感受所陶醉了。以前做梦都不曾拥有的一切,在这短短的一天一夜就全有了,并且还开始享受了。突如其来的幸福使他真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时候还木纳得象一个不太懂世事的大小孩。但无论怎样,此时的他才深深领会:男子无妻家无主的道理,他这才知道:一个家没有女人,那就不能够是个家,至少不能算个完整的家,没有女人的家那根本就只是个窝,它难得有欢声笑语,更谈不上人生幸福。

    这个山村的人,消息传得特别快,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很快就都知道陶侃伢子娶了个漂亮的堂客。于是,爱热闹的人们纷纷三五成群的前来,有诚心来贺喜的,有来看稀奇热闹的。也有他父亲的好友想来数落,教训他的,这么大的事也没征求长辈们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给办了。但是他们一见到白鹤姑娘,那天仙般的容貌,又举止文静大方得体,对前来贺喜和看热闹的乡亲们更是礼貌有加,乡亲们无不都为陶侃感到高兴。评头品足的人们更是为之赞叹,都夸这是陶侃祖上行善积了德,也是陶侃这伢子前世修来的福份。

    真是个热闹非凡的中秋节,迎进送往把陶侃这个小伙子,也累得腰酸脚痛的。但喜气洋洋的他并不知道累,总是一副甜美的笑脸,将自己买未的果品点心悉数拿出。白鹤姑娘心中更是甜蜜蜜的,美滋滋的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当人们问及白鹤姑娘那里人氏时,陶侃机灵地抢先答道:“我们是表兄妹,姑表开亲,远房娘舅也是岳父母家住在南岳……”之言,以此搪塞过去。

    忙碌了一天的小俩口,终于将饭桌抬到屋前禾场里的月光下,静谧的中秋之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慢慢从东边升起,将她的银辉洒向茫茫大地。苍穹中的星星镶嵌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就如同璀灿的宝石,闪闪烁烁,时不时有流星划空而过,在编织着一幅幅,美丽而又壮观的银河夜景。

    按陶侃以往的习惯,是要先招呼着赛虎吃饭的,白鹤姑娘盛了满满的一碗饭菜,倒在赛虎吃食的钵子里。然后俩人相对而坐,微笑着久久不愿动箸,虽然并没有饮酒,但俩人仿佛都醉了,都陶醉在这月色和“家”的温馨中,陶醉在这静谧的夜晚里。这时秋虫仿佛在给他们举办音乐会,高声,低音在欢快地为他俩鸣唱,秋风也在不失时机地,为他俩送来阵阵凉爽的清风。含情脉脉中的陶侃,终于笨拙地挟了一块鱼肉给白鹤姑娘,白鹤姑娘推让了一番,也挟了块薰鹿肉给陶侃,俩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开心笑了。

    饭后俩人相对而坐,赏月品茶,赛虎温顺地蜷缩在俩人旁边,陶侃轻轻的抚摸着赛虎在想着什么。

    白鹤姑娘凝视着陶侃不由得感概万千,她轻声地说道:“士行哥你是怎样得到那龙凤草的,又是怎样医治好我的伤的?能能告诉我吗?”

    “好啊!这个话说来就长啦!你有所不知,那天我把你救回家后就到处寻医问药,整整一天什么也没找着,什么也没问着还被人嘲讽,夜晚我坐在你身旁默默地祈求神灵……”陶侃于是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哦!原来是这样的,士行哥这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就真没有了我啊!”白鹤姑娘含着泪水动情的说道。

    “兰妹你快别这样说,我们现在已是夫妻了,再说没有那女菩萨指点,光靠我也是不行的啊,要谢,你就得谢那位女菩萨吧。”陶侃忙起身坐在白鹤姑娘身边,紧紧地搂着她。

    “这定是都要谢的,不过,士行哥你刚才说的女菩萨,我告诉你吧,她老人家不是什么菩萨,她老人家本是骊山老母,南方人喜称黎山老母,她老人家即是女娲,亦称无极老母。她同伏羲、神农史称三皇,是人类始祖。骊山老母炼石补天,她抟黄土造人,又为人们制定婚姻,有序地繁衍了人类,她老人家救苦救难,常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白鹤姑娘纠正陶侃的说法。

    “哎呀呀,兰妹,这是真的啊?!”陶侃震惊不已,激动地握着白鹤姑娘的手疑惑的说道:“兰妹你说的那全是真的?!”

    “士行哥这是真的呀,我虽没亲眼见到过,但是常听父母描述过的,这一定不会有错。”白鹤姑娘表情严肃的说道。

    “哎呀!我陶侃好幸运啊!能梦见人类的始祖,黎山老母啊!”陶侃乐不可支,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

    “士行哥你坐下来吧,这骊山老母的事我以后会再跟你详细说的,你还是先说说你家里父母的事,好吗?”

    陶侃抑制住兴奋劲坐了下来说道:“那好吧,你以后一定要多讲你们神仙的故事啊。”

    白鹤姑娘点点头道:“士行哥你放心好了,你就快快说吧。”

    陶侃详细的向白鹤姑娘叙说着他的身世。

    陶侃深情述说着他父母,时而眉飞色舞,时而低首叹息。尤其他说到母亲时,眼神充满了别样的温馨和神圣,无不流露出对母亲的敬重,他说道:“早几年有一个同郡考廉(举人)范逵访贤遇大雪而借宿陶家,时值天寒地冻,家中贫寒无以待客,他母亲就偷偷地剪下自己的头发卖给邻人,卖发之资购回酒菜,招待客人,马无饲料,母亲就揭开自己的床铺将御寒的稻草搬出来,剁抹喂马。”

    白鹤姑娘惊诧的大声说道:“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母亲这样做不是有违孝道吗?”

    “非也,非也。”陶侃站了起来,郑重其是地说道:“这是事出有因,不能混为谈之,古人也说过‘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白鹤姑娘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士行哥,你们这人世间的事太繁杂了,弄得我满头雾水,真难一下明白,算了、算了,你再讲点别的故事吧。”

    陶侃坐了下了,握着白鹤姑娘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兰妹这人世间的事,等你在人世间待久了,慢慢自然地就会明白的。”

    “我想也应是这个理,好啦,士行哥,你还说不说你父母的故事呀。”白鹤姑娘轻轻地推了陶侃一下。

    “好吧,我再讲一个小时候的事,这对我启发很大,终身受益啊。这真乃是‘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啊!在我七、八岁那年,靠母亲纺纱织布供我上学,而我生性贪玩,读书不用功,这就让望子成龙的母亲焦急万分,有天,天下着大雨,因家中没有斗笠、雨伞……”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小陶侃无法去上学,便蹲在地上看母亲织布,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织布机上的来来去去的梭子发楞。

    这时母亲突然地停了下了,约有所思的把小陶侃拉到身边问道:“侃儿,你在痴痴呆呆地看什么啊?”

    “娘,我在看那织布的梭子,它跑来跑去的,真好玩。”小陶侃大声答道。

    “你就知道玩。”陶母拍打着小陶侃身上的泥土,温和地又说道:“侃儿,你也是个读书的人了,看你能否将这梭子比作什么呀?”

    小陶侃眨巴着眼睛,歪着头认真的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道:“这梭子有点像小鱼儿?一对,不对。”他摇了摇头“像河里的船,也不太像,这像什么呢?”小陶侃摸了摸头道:“娘,侃儿不知道。”

    陶母摸着小陶侃的头说:“侃儿,娘是要你将梭子比那看得见,但又摸不着的东西。”

    “看得见?又摸不着?这是什么呀?娘,侃儿比不了,娘你能比吗?”小陶侃嘟囔着小嘴说着。

    “娘自然能比呀,侃儿你今年几岁了?”陶母微笑着说着。

    “今年八岁了。”小陶侃爽快的答道

    “那去年是七岁罗,明年哩,那就是九岁了,后年呢不就是十岁了吗?”陶母问道。

    “是啊!娘还过几年我就十岁啦!”小陶侃扳起来指头在比划着。

    “侃儿,你说这岁月过得快不快啊?”陶母亲切的说道。

    “快,真的好快哟,过几年侃儿就要成小大人了哩。”小陶侃兴奋的大声说道。

    “对呀,我的小侃儿很快就要成大人了,这一天天,一年年就好比这织布的梭子一样,一下就过去了,你说说看,这岁月象不象这织布的梭子一样的快啊!”陶母启发着。

    小陶侃闪忽了几下眼睛:“娘我知晓了,知晓了,娘是将梭子比作岁月,这岁月过得像梭子一样的快,对吗?”

    “我小侃儿真聪明,”陶母夸着小陶侃又说道:“可你读书贪玩,而过几年你就要成大人了,你现在没读好书,你长大后又怎么能象你爹一样去当大将军呢?”

    “娘……侃儿知道没读好书是当不了大将军的。”小陶侃低着头细声细语地答道。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还是以玩为主呀。”陶母引导着。

    “不,娘,侃儿现在就要发狠读书,将来一定要当比爹还大的大将军。”小陶侃握着小拳头说。

    “侃儿,娘跟你说啦,读书不是一定要当大将军,将来长大了干什么都离不开你现在读的书啊。侃儿啊,你要珍惜现在的光阴好好读书,不要等到长大的时候再后悔哟。”陶母继续引导。

    “娘,侃儿知道了,侃儿再不贪玩了。”小陶侃说完紧紧抿着嘴。

    “对,这就对了,侃儿呀!从前啦,大禹圣人治水时三过家门而不入,为的就是珍惜那宝贵的时光啊,才能得以让天下人远离水患,我儿理应当珍惜这宝贵的光阴来读书,将来大了才不会为此而懊悔呢。”陶母痛爱搂住小陶侃。

    小陶侃仰望着母亲那慈爱而温和的目光,仿佛一下就长大了许多,懂事了许多……

    说到这陶侃眼睛湿润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他长长的嘘了口气,擦了擦眼睛。

    白鹤姑娘也百感交集,“真是位可亲可敬的贤母呢,士行哥,你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呢。而我……而我。”说到这,白鹤姑娘突然一下哽咽了起来。

    “兰妹,兰妹,你怎么了?”陶侃十分意外惊呼道。

    “我是……我是因此而想起了我的母亲,我同样也是位可亲可敬的贤母,还有……还有我的父亲和兄妹啊!”白鹤姑娘哽咽到此,便接着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陶侃顿时一下慌了手脚,“兰妹,兰妹,你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有什么难处,我陶侃和你一起来承担。”

    白鹤姑娘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望了望陶侃,噙着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真是:

    天降奇缘属陶侃,全赖陶母育儿心。

    八月十五喜盈盈,门前月下话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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