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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再次脱逃

更新时间:2023-05-01 12:28:18 | 本章字数:11371

    焦海坤阴郁的脸上带着一股凛冽的森森杀气,刚在办公室椅子上坐稳,龙玉珠就匆匆忙忙地赶往董事长这边来,她叩着门等候焦海坤传唤。

    ‘’请进。’’龙玉珠推开虚掩的门,脚步轻轻地跨进来走到办公桌前,看了他阴沉的脸轻声地问;’’那个贱人交了吗?公司里还有哪些人是王文熙人面畜心的内应。’’

    焦海坤绷紧的脸松弛下来说;’’果不出我所料,原来内鬼就出在我们内部管理层,始料不及的是她也做了那狗东西的内应,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为虎作伥。’’

    ‘’肖芳艳这个贱人,看她表面溫柔可人,八面玲珑却欺骗了我们,您把她怎样处置?’’

    ‘’她已经坦白承认那个纸包是她放的,她是受王文熙的唆使,王文熙藏匿在郊外一个废弃的砖瓦厂,等把王文熙那个王八蛋解决了,再把她轰出公司绝不能在滨海出现。’’

    龙玉珠疑惑地问;’’您不怕她纠合王文熙的余孽沆瀣一气,兴风作浪对付我们?’’

    ‘’我已经派人把她严格地监视起来,瓮中之鳖,何足为惧,至于王文熙在公司的余党要认真区别对待,若把他们统统踢出公司,恐怕也不妥。我们只对那些不识时务者清理出公司。’’焦海坤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案头的玻璃上戳戳点点,表现出胸有成竹。

    龙玉珠又趋近一步,小声谨慎地说;’’对肖芳艳不可以掉以轻心,她是人事部长,在公司的人脉广,稍有不慎被她蒙混过关,逃脱公司制裁放虎归山,那后患无穷。’’她对肖芳艳的行为在她伤口上补刀,切齿仇恨,不想轻易饶过她。

    ‘’你这就放心,我对她不会姑息,她要对她的行为付出代价,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敢擅自放走她,我让她坐警闭面壁思过,毕竟她还不是我们要对付的主要对象,我们的目标是王文熙那贼,他才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死对头。’’焦海坤停下手中舞弄的笔喝了一口酽茶。

    龙玉珠迟疑了一下,又好奇地问;’’这次什么时候动手?抓到王文熙怎么处理?’’

    ‘’兵贵神速,若让王文熙得到肖芳艳被公司发现消息,一定会有所准备,再捣他的老巢麻烦就更大,我们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你说抓到王文熙怎办?’’他反问她。

    ‘’他对公司造成损失巨大,血债累累,整死他也不为过。把他禁锢到一个人烟稀少,无人知晓的山洞里让他自生自灭,生不如死。’’她想起王文熙这个衣冠禽畜家伙,对她性侵就切齿仇恨。一腔怒火就燃烧起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食他的肉寝他的皮。

    ‘’你想得太幼稚,哪里有个这样幽禁的地方?即使有也要派人去天天守护,如果被他侥幸逃脱,我们一辈子便生活在他的阴影中,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使人不开口说话,那就让他永远闭上嘴。’’

    ‘’你是想把他…….’’龙玉珠挥着手做着砍杀姿式,瞠目结舌,面带惊恐之色愣愣地望着他。龙玉珠虽然对王文熙恨之入骨,让他在这世上永远消失,但真正杀了他又是触犯刑法,天网恢恢,将来难逃法网制裁,这点她心里非常清楚。

    ‘’对待这种歹徒,要以暴制暴,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只有他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我们才高枕无忧,你现在胆怯了,以前我为什么不让你卷入腥风血雨江湖恩怨,现在懂了吧?’’他双目有神望着她脸上绽开微微的笑容。

    ‘’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有事出去忙了,也不打扰你的工作。’’她轻盈地走出办公室随手关上门,焦海坤听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焦海坤通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知道要逮住或击毙狡猾的对手王文熙,必须出其不意给他迎头痛击。王文熙在公司内线肖芳艳被控制了,她与外界隔绝了联系。他立即调兵遣将,精心部署布局,围歼王文熙一击得手。知已知彼,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先派了两名精明的细探,化装成回收废品去了市北郊废弃的砖瓦厂观察地形,了解那里的情况。这座废弃的砖瓦厂它位于城乡边缘处,这里离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砖厂周围地理环境很复杂,四周都是山,山上杂树繁茂,居住的人烟稀少,而砖厂占地面积达千亩,一望无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破窑残瓦,一堵堵垒成泥坯的砖墙,被风雨淬浸有的倒塌,东斜西歪残败不堪一片狼籍。随处可见一座座用竹木支撑盖着毛毡的工棚,四壁穿洞,飘着破烂的塑料薄膜随处可见,受命前来的细探头戴旧草帽,推着破旧的自行车,脸上用灰涂鸦一身脏兮兮的,草帽压着眉头,身上穿得很朴素,一身地道的拾废品打扮。俩个细探把自行车置在砖厂外的树下,身上背着旧蛇皮塑料袋,一边走,一边把拾到的废品放到蛇皮袋中。为不引起人怀疑,俩人分开走,一边拾破烂,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地上到处是断砖破瓦,倒塌在地的土坯砖。地上的砖隙中生着荒草,还有老鼠出没,废弃砖厂里满目萧瑟,砖厂工棚里风吹着糊着的报纸和订在工棚墙壁上老化破烂的塑料薄膜被风吹得呜呜地响,如乱吹着箫。好像这儿很久沒人住的一样荒凉,是早已被人遗忘的角落,沒人再来光顾,连流浪汉和乞丐都不会在这儿歇脚。

    这俩个前来的细作与王文熙是素不相识,二人是在出发前焦海坤给他们看过照片,并郑重地叮嘱一番后,二人化装没有破绽才按图索骥来这里侦探,看到眼前破败荒凉的情景心想,哪里会有人住在这鬼地方?这里已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工棚是临时架起的住房,低矮潮湿破烂不堪,这儿会有人居住吗?怀疑老板的线索是否真实?

    二人刚分开往这砖厂民房里一边搜索,一边以拾荒为掩护,两人为头的是黑哥,他是在黑道上混被焦海坤暗中招募来的,他是两人行动中负责人。黑哥个儿中等却生得虎背熊腰,是个十分精明的汉子。他刚进去便感到情况不妙,加快脚步立即追向另外同伴轻声叫道;’’阿三,你可千万不要麻痺大意,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联系,凭我的感觉那片民房里住有人,并且遇到紧急情况绝不能暴露自己身份。’’

    ‘’黑哥,你看到那民房里住着人?’’阿三晃着尖尖的脑袋好奇地问。

    ‘’你我都沒有抽烟,这空气里却飘着浓浓的香烟味,我俩都要谨慎小心,灵机应变。’’显然,这位黑哥年龄不大江湖阅历丰富,观察入微。两人按预订的计划分开行动。阿三干巴精瘦,尖嘴猴腮像只猴子刁钻古怪。黑哥肩上背着蛇皮塑料袋一边从地上拾起废品,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他从废墟里拾着啤酒瓶,罐头盒与饮料瓶,慢慢地朝那片破旧的民工房走来,突然,里面蹿出一条卷毛黄狗,狂吠不停,凶巴巴地向他扑来,他忙弯下腰从地上操起一根木棒与狗对峙。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盆衣服出来放到屋檐下准备洗。她抬起眼光打量了一下拾废品的黑哥,然后对在汪汪大叫的卷毛犬呵斥几句,黄犬见主人对它吼也懂人意,收起了它的残暴畜性,低低地咆哮了两声低着头摇着尾巴向女主人跑去,它跟在女人后边屁股一扭一扭摇着尾巴一块进了工棚房。

    黑哥右手拿着刚才打狗的木棒,肩上扛着装废品的蛇皮塑料袋,边走边拾废品往工棚中继续走,突然,一个汉子从斜刺里冲出来大喝一声;’’干什么的?站住。’’这冷不防的断喝声黑哥陡然吃了一惊,他忙刹住脚镇定自若,不慌不忙语言平和问;’’这位老兄,在这儿捡废品也不允许吗?’’他见对方脸黑黑的,头发零乱,胡须拉碴好久没理过。

    ‘’你还往里面闯,前面已经沒有路;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对方眼露凶光,语气极不友善,双眼像猎犬伺机追踪猎物一样警惕,他上下打量黑哥注视着一举一动。

    黑哥若无其事一般,见到前边窗下丟弃的一个饮料罐,便走上前弯腰拾起来,趁这瞬间工夫,他的眼神往窗内偷窥,屋内有几个男人正围在一堆打牌赌博,身边的地上丢失了啤酒瓶和饮料罐还有烟蒂,地上一片狼籍。其中有一个男人嘴上叼着香烟,嘴角边有一条新伤疤,手里捻着纸牌,其模样与老板给他的照片酷似,不错,就是王文熙,他心里掠过一丝惊喜。

    ‘’你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滚。’’他向黑哥发出逐客令,提起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兄弟,我拾这个饮料瓶就走,你这么凶悍干么?’’黑哥忍气吞心地斜睨了他一眼。

    ‘’野狐,是谁在外面跟你说话?’’屋内传来嗡声嗡气的问话。

    ‘’老大是个拾废品的,我马上赶他走。’’野狐一面回复,一面用手做着驱赶姿式。

    ‘’你把他扣下带到屋里来,看他是不是拾废品的?’’屋内老大向野狐发出命令,野狐正在犹豫,黑哥见势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不走,落入这伙歹人之手,绝没有好果子吃,他背着蛇皮袋中的废品赶快逃逸。野狐回过神来追赶,黑哥已绕过那堵砖墙逃之夭夭,野狐追过来时,眨眼工夫不见人影,他停下脚步沒有继续追赶,沿路返回去了。阿三也朝这边赶,他来与黑哥会合,他躲藏在砖墙后,看到野狐在追赶黑狗,正想赶过去相助,从野狐背后偷袭给他致命一击,但野狐并沒有继续追赶就剎住脚步折回去了。他就沒有现身,追赶黑哥。

    黑哥知道焦海坤要寻找的人就藏匿在这废弃的砖厂民房里,但这伙人警惕性很高,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快,若被他们抓住了,在这荒山僻岭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不整死他,也会让他半死不活致成残疾,这伙亡命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

    阿三负着蛇皮塑料袋健步如飞地向黑哥赶来,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地叫道;’’黑哥慢走等等我,他们沒有追赶过来。’’黑哥听到阿三熟悉的声音,放慢了腳步,阿三气喘嘘嘘地赶上来,满头大汗。两人来到停放自行车偏僻的树林里,抛下负在身上的拾废品蛇皮袋,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擦干净脸上汗渍和灰尘,恢复本来面目。阿三惊疑地问;’’黑哥,你找到目标了吗?’’黑哥咧嘴笑道;’’我找到了,他就藏身在这破砖厂民房中,身边还跟随一帮人,幸亏我跑得快,差点被他们逮着。’’俩人便跨上自行车回去交差。

    俩人骑车匆匆往回赶,边骑车边谈,阿三关切地问;’’你看清了没有,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有七个人。’’黑哥稍微地估算了一下摇晃着脑袋踩着自行车回答。

    ‘’我们回去把了解的情况报告给老板,交完了差我请你去一醉方休。’’阿三讨好地对黑哥说。黑哥高兴地回答;’’那好啊,你怎么舍得请我的客?’’阿三虽然貌不惊人,却脑子灵活,幽默风趣,嘻嘻地笑着;’’我俩是什么关系?比兄弟还亲,以后有什么事还靠黑哥提携。’’

    黑哥瞟了他一眼笑着;’’你这精灵鬼。’’黑哥再沒作声,似乎有心事,俩人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往公司赶,去见焦海坤。

    野狐追了一阵黑哥,转过砖墙眨眼之间不见人影,心想他是个拾废品的,不足为患,若他是个细探,自己单枪匹马追赶,迫使对方狗急跳墙,吉凶难以预料,穷寇莫追。野狐依然返回屋内。王文熙依然与几个手下在打牌,他嘴上叼着半截香烟抬起头对野狐问;’’刚才那个拾废品的呢?把他带进来拷问。’’

    ‘’老大,他转过砖墙就不见了,我找了一会儿没见着,也就跑回来了,拾垃圾的沒有什么大惊小怪,不足为奇。’’

    ‘’我的话你沒有听清楚,怎么沒有把他追回来?’’王文熙吐出半截烟蒂,虎着眼声色俱厉。

    ‘’一个拾破烂的,老大你怎么这样紧张?他又沒有偷我们的东西,这里是座废弃的砖厂,捡破烂的来这不足为奇。’’野狐辩护着。

    王文熙阴沉着脸,阴阳怪气地笑着;’’嘿嘿,他是个拾废品的?就不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呀!也不动脑子想一想,看来我们的据点被暴露了,对方又要对我们采取行动,你们都是张大哥歃血为盟的好兄弟,他临危时把你们托付给我,弟兄们跟着我为张大哥报仇出生入死同仇敌忾。现在我们只有七八个兄弟,要紧密团结拧成一股绳,我等现在被仇人追杀东躲西藏有家不能归,这笔债要血债血偿。’’

    ‘’老大,我们跟随你干,就别憋气委屈了做缩头乌龟,干脆摸到仇敌老巢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个眉角边留下一道巴痕的年轻人愤愤不平地说。

    ‘’明枪明刀与仇人去干,以卵击石,我们就这几位兄弟几支枪,上一次我们还吃亏不少,损兵折将元气还没有恢复就主动去送死。’’一个瘦削巴巴三角眼的中年插着话。

    ‘’别长他们的志气,我们弟兄也不是吃醋的,老大瞅着个机会去城里干他一票,擒贼先擒王,只对焦海坤下手,为我们的老大和死去的弟兄报这血海深仇。’’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王文熙扔下手中的牌沒吱声,走到用红砖砌成的低矮窗口前,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两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他想到自己曾在宏宇集团也是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吃香喝辣,嫖赌逍遥,何其快哉!自与张超然合作与焦海坤分庭抗礼,自己竟落到如此下场,两次遭焦海坤派人围剿追杀,险些丧命黄泉。现在隐藏在这废弃的砖厂,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样的龟缩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手下这帮人必定会人心涣散,脱离他的控制而逃逸。但明火执杖去与焦海坤火拚准会吃亏,焦海坤诡计多端,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夙敌,手下有一批得力干将效忠卖命,两天前他暗示在公司里以前的下属肖芳艳把那礼品送给龙玉珠,敲她一笔钱来花,即使拿不到钱也乱了焦海坤的心智,以攻心为上。今天便有来历不明的细作来这捡废品,这荒郊野岭,平时很少有陌生面孔在这里出现,毫无疑问是焦海坤派来的探子。他在这儿藏匿,他只漏点音给肖芳艳,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落脚点,肖芳艳是他的情人关系暧昧,她不会出卖我吧?但是,今非昔比,过去他在公司得势,她投怀送抱,仰仗他的权势。而今,他往日的风光不再,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在滨海城不敢露面。肖芳艳觉得他大势已去,如今走投无路,流落江湖,她倒戈相向也难说啊,人心难测!现在他要派一个人去公司与肖芳艳联系,探一探虚实再作打算。

    王文熙从窗口边銜着香烟踱回到还在玩纸牌的桌前对一个尖下巴,獐头鼠脑的瘦子说;’’野狐你去城里给我办件事,先让那细作溜之大吉,这次要机灵一点,快去快回。’’绰号野狐人如其名,像只瘦猴,立即放下手中牌。

    ‘’什么事?老大我与野狐一块去。’’灵猴自告奋勇请缨,便从凳子上站起来。

    ‘’人去多了目标大,野狐一人去就行了。’’他说着把野狐叫到一旁,并对他耳语几句,塞给他一百块钱,野狐撒开双腿欢天喜地地跑了。灵猴见老大不让他去,怨毒眼光望了一眼,心想躲在这鬼地方,就像被流放的犯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白白丢了命。

    黑哥和阿三急急忙忙跑回公司,向焦海坤一五一十秘密地汇了报,焦海坤听完两人的报告后,心想肖芳艳提供的情报属实,并对两个细探说;’’这事你俩干得好,事成之后有重赏,现在要绝对保守秘密,你们先下去休息,不要走远随时听取调遣。’’两人从办公室退出来掩上门。焦海坤从座位上起身,在办公室里反背着手来回地踱步子,要对敌手雷霆一击,一击得手就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不伤及手下兄弟,又不兴师动众,伤及无辜就能斩首,这才是上上之策。王文熙在他的两次围剿中能脱逃,可见他也非等闲之辈。他曾经出价五十万叫杀手赵一虎杀他,赵一虎说他沒有得手这桩买卖也不了了之。这其中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一个名牌杀手竞然接了这桩买卖,却没有完成失信于人,他在江湖上不是自砸招牌?这中间必有蹊跷。再说根据黑哥与阿三的报告,王文熙虽隐藏在城郊偏僻的废弃旧砖厂,那里周围都是山,地理环境复杂,他们盘居在那里,一旦被发现围剿容易逃跑,是给自己留下逃亡之路。并且这伙亡命之徒警惕性特别高,还养了条犬,一有风吹草动狗就会发出狂吠示警。另外,黑哥的行动以引起他们怀疑,依他对王文熙的了解,他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奇兵将王文熙包围剪除。否则,狡兔三窟,他再躲到什么地方要找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

    焦海坤点燃一支香烟,踱到窗前,掀开窗帘望到窗外密集的厂房鱗次栉比,一行行树木绿荫点缀其间,就像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在眼前展开,远处是翠峰重叠一直延伸到海滨,西下的夕阳浮在山头,鮮红的阳光一缕缕如血染红了青山,也染映着眼前这片如锦如画的公司厂房。这时,他的脑海里又蓦地跃出王文熙的身影,曾经自己视他为左膀右臂,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他与王文熙共商公司许多重大计策,不可否认他帮公司也立过汗马功劳,带人追杀张超然那个公司败类,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器重的人又成了第二个张超然,是自己失察,还是用人不当教徒弟打师傅?王文熙比张超然更危险,对他更具有威胁性和挑战性,他为什么要背叛?焦海坤至今也沒有理出个头绪来。既然你不识抬举,反目成仇,水火不容,那么你就別怪我凶狠手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与我焦海坤作对的人统统都得死。他放下窗帘,从窗口边踱回到办公桌前,’’咚’’的一拳打在办公桌上,杯子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野狐奉王文熙之命来宏宇集团公司与人事部经理肖芳艳接头打探消息,已是傍晚公司下班时刻,他在公司大门前徘徊,不敢贸然进入公司怕被人认出栽跟斗,只有在公司门前守株待兔。他等待片刻,公司里拉响了下班的鸣笛,一会儿,公司的员工如潮水般从公司大门走出来,野狐张大了眼等待肖芳艳出现,下班的职工一拨一拨地而出,有的成群结队步行,有的骑着自行车,还有的骑着摩托黑压压的一片。还有不少的轿车从厂地下车库中如海滩上乌龟大迁移爬出,野狐看得眼花缭乱。他不知肖芳艳是步行还是骑车,或是自驾车?他等候了很久,见下班的职工三三两两,零零落落地走出,门前落雀,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临出发前王文熙给他肖芳艳的手机号,他拨过去手机关机,他心不甘这样徒劳往返不好向老大交代,他没有扣押那个拾荒的老大还对他不满责怪,老大交代这点小事,他都没办好回去有何面子?他左思右想在公司沒找到她,只有去她宿舍找,他打定主意诈称他是人事部经理肖芳艳的表哥,一路上寻访往她的宿舍而来。

    夕阳已收敛最后一抹余辉,夜幕如灰色的巨网张开,路灯也次第地亮起来,职工的集体宿舍也亮起了灯光。肖芳艳是公司中层主管,她独取一间小宿舍,野狐打探清楚后,寻访她的宿舍而来,她的单人宿舍在二栋三楼,靠近楼梯第二间,他快步地来到她的宿舍门前,门紧锁着,他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敲了几下门,惊动了隔壁两个女职工开门出来看问;’’先生,你敲肖经理门干什么?她还沒有回来。’’她们哪里知道,肖芳艳在公司充当王文熙的卧底,东窗事发已被焦海坤严加控制,而且封锁了她的消息。

    ‘’我是她的表哥,有要事找她,你们知道她去哪里吗?’’

    ‘’不知道,你打她的手机呀!’’热心的女职工说完,就要掩上门。

    ‘’刚打过,她的手机关机,是不是她去了舞厅或是去应酬那里的信号不好。’’野狐自言自语喃喃地自圆其说,脸上惨淡怏怏不乐。

    ‘’这就不得而知,我们也帮不了你的忙。’’姑娘进了宿舍,砰地关上了门。

    野狐见姑娘下了逐客令,惴惴不安地离开,他刚走出宿舍大楼,灯光下碰巧遇到了受命去废砖厂打探王文熙的老巢,与野狐打过交面而且对过话的黑哥,真是冤家路窄,野狐还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又追他舍命而逃,他对野狐印象特别深刻。白天黑哥是化过装成拾废品掩护身份。黑哥对野狐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了他,心想野狐来公司必有预谋,便走上前盘问;’’老兄,你找谁呀?’’野狐正愁找不到肖芳艳,有人与他搭讪也没有怀疑,抬起眼光打量黑哥,见他西装革履,英俊潇洒,一副精明老练的样子,态度和蔼,便放松了警惕回答;’’我是来找我表妹的。’’他脸上流露出一片焦虑和失望。

    ‘’我们公司很大,职工就有几万,你表妹是谁,难道还沒有找到?’’他察言观色问。

    ‘’我的表妹是人事部肖芳艳,我还没有找到她,不知你是否认识她?’’

    ‘’哦,你表妹是大名鼎鼎的人事部经理肖芳艳,谁都认识她,你跟我来我帮你找。’’黑哥满面笑容显得非常热情。

    ‘’谢谢帅哥,你太热心了,你们公司这么大,要找个人真不容易。’’野狐并沒有怀疑黑哥,还心存感激。黑哥把他带到宿舍楼保安处,保安室有两位保安,他对野狐说;’’你在这儿稍坐一会,肖经理正在会议室开会,我帮你去找她。’’接而他又向保安使眼色说;’’这位兄在这儿等候,你们要好好对待他,我去找肖经理马上就回。’’保安会意回答;’’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怠慢客人。’’其中一个保安搬出把塑料椅子招呼他坐。

    黑哥欣然地走出保安室,野狐要跟随去,却被保安拦下来。黑哥一面打电话给保安队长派人来增援,一面向焦海坤汇报情况,焦海坤赞赏他做得好,要他控制住来人不要让他离开,他马上赶过来,并叫他把来人带到审讯室,他亲自听候审讯,再作定夺。

    野狐见保安不许他离开,情形不妙,便想趁机逃走,对两个年轻保安突然袭击,企图夺门而逃,两个保安一时措手不及。眼看他就要逃走,一个保安从地上奋力爬起,紧紧抱住他的腿,另一个保安也缓过神来抱住野狐的腰,三个人纠缠打在一起,打得乒乒乓乓,难分难解,野狐拚命想脱身,从身上抽出一把刀来,正要对抱着他腰的保安施展杀手,在这千钧一发危险之际,被闻讯赶来增援的保安队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凶手的脉腕,两只手夺下了他的刀化险为夷。三个保安合力控制住野狐,野狐被带进审讯室。

    野狐很狡猾,严刑拷问拒不交代,也不哼声,用沉默来抵抗对他的审讯,保安用尽方法却沒有问出一句话来,焦海坤和黑哥就在隔壁房间听候审讯,野狐一个字也没吐,焦海坤大失所望。

    ‘’老板,还是让我去试试,看他是否老实交代?’’黑哥主动请缨毛遂自荐。

    ‘’好,你去要注意方法有人吃软不吃硬。’’

    黑哥走入审讯室,故作惊讶道;’’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客人?赶快帮我把他手铐打开。’’一个保安拿着手铐的钥匙将铐着野狐的手打开站到一旁。

    ‘’兄弟你受苦了,这都是误会一场,这难怪他们搞保安的也是责任所在,最近宿舍里总是失盗,闹得人心不宁,老兄又说来找表妹,你表妹说不认识你,她说她从来沒有表哥不肯与你见面,所以,也难免不让人将最近发生失窃的事联系起来,老兄你是肖芳艳的表哥吗?她为什么不肯来见你?’’黑哥语气随和善于攻心。

    ‘’我是她表哥这还有什么假?我们从小一块长大。’’野狐终于开了口。

    ‘’你说与她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但她为什么不肯来见你,这其中的原委让人怀疑,老兄,你来的目的不是来认表妹这么简单吧?’’他向审讯室的保安使了眼色;’’你们都出去。’’两个保安从审讯室都退了出来,审讯室里只有黑哥和野狐面面相觑。

    ‘’老兄,现在他们都走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仔细看看我,认不认识?’’

    野狐依其言,抬起头目视着他,将信将疑地;’’你说我们认识在哪里见过?’’

    ‘’你首先回答我,你从哪儿来,找肖经理目的是什么?’’

    ‘’我是从老家来的,找我表妹要她帮忙在公司里谋一份差事。’’黑哥微微地笑着也不戳破她的谎言,从西服里掏出包香烟,递一根给野狐,自己也叼着一根,拿出打火机’’咔’’地一声把火打燃;递过去给野狐点燃香烟抽,然后,自己吸两口喷出口烟雾。

    ‘’老兄不是我盘问你,你的表妹老家在哪里?’’

    ‘’这……这……’’野狐像被一拳打掉了下巴,歪了嘴说不上来。’’

    ‘’老兄,你不要自欺欺人,我替你说吧,你是替你老大王文熙来打探消息,从郊外废弃的砖厂来的,我沒说错吧。’’黑哥不露声色地如在与他倾心置腹交谈一般。

    ‘’你……你怎么知道?’’野狐大感意外,从座位上弹起来,已经默认了黑哥对他说的话。

    ‘’老兄不要激动,我说我两见过面嘛!’’黑哥依然和颜悦色地说。

    ‘’难道你就是那个…….?’’野狐双眼盯着他,恍然大悟。

    ‘’对,只要你同我们真诚合作,我们不但不会为难你,我们的老板还会赏识你,老兄不打不相识,我们交个朋友,你把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不,我不能卖友求荣,我们都是江湖人,要讲江湖义气。’’他连连摆着手。

    ‘’老兄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叫你带路,也沒有说去抓你们的老大,我只为老兄感到可惜,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你父母和妻儿着想。这城里花天酒地,洗头按摩,唱歌跳舞生活多快乐。你像老鼠一样住在这鬼地方,就像一个坟场,风打雨吹,泥泞不堪,哪里是人居住的?你替老大卖命,值得你这样愚忠,我替老兄惋惜。’’黑狐低头沒有吱声。

    ‘’你甘愿躲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到我们公司来效力,我保证你活得人模人样。’’.

    野狐被黑哥一番劝导,思想动摇了,现在年轻人在城里谁不活得潇洒,这种江湖义气只是苦了自己和家人,何必这样犯傻呢?死了一文不值。他思想经过一番激烈斗争,吐出香烟头;’’好吧,我也厌恶这打打杀杀,刀头舔血的日子,我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你要答复我,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你终于想通了,我答应你,你说吧。’’黑哥惊喜地绽开笑容催他说。野狐把王文熙身边的人,还有枪枝的配备,藏身的据点都一一详细地坦白交代了,而且告诉黑哥王文熙已起了疑心,派他来与肖芳艳取得联系,采取下步行动,他把所知道的都招供了。焦海坤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他当机立断,兵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出奇兵偷袭,以免夜长梦多。

    黑哥已知道他再也沒有什么新的情况提供,再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立即走入隔壁室向焦海坤汇报。焦海坤快言快语;’’我都知道了,我们马上采取行动,以免走漏消息。为慎重起见现在还不能放他走,要严格看守,防止节外生枝。’’

    ‘’我知道了,老板。’’黑哥依然返回审讯室。

    ‘’你说话要算数,马上放我走。’’野狐有些急躁,带着威胁命令的口吻。

    ‘’老兄对不起,暂还不能放你走,委屈你一个晚上。’’黑哥依然显得随和不温不火。

    ‘’你这骗子,我上了你的当,你们想把我怎样?是枪毙还是刀剐痛痛快快说句话。’’

    ‘’老兄稍安勿躁,你想到哪里去了?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话一定兑现。’’

    黑哥走了出去,铁门’’哐’’地一声锁上了,野狐如泄了气的皮球,神情沮丧,一屁股重重地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

    焦海坤立即调兵遣将,亲自披褂上阵,坐镇指挥,他内穿防弹衣,带上防身手枪,一共带了五十名围剿王文熙的打手,个个都是劲装打扮,分成四个小队,队长突击队员都配上了真枪和气动步枪,乘车在砖厂外一公里处便下了车,参加围剿的队员都是训练有素。他们乘着朦胧夜色,这天晚上,月亮迟迟躲在云海史,山林里黑黝黝的,到达目的地焦海坤下达指令,不到迫不得已任何人不得开枪,目标重点是’’王文熙’’,谁活捉他或击毙他都重重有赏。       他部署完毕,参加围剿的四个战斗组立即撒开,像四支幽灵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护,焦海坤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他亲冒危险到一线指挥,四支队悄无声息地向废弃砖厂民房重点包抄,焦海坤在保镖前后保护下也像夜猫子一般窜向砖厂,不到一刻便传来各小组头目呼叫,他们已把砖厂民房出入口堵住,形成了包围连个苍蝇都插翅难飞。

    焦海坤命令逐一搜索缩小包围圈,迫使他们就范,搜索如地摊式一样展开,每一间民房都逐一搜查,却沒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包围圈越来越缩小,一条狗倏忽从一间民房中冲出来狂吠着,接着从另一间民工房的窗口’’砰’’’’砰’’连发射几发子弹,顿时,笼罩一片死亡的杀气,大家都蹲在墙角边以墙体为掩护,屏心敛气)从屋内发射几颗子弹后,见外面沒有动静,屋内轻轻地说话声。焦海坤立即命令各小组向目标集中,形成铜墙铁壁包围得如铁桶之固。一会儿,参加围剿的队员把枪口都对准了刚才射出子弹的窗口和房间,把黑乌乌的枪口封住了房间的狭小窗口和门。黑哥用粗亮的嗓音高声喊着;’’屋内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快快出来缴枪投降,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若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他的话音甫落,从屋内窗口又射出几颗子弹,子弹带着啸叫声射入对面砖墙里。

    ‘’给我狠狠地打。’’焦海坤低声地发出命令,一时,长枪短枪齐开火,枪声大作子弹的流光如殒落的流星一舨,门外的火力太强压住屋内零星的射击,屋内的人不敢抬头卧在地上高声叫着;’’你们不要开枪,我们愿缴枪投降。’’

    这时,屋外停止了射击,黑哥又高声叫着;’’你们投降把枪都扔出来,然后手举过头走出,否则,我们破门而入,把顽抗者打成筛子,我从一数到十把你们手中枪统统缴出。’’接着他以嘹亮的嗓音数着;’’一.二,三………十。’’屋内歹徒自知实力悬如不敌,按照对方要求把枪从窗口边扔出来,然后,手举过头从门内垂头丧气地结伴走出。在强烈的电筒光下,一一清点,投降三人,刚才双方激战乱枪中击毙两人,屋内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搜个遍却沒有王文熙。据这缴械的三人交代,王文熙在天黑时就动员大家都离开,但他们都不愿再过这种颠沛流离,胆颤心惊逃亡的生活不愿与他一块走,决定留下来,若沒有发生什么事再去找他们,王文熙也沒有强迫大家,就带着贴身两名兄弟走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或许就隐蔽在周围山上林子里,谁也说不准。焦海坤知道,这茫茫黑夜,四周地势复杂,再无目标追杀王文熙,无异是大海捞针,徒劳无功,通过这一战,他已是元气大伤,不足为惧。他只有鸣锣收兵。

    这次出奇兵突然袭击,虽然沒有抓到王文熙,他命大又被他先知先觉跑掉了。焦海坤有些遗憾,但也大大打击了王文熙的嚣张气焰,包括野狐抓住了他四个手下,乱枪中打死了他两名爪牙,现在只留下王文熙与两位贴身侍卫快成了孤家寡人。’’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这次下了死决心,继续派人暗中追杀王文熙,扔他到海中喂鲨魚。这次突袭,焦海坤虽然沒有如愿以偿,走了条大鱼,抓了他的虾兵蟹将回来,击毙了他两名爪牙,也没有徒劳无功,焦海坤带着手下押着被抓的王文熙的同伙,意气风发,欢欢喜喜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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