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惊鸿一瞥

    远远地，果然就看到一个园月形的河汊边，是一个环境十分幽静、秀美之地。前面白浪滔滔，是一望无际的洞庭湖，山的南端形如圆月，阁老墓就葬在这圆月之中。里面长满了各种杂树、毛竹，只是曾被人称为七星伴月的七棵古樟已不见了踪影。据说，这几棵樟树早已在那年被当作封资修砍了，古墓也被掘得百孔千疮。老远就可看到，古墓高二三丈，长五十多米，横卧状如圆月的河汊之中，就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有一种威震山河的气势，只可惜经历多年沧桑，人为的破坏之后，这里已荒草凄凄，七星伴月的古樟早已踪影全无，由一些当不得正材，而且形状怪异的杂树和丝茅所占据，成了各种野物活动的场所。古墓就淹没在这些杂乱无章的杂树野草之中。离古墓不远，还能见到一些碎砖断瓦，这里就是当年“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街头还刻有“阁老在此，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被誉为小南京的阁老街旧址。被拆为废墟之后，这里也败落得成了荒山野岭，有的已被开垦成梯土，栽上了红薯、花生等一些农作物，再也看不到当年繁华的景象了。

    章吉帮同吴凤兰走近古墓，果真见到古墓前有两个人影。为怕惊动他们，章吉帮暗暗对吴凤兰打了个手势，暗示她暂时不要声张，看看他们到底是想在那里干什么。他们伏在离古墓不远的一个山坡下的杂树林里，屏气凝神注视着那里的一举一动。果然是孟觉豪同一女人在悄悄说什么。吴凤兰对那女人指了指，悄悄说：“那个就是我姨，是这里的支部书记。”章吉帮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笑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她呀，我早就认识她了，对！她是这个村的支部书记万佑云。我常来这里开会，常见到她呢，你为何不早说是她？孟觉豪也常来她这里，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呀。你看，你看，他现在又来找她了，还把她带到别人都不敢来的这个鬼窝子里来了，好大的胆子呀。一个乡的党委书记，整日就沉浸在封资修和女人之中，这样的人，他还能有精力为群众办好事吗？”

    吴凤兰忙掩住他的嘴说：“你可别乱说，孟书记同我姨只是上下级关系，他们在一起，也只是研究工作，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事。”

    章吉帮拿开她的手，把手捏在自己手心里，又说：“乱不乱说，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多待一会，我保证会看到好戏的。这里是个罕有人至的偏辟河汊，就他们俩人在这里，还能不有所动作，没有那才怪呢，不信你就看。”

    在杂树山里，万佑云果然紧紧依偎在孟觉豪身边站着，孟觉豪正望着远处滔滔湖水，眉飞色舞挥舞着手说：“佑云，你还没透彻了解这位明朝阁老的生平，这里埋葬的是明朝的一位重臣呢。你知道阁老杨嗣昌是何许人吗？他经历过万历、天启两朝，历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等职。崇祯元年起，还任过河南副使加佑参政，移守霸州，兵部右侍郎兼右金都御史总督宣府。当时中原饥荒，农民军四起，杨嗣昌请开金银铜锡矿，以解散其党，又六疏陈边事，雄心勃勃，对发展国家财政，解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多有建树，深受老百姓和当时的崇祯帝信任。所奏请无所不听。后因张献忠农民军峰起云涌，朝庭特令杨嗣昌为大学士督军，赐尚方剑，统十万余军赴湖广、陕、等地指挥围剿张献忠，大败张献忠。后因官兵内部矛盾重重，勾心斗角，受奸臣陷害，杨嗣昌忧惧交加，旧病复发，多日不食而死。死后被奸臣分尸，身首异处，这里只埋了杨嗣昌的一个头颅。而埋葬这个头的地址，也是杨嗣昌生前多次来蠡山考察而选中的。杨嗣昌选中这里，不但是因为这里风景优美，水路交通发达、方便，而是因为蠡山人杰地灵，是块风水宝地。他早已有了雄心壮志，想继范蠡之后，也要来这里开发改天换地，把这里建设得更加美丽富饶。事实证明，范蠡、杨嗣昌都不愧是有眼光，站得高，看得远的一代鸠雄啊。只可惜当时因各种局限没有看到他们大展宏图的那一天就死了。自从这里修了这个墓后，这里果真就千舟竟发、商贾云集，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店铺林立的大集市，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那一种热闹非凡的气势了。新中国成立后，这里本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发展，却偏又遇上齐先枫这些极力推行极左路线的急先锋，这些名胜古迹，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蠡山岛上的文物古迹包括那些庙宇、古墓以及诸多明清古建筑最后无一尚存，南北两条老街也摧毁一尽。昔日的宝岛被弄得只见田土、山坡，不见诸多名胜古迹的蛮荒之地。现在我们的党已意识到了极左路线带来的危害，粉碎了四人帮，已开始拨乱反正了，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已看到希望的曙光了。我请求调到蠡山岛来，就是想率先在这里搞责任承包制，让广大干部群众放开手脚，大干快上，大展宏图，把以前造成的损失尽快补回来。要利用蠡山丰富的自然条件，人文山水优势，重现当年的繁华，让全岛人民都能过上小康日子。你说这些我们都能做到吗？你看，阁老墓这个样子了，我一再强调，实行责任制以后，我们这里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最主要的是，解放了生产力，已出现了大批富余劳力，为了充分利用好这批劳力资源和地理优势，你今天派人喊我来，我正想就这个问题来跟你商量商量，要赶快拿出一个行动方案出来了，这里首要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这几座古墓的修葺和阁老街集市恢复的问题，应摆在我们的议事日程上来了。你看，你们仅在这里栽了几棵松柏而已。就这个样子，还能吸引游客来么？你们要赶快动手了，下一步还有个更大的规划呢。”

    万佑云说：“这个事我不是早跟你汇过报了，修一下很容易，订规划也不是件难事，问题是区里对这件事还没有明确表态，齐先枫区长早就说了，说你这是在恢复封资修那一套，又在搬出这个亡灵搞复古，他还要追究责任呢。”

    “先别管他，我早讲了，我们乡党委、政府跟你们担担子，这一班人我是头，担子我担大头，出了问题不会要你们负责。你们现在还是在这里栽了几棵松柏，也不错嘛，但光栽这几棵树还不解决问题，你派人特地把我喊到这里来，就是要我来看这几棵树？”

    万佑云就嘻嘻地笑起来：“我能动手栽几棵树在这里，说明我们的思想观念正在起变化了，你还没察觉到么？你以为我要你来就只是来看这几棵柏树？”

    “那你还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你……”万佑云说着说着突然吱吱唔唔起来。

    “为了我？”

    “你心里难道就只有成小妹？”

    万佑云声音有点哽咽，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孟觉豪也在轻声细语向她耐心解释什么。突然，章吉帮看到了一个奇怪有趣的画面，万佑云突然猛地冲上去搂住了孟觉豪的脖子，在他脸上狂吻起来。孟觉豪嘴里说着：“莫，莫这样。”就身不由已，身子慢慢向下倾了。

    章吉帮忙拉了一下吴凤兰，要她也来看看这个画面。吴凤兰匆匆瞄了一眼，忙一把将章吉帮推开，满脸通红地说：“我们走吧！回我姨家去。别看了，他们在谈工作，有什么好看的。”

    章吉帮兴趣正浓，虽被吴凤兰拉着走了，但还忍不住扭过头边走边瞄说：“急什么，你姨不是还在这里么。我还想看看，这个镜头比电视里的还好看呢。唉呀，可惜没带部照相机来，不然我要拍下这个镜头的。”

    吴凤兰急得快要哭了，说：“你再不走，我就一个人回家了。”说着就真扭头朝山外跑去。

    章吉帮急了，忙赶了上去，边赶边喊：“凤兰！凤兰！你等等我，等等我。”

    也许是喊声惊动了墓前的那两个人，只见那二人又站在墓前高声说话了，而且边说边往外走。章吉帮怕被孟觉豪看见，不禁也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赶上了吴凤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