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忧心如焚
更新时间:2022-07-10 13:21:20 | 本章字数:3417
谨越施礼,说:“大王,我们这次来到贵国,承蒙你的关照,如今夫人的病也好了,不日我们将返回楚国,为了表达对大王的感激之情,我们已在账内备好酒肉,请大王赏光。”
郧君一直认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丝毫没有想到这是谨越的计策。所以,他根本不加思索,心中仍乃是一个劲儿嘀咕:“谨越呀谨越,今天你我友人相待,说不定明日就要兵戈相见了。虽然你为人善良忠厚,但平王心狠手辣,为了妹妹性命,我也不得不如此了。”郧君这样想着,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时魏副将暗暗冷笑,心中暗道:“郧君,你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别怪我们不恭了”
郧君出城,随从只有二十余人,现在既已答应去楚国大帐赴宴,他就只留下两个贴身侍卫随行。他们三个人到了大帐,下了马车,一同进入账内,酒席已经摆好了,大家落座,魏副将向两旁一使眼色,就过来两个人,把郧君的贴身侍卫请到了另外一个帐篷,也是酒肉款待。酒席间,谨越问:“大王,夫人贵体如何?”
郧君说:“已经好了,只是身体无力,还需要静养几日。”
魏副将说:“依大王看,何时能够启程?”
郧君沉吟片刻,说:“五日后,如何?”
魏副将说:“大王,我们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若再迟迟不回去交旨,恐怕我主会怪罪于我们,依我看,夫人的病既然好了,不如明日就启程吧!”
魏副将这句话本来是想试探一下郧君,看看他反映如何。这句话也却是出乎郧君意料,自从邓原回来都三天了,救兵还未到,郧君本来就着急,再加上魏副将这么突然的一句话,他不由得有些慌张,头上冒出了汗珠。这一切,魏副将都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掠过一丝冷笑,说:“大王,你同意不同意?请明讲!”
郧君稍微镇定下来,又看了看谨越,谨越却避开了他的目光,郧君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瞧魏副将却一直盯着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城外相见时,魏副将也是这么冷冷地盯着他的。郧君这才想到:“不好,莫非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了?要是这样,弄不好我是有来无回呀,还是先稳住他们,等我回城再想办法。”郧君想到这儿,说:“如果两位将军非要明天启程,我也不好再留了,待我回去让妹妹打点行装,与你们一同回楚。”说着,站起来就要告辞。魏副将冷笑几声,说:“来人呀!”门外立即走进来两个人。魏副将说:“把那两个侍卫押上来!”紧接着,两个侍卫被押了上来。
郧君愣在那里,看看谨越,又看看魏副将,说:“两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谨越开口说:“大王,请恕我不恭,把楚夫人带回去,是我们的职责,可你一拖再拖,已经耽搁一个多月了。今日魏将军去城中演武场,见贵国正在操练兵马,心中有些疑虑,所以想把你请到这里来交换夫人。大王,你暂且受些委屈吧!”
郧君说:“谨越,你虽然是受大王(平王)的旨令而来,但也没有扣押我做人质的道理,再说妹妹有病是实,操练兵马也是常有的事,你本不该多疑……”
不管郧君说什么,谨越和魏副将一言不发,只装没听见。魏副将对郧君的两位侍卫说:“你们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那就赶快回去禀告楚夫人,请她决定吧!”把这两位侍卫打发走后,谨越和魏副将离开大帐,叫来十几个人将郧君看守起来。
郧君后悔莫及,眼看到救兵快到了,却因自己的疏忽而前功尽弃。他一气之下,将刚才吃剩的酒席掀翻,杯盘摔了个粉碎。两旁看守也不阻拦,等他摔完了,砸完了,闹腾累了,再悄悄收拾干净,又重新端来茶水。郧君哪里有心思喝茶,他最担心的是妹妹会出城随楚军而走。
两个侍卫回到城中,把事情一说,郧君的儿子阿腾火冒三丈,马上就想出兵救出父亲。这时,老将华如赶忙上前相劝,说:“太子,大王至今不敢与楚兵硬碰,就是因为咱们寡不敌众,还是暂且忍耐几日,等救兵一到,内外夹击,定能把楚兵打个落花流水!”
阿腾说:“即使我们不想叫阵,恐怕明天楚兵也会叫阵,那时我们怎么办?”
华如说:“明天五更,我便点齐全城人马,作好一切应战准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出兵。”
阿腾也想不出再好的办法,冷静下来一想,硬拼确实不行,也只好依了华如。他焦急地问邓原:“吴兵究竟何时出发,何时能到?”
邓原说:“我亲耳听见,吴王说两日后出发,估计也该到了。”
华如又安慰阿腾说:“邓原是一个人从吴国前来,十几天就到了。可吴兵大队人马,一路上免不了耽搁,肯定要晚到几天,请太子稍安勿躁。”
阿腾说:“只能如此。”说完,见天色已晚,便吩咐众人回去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去演武场点兵。然后又来到姑母(楚夫人)房中,安慰了一番,自己回房,一夜辗转反侧,不曾合眼。
再说,公子光正率领着吴军昼夜兼程。烛庸负责兵车,掩徐负责步兵,庆忌负责三千罪人,因为他健步如飞,可以手擒飞鸟,由他率领这些罪人,哪个也逃不了。伍子胥与公子光同乘一辆车。掩徐和烛庸嫉妒伍子胥,惟恐有了他就显不出自己。但因他没有官职,不过是个随从,所以又不好直说,怕降低自己的身份。公子光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两位大人,伍子胥现在不过是个随从,这次一同出征,他是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并没有争功之念。假若他能为我们出谋划策,打了胜仗,功劳就全是两位大人的了,我们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他报仇心切,一定不遗余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到时候,在大王面前加官进爵的还不是两位大人?”掩徐和烛庸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大队人马行进十天,到了郧国十里以外的一个山坡下,公子光下令,在此安营扎寨。然后派出探马,向郧城方向打探消息。工夫不大,探马回来报:“前方五里处,有楚国军队安营扎寨,大概人数与邓原说的差不多,再向前五里便是郧城了。”
公子光问:“可否有争战之声?”
探马说:“没有!”
公子光回头看看伍子胥。因为伍子胥只作为公子光的一个随从,所以在大帐内的掩徐、烛庸、庆忌都分别坐在公子光两旁,只有他站在公子光身后。伍子胥一听没有争战之声,便料定郧国是在等救兵。这时掩徐和烛庸都急着出兵讨战。公子光又看了看伍子胥,伍子胥还是不出声。公子光这才下令,先埋锅造饭,大家饱餐一顿,然后再议与楚兵交战之事。
魏副将和谨越自从怀疑郧君之后,也有了心理准备。他们为用郧君来交换楚夫人,曾数次把郧君押到城下,但都被阿腾拒绝。后来干脆硬攻,但郧军有准备,又一时难以攻下。这天,楚国探马来报:五里以外,吴兵已安营扎寨,人数与楚兵不相上下。谨越一听,气得捶胸顿足,恨自己太轻信郧君,上了他的当。
他来到郧君跟前,质问道:“大王,实言相告,这次奉我主之命前来接楚夫人,大王(楚平王)有言在先,只要你有反对之意,我就有权把郧国踏平。只因我本想伤害无辜,才轻信了你的谎言,既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接着,谨越命士兵拾干柴,将郧城门堵住,点火烧着后趁势抢出楚夫人。然后又下令,将郧君五花大绑,以防他趁混战之机逃跑。
这时,郧君心想:“自己已年过五十,死了也不足惜,但愿我这一条命能换来妹妹一个平安的晚年和全城百姓的平安!”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对谨越说:“谨越,你奉旨行事,我不怪你,可恨平王丧尽人伦,灭绝人性,把我妹妹都快逼上死路了。我早就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因为我不想让妹妹再去楚遭罪受苦,所以才编了谎话骗你。没想到,你一个堂堂楚国大将居然相信了。如今,吴国救兵已到,你不仅接不走楚夫人,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保了,我看你不如趁早投降算了。”
郧君的一席话说得谨越又气又羞,他真恨不得一剑把郧君刺死。可一想,楚夫人还没接到手,还没有达到最终目的,留下他或许仍然有用。
吴国兵将饱餐一顿之后,已过了中午,公子光升坐中军帐,与战将共议讨敌之策。公子光听了大家的意见之后,问伍子胥:“伍先生,依你之见,这一仗该如何打才好呢?”
伍子胥说:“楚军一听我们来救楚夫人,一定把精锐兵力放在攻城上,以抢出夫人为目的,所以我们也要用精锐兵力保护楚夫人!”
公子光说:“请先生讲得更具体些。”
伍子胥说:“以步兵和兵车先与敌交战,混战之间,由公子庆忌率领三千罪人,直奔郧城,保护楚夫人!”
烛庸和掩徐一听,说让三千罪人去保护楚夫人,觉得实在可笑,便问伍子胥:“伍先生,吴国有数千精兵强将,却为何要用这三千罪人?”
伍子胥说:“两位大人,请仔细想想,这三千罪人大多是死罪,大王赦免他们,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处逢生,战则不死,不战则亡,他们自然会拼命与敌交战。”
伍子胥这么一说,很多不理解的人也都理解了。公子光心中暗暗称是,便说:“伍先生的话有道理,就依你之见。”
烛庸和掩徐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服,但王僚有旨,军中一切由公子光调遣指挥,违抗了公子光就等于违抗了王僚,便再也不敢言语。
公子光一声令下,烛庸点齐兵车,掩徐点齐步兵,庆忌点齐罪人,公子光乘坐战车,伍子胥步行于车旁,来到楚营前叫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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