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端午原来自古有 话屈原陶侃倾情叙说 道观蟒妖又生事 一夜城内井中遍施毒
更新时间:2021-06-06 09:35:31 | 本章字数:10363
端午原来自古有 话屈原陶侃倾情叙说
道观蟒妖又生事 一夜城内井中遍施毒
离端午节还有十来天。这天,陶侃家来了一位挺有气派的客人,手中还提了一点礼品。陶侃对此人非常熟悉,他就是河西船码头上大名鼎鼎的肖把头,他每年都要在此时挑选一些强壮的年青人,在端午节那天去划他的龙船。他的龙船不仅漂亮,而且还是这里最大,划得又最快的龙船,所以每年的头牌归他莫属。
宾主就坐,肖把头将来意表明,陶侃没有立即答复他,自己虽然极高兴去,但不能不事先和白鹤姑娘商量一下,他轻声地告之那肖把头,要过二天才能回复他。肖把头认为言之有理,便起身告辞,同时嘱咐陶侃无论怎样也不能上别的龙船去,陶侃当即就应允了。
不一会儿,白鹤姑娘从房内出来问道:“士行哥,此人是为何而来,好像有点神秘兮兮似的?”
“没甚事,他年年此时都要来的,是前来定端午节划龙船的人力的。”陶侃不以为然的说着。
“划……龙船?……划何龙船?”白鹤姑娘好奇的问道。
“兰妹你有所不知,端午节这一天一定是要划龙船的。”陶侃答道。
“何为叫端午节?又为何一定要划龙船?这人间的节可真多呀!” 白鹤姑娘来了兴趣,索性拿过一张椅子坐在他身旁道:“士行哥,你能给我讲讲这些故事吗?”
陶侃颇感自豪地摸了摸头说:“你这就真把我当说书先生了,你知道我念过书识过字,但有些典故末必书上就全有,但不过……不过这端午我还真知道那么一点点。”
“你就说那一点点吧,要捡有趣的讲啊!?”白鹤姑娘饶有兴致的说道。
“那好吧,即然兰妹你不嫌弃,那我就尽力而为之,勉为其难吧。”陶侃笑着说道。
“这个端午自古以来就有之,一直以来夏历五月多被人们视之为毒月,在这一个月内,格外多雨潮湿,灾害、疾病、瘟疫频发,长沙地区就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老话:‘五月一天不过去,都是祸。’五月开端的前几天古时谓之毒月之首‘周处风记,仲夏端五,烹骛角黍’悬挂菖莆、艾叶,喝雄黄酒,在小孩的额头上和肚脐眼中涂抹雄黄酒。为的是避邪驱瘴,五与午因“人多喜午字,其义无取。”故端五也作端午《荆楚岁时记》载‘五月初五,以彩丝系臂,名长命缕。’又多佩挂赤灵符,香袋于胸前,以此来避邪。
这一天每家都要吃‘角’和吃‘鹜’。‘角’是人们在端五的前几天,用箬叶将黍米包扎成菱角状放在水中煮熟,这箬叶又叫棕叶,过节这天再将那箬叶剥掉食用,,吃起来有黏性且有股浓郁的清香。吃‘骛’便是吃鸭子,从前野生的都称其‘骛’,现在家养的即谓之鸭,这是过端午节的一道重要菜肴。为甚定要端午这天吃“角”和吃‘骛’呢?这是因为它们具有清润解火毒之功效。
端午节这天,每家每户所有的门窗,都要悬挂菖莆和艾叶,这主要是用来驱除瘴气和避邪的,这就是端午节的风俗。比如用雄黄泡酒,大人们要在这一天喝点雄黄酒,小孩就抹在额上和肚脐眼上可避蛇蝎之毒,这你是知道的。”
“那为甚又要划龙船呢?这你还得说说。”白鹤姑娘在追问着。
“兰妹你别急,凡事都得依照顺序来你说是吧,你且等我慢慢道来。”陶侃此时俨然是个讲书人一般,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抹了抹嘴又接着道:
“早在几百年前,当初是七国纷争年代。我们这地属楚国,其时朝中有一位很受人们爱戴的忠臣,名叫屈原,是国中的三闾大夫,人们习惯称他为屈大夫。由于他劝倾襄王“远小人,择人才”,反而遭到了奸臣们的陷害,被贬放逐到了江南一带的楚地来。后来由于那楚王不听忠言,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最终被秦国灭亡,导致国破家亡。屈大夫这位爱国忠臣听说后悲愤不已,心如火焚,决心以死来报国,那年的五月初五这天,这位忧国忧民的忠臣,义无反顾地只身投进了汩罗江。
当天他投江时,不远处有位正在捕鱼的老渔翁,刚才还和这屈大夫说过话,他目睹了屈大夫的投江。于是老渔翁马上呦喝了很多打鱼的人,划着渔舟来搭救,茫茫江水哪里还能寻到三闾大夫的影子。他们整整在江中捞了大半天也没打捞着,当时的人们都很难过,但又无可奈何,那位老渔翁此时就有了个想法,要求所有打鱼的人,都把随船带着的龙头装在船头上,在汩罗上巡游一番,想用龙的威严来镇慑水中的鱼虾蟹类。然后又将各自所带的吃食‘角’和‘骛’投进江中喂饱水中鱼虾蟹和水中的精灵,为的是不让它们去损坏屈大夫的尸首“。
“为何这小鱼舟上带得有龙头呢?”白鹤姑娘追问道。
“这是因为当时的小渔船,大都是刳木为舟的独木舟,极易遭受到大风大浪的倾覆,故人们就在渔舟中备有自制的龙头,遇着大风大浪时,就用它来镇浪降风以求平安。
自从屈原投江之后,每年的这天就都有那些装上龙头的渔舟,来此地聚集并在此水域游巡,同时会向水中抛撒带来的‘角’和那‘骛’。这个习俗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了,每年来此巡游的渔舟都是争先恐后的赶来,非常热闹,十分有趣,各地的人们都大为仿效,都以划带有龙头的船,来祭祀这位楚国忠臣屈大夫。随着年代的沿袭,事物的更变,这天终于被人们视为了一重大的祭祀之节日,那独木舟呢,也就渐渐地演变成了端午节这天专用的龙舟了,不过这龙头还是可自由装卸的。兰妹,这并是今天为何要划龙船的的来历。”
陶侃几乎中途没有停顿,就一口气说完。
意犹未尽的白鹤姑娘望了望陶侃:“说完了?”
“嗯,说完了,你听明白了吗?”陶侃答道。
“哦!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白鹤姑娘自言自语沉浸在那故事之中,良久,她突然抬起头问道:“士行哥,那你今年去划龙船吗?”
陶侃狡黠地笑了笑道:“前几年我是为了打发日子和混口好吃的,今年我看就不去了吧,在家好好陪着我的兰妹妹观看别人划龙船,不是更好吗。”
“士行哥,我以为这样不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在外多历练,历练,古人云“劳其筋骨”,你不能成天只想着厮守在家,围着妻子去转悠,那会使你丧失意志和勇气的。” 白鹤姑娘老成持重地说着。
“嗯!兰妹所言极是,你果真是这样认为的吗?”陶侃暗自高兴。
“那是当然,你只要有出息,有能耐,我就高兴,谁叫你是我的大丈夫呢!” 白鹤姑娘甜美地一笑道。
“好!太好了。”陶侃高兴地站了起来,以拳击掌连连叫好,随后又毫不掩饰地说道:
“我就知道我的兰妹是通晓事理之人,你看,这不比我亲口提出要去划龙船好得多吗!”
白鹤姑娘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叫道:“好哇,原来你在跟我耍心计呀,我还真被你给蒙了。” 白鹤姑娘笑着,娇嗔地举起手就要打。
陶侃笑哈哈躲着跑了开来,白鹤姑娘在后嬉笑着,追赶着……
陶侃夫妻一大早就起床了,陶侃应约到划龙船之地去了。白鹤姑娘在家忙着地收拾观看龙船所需之物,再将门上和窗口悬挂的菖蒲和艾叶又查看一遍,然后就来到灶屋将一大捧小竹节丢进灶堂内,不一会儿灶膛内就传出噼噼叭叭的响声,据陶侃说这样做是要将整个灶屋里的所有虫、毒、蚂蚁都吓跑,让它们不再侵扰这屋内的食物。
一切事务都忙完,白鹤姑娘就提着装得那满满的小竹蓝,带上赛虎来到了河堤上,他找到了陶侃给地安顿好的地方,那儿摆放着一些干柴,是特意用来燃烧爆竹的。白鹤姑娘从竹蓝中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有几十个用粽叶包扎得很漂亮的“角”和二十几个鸭蛋。(为什么不用鸭子呢,这是因为鸭子花费过大,也不甚方便故就逐渐改为抛鸭蛋了。)这些东西只要等那龙船来了,就可以将这些一个一个地抛向龙船,抛到龙船上的食物,划龙船的人可就着河水吃下,以此来补充体力,抛撒到水中的食物,就算是祭祀水中的精灵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白鹤姑娘兴奋左顾右盼,赛虎很温驯地趴在她的脚边。这时前来观看划龙船的人越聚越多,每家每户都有一人手挽着一个小竹篮,纷纷择地而坐。此时正值是发大水的季节,湘江水面显得特别宽阔,对岸围聚着观看龙船的人群,在这儿只能隐隐约约辩别出来,白鹤姑娘猜想着对岸来观看划龙船的人定会不少。
巳时一到,就听到沿江两岸,到处都响起了敲锣打鼓之声,紧接着那锣鼓声驶出一条条龙船来。它们都不急不忙“锵咚、锵咚、锵锵咚!”悠闲地敲锣打鼓,慢慢地汇聚在一起。一会儿,龙船一字儿在江心排开,红的,黄的,绿的各色旗帜飘扬,所有龙船的龙头高昂着,龙尾也高翘着。
龙船有大有小,里面的水手也有多有少,船头有个舞旗的,中间是个敲锣擂鼓的,船尾有个专门掌舵的,它们一路浩浩荡荡慢慢地向下游划去。这阵势好不整齐,威风漂亮,两岸看客们顿时欢呼雀跃,此情此景无不令人羡慕不已。
龙船到了下游不远处,所有的龙船就全部掉头朝上,仍是那一字儿在江心排开,突然听到一声单独的鼓声连敲三下,顿时所有的龙船锣鼓齐呜,旗帜狂舞,“锵咚,锵咚、锵咚”的鼓声越来越激烈,各条龙船有如万箭齐发,势如万马奔腾。
两岸的看客们们呼地一下全站了起来,翘首张望,跟着齐声吆喝,并将随身带来的爆竹燃放,那“噼哩叭拉”如同炒豆子般的爆竹之声,不绝于耳。
鼓点声一阵紧似一阵,江面上的龙船也越划越快。没多久就很自然地分出优劣,有三条堪称长沙最漂亮的龙船在齐头并进,相互死死咬住对手不敢丝毫放松,其余的船只却参差不齐,三三两两在后仍是拼命地追赶着。
片刻功夫,龙船都已划到了上游指定的地点,这时鼓声小了,慢地敲打着,等候所有龙船到齐后。龙船又一齐掉转头来分成二排,沿河东西两岸慢慢顺江而下,接受着人们的欢呼,此时两岸的人们纷纷将自己所带的东西抛向龙船。这里的人们民情纯朴,从不分彼此,生人,熟人和亲人都一样对待,故此每条船都能得到不少的“角”和熟鸭蛋,划龙船的水手们高兴地一手划着浆叶,一只手就拿着“角”和鸭蛋狼吞虎咽起来。这个抛撒食物的事,白鹤姑娘最来劲,她抛得最准,几乎都是抛撒在船上。
如此这样三个回合,才算分出了胜负,自然是肖把头的那条龙船最快。这时所有的龙船都簇拥着那获胜者,沿着湘江两岸慢慢地划了个来回,算是向两岸的人们致意答谢,然后这些船才各自划回自己的码头。
来此观看热闹的人们,也纷纷地离开河岸,携老牵幼地散了开来,白鹤姑娘却还回味在刚才欢乐的气氛之中,久久不愿离去。
她想到这人间真是太有意思了,经常有这么热热闹闹的节日可过,这不仅能消除生活中的一些烦恼,而且还能使人精神振奋,增长许多见识。这是自己出山前不曾想到过的,这样的太平盛世谁会不喜欢呢?只可惜自己的父母兄妹永远也不能享受这些了,否则一定要请他们来看一看的,白鹤姑娘一想到此处,就不知不觉地又潸然泪下……
有词为证:
行一程,望一程,陶侃龙舟已领行,鼓声聒耳聋。
思亲人,想亲人,人世欢情看不成,怅然擦泪痕,
《长相思》
端午划龙船刚过,湘江河水就猛张,二三天的光景,河水就离堤面只有了一尺多高了,山脚下的人们就依着以往的经验,全都急着往山上搭窝棚搬家了,等洪水过后再从山上搬回来。白鹤姑娘却不以为然,听说要涨大水了,她的好奇心又起,硬是拖着陶侃一早就来河边看大水。
来到河边,只见湘江一反平常优雅、恬静,清澈透底的神态。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条桀傲不训的黄龙一般,肆无忌惮地祸害着沿江两岸的人们,浑浊的江水夹裹着,橙黄色的泡沫和树枝杂草奔腾而下,滔滔江水浩荡,滚滚浊浪排空。宽阔的江面举目看去,长沙城郭仿佛是在水面上沉浮,江面上再也不见往日的沙鸥翻飞,鱼船穿梭了。
“呀!好大的江水呀!”白鹤姑娘惊奇地大声叫喊着,惊奇的目光在那江面上搜索着,眺望着。
“这水就算大呀?等淹到山脚时你再从山上看,那才真叫大哩!”陶侃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白鹤姑娘拢了拢被江风吹乱的鬓发,头也没回地说:“这水淹到山脚时,那我们的房子不早就淹了?”
“是呀,”陶侃看了看江面道“老话讲,涨水的泡子,退水的柴,你看这水面上的泡子有好大,一团一团的,看来势这河水不会小。”他停了停,双手搭在白鹤姑娘的肩上亲妮的又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就搬到山上去,找个好地方搭个窝,以免我兰妹担惊受怕的。”
“士行哥,这大洪水每次淹到家时,能把我们的房子全淹没吗?”白鹤姑娘瞪着眼睛问道。
“那到没有,我在此几年仅有过一次,其余几次都只有两三尺深的水。”陶侃随口答道。
“哦,士行哥我和你打个商量好不。”白鹤姑娘扭怩地说道。
“么子事?你兰妹就直说吧。”陶侃不经意地答道。
“长大水时我们就在家搭个高台,不搬山上去你说好不好?”白鹤姑娘撒娇般地说道。
陶侃吃一惊道:“难道你就真不害怕这洪水淹没屋顶吗?”
“怕么子怕,有你士行哥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怕。”白鹤姑娘握住陶侃的手道。
“那太冒失了,姑且不论你会不会水,天知道这水到底会有多大啊!要是房子垮了怎么办?这件事断然不能依从你了,你也太冒失了。”陶侃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冒失什么呀!士行哥你不用担心了,我就想过过这水上的生活哩,行吗?”白鹤姑娘摇晃着陶侃的手,突然她又贴着他的耳傍小声说道“:士行哥你别忘了我可是白鹤仙子啊!你担心什么呢?”
“嗨,你不讲我还真的忘记了。”陶侃笑着诙谐地说道“那就依从你兰妹吧,搭个高台两人就在上面唱好戏呢……”
“士行哥你快看,那是水中央是什么东西?在水中一拱一拱地往上游动哩。”白鹤姑娘打断了陶侃的话惊奇的叫着。
陶侃顺着白鹤姑娘的手看去,只见江面上有三只黑呼呼的江猪,并排着一会儿没入水中,一会儿跳出水面,在往上跳跃着前进。“那是江猪子,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成群接队的往南游哩,你看那下面点又有二只哩。”
“噫呀,士行哥你再往下看,那里还有三只哩。”白鹤姑娘高兴的嚷道:“它们为什么要跳着游啊?游得还挺快的哦。”
“兰妹将来有着你看的,你看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陶侃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又道:“兰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江风很大,看样子又要落雨了,再说你不愿进山去那我们也应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莫着急吗,再看看吧!”白鹤姑娘却意犹未尽,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跳的正欢的江猪。
“士行哥?”白鹤姑娘自顾自地看了一会,见身后的陶侃没有动静,忙转过头来见陶侃正静静地陪伴着,她又说道:“士行哥你说说看,它们为什么叫江猪子?它们是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为什么又要三五只成排成队的,跳跃着逆水而行?难道它们不知道在水底游,不是省力得多吗?”白鹤姑娘兴趣正浓,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为什么。
陶侃一听就傻了眼忙皱眉道:“我的好兰妹,好夫人,你当我陶侃真是土地神仙,天上的事晓得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吗?我兰妹是白鹤仙子都不明白的事,我一介武夫之后能知道个什么?”陶侃对白鹤姑娘的好奇心,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士行哥你也别犯难,就给你知晓的告诉我一点好不好。”白鹤姑娘拉着陶侃的手恳求着。
“嗯,那好吧。”陶侃无可奈何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陶侃搜肠刮肚地认真想了一下道:“曾听人说过,这江猪子是圆老壳细眼睛,浑身浅黑色,它一只就有一二百斤,它这一跳一跃就能顶翻一条船,它们三五成群而游,据说它们这是一家、一家的去朝拜南岳……南岳……”陶侃抓耳挠腮真“南”不下去了。
“那它们去朝拜南岳干什么?”白鹤姑娘闪忽着,那明亮而又好奇的眼睛问道。
“这……这我就真的不晓得了。”陶侃摇了摇头为难地道。
“它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南岳原来就有家在那里……?”白鹤姑娘说到这里嘎然而往,眼神中涌出那痛苦哀伤的神情。
陶侃知道这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忙上前去拥着她说“:兰妹,反正我也讲不清楚,下次遇着劳老先生他保准知道,我定要他老给你讲明白好吗,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好吧”。白鹤姑娘面带忧伤的回过头去,看一眼那跳得正欢的江猪子。
江水在无情地拍打着堤岸,一处裸露的堤土经受不住浪头的冲击,成片成快的坍塌下去。转眼间就被江水吞噬得无影无踪。但那,一丛丛、一簇簇的丝茅草虽被河水冲刷得东倒西歪,露出那部分雪白的根须,却依然顽强地咬住堤身不放。
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俩人准备回家了。
这时,突然江中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江心有人抱着一木头在挥手呼救,奔腾的洪水推着那人从两人眼前一晃而过。
“兰妹我去救人!”说完没等白鹤姑娘回答,陶侃边脱衣裳边沿着河堤拼命的追赶。
等到白鹤姑娘回个神来,陶侃已跑出几十丈开外了,这时只见他纵身一跃,扎进了滔滔洪水之中不见了!
白鹤姑娘一惊,撒腿边喊边追上前去,这时,只见陶侃已从几丈远的水面冒出头来,他矫健地甩开双臂搏击洪流,飞快地向江心游去,不一会儿陶侃已到了那落水求救人身边。这时洪水却将这两人冲到了下游很远的水流中,身影随着滔滔洪水时隐时现,渐渐地在越来越变小,一会儿功夫,他们终于消失在洪水滔滔的江面上……
此时的白鹤姑娘并不为陶侃的安危担心,她对此事感到了无比的欣慰,这种勇气是非一般常人所有的,能有这么个人终身伴侣,她感觉到了十分的幸运。她默默地沿途捡拾陶侃衣物后,席地而坐等待着心上人归来。
陶侃回来了,他不但救起了那落水之人,而且还从水中拖来了一根大圆木。
从前,陶侃一人见洪水来了就卷起铺盖,提上一点粮食杂物,往岳麓山一钻,随便几根树枝搭个窝棚就万事大吉了。今年白鹤姑娘好奇地执意要留在家中,哪里也不去,只因她从来没见过洪水到家是什么样的,陶侃百般劝说无用,他无奈地只好依从。他两人将那小渔船抬到屋前的桃树下栓好,然后再用几张门板在堂屋中搭了一个高台,将柴米油盐准备充足,就等着那洪水的光临。
果然这夜,家里就进了大水,白鹤姑娘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清晨,她象往常一样起床,想也没想就往床下一跳,“扑通一声”一下就掉进水中,她毫无思想准备,不由得发出阵阵尖叫声。陶侃不慌不忙欠起身来,见洪水几乎要平床了,他望了望了浑身湿漉漉的白鹤姑娘,仍在水中舞动,惊叫着。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跳下水来,将床上的铺盖一卷,趟着水将它送到堂屋里的高台上,此时那赛虎在高台上摇头摆尾。
白鹤姑娘见了赛虎忙问陶侃:“涨水时这赛虎怎么没叫醒我们?”
“叫了,只是你没被叫醒,你看,它不是将我俩的鞋刁到了这台上了吗。”陶侃指了指台上的鞋子说。
“那你为甚不叫醒我呢?”白鹤姑娘埋怨起来。
“我呀,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如同刚才这一样。”陶侃笑赶快离开。
“你……你真坏呀,故意要让我掉进水中,看我不把你戽成落汤鸡。”说完就用双手朝陶侃戽起水来。
两个年轻人并不在意洪水的到来,而是毫无顾忌地在嬉闹着。
洪水在家中呆了三天就消退了。
虽说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可也害人不浅,田地淹没了,庄稼没有了,有的家房屋也因此而坍塌了。
陶侃的家是久经考验的,没甚大问题,墙是竹篾编织的,上面糊的一层泥,这被洪水一浸泡,就变成了穿对穿,眼对眼的光杆竹筋了。要恢复它那也不是难事,只是眼下就根本无须去考虑,老话讲得好,五月一天不过去,都是祸害,有时洪水一连涨退有过好几次呢。所以陶侃一直等五月过完,才会撤掉那高台,然后二人再慢慢地重整家园。
长沙的南门边上有个道观。这个道观不大又没甚名气,观叫什么名,人们大都不知道,也没谁去深究,通常就叫南门边上的道观,久而久之,人们也就直呼其南门道观罢了。这道观虽然不甚大,青砖细瓦也有那么几进房屋,殿堂前长有一棵高大古树,遒劲的黑松显得有点与别的庭院不同外,也看不出有什么,观内有个年近七旬的道长,手下有五个弟子,虽说香火不盛,但每天殷勤打醮,问卜开卦,与人善往,倒也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六月中旬的一个傍晚,天道甚是闷热,天边处不时传来阵阵闷雷声。
此时从观外走进一个游方道士,他身材高大,浑身黑黝黝的像一尊黑铁塔,他头戴一顶破旧竹笠帽,脚趿拉一双没后帮的布鞋,黑脸生横肉且几道吓人的刀疤,眼珠铜铃似的,敞胸露腹,右手提一柄鬼头大刀,一付十足的凶神恶煞像貌,大大咧咧地就闯了进来。
正在的打扫殿堂的小道童。见有人来忙想要打招呼,抬头一看吓得“哎呀,我的妈呀!”一声,摔下扫把就没命似的朝内跑去,口里不停的喊道:“道长!道长!”
“这观里的人死绝了吗?还不快滚出来伺候老子啊!”雷霆般的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往下直落,那黑脸道士将殿堂中旁边的一张梨木椅子踢翻来,一脚踏在上面,双手叉腰大声吼道。这时从内匆忙跑来几个年轻的道士,准备与之理论,但跑过来一看,个个如同象是见了鬼魅,吓得掉头便跑。
“哪个敢跑!”又如同炸雷般的吼声刚起,那黑脸道士脚下的椅子,早踢到一个道士的身上,那道士应声而倒。
其余几个早吓得脸色苍白,脚象灌了铅似的,双腿象筛糠一般,战战兢兢慢慢地转过身来。
“尔等凡夫俗子,还不快快将酒菜与老夫备下,安排个好屋子让老夫歇息!听见没有!谁个不依就如同此桌!”说着挥手一刀,将那旁边的茶几一劈两半。
“休得胡来, 休得胡来,哪个敢在元始天尊的殿堂上撒野放肆!”这时那道长由道童搀扶着从里面赶了出来,他环顾四周见有道士倒地不起,颤巍巍的气愤地斥责道:“此位道友,你我既然同道,何故如此气盛毁我家什,伤我弟子,难道就不怕始祖降罪于你吗!”
“降个屁罪,什么狗屎天尊,地尊的,老子就是天也管不着,地也不敢管的神尊!你这老匹夫休得罗唣,尔等如若再如此……”那黑脸道士一步趋上前来,一把抓住道长,将那道长像捉小鸡子似的,在手臂间晃来晃去,这时,只见那道长双手在空中乱舞,脸一下就憋得如同猪肝一般,眼珠子眼见就要凸出来。
众道士见状,慌忙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道:“这位道长,我们听凭您吩咐便是,请快快放下我等师傅来。”接着众道士如同鸡啄米似的磕头不已。
“老夫今天便是饥了,暂且不与尔等计较!”那黑脸道士将那位道长掼在地上,就大摇大摆的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用那竹笠帽当扇,边扇边吼道:“尔等还不快快性急地与老子办来酒菜。”
众道士慌忙爬起来,抬着那道长和道士进去了。
此时天已黑了下来,外面雷声大作,接着哗哗地下起倾盆大雨来。
一阵狂风吹来,这炎炎夏日伏天观内的,道士个个不寒而栗。
从此,道观再无宁日,几日下来,本是年事已高的道长,受了如此惊吓和羞辱,早以是卧床不起了看情形他是乎没几天时光了。
那黑脸道士一天到晚除了吃,便是睡,有时夜晚三更天出去,也是来无影去无踪。众道士每日好酒好菜小心地伺候他,稍不如意轻者怒骂训斥,重者定当鼻青脸肿,众道士无不天天提心吊胆,胆战心惊,个个噤若寒蝉不敢稍许妄动。
一天,那黑脸刀疤道士酒足饭饱之余,就对那几个道士吩咐道:“尔等都听好了,最近城里的人都会害有一种怪病,无药可医定会前来此观,求神问卜,尔等要尽心伺候,休得懒散。待老夫显露一手,给尔等无能的凡夫俗子看看,嘿嘿!也算我老夫为观里增光,为这地方造福吧。”
众道士哪个敢提出异议,个个连连点头称是“谨遵吩咐。”
众道士过后心中犯嘀咕,如此胸神恶煞的魔头焉能发善心,替人消灾治病,是否那日头也要从西边出来了?不然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是难以相信的。众道士心中祈求始祖天尊,让此魔头早早的离开道观,那他们就烧高香了。
谁都没有料到,第二天一早果然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求神问卜,问医问药。那黑脸道士一反以往凶神恶煞之面孔,亲自坐在殿堂之上,殷勤接待,凡是前来求神医病者,他都不需别的方法,就执笔替人画符一道,叫道士们当场将其烧成灰,兑水喝下,立即见效,百病皆除。如此灵验之手段,真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无不让那些求神问药的人们视若神灵,众道士见了也惊诧不已,奔走相告,个个喜形如色都道是始祖显灵。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城内那些害病者无不趋之若骜,几天下来,道观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求医问药的络绎不绝,这些天道士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迎进送去没有半点空闲。真所谓是忙得屁股落不了座,但他们打心眼里高兴,心情也格外畅快,疲惫的脸上时不时露出那久违的笑容。他们何曾料到这看似凶神恶煞之徒。竟能悬壶济世造福於人,而且手段则又是那样的高超,求医治病之人日甚一日,观内显得人手不够用,那黑脸道士就亲自在外收了几个徒弟,才能勉强应付过来。
卧床不起的老道士听说后,也是兴奋不已,心境豁然开朗,疾病伤痛也随之不治而愈了。
时来运转,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啦!一个从前根本就不起眼的道观,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全城谁个不知,哪个不晓的地方,就连官府衙门的达官贵人们都撇下城内有名大道观,大庙宇而改道来此道观拜神求符。受冷落的城里著名的劳神医——劳老先生,那一代名医的药铺早已门庭萧条,真可谓是门可罗雀,其凄凉的景象无不令劳先生惭愧不已。
洪水后修整房屋和收拾田地,不知不觉已到了六月底。这天陶侃下河捕鱼收获不小,他高兴地来到河东的码头。往常,陶侃的渔船刚一靠岸,码头上就会走来几个鱼贩子,所以他平时根本就用不着上城内去叫卖,今天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码头上了无几人,也见不着平时贩鱼的人来。他等了一会儿,只好自己提着鱼篓来到街上,街上处处都显得冷冷清清,全无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景象。那讨价还价的争吵声,那大声吆喝着的叫卖声,那人头躜动,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见了。现在集市虽有人在走动,但大都显得病态缠身,面目严峻,行色匆匆。陶侃疑惑不解,又苦于一下见不着熟人,就提着那鱼篓来到了江边客栈。
客栈里老板告之,城内近日发生了瘟疫,病势来得陡、急,已病倒了不少的人,他劝陶侃早点回去,免得惹病上身。
陶侃疑惑不解地问道:“那药王劳老先生曾经不是治好过几回瘟疫吗?难道他老人家也束手无策吗?”
“是呀,这次药王他也无可奈何,他召集了长沙所有的名医和郎中也毫无办法,。看来这次的瘟疫来势凶猛,恐怕劳老先生自己也难逃此一劫啊,这不,我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到乡下去躲躲呢。”那老板摇了摇头走开了。
陶侃听后心中惊愕不已,这短短的时日里,城内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将鱼留了些给那老板,他本想到街上还去看看,后想到自己看了也于事无补,便就匆匆地赶回了家。
白鹤姑娘听了陶侃的讲述,也觉事态严重,心中似乎有种预感,这瘟疫定非一般的瘟疫,其中可能有更大的事发生,她跟陶侃说道:“士行哥,你是否能找个害病的人来让我来看看?如果能找来劳老先生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天我就去打听一下吧。”陶侃回答道。
白鹤姑娘颇有感触地自言自语:“这人世间好虽好,但这灾这难也实在是多了点啊!”
这长沙城近来被这场瘟疫闹得是人心惶惶,害了病的哭天喊地,没有害病的都携家带眷远走他乡。劳老先生翻阅了所有药书和秘方,也邀同行深究了此病因,都是徒劳无功,后来劳老先生突然一下想起了陶侃的妻子白鹤姑娘,他妻既然能诊治好那妇人的乳痈,必然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有道是:
龙舟缘自打渔舟,抛撒角鹜敬河仙。
小小道观真的神,烧张纸钱合水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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