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抓住一个

    倾刻间，村子里像天塌地陷了一般，哄哄地到处都在吵闹、怒骂。三三两两一群群人像赶集似的一齐向古墓那个方向蜂拥而来，一下就把古墓周围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三座古墓在众目睽睽之下，都露天敝开着，像是在向人们愤怒地呼喊，看啦！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躺了好几百年，招惹了谁？丧尽天良的盗墓贼竟敢把我们挖得百孔千疮，抛尸野外。把我们的秘密也大白于天下，连唯一的几件陪葬物品也搜刮一尽。天啦！要为我们伸冤啦，不抓住这些盗墓贼，我们死不瞑目啊。

    站在古墓周围围观的村民也骂不绝口：“这些绝三代的盗墓贼，也敢昧着良心下此黑手了，竟敢把埋了几百年的古人也抛尸野外了。一定要抓住这些蟊贼，狠狠地惩罚他们。”

    幸好阁老墓还挖得不深，搭帮那群鸽子呢，不然也会被挖得底朝天。

    “抓住了！抓住了一个！”突然远处有人兴奋地大叫。人们定睛一看，原来那个叫毛癞子的蟊贼没逃过这一劫，被抓了个正着。由于他胆小，加上又被蟒蛇咬伤了，逃跑时，由于慌不择路，一不小心栽倒在一个深沟里，被那个看牛的老头逮个正着。这时正由几个民兵押着往村部来了。

    万佑云正站在一个高山岗上对被挖的古墓仔细察看。也咬牙切齿痛骂了一阵。见古墓挖得百孔千疮，尸骨被抛到墓外，惨不忍睹。感到情况紧急，盗挖古墓不是一件小事，且这里孟觉豪已一再强调，要作重点保护，要他们高度警惕，防止有人趁正在推行改革之时，伺机破坏。墓地要有人值班看守。既使不能派专人守护，也要时常派人盯上一只眼睛，大意不得。特别是这座阁老墓，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几百年来，因为这座墓所处的重要位置，以及阁老这个古今闻名的名人效应和这里所处的交通位置，风景名胜，都对这里的经济发展将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虽然因历史的原因，这里曾荒废了一个时期，但它的意义与优势并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黯然失色，而是像一块埋藏在地底下的金砖，在经济大潮的推动和冲击下，终将会闪闪发光。

    杨嗣昌虽身首异处，但他的头颅是埋葬在这里，根据考察已确定无疑。他的子孙后代以前年年还络绎不绝前来凭吊、祭祀，对墓年年还进行修缮。除了那七棵古樟已被损毁，其他均还保存得较好。只是后来还是被破坏了，不但墓被破坏，还有与墓有关的阁老街集市也遭到破坏，消失了。孟觉豪调到阁老乡后，曾痛心疾首，决心要重修阁老墓，要恢复阁老街集市。那个神秘的富商邸夷子皮也愿出巨资投资修建。但有一部分人仍在徘徊观望，怀疑这座阁老墓并非埋的杨嗣昌真身，所谓这里已埋了他的一个头纯属谣传，还推断说阁老杨嗣昌身首异处后，他的身子已被他的子孙抢走，已埋多处。现在留下的地名在外县就有留心塘、大膀村。这些地方也都埋有他的坟墓，谁能断定这座阁老墓就是埋的杨嗣昌？为了证实这个墓的真伪，财旺被开除后，对这座墓也极为关注，回家后，一直在外奔波考察，到处搜集杨家后代和高等学府中有关杨嗣昌的资料，找这方面专门研究明史的专家、学者咨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掌握了大量这方面的资料，证明这座古墓就是真正的阁老墓。至于葬在其他地方的身首，也有真有假，但其中有两座已确定无疑，阁老乡的这座就是其中之一。孟觉豪听完财旺的汇报后大喜，市博物馆的张馆长也多次特地来此地考察，根据他掌握的可靠史料，也确定了这座墓的真伪，决心为保护这座墓投入一定的财力物力。

    万佑云察看了这里的情况后，焦急万分，吩咐把毛癞子押到村部，然后通知派出所把人带走审讯，务必要把那些逃走的盗墓贼一网打尽，全部抓捕归案。接着自己又亲自跑到乡政府去找孟觉豪汇报。孟觉豪早两天就去区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去了，还没回。万佑云又马不停蹄赶到区里。

    区里正在召开两个乡的一二把手会议，讨论当前乡政府出现的有点异乎寻常的生产、生活，以及巴山垸正面临防汛抢险出现的紧急情况。会场里，区乡领导干部个个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齐先枫一脸冷若冰霜，矛盾都像正在对准孟觉豪。孟觉豪神情镇定自若，临危不惧，大气凛然，正针对铺天盖地向他飞来的唾沫应对自如，有理有据，侃侃而谈。全然不把对他射来的流言蜚语放在眼里。

    万佑云在会场外站了一阵，也听到了以齐先枫为首的几个领导对他的严厉指责和批评。心情也不觉沉重起来。她想喊，但在这时候他正身处险境时她偏出现在这里，显然很不合时宜。但不喊，他怎会知道她在找他？就也不管这么多，径直走进会场，对齐先枫说：“齐区长，我是特地从村里赶过来的，我们村里那几座古墓昨晚被几个盗墓贼盗挖了，有两座古墓被挖得七零八落，棺木、尸骨也被抛到墓外，惨不忍睹。如不赶快采取措施狠狠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齐先枫似乎早有预感，只冷冷一笑说：“那几个盗墓贼抓到没有？”

    万佑云说；“抓到一个，其余都跑了。”

    齐先枫又板着脸说：“抓到一个就好，那几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要抓到的。挖开了的就用土埋了呗，大惊小怪什么。我们正在开会呢，你先回去安排作个处理吧，这里暂时没人来处理你那件事。向派出所报了案没有？没有就先去报案吧。别影响我们的会议了。”

    同时，他还暗暗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的章吉帮，他正在漫不经心地用笔在笔记本上划来划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禁心里一惊，呀，这家伙果然在指使人行动了。

    “好家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如此轻描淡写，不当回事。”正在侧耳细听的孟觉豪听到这个事后，霍地站了起来，气愤地一拍桌子，“我敢说，这是有人有预谋地破坏，为何早不搞迟不搞，偏在我们准备动手开发的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行！我要去看看。会议我暂时不能参加了。”

    见孟觉豪要走，齐先枫就严言厉色发出警告：“孟觉豪！你不要自以为是，想趁此机会走？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针对你召开的，你的问题还没搞清，你想到哪里去？当前的局势已很严竣了，你还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子。开了一天会，你一直避重就轻，不想承认错误，这对你是很危险的。我告诉你，这次如果这个问题没搞清，防汛抢险一旦出现失误，巴山垸重蹈覆辙，出现第三次倒垸，你的罪责难逃。”

    “齐区长，我的问题我已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承认我在这个问题上犯了什么原则上的错误，这是老生常谈 。我不想总是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至于说我有男女作风上的错误，我也希望你们好好调查，不要捕风捉影。我同成小妹的爱情是纯洁的。不是你们所说的男女作风。至于防汛抢险，到时候我也会服从组织上的安排，要我如何我就如何，决不讲价钱。但这次阁老墓被盗挖的事发生得很蹊跷，我必须亲临现场去调查，这是关系到阁老乡以后经济发展的问题，我不能不管。希望区委能同意我去看看，或许对这次破案会有很大帮助。”

    齐先枫脑壳摆得像拨浪鼓似地说：“我不同意。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开会学习，检查自身存在的问题，而不是要你去解决那些问题，那些问题有派出所的同志负责。”

    洪正清也一脸严肃地说：“孟觉豪同志，干部作风问题不是件小事呀，你要严肃认真地对待，认真检讨自己的错误，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我希望你先把检查搞完然后再去那里。”

    孟觉豪说：“我一刻也不能等了，我必须马上就去。”

    赵世杰望了望孟觉豪，又望了望其他几个干部，然后又望了望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孟觉豪给她一个答复的万佑云。站起来说：“我的看法是，我同意孟觉豪同志的意见，暂时可让他去那里把这项工作处理好，这也不是件小事。会议暂时可以休会，我们都要全力以赴投入防汛抢险。好！孟觉豪同志你可先向市公安局、博物馆打个电话，要他们马上派人来。我们等把当前有关防汛抢险的事情作个安排后，你是不是可以去那里，我们再研究研究。”

    孟觉豪就一身轻松地跑了出来，吩咐了万佑云一些事，要她先走一步，他等散会后再赶过来，自己就到办公室去打电话了。