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有余辜
更新时间:2022-07-24 11:49:05 | 本章字数:3469
囊瓦带领众人进入府中,见伯部宛不慌不忙地坐在正厅。囊瓦刚想问他几句,伯部宛却一眼盯住了费无极,大骂道:“无耻的小人,你费尽心事,谋害忠良,绝无好死!”言罢,便抽出宝剑,自刎身亡。
囊瓦吃了一惊,费无极惟恐露了马脚,赶紧命人焚烧伯府。伯部宛的忠贤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无一人动手。费无极便说:“不听令者与伯部宛同罪!”兵卒们迫于淫威,只好含着泪放了一把火,然后匆匆离开。可伶柏氏府中除了伯藴一人幸免一死外,其他家人亲眷全部活活烧死。伯部宛死后,城中百姓替他叫冤,家家祭拜。有一天,囊瓦忽然听到听见街上有人唱到:“莫学伯大夫,忠而见诛。身既死,骨无存。楚国无君,惟费与邵,令尹木偶,为人作茧。天若有知,报应立显!”
囊瓦心生疑窦,欲寻唱歌之人,已经不见。次日,他把此事说与公子申,公子申和沈尹戍都说伯部宛绝无通吴之事。囊瓦思前想后,心中颇悔。
几天之后,郊外赛神会上,百姓们纷纷祭奠两个人。一个是伯部宛,一个是武奢。有的扮作神鬼,诅咒费无极和令尹囊瓦。
囊瓦一见此情此景,心中更是不安,他知道自己上了费无极的当,便找到沈尹戍,向他请教,该如何办才好。
沈尹戍说:“费无极教先王丧失人伦,致使太子建死在异国,后又冤杀武奢父子。今又害部宛一家,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令尹大人不但不铲除奸臣,反而助纣为虐,已失民心。若他日楚国有事,奸臣当道,国人叛于内,人人都会责怪令尹之过呀!”
囊瓦越听越懊悔不已,便长叹一声,问道:“依司马之见,我该怎么办才能赎过呀!”
沈尹戍早就想除掉费无极。但楚平王有遗言,一定要太子珍依靠费无极,待他如同宗至亲,以保楚国江山稳定。所以,珍王即位后,费无极仍然受宠,众臣很难参倒他。沈尹戍见令尹后悔,觉得多了一份力量。便说:“与其让费无极这个老贼整日用谗言残害忠良,不如除掉他,使楚国太平,百姓称好。”
囊瓦赶忙拱手施礼,说:“愿司马助我一臂之力,铲除此贼!”
沈尹戍赶紧还礼,说:“只除费无极,恐怕不足以安民心,不如连同邵将师一同诛死!”
囊瓦称是,二人又商议多时,最后商定一计。接着沈尹戍派人在民间散布说:“害死部宛之人乃费无极和邵将师,请大家不要误以为囊瓦。”这些话在百姓中一传十,十传百,大家自然把仇恨都集中在这二贼身上。这一天恰逢庙会,沈尹戍和囊瓦聚众说:“有愿诛费、邵二贼者,与我同往其府!”众人一听,不等沈尹戍和囊瓦下令,便一拥而上,到二贼府中将他们乱棍打死,并焚烧其府。
二贼已死,昭王只知道是百姓群起而攻,找不出首领。朝廷中死了两个奸臣,人心大快,纵然彼此心中明白,但谁也不说出真情,昭王也只好不再追查。
伯藴自从逃出府后,到郊外躲了几天,知道家中横遭惨祸,有心为全家报仇,但势单力薄,只好寻找机会。后来,他听说伍子胥已在楚国任职,便心生一念:“同病相怜,何不投奔于吴,再作打算。”于是,他便启程奔吴而来。
伯藴匆匆逃出家门,身无分文,一路上日行夜赶,乞讨度日。因此来到子胥府上,竟成来了这般模样。
伍子胥听了伯藴的叙述,心中愤慨万分,再瞧瞧他这副样子,与当年自己在吴市吹箫讨要的情景不差分毫,不由得感慨万分,同伯藴相对而位。
子胥自从与伯藴相识,便把他视为知己,但他绝没有想到,这正是隐患之始。
几天之后,子胥把伯藴引见给阎阎。阎阎问伯藴:“你不远千里而来,却是为何?”
伯藴便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然后又说:“从我祖父起便效力楚国,我父亲对楚王忠心耿耿,却全家惨遭焚戮。我亡命四方,不知投奔哪里。后来听说大王贤明,收伍子胥于穷途,故此不远千里,只身来归。如今我的生死就掌握在大王手里了。”
阎阎听了怦然心动,立即封他为大夫,与子胥同议国事。
子胥和伯藴都非常高兴,只有被离在一旁漠然不动声色。他见伯藴两眼凸出,内含凶诈,走路如虎前行,便觉得此人不可交。时间久了,他见子胥与他密而无隙,便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于是,他在私下问子胥:“先生为何如此依赖伯藴?”
子胥说:“我的冤仇与伯藴相同,正如谚语所云:‘同病相怜,同忧相救。惊翔之鸟,相随而集。’大人为何奇怪?”
被离说:“先生之言有理。但我观他鹰视虎步,其性阴险,先生不可与他太亲近。”
子胥不以为然,说:“谢大人好意,我怎能以相貌取人呢?”
被离长叹一声,说:“先生今日不信,他日便会明白。”
子胥见被离言语恳切,倒也有些心动,但他又想起自己曾因多疑,误伤过渔丈人和赠饭女子。于是,他谢过被离的好意后,便把他的话置之一边了。所以,后来曾流传着这样的话:既识伍员之贤,又识伯藴之佞者,乃神相被离也。
自从伯藴前来吴国后,便勾起了子胥的家仇国恨。他一想起阎阎迟迟不提为他报仇之事,心中总是闷闷不乐。
这一天,他求见阎阎说:“大王是否还记得当初的诺言?”
阎阎说:“爱卿有话请直说吧,寡人哪能事事都记得清呢!”
子胥说:“大王几年前所言之事,微臣至今记得清楚……”子胥还未说完,阎阎猛然明白,便说:“伍爱卿,寡人想起来了,你我有言在先,先除王僚,再为你报仇,对吗?”
子胥微微一笑,说:“多谢大王还记得微臣报仇之事。”
接着,阎阎长叹一声,子胥赶紧问:“大王为何叹息,莫非为臣报仇之事使你为难了?”
阎阎说:“伍爱卿,寡人不是为此事犯难,而是有块心病未除,心里总也不踏实,所以也没有顾及为爱卿报仇之事。”
子胥问道:“大王有何心病?”其实,子胥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八九分。阎阎不过是因为庆忌还在世上而时常焦虑。而加上最近又传说庆忌招贤纳士,结集各国勇士,欲伺机伐吴为父报仇。这更使阎阎坐卧不安。但是,子胥一直怜惜庆忌之勇,不忍让他遭受诛连。因此,在这件事上,子胥一直持保留态度。
阎阎并不知道子胥心中所想,但他也非常明白,要对付庆忌必须凭智凭勇,才能将他制服。而这样的人,吴国朝中只有子胥一人。所以,他觉得跟别人商量也是枉然,只有子胥才能真正排除这个隐患。他说:“寡人听说庆忌现在艾城,欲要寻机报复寡人,致使寡人寝食不安,依爱卿之见,这事怎么办才妥?”
子胥说:“即使庆忌结集各国勇士,从兵力上讲,也难能与吴国相比,大王为何惧他?”
子胥的话没有说到阎阎心里。阎阎埋怨他说:“伍爱卿,你一向知我心意,不除此人,寡人今生难安啊!”
子胥说:“庆忌空有报仇之志而无复仇之力,大王不必想得太多!”
阎阎听了这话十分生气,便说:“伍爱卿,你这是何意?此话若出自别人之口,寡人倒也不觉得奇怪,但出自爱卿之口,寡人可就要怪罪了。如今庆忌在外结党营私与寡人为敌,你不但不为寡人想个办法除掉此人,反而劝寡人不了了之,这可不像子胥的为人了!”
子胥仍然平静地说:“大王,如今王僚已死在鱼肠剑下,其子本无过,为何还要非杀他不可呢?如果这样,天下岂不说大王不义不仁?”
阎阎说:“如今他正在外结集党羽,共谋伐吴!”
子胥说:“他若真的兴兵,我们再杀他也不迟呀。”
阎阎见子胥如此固执,真的大怒了。他说:“昔日武王伐纣,又杀武庚,谁说过不仁不义?皇天所废,乃顺天而行。如今庆忌在,就等于王僚未死,寡人与你同谋事,成败共存。难道你希望寡人之位,有朝一日让庆忌坐享?”
子胥没有言语,他觉得这话也有道理。阎阎接着又激他说:“你常常称伍家世代忠良,如今你做了吴臣,就该为寡人效劳。寡人现在命你寻访勇士,除掉庆忌。事成之后,再提报仇之事。否则,便永远不要再提报仇之事了!”
阎阎说完,一转身回到了内室,把子胥凉在了那里。子胥自与阎阎相识,直到现在他做了吴君,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子胥在庆忌这件事上,一直没有采取积极态度,他心中常想:“只要庆忌不进犯吴国,就该留他一条生路。”可如今阎阎已经等不及了。一天不除庆忌,他一天心中不安。子胥既能理解庆忌之心,又能理解阎阎之意。但他身为吴臣,就该忠于吴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何况杀一庆忌。
子胥想到这里,便在门外口称大王,说:“子胥一生幸得大王知遇之恩,才有今日,微臣身为吴臣,岂敢不为大王效力?刚才畜有冒犯,还请大王宽恕!”
阎阎一向尊重子胥,可以说没有伍子胥,就没有阎阎的今日。因此,他发火之后,很快就后悔了。听子胥这么一说,他便赶紧从内室走了出来,说:“伍爱卿,刚才寡人言重了,请爱卿理解。庆忌一事,还有劳爱卿费心了!”
子胥说:“华夏之大,哪里还藏不了一个庆忌?所以,我们必须智取。”
阎阎问:“如何智取?”
子胥说:“派一智勇双全之人作践,就能取庆忌之命。”
阎阎赶紧追问:“爱卿看派谁合适?”
子胥沉思。阎阎紧盯着他,大气不出,静待着子胥开口。伍子胥在房中轻轻地踱着步,围着屋子转了几圈,脑子集中在自己所识之人身上。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他正在急躁中,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双手击掌,高兴地自语道:“有了!”
阎阎忙问:“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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