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千里送女来南岳 父女辗转长沙找白兰 白兰家中心难安 喜得嵩山尤伯来帮忙
更新时间:2021-05-31 08:40:23 | 本章字数:10904
千里送女来南岳 父女辗转长沙找白兰
白兰家中心难安 喜得嵩山尤伯来帮忙
上午时分,白鹤姑娘坐在火塘边纳着鞋底。
菊花倚靠在床头,看着白鹤姑娘总是走神,她知道这是为陶侃和家良担心,想宽慰白鹤姑娘又觉得自己嘴笨。于是她靠着墙头思索了很久,突然她很奇怪问道:“白妹妹你说这阳世上到底有没有‘落沙鬼’?”
“哎唷!”白鹤姑娘忙将手指伸到口中吮吸道:“你又在想什么啊我的个姐姐!”。
“白妹妹真不好意思,刚才我见你专心纳鞋底时,让我一下想起了我娘来了。”佯装歉疚的菊花就准备下床。
“别动,快别动,我刚才又没怪罪你。”白鹤姑娘起身制止她道:“你刚才想起了娘,为何又什么‘落沙鬼’的,‘落沙鬼’又是何物?”
“被水淹死的人就叫‘落沙鬼’,吊颈而死的是‘吊死鬼’,这人啊是怎么死的就变成了怎么样的鬼魂,总之这鬼有好多种哩。”菊花伤感的说着。
“哦,我明白了,这么说你娘落水后就变化成了‘落沙鬼’啰,哎,这阳世上的事真点怪异。”白鹤姑娘惊讶道。
“唉,这人整天躺着就爱胡思乱想,其实我娘真变了‘落沙鬼’,也早该投胎转世了。”菊花茫然的说着。
白鹤姑娘知道菊花又胡思乱想了,忙岔开道:“菊花姐你见过‘落沙鬼’吗?”
“没有,这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不过我公公见过。”菊花答道。
“真的呀,菊花姐你说来听听,那‘落沙鬼’是个什么样,反正我心里也慌慌的。”白鹤姑娘拿起针线挨着竹床坐着。
“也好,我看你心神不定我也闷得慌,就权当打发时光吧。”菊花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就一本正经的讲开了:“这‘落沙鬼’又叫水猴子,前年在我驼肚〔怀孕〕的时候,有一天深夜,我公公被狼的叫声惊醒,他起来查看羊儿,无意之中望了望不远的池塘,发现池塘的踏板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动……”
“黑夜你公公能看得清吗?”白鹤姑娘质疑道。
“看得清的,那夜月光挺大,我公公仔细观看原来是个一、二岁‘小孩’,他不哭也不闹,坐在那里玩耍呢。我公公纳闷了,这深更半夜谁家把‘孩子’放在池塘边玩?我公公很是气愤想走近那‘小孩’,没想到的是那‘小孩’精灵得很,他用那泛着绿光的眼睛朝我公公望了一下,就毫无声响飞快地窜入池塘里去了,这时我公公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孩,而是水猴子‘落沙鬼’。”
“那真是‘落沙鬼’吗?”白鹤姑娘问道。
“别急你听我说,第二天人们都知道了,围在池塘边议论纷纷。都主张将水车干,一来倒要看看这‘落沙鬼’是个什么样,二来也好将这‘落沙鬼’除掉以绝后患。于是一齐动手抬来了水车,不到二个时辰就将一塘水车干了。发现池塘底除了一些鱼虾外,并没有看‘落沙鬼’呀?可有人不甘心,就拿来竹竿在塘泥里一顿乱戳。这时就见那‘落沙鬼’从泥水中冒了出来,它的样只有半大狗的大小,只见它贼头贼脑的猛地抖了几抖身子,现出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它在人们一片喊打声中,一溜烟似跑到了稻田里,后来不论人们怎样寻找那硬是没找到,你说怪不怪,这结果还是使人害怕这池塘呢。”
“菊花姐这就是你说的‘落沙鬼’吗?”白鹤姑娘问道。
“是啊!这是真的,没骗你。”菊花欠起身子说。
白鹤姑娘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略有所思地又忙她的针线活了。
菊花见白鹤姑娘不言语也就不吱声了。
“哎哟!”白鹤姑娘又被扎了手。
“好妹妹,你心中有事就别纳了,我想替你纳你又不依,我都见你数次被针扎了。”菊花看着白鹤姑娘老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地责怪道。
“今天不知怎么的,老是走神,心神不安的。”白鹤姑娘将手指从口中拿出来说着。
“该不会是他俩出了什么事吧!”菊花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担心的就是这点,如果有什么不测,我又怎么对得起你呢。”白鹤姑娘望了望菊花忧心忡忡的说着。
“好妹妹,你千万别这样想,是我们连累了你们两口子。”菊花眼中噙着泪花说道。
“这件事……”白鹤姑娘望了望菊花那副模样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好妹妹别说了,这好人自有好报,我相信他们会平安回来的。”菊花拭了拭泪水,强作宽心的说道。
“但是,他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这不应该啊!”白鹤姑娘自问自的小声说着。
“再等等看,兴许他们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呢。”菊花开导说。
“如果久等不见他们回来,那就只能我走一趟了。”白鹤姑娘将针线和鞋底放下站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灰尘一边说着。
“那使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有多大能耐呀!你可不知那妖道有多厉害,那帮爪牙有多狠毒啊!”菊花这时慌了急忙准备下床来阻止。
“我……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入虎穴狼窝怎知其根由,看来这样等下去是不行的,姐姐你放心,我会相机行事的。”白鹤姑娘打定了主意。
“你连路都不熟你上哪去找?”菊花挣扎着要起来。
白鹤姑娘见菊花准备下床,忙上前一把将其按住说道:“姐姐你就安心在家等着,路不熟我可以问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二人带回来的。”
“使不得,使不得!你一妇道人家能有多大能耐,这万万使不得,你这不正好是羊入虎口吗!你不知道他们可是一帮恶魔,是没有一点人性的的恶魔。”菊花一把死死地拽住白鹤姑娘不放。
白鹤姑娘不想菊花因激动而伤了身体便道:“好好好,菊花姐你千万不要激动,病痛刚好一点别又带发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老天保佑,唯愿他们两人能早点平安回来。”菊花流着泪情知白鹤姑娘主意难改,但又不知如何劝阻,只得连连说:“老天爷保佑啊!老天爷保佑……”
……
昨天傍晚时分,长沙城内的望江楼客栈,进来了一老一少父女俩。
他们很是招惹人眼,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眼睛炯炯有神,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腰扎镶有绿宝石金色腰带,手持一支佛尘。那女儿也是一身白色绸缎衣裙、唇红齿白、面若带雨梨花,两眼神茫然,面容忧郁,神态有些许萎靡不振。
有词为证:
起秋风,沙满地。江水无波,江上寒烟起。山隐流云云戏水,世事无情,裹住流云内。鹤仙情,南岳意。万里姻缘,好梦难如意。不问缘由心何忍,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幕遮》
他俩,并是白兰的尤伯和娟娟姐姐,来自嵩山的鹤仙。本是应白兰之父白勤生之约,携女与他儿子白俊完婚的。万万没想到千里迢迢,赶到南岳看到的是,断垣残壁,山岗上累累坟头,才知仅仅几月光景,师弟夫妇和儿子及小女儿与他们已是阴阳两隔。
尤伯悲伤过后,料定师弟的这场灭门大祸是那传说中的蟒妖所为。但令他颇感奇怪的是师弟的大女儿白兰呢?难道是那蟒妖等她埋葬父母兄妹又将其掳去不成……不会的,蟒妖绝没有这份闲情逸致?难道是一人逃出了魔掌,上嵩山去找我们去了?不,那也是不可能的,如那样就不是我们鹤仙的人了。那为什么又见不到人呢?尤伯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那仍在悲痛欲绝,跪在那坟头上痛哭不已的娟儿,尤伯他老人家不禁又老泪纵横。他突然一下想到兰儿定是去寻仇了,对!如果兰儿没遇害肯定在找那蟒妖伺机报仇去了,想到此尤伯心中虽释然,但兰儿的安危却陡然升高。
于是他决定要尽快地找到兰儿,小小年纪道行又浅,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要保住师弟这唯一的亲人,决不能让她再遭其害。然后再寻找那蟒妖,以雪此深仇大恨,让师弟妻儿瞑目于九泉。
于是他携女儿一道,找遍了南岳的大小山头,也未曾见到兰儿的身影,同样也未曾看到那蟒妖的足迹。后经打听才得知,蟒妖早已不在这南岳了,尤伯又根据蟒蛇有恋旧地的习性,并断定那蟒妖已经来到了长沙的岳麓山。
就这样他父女俩又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来到了长沙城内。
店堂里的客人对新来的这父女俩投来异样的目光。
掌柜忙跑过来恭迎,“二位里面请!”
“掌柜的,可有上好客房?”尤伯问道。
“有,有,楼上正好有两间临江的上好房子。”掌柜的答道。
“好,那就烦掌柜前面引路。”尤伯佛尘轻轻一收。
“爹,孩儿饿了,可否先吃点东西再上去?”娟儿无精打采的说道。
“哦,也好,掌柜的,就请你来几样精致菜肴,一壶酒吧。”尤伯吩咐着。
“好呢,不知二位荤素可有讲究?”掌柜忙收拾桌椅问道。
“两荤两素即可。”尤伯答道。
掌柜的招呼着他们坐下,说道:“马上就来,二位请稍侯。”
“爹,这长沙城还蛮繁华热闹的呀!”娟儿环视了一下店铺里众多的客人说道。
“是呀,长沙是个好地方,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的地方啊!”尤伯感叹道。
“爹,您可曾来过这里?”娟儿问道。
“来过,那是在很早以前的事了,爹曾和你勤叔到此一游。那时的长沙虽然是南方的重镇,但并不十分热闹,比起中原差远了,秦置长沙郡,西汉时建长沙国。我们来的那年,是汉景帝时期,他的一个儿子叫刘发,被封为长沙定王。因这位定王的母亲唐姬是侍婢出身,所以他在皇子中地位不高,在皇宫里一直受那群皇兄弟的排挤,景帝考虑到这些,便让他到离中原较远的长沙来为王……”
掌柜的端上了酒菜。
“您老人家慢用,小姐慢用。”掌柜的摆好酒菜退下。
“爹,您边喝酒,边谈吧。”娟儿这时是乎来了精神。
老人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刘发到了长沙后,耳根倒是清净了,但因这里远离中原,国小地狭,经济落后,难以施展自己的鸿图伟业。定王整日郁郁寡欢,且思母日盛,他并想了个主意,每次派人从长沙送大米和当地土特产到长安时,再用车马从长安运泥土回长沙。”
“运泥土作何用?”女儿不解地问道。
“娟儿,你出门后,最思念谁”尤伯问道。
“当然是娘罗!”娟儿不加思索地答曰。
“对!定王他也如此啊,他用这泥土筑起一座高台,当思念母亲时,便登台遥望故乡长安和母亲。”尤伯说道。
“定王他能看得见长安吗?”娟儿瞪大眼睛惊奇的问道。
“你说呢?傻孩子,他只不过用此来籍慰自己的心灵罢了。一天我和师弟正好路过这里,碰巧被刘发看见,他见我们一身中原打扮,便邀我们登台饮酒长谈。尤伯缅怀着。
“您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娟儿问道。
“再也没有来过了,这一晃就是几百年,定王生前抑郁不得志,后嗣却为他争光。据说是他后人刘秀推翻王莽,建立了东汉。啊……人生的得与失,荣与辱,互为消长,定王若有知,定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尤伯颇有感叹地道。
“这故事充满了哀怨之情,看来这世间也太薄情了。”娟儿面带忧郁的说着。
“不说了,等有时间再去凭吊此公,也不枉有过一面之缘。”老者痛快的饮完了一杯酒。
“爹,您说在这里能找到兰妹妹吗?”娟儿疑惑地问道。
“爹估摸着这南岳七十二峰我们已找遍了七十一峰,在这尾峰定能找到。”尤伯胸有成竹的道。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不是到嵩山去找我们了呢!”娟儿仍心存疑虑。
“不会的,兰儿的性格我也略知一二,她是个倔强的人,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更何况她一家人都惨遭不幸。”尤伯强调着。
“兰妹妹真可怜,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娟儿流下了泪水。
“来,娟儿快吃,爹有点累了。”尤伯催促着。
“孩儿不想吃了。”娟儿搁下筷子道。
“娟儿,事已至此,你要想开点……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啊!爹当初不该将你许配给俊儿,万万没想到竟弄得你如此伤心。”尤伯愧疚的说着。
“爹,您别抱怨了,是孩儿的命不好……”娟儿流着眼泪说着。
“好孩子不说这些了,我们上去先歇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办呢。”尤伯劝慰着娟儿。
……
天未亮,尤伯来到娟儿房中轻轻喊道:“娟儿,娟儿,起床了。”
娟儿揉了揉眼睛,翻身而起说道:“爹,天还没有亮呢。”
“娟儿,赶早莫赶晚,这岳麓山也有这么大,够我们寻找的。”尤伯催促着。
“嗯,好吧,您先回房去,我这就来。”娟儿爬了起来道。
“快点呀!我的大小姐。”尤伯叮嘱道。
“孩儿知道了。”娟儿打着哈欠道。
……
清晨。
山下炊烟四起,鸡呜狗叫,小鸟在树林中啁啾。
船儿在江面上穿梭。
岳麓山上云雾缭绕,显得那样莫测高深。
父女俩人行走在山顶的小道上。
“娟儿,先在这歇息一会吧。”尤伯选了一块石头坐下。
“爹,看来此处仍旧是没有,该不会又是白跑吧?”娟儿不太放心的说。
“娟儿,不会的,我已经捕捉到了兰儿他爹的通灵如意珠的气息了。”尤伯满有把握的道。
“真的吗?那我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呢。”娟儿天真的用鼻子使劲吸了两下道。
“你吗?好好修炼吧,捕捉到这种气息,没有几百上千年的功力是办不到的。”尤伯微笑着说道。
“原来这么难呀!那我们赶快去找吧。”娟儿又坐不住了。
“别急,天还早这呢,我们趁此难得的机会借这块宝地练练功吧。”说着尤伯开始了吐呐之功。
“好吧!”无可奈何的娟儿随即坐了下来。随即又开心的道:“也好,沾点岳麓山的灵气,也不忹到此一游,这才叫不虚此行哩。”说着她闭目静心练起了功来
塘基上走来了娟儿和她的老父。
“爹,你说的是这间屋子吧。”走在前面的娟儿停了下来,指这栋茅草屋疑惑地问道。
“是的!”尤伯十分有把握的说着。
“别弄错了,让我空喜一场。”娟儿仍是忧心忡忡的说着。
“错不了,那如意珠的灵气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虽说这灵气没从前那么强,但是这错不了。”尤伯肯定的说着。
“哎,这就好了终于能见着兰妹了。”娟儿喜不自禁的笑着大声说道。
“汪、汪、汪,”屋角处蹿出赛虎来。
“哎,狗,狗。”娟儿吓得直往后退,惊慌失措的尖叫着。
“别怕,它不会咬你的。尤伯边说边弯下腰准备去抚摩赛虎。
赛虎一下跳开,“汪、汪、汪,”地冲他们叫着。
听到狗吠声起,白鹤姑娘和菊花马上停止了争执。
“是他们回来了!”菊花激动地说道。
“不对,士行哥他们回来赛虎是不会狂叫的……这会是谁呢?”白鹤姑娘不及细说就冲向了大门旁,打开大门朝外看去。见一老者和一姑娘正在和狗对峙。
白鹤姑娘赶忙来到门前吆喝着:“赛虎,来,快走开!”
赛虎听见呼唤声,乖乖地跑到白鹤姑娘面前,但仍然在细声叫着。
娟儿和尤伯在禾场边径直朝白鹤姑娘走来。
白鹤姑娘见了这二人,不免心中一惊,似曾相识,但又难以确定,于是上前施礼问道:“请问二位到此有何贵干?”
那一老一少目不转睛盯着白鹤姑娘,左看右看,那老者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白鹤姑娘被这二人的举动,弄得糊里糊涂,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自己的身后也别无它物,这是为何呀?
白鹤姑娘正在犯疑惑时,猛然听到一声久违的亲切的呼叫声。
“兰儿!”
“哎!”这久违了的,那仿佛是从天际中来的,亲切而又动听的爱称,令白鹤姑娘不假思索忘情地大声答应道。
当白鹤姑娘转头定睛一看,只见那老者正笑眯眯地望着她,白鹤姑娘脸上灿烂的笑脸被瞬间凝固了,她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兰妹,你果真是不认识我们了!”娟儿也笑了笑说道。
“你们……你们是谁?”白鹤姑娘疑惑地问道。
“兰儿,我们不远万里来找你,找得好苦啊!难道到了你家门口,还不能让伯伯和娟娟姐姐进去坐一下吗?”那老者佯装生气的说着。
白鹤姑娘先是一愣,紧接着欣喜若狂地奔了上前大声喊道:“您是嵩山的尤大伯!你是娟娟姐姐!”
“正是呀!我的傻兰儿。”尤伯的人满脸笑容的向前伸开了手臂。
“尤伯伯……”顿时白鹤姑娘悲喜交加,扑到那老者怀里。
“尤伯伯,我爹娘都……”白鹤姑娘在尤伯怀里伤心地痛哭着。
“兰儿,大伯已经全知道了,真是苦了你啊!”尤伯伯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头发。
“娟姐姐!”白鹤姑娘又扑到娟儿的怀中,“我俊哥和妹妹,也在一起受害了。”
娟儿流着眼泪问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家被害得如此之惨!是谁这般歹毒啊?”娟儿声音颤抖着。
白鹤姑娘更泣不成声,伤心地直流泪说不出话来。
“娟儿,先将兰儿扶进屋,再慢慢细谈吧。”尤伯说道。
娟儿将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白鹤姑娘搀扶进了堂屋。
娟儿扶着白鹤姑娘坐下,白鹤姑娘才止住哭声,她见尤伯和娟儿都站在自己的身旁,立即擦干眼泪说道:“尤伯伯,娟姐姐,兰儿失礼了,您请坐,娟姐姐请坐,我这就沏茶去。”白鹤姑娘擦掉挂在腮边的泪珠转身就要去冲茶。
这时菊花推门去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哎呀,兰妹妹,来客人啦!”
“是呀!是我大伯和娟姐姐来了,你没事吧?”白鹤姑娘上前搀扶着菊花说道。
“怎么不叫你伯伯和姐姐到房里来坐呢?这远道而来,一定冻坏了。”菊花说着就将房门打开。
“不啦!你快进去,别又吹了风着了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白鹤姑娘走上去,将菊花推进房,顺手将房门关上。
“这是谁?家里怎么不见一个男人?”尤伯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个落难的女人,说起来话就长了,我丈夫和她的男人都有事去了。伯伯,姐姐,到我房中去坐坐吧,等一下我烧点火驱驱寒。”白鹤姑娘说着。
“好的,我倒要看看兰妹的新房是怎样收拾的。”娟儿笑咯咯地说。
“姐姐别拿妹妹穷开心了,我们是糟糠夫妻,贱命,哪里谈得上什么收拾。”白鹤姑娘说着,就领他们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房中燃着一盆火,三人围坐在火旁交谈着。
“尤伯,娟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现在陶侃和李大哥都生死不明,想到这里,我就心如刀绞,您今天来,真是我爹娘显灵啊!伯伯,这就全靠您了。”白鹤姑娘说着,大哭了起来。
“兰儿,别伤心了,伯伯既然来了,你就大可放心。不论此妖道是不是妖蟒的化身,但肯定不是善良之辈。依老夫之见,你我应该马上赶到莲花桥去探过究竟,将那妖道铲除,为当地百姓除掉这个祸根。”
“爹,您怎么把我给忘了。我们千里迢迢到此,不是就要为兰妹报仇的吗?我要那蟒妖把俊哥还给我!”娟儿说着也哭了起来。
“娟儿,爹是看你一路奔波,心神疲惫,想让你在此休息一下,再说,有兰儿一起,对付那妖道足够了。”
“爹,孩儿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我,一定要为俊哥一家报仇,也不枉俊哥和孩儿的一场名分。”
“嗯……看来就这样吧,你和兰儿一定要好好相互照应,到了那时,我也无暇顾及你们俩罗。”
“爹,您放心,我和兰妹定当同仇敌忾,同心协力,一定会铲除那妖道。我现在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娟儿圆瞪着带血丝丝的杏眼,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尤伯伯,娟姐姐,你们的到来,仿佛是神灵再现,我家的血海深仇可望有报了。”白鹤姑娘紧握着拳头说着。
“傻孩子,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还分什么彼此。你现在去与菊花说一声,我们今晚肯定难以赶回来了。”尤伯伯说完马上要白鹤姑娘着手准备。
“嗯,那就这样吧,赶早莫赶晚,救人要紧,菊花姐我留下赛虎给她做伴好了。”白鹤姑娘说完朝外间走去。
三人草草收拾了一番,就急匆匆赶往莲花桥。
这是个阴沉沉的下午北风怒吼着,不知它是想助纣为虐,还是在发泄着对人间的不平。
几个爪牙正在地上拖拽一位衣裳破烂,头发凌乱,哭天叫地的村妇。
“娘,媳妇不是狐狸精啊!不是狐狸精啊!”村妇在拚命挣扎着,哭闹着。
一位老妇跪在地上,拖着张三癞子的裤脚哭喊着:“张三爷,您行行好罗,我这老婆子没有她怎么活呀?她实在没有被狐狸精附体啊!您就做点好事,给子孙积点德吧……”
“你这疯婆子,这是替你媳妇降妖捉怪,只要为她降了妖捉了怪也就没有事了。”张三癞子不耐烦地吼道。
“谁家的媳妇降妖捉怪后回来了?谁都知道这一去就没有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是明摆着将人往绝路上赶吗?”老妇人死死拽着不松手。
“这不关我的事,是仙道交代这么做的,我能有什么法子!”张三癞子狠很地踢了老婆子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你们这帮遭天杀的,会要遭到报应的!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快显灵吧。”老婆子倒在地上痛斥着,诅咒着。
站在远处围观的乡民,慢慢围了拢来,将那老婆子扶起。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那傻笑着,“嘻、嘻嘻,狐狸精,这个女人是狐狸精。”
几个衣裳蓝缕的男孩,用石子扔他,“建大宝,你的媳妇是狐狸精。”
“狐狸精,狐狸精来罗!”那傻男人转身跑开了。
“造孽啊,这个家怎么这样倒霉呀,这以后叫李四娭毑怎么过呀。”围观的人们哀叹着。
“我看,该请风水先生来看看他家的风水,说不定是房子冲犯了什么。”有人在揣测着。
几个老人在议论着:“这世道真是变得不可理喻了,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乃是‘外聚剽轻不逞之徒’当道也。”
与世无争的人们,虽然他们愤愤不平但实实无可奈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伙人扬长而去。
此地只留下那哭天喊地的哀嚎声,和乡亲们的叹息声。
狂风卷起落叶和沙砾,在地面上狂转,这不知是告诫人们一同反抗,还是告诉人们继续逆来顺受。
张三癞子一伙耀武扬威,大摇大摆地走进龙骨寺。
被五花大绑的村妇仍在挣扎,嘴里在痛骂着,“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将来一个个都会不得好死!”
“将狐狸精押到神台前跪下,你们不要跟她罗嗦,少费唇舌。地拍子,快将大门关上。”张三癞子恶狠很地吩咐着。
“走吧,我们赶快去向仙道禀报。”饭胖子催促道。
张三癞子交待着:“你们二人好好在这里看着狐狸精,不得有误,饭胖子,地拍子跟我见师傅去。”
随即张三癞子带着两个帮凶,趾高气扬的朝内走去。
妖道听完张三癞子的禀报后,连连拍了拍张三癞子的肩头说:“今天你们劳苦功高,老夫一定要犒劳、犒劳各位。”然后手一挥道:“尔等快去安排酒菜,老夫与尔等共饮一盅。”
房内灯火通明。
几个爪不一会就整治了一桌酒菜,恭恭敬敬地请那妖道坐在首席。
六个人围坐一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个个狼吞虎咽。
“今日徒儿们替老夫完成了这最后一个心愿,老夫理当再敬徒儿们一杯。谁也用不着客气,来哈哈哈……”那妖道兴奋地大笑。
一顿觥筹交错交错,桌上已是一片狼藉。
“来,来,喝,喝。”几个爪牙醉眼惺忪地吆喝着。
“仙道,您老人家除妖时,徒儿能否见识见识。”饭胖子乘着醉意说道。
“荒唐!”张三癞子马上指责那饭胖子道:“你饭胖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想开眼界,想找死还差不多!天机不可泄露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张三癞子又转过身子对妖道讨好地说:“师傅,您说是不是这回事?”
张三癞子那副极尽诌媚的奴才像极得妖道的喜欢。
妖道横眉瞪了饭胖子一眼,霍地一下站起举起手来……。
被张三癞子训斥的饭胖子,顿时吓得脸无地色,冷汗直流。
没想到妖道的却轻轻落在张三癞子的肩上,妖道笑道:“张三癞子不愧是老夫的高徒,有多少事,尔等都得学着点。到了子时,尔等不能去偷窥,那是会触犯神威的,尔等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这间房子里,不论外面有何响动,尔等都可以充耳不闻,到子时三刻师傅自会告,尔等,明白了吗!”
“徒儿们明白!”几爪牙齐声回答。
妖道说完一屁股坐下,自顾自拿起一碗酒来一饮而尽。
“师傅,您老人家在这里除完妖后,又将云游到何处降妖除魔呢?”张三癞子谦卑地问道。
“暂时还未定,到那时,老夫不会忘记徒儿们的,说不准也会捎带尔等几个。”妖道阴险地笑了。
“承蒙仙道不弃,徒儿们愿意鞍前马后服伺您,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张三癞子不失时期地讨好着。
几个马屁精却在争先恐后地讨好着那妖道,殊不知这几个可怜虫是向着那死神,在一步步的靠近,这真个是“蛆婆子爬到粪缸边,离死(屎)不远了也”。
夜晚寒风凛洌,树影婆娑,黑暗中的小道上隐约可见三人,悄无声息地疾步朝龙骨寺奔来。
龙骨寺坐落在山冈上,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那样孤寂和神秘。
在寺后的灌木丛中,尤伯和娟儿神情专注地注视着龙骨寺。
兰儿身影从围墙上出现。
不一会,兰儿的身影很快来到尤伯和娟儿的身边。
“尤伯伯,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那孽畜!”白鹤姑娘愤愤地说道。
“你看清楚了?”尤伯问道。
“那厮就是剥了皮,我也是认得出来的,他正与那帮爪牙饮酒呢。”
“看到你丈夫没有?”尤伯又问道。
“没有。几间房子我都看了,只有那村妇被绑缚着,倒在神殿上。”白鹤姑娘神色不安地说着。
“那如何好,妹夫没找着。”娟儿着急地说道。
“我估摸是不要紧的,他们定是被藏在什么地方了,他俩都喝了雄黄酒,妖孽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们的。”白鹤姑娘说道。
“嗯,我认为兰儿言之有理。”尤伯点头道。
白鹤姑娘继续说道:“伯伯那我们开始就行动吧。”
尤伯站起来说道:“好,事不宜迟,我们从这后面进去吧,到时再相机行事。”
三人猫着腰朝寺内奔去。高大的围墙只见他们轻轻一纵,并悄无声息的前后着地,猫着腰朝神殿上跑去。
几人来到神殿上,眼睛四下里搜索殿上空无一人。
几支蜡烛在燃烧着,在昏暗的光线下,神幡在随着一阵阵冷风飘动着,显得异常恐怖和凄凉。
那妇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息,白鹤姑娘扶起妇人,一探鼻息,对尤伯和娟儿点了点头。
娟儿会意,急忙一同将那妇人抬进了殿旁的兑签房。
白鹤姑娘在解开那妇人的绳索。
“尤伯,这妇人就交给您和娟姐姐了,您将她救醒后,千万别让她出声。”
“兰儿,你放心吧。现在已快近子时,你要赶快去做好准备,”尤伯挥了挥手说。
“ 好,娟姐姐,你帮我一下,将这绳索搭在肩上。”白鹤姑娘将那妇人的绳索达在自己的身上。
“兰妹,你千万要沉住气,切不可操之过急,要等那妖孽迫近时再出手。”娟儿叮嘱着将绳索替白鹤姑娘搭好。
“娟姐姐,你放心吧,我与他交过手的。”白鹤姑娘答道。
“赶快去,千万不要害怕,有我和娟儿在,你尽管放心。”尤伯站了起来拍了拍白鹤姑娘的肩头说。
“好,我走了,尤伯伯,娟姐姐。”白鹤姑娘点头又望了望那妇人说:“你千万别让她闹出了声啊。”
白鹤姑娘倦缩成一团倒在那妇人躺下的地方,然后用一头帕将头罩住。
约刚到子时时刻,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响声。通道旁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妖道敞胸露腹地走了出来。
“徒儿们千万不可出来,违令者,老夫定不轻饶!”妖道头也没回地一只手抚摸着肚皮大声吩咐道。
“您尽可放心,这里全交给我吧,您可别伤了身子骨呀!”张三癞子伸出头来说道。
“将门关上,老夫去也!”妖道大大咧咧地走向神台。
龙骨寺外不远处的夜色中。
有一长条火把组成的巨龙,正朝龙骨寺方向缓缓移来。
这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肩扛锄头扁担,打着火把,义愤填膺地快步走着。
陶侃和家良手持打猎的钢叉,走在队伍的前面。
“李兄,咱们要赶那妖孽下手之前才好。” 陶侃边走边对家良说。
“是呀,贤弟,这已经够快了,如果不是找人耽误了一点时间,这时应该到了。”家良气喘吁吁地道。
陶侃朝后面喊道:“乡亲们,救人如救火,迟了就难以救回李四娭毑的媳妇罗!”
队伍加快了步伐,那光脚和穿草鞋的脚在飞也似地跑着,一鼓作气地朝龙骨寺跑来……
阴森森的神殿内,昏暗的烛光在那透骨凉的阴风中摇曳。
白鹤姑娘在神台下倦缩成一团。还在不时地抖动着。
妖道走了拢来,四下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妇人倒也还老实,老夫等下消受吧。”他围着躺在地上的白鹤姑娘走了一圈,用脚拨动着白鹤姑娘,白鹤姑娘抽搐了一下。
尤伯和娟儿早已严阵以待。两双眼睛从微开的门缝里密切注视着神殿上,妖蟒的一举一动。
白鹤姑娘又故意的动弹了一下。
“哎,你别乱来,老夫这就帮你脱离苦海,来吧。”妖道蟒手一挥,烛熄了,神殿一片漆黑。
黑暗中,传来笨重物体落地和刷、刷、刷移动的响声,
这时只听见白鹤姑娘大声怒吼道:“妖道着剑。”
紧接着传出那妖道:“嗳哟”的一声嚎叫。
跟着并是一阵急骤的打斗声。
尤伯和娟儿持刀剑赶来,尤伯手一挥,那烛亮了。
这时就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冲破屋顶,落荒而逃。
“哪里逃!”白鹤姑娘就地一纵,也冲了出去。
尤伯和娟儿随后也一一鱼贯而出。
妖道在屋顶上慌不择路逃窜。
白鹤姑娘,尤伯和娟儿紧追不舍。
妖道纵身跳到那个屋顶,白鹤姑娘、尤伯和娟儿也一一跳过。
妖道见无路可逃,纵身逃向寺后的树林。
妖道被困在树林中,面对突然其来的变故,早已魂飞魄散,又见三倍于已的敌人更是无心恋战,只求早点摆脱这种境况,他左冲右突都难能如愿。
妖道被围在中间,颈项上的鲜血还在汩汩而出,妖道拼命抵抗。只有招架之功,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白鹤姑娘、尤伯和娟儿一齐挥动手中的刀剑砍向妖道,不给妖道任何可乘之机。
只有刀剑的磕碰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
白鹤姑娘和娟儿的怒斥声不绝于耳。
妖道渐渐抵挡不住这凌厉的攻势。
“妖孽看刀!”尤伯一声大吼,妖道胸前又中一刀。
“啊!”妖蟒惨叫一声,随着一个纵跳,逃上了树梢。
“孽障哪里去!”尤伯紧跟其后 登上了树梢。
白鹤姑娘,娟儿纷纷纵到树梢,一看,哪里还有妖道的踪影。
“我们快四下搜索,不得让妖道逃了。”尤伯大声吩咐道。三人纷纷四下搜寻。
有道是:
歹人齐聚龙骨寺,坏事做绝丧天良。
陶李两人破窑出,落魄蟒妖梦难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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